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清欢顿时脸色一白,正在朝头上戴帷帽的手指都忍不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其实那个人影极淡,若非她低头的一瞬间看见了墙壁上那一晃而过的人影,只怕就算她走出了这座茶寮也不会发现,周围除了她跟华明轶和石宝外,居然还有第四个人在。
石宝武功很好,楼内若是还有别人他不会不知道,除非这个人他认识。
如果是石宝认识的,又能堂而皇之的坐在隔壁听壁脚的人,只怕华明轶更是清楚那个人的身份。
究竟会是谁?
他与华明轶和石宝到底是什么关系?
凌清欢越想越心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的慢慢朝着楼下走去。
她走的很慢,生怕摔倒似的,石宝走在她的前面,自然不敢催促她。
凌清欢下了一半的台阶,突然冷不丁的扭头就朝回跑,一边跑一边说道:“我的东西似乎落在了刚才的茶室内,我回去寻找。”
石宝面色一变,转身就追。
但是凌清欢跑的飞快,几下就冲上了台阶,石宝只好放声大喊起来:“主子!您怎么又回去了?华相!主子说她的东西找不到了!”
凌清欢扭头狠狠瞪了石宝一眼,石宝讪讪的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凌清欢微微喘着气,果然见到华明轶神色仓皇的从那间藏着另一个人的茶室快步走了出来,面带惊慌的勉强笑道:“清欢,怎么了?你什么东西丢了?我帮你找。”
凌清欢冷笑起来:“不用,我自己会找!”
她直接朝着那间藏人的茶室冲了过去,华明轶慌忙说道:“刚才咱们是在旁边的那间茶室说话的,你走错了。”
凌清欢怒道:“让开!我偏要进去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华明轶一滞,凌清欢已经冲进了茶室内。
空空如也。
除了一檀香炉还在冒着白烟外,只有一几一榻而已。
华明轶无奈的摊摊手:“你为什么总不信我说的话呢?”
凌清欢狠狠瞪他一眼,不死心的出来,又连闯了好几间茶室,依然空无一人。
华明轶笑的一派从容坦然:“时辰不早了,清欢你该回去了。这几日你也熬得辛苦,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过几日我再找你。”
凌清欢找不到人,更没有证据来证明刚才不是自己的眼花,只好冷哼了一声,朝着楼下冲去。
石宝匆匆的看了一眼华明轶,华明轶朝他点点头,石宝这才飞身追了上去。
直到石宝驾着马车走远了,华明轶这才重新回到了原先他们吵架的那间茶室内。
打翻了的小几和茶具已经都被整齐的重新放好,而原本空无一人的茶室内,居然多出了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
男子脸上戴着面具,正在低头摆弄着华明轶的那具瑶琴。
见到华明轶进来,面具男子淡笑道:“她居然还是这么一副坏脾气。”
华明轶摇头苦笑:“比以前更聪明了。”
面具男子轻笑:“说明她长大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华明轶迟疑道:“咱们的计划需要告诉她吗?我怕清欢对皇帝心有不忍,反而会坏了咱们的大事。”
面具男子低低笑出了声。
“那你就想个办法,必须要让她狠下这个心来,不就成了?”
华明轶怔怔的,似乎有些没有明白。
面具斜睨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如果有人伤害你最在意的人,你会如何?”
华明轶脱口说道:“自然是与他拼命了……”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迟疑起来。
“你是说宝儿……”
那样可爱的一个孩子,谁又真的能忍下心来伤害?
面具男子淡声说道:“只是要让她看见简墨漓要伤害宝儿即可,又不会让宝儿真的去死,你担心什么?更何况你莫要忘了,成大事者,就不能再拘泥于小节之上,否则一子落差,全盘皆输。”
华明轶涩声说道:“是,明轶明白了。”
面具男子淡淡一笑:“你放心,等到大功告成的那一日,开国功臣必定少不了你华明轶一个!”
华明轶勉强的一笑:“我从不贪求这些虚名,荣华富贵,不过只是过眼云烟而已。”
面具男子颇有深意的一笑,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你放心,到了那一日,我必定会成全与你。”
华明轶怔怔的望着他,却见那面具男子朗声一笑,转身飘然而去。
华明轶咬了咬牙,眼中露出了一抹坚毅的神色。
在崇德殿内,简墨漓手中拈着几分奏折,脸色沉的有些难看。
萧高弥站在他的身边,轻声说道:“皇上,不仅是怀远、朔州、潞州等地,就连漳州、清化这些地方,也都出现了叛军的踪迹。这一次叛军的规模浩大,分布极广,如果不及时平叛的话,只怕……”
简墨漓嗤笑出声:“怕他们还能攻进京城吗?”
