? 天明时,凤天澜醒了过来,那时候雪已经渐渐停了。
朦胧中,他看见窗户边有白衣如雪纤细曼妙的身姿在静静执笔书写,岁月静好,在逐渐清晰的视线里,他清楚的看见那女子眉目静好,墨发朱颜,白衣广袖,清绝无双。
微微动了动,发现自己的伤口又重新被包扎过,染着血的中衣也被换了下来,他躺在那里悠悠松了口气,不动声色。
不对!他蓦然睁开了眼,暗自运气,却发现四肢百骸没有一点气息涌动的迹象。凤眸微闪,迸发出惊人寒意,内力被封了!伸手摸了摸胸口处,那块他随身带着的令牌——不见了!
慕歌专心的写着一幅字,对于床上男子不动声色的醒来全然没有察觉。
风从打开的窗户吹了进来,有寒意瞬间包围,卷去了她写好的字画,担在窗棂上漂荡。
慕歌叹息了声只得过去拿。化雪真冷!
她细细的将画卷卷好,转身,却有更甚的寒意逼来,那个终于从昏迷中醒过来的人,再次冷漠而戒备的用剑指着她,那剑,就在她的眉间,慕歌甚至能感觉到那冰冷的剑气。
她抬眼,看见这个虽然面色苍白但却掩不住惊世风华的男子,在他美好的凤眸里充满了杀气,还有……孤寂。
凤天澜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女子不会丝毫武功,只要自己的剑再进毫厘,便能置她于死地,然而,这个女子却是如此的波澜不惊,她不怕死?
冰寒的气息顺着长剑直指慕歌,可是她却视若无睹,只是看着凤天澜扬了扬嘴角:“先生就这样对自己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凤天澜皱了皱眉,听见这女子的声音中的揶揄之意。
出神间,青悠端着药进门还一脸不情愿的模样,想起那个男子眼眸中冰冷的杀气就觉得恐怖。她抬眼想叫自家主子,结果却看到自家主子和那男子正在两人一剑对峙的画面,于是——
“啊!”青悠一声尖叫,两手一松,熬了一个时辰的药就这么随着清脆的碎裂声洒了满地。
慕歌复又无语,无奈对男子道:“希望下次见面,我们能换种方式,你又吓到我的侍女了。”
这时,青悠终于被他一醒来就拔剑的举起彻底惹怒了。
她气冲冲地过来,双手叉腰就义一般的挡在慕歌身前大吼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要不是小姐救你!你早就死在雪地里了,不知道感恩也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拔剑,,武功高了不起啊!”
这一番话吼得理直气壮,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不只是慕歌,就连冷漠的凤天澜也愣了一下。
慕歌无奈的叹息,径自走到书案前把先前写好的字画铺在上面。
“这里是风华绝代,王都内最大的青楼。我叫慕歌,是这里的歌女。她叫青悠,是我的侍女。五天前,我们在楼后的雪地里救了你。”这种情况下,无非也就三个问题:这是哪里?你们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是以,慕歌便一次说了,省得麻烦。
“你就是慕歌?”凤天澜挑了挑眉,带着些许的惊诧。
慕歌——名动五国的天下第一美人、东淼王都的最大传说、倾国倾城的代名词、王侯万金一掷,只求慕歌一曲。关于慕歌的传说他也听过不少,可是……青楼女子,会有这样的么?
“没错,我就是慕歌。”她头也不抬的答道。
风又吹了进来,有点凉。
凤天澜看着慕歌静默而专注的整理着书案上的字画,黝黑的眸中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这个女子一举一动都是华贵高雅。他看了她许久,终于还是把剑放下,走到她跟前。
“我的东西呢?”
这是慕歌第一次听到他说话,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清冽干脆。这句话很不温和,甚至有几分命令的味道。
她知道,他还没有相信她。
护主心切的青悠,几乎看不出来原先还对着凤天澜脸红心跳过,听着他带着几分命令语气的话,忍不住在心里暗骂,眼见她又想发飙,慕歌只好再找借口将她支走。
“青悠,去换药”
“哼!”青悠狠狠的瞪了眼那冰冷的长剑,很不情愿的转身出去。
慕歌打开书案的抽屉,拿出那块在凤天澜昏迷时,从他身上解下来的玄铁令牌。冰冷刺骨,今牌上那个“冷”字,异常显眼。
“物归原主”她把令牌递给他。
“多谢!”就算是道谢,他的声音依旧清冷疏离。
慕歌也不去在意,只是将字画细细收好之后,开始煮茶。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如醉后岂堪夸。
凤天澜看着她优雅华贵的一举一动,凤眸微合,也不知想的什么。
“叨扰多时,在下也该告辞了,姑娘救命之恩在下铭感五内,来日定当相报。”凤天澜想慕歌拱手作揖,拿了剑便想离去。
“最近云城之内突然多了不少能够飞檐走壁的夜行生物呢!”慕歌淡淡的一句话,让凤天澜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转身狐疑的看着她。
碧绿的茶在水中缓缓舒展、游动、变幻。
慕歌兀自斟着茶,一边道:“两日前,大淼已派遣丞相韩廷与夏国国师在梧州议和,并且,已签下和约。一段战争似乎已经结束,但,谁又知道这会不会是另一个乱世的开始呢?你说是不是啊,冷湮将军?”
冷湮?凤天澜凤眸微闪,低头看着手中那块玄铁令牌,苍劲狂傲的“冷”字似乎也在不断的散发着寒气。
他把自己当成了东淼的将军冷湮,凤天澜指腹轻轻的摩挲着冰冷的令牌,戒备而探究的看了眼安然端坐的女子。
慕歌只道他是因自己知道他的身份而戒备,于是暗自叹息:
阳春
白雪
曲高
和寡
果然是,高处不胜寒。
冷湮——东淼的大将军,天纵奇才,少年得志,十三岁出征,十五岁封侯,十八岁便与玄国太子凤天澜齐名,成为名动五国的“战神”。
人在高处,感受的冰冷和黑暗总会比其他人多些,这是命运给的最公平的待遇。
“冷湮将军是我大淼王朝的守护神,所用令牌独一无二,知道你的名号并不奇怪,是不是?”
凤天澜微微皱了皱眉,如果真如她所说的那样,现在外边已经积聚了众多高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韩廷正在全城缉拿自己,以自己现在内力被封的情况来看,一旦被发现很难突围出去。
他抬眼看了看慕歌,当即便做了决定。
“将军不妨坐下来喝杯茶”慕歌斟好茶放到他面前。
“我的内力,是你封的吗?”他问。
“是”
凤天澜又一次沉默,然后喝下了慕歌递给他的茶。
“在下谢过姑娘”他如是说
慕歌无声而笑:这个将军,很聪明!
“姑娘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这世上,最容易探听消息的地方正是青楼,不是么?”
凤天澜看见她说的毫不在意,眉宇间除了岁月静好的淡雅再无其他,那个时候,他好奇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在这风尘之地活的如此与众不同?
“丞相一派主和,将军主战,可以说将军是他们议和最大的阻力,如今木已成舟,将军又重伤未愈,内力全无,若执意力阻,无非是以卵击石”
冷湮,铁血将军,大淼的守护神,却公然在王都内遭此重创,再联想如今的局势,其实不难想清楚整件事情。顿了顿,慕歌继续道:“青山长在则绿水长流,如今的大淼,帝王无能,奸相当道,若将军此去身殒,在这王都之内,还有谁会为百姓考虑。”
凤天澜静静的听着,忽然觉得这女子若是男儿之身,只怕会是朝堂上的翘楚,若真是如此,也许他日就是敌人也说不定呢!
然后,他最终没说什么,只是问她“我的伤还要多久才能全愈?”
“最多一个月”
“既是如此,往后的一个月便有劳慕姑娘了”
“将军无需客气”
青悠说,这个人是一座冰山,冷得让人抓狂。
可慕歌却分明看到了,这座冰山下,有一颗火种,执着起来,必会不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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