萧高弥没敢出声,但他的表情却分明就是这样认为的。
简墨漓站了起来,负着手在殿中来回跺了几遍,轻哼道:“眼见就是太后的圣寿日了,这些人倒是真的很会找时间。朕登基都四年有余了,现在才来打着平乱复国的旗号叫嚣着,真是不知死活。”
萧高弥担忧的说道:“依微臣所见,在这些人的背后,似乎是有一个高人在背后做着推手。他不光是在民间大做着文章,鼓动那些乡野愚民造反,而且朝中的那些旧势力们最近也颇有蠢蠢欲动的苗头,只怕都与那只幕后黑手脱不了干系。皇上还是早作打算的好,否则真若被那个人得了手,只怕这朝中将会有大变故发生。”
简墨漓眸中一片沉暗,过了好一阵才缓缓说道:“这个人藏的太深了,他已将自己的势力深深的浸入到了朝野内外,甚至连后宫都有那个人的耳目。这个人确实很有能耐,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
萧高弥接口道:“对付这样的敌人兼对手,那必须要比他狡猾、更聪明、更有耐心!”
简墨漓微微一笑,“有你在,朕自然什么都敢放手一试!”
萧高弥坚定地说道:“微臣永远会守护在皇上身边的!”
伸手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简墨漓眸色渐深,眼底闪现出一抹晦暗难明的精光。
如何才能将这个人引出来呢?
若是想要抓住一只上好的猎物,那么对付它的诱饵就要准备的足够充分、有足够的吸引力,这样猎物才会乖乖的送上门来。
简墨漓微微勾唇一笑,那么,就让他亲自为他的猎物,准备好一份丰盛的诱饵吧!
下午申时,天气晴好,凌清欢让梅青在窗下铺了宣纸,想写几个字静静心。
梅青研了浓浓的一砚台墨,就等着凌清欢写字,可凌清欢持着笔,站在桌前,久久未曾动笔。
梅青见她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轻声唤道:“主子,您怎么不写?”
凌清欢恍然回过神。
其实她脑中方才想的,却是昨日在茶寮见到的那一抹淡淡人影。
他究竟会是谁?
虽然是惊鸿一瞥,可为什么总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一定是她认识且熟识的人!
她微微摇头,时间太短,人影太模糊,实在想不出来究竟是谁。
她深深吸了口气,动笔准备写字,忽然脑中又是灵光一闪。
石宝定然是知道这个人的,他为什么也从没有在自己跟前提过半个字?
凌清欢面色顿时沉凝起来。她忽然觉得,不仅是华明轶,甚至连石宝都忽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她从进京再到进宫,已有大半年的时间,华明轶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他要做什么,她一直也只是告诉他,她要复仇。
她如是说,他便一口答允下来。
她却不知道,原来华明轶在暗中也在做着跟她同样的事情。
他们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瞒着自己?
过些日子若是再见到华明轶,他又会告诉她一些什么?
凌清欢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再写字,将笔朝着桌子上随便一搁,转身就朝外走去。
梅青惊讶的叫道:“主子,您不写啦?”
凌清欢充耳不闻,出了门就朝着院子内走去。
有几个正在扫地的宫婢和小太监看见她出来,连忙躬身行礼。
凌清欢四处看了看,随意问道:“你们谁看见石宝了?竹林一片凌乱,他怎么也不去打扫打扫?”
那几个宫婢太监面面相觑,心中暗道不知道石宝又怎么得罪了林昭仪,明明早上才打扫过的竹林,居然在林昭仪的口中却变成了一片凌乱。
有个小太监忙躬身说道:“回昭仪的话,石宝刚刚说他的肚子有些不舒服,所以可能回去休息了。”
凌清欢不置可否,转身又朝着石宝所住的房间走去。
身后的宫女太监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石宝究竟犯了什么错了?一向面善的林昭仪居然脸色好怕人的样子。
萦碧轩有一排下人们专用的寝房,房中布置的简单,但是干净整洁,而且还是两人共用一间。
此时几乎所有的宫婢和太监都在外面或者清扫卫生,或者剪花除草,而石宝的房中,床榻上被褥摊开,中间高高隆起,似是有个人蜷缩在里面睡觉。
凌清欢砰地推开房门,床上之人依然不为所动。
她挑眉冷笑,上前一把掀开了床上的被褥,果然,被褥里卷的是一只长长的枕头,石宝早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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