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清远侯见福姐儿连连点头竟是一副认真的模样,有些惊讶的问:“还真有?哪家的小娘子?”
裴彦馨鼓着腮帮子笑眯眯的反问:“您猜?”
清远侯沉思片刻,笑着摇头,“京城那么多的小娘子,祖父哪里猜得到!”
“你个小丫头片子哪里能知道这些,是不是今儿进宫贤妃娘娘与你说了什么?”
裴彦馨闻言向前一扑抱着祖父的胳膊娇笑道:“什么都瞒不过祖父?”
“说吧,”清远侯往后一仰慵懒的问:“你大姐看上谁家的小娘子了,竟也让你这么上心?”
“诺,”裴彦馨从袖子里抽出一管卷轴往前一递,咬着嘴看着祖父。
清远侯眼皮一抬扫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看卷轴,伸手接了过来。
清远侯拿着卷轴的手顿了顿,才慢慢展开,渐渐露出一张淡然清丽的面容,一双澄澈的眼眸里折射出别样的神采。
清远侯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抬头看着裴彦馨。
裴彦馨小心翼翼的凑上来,神秘兮兮的道:“这可是我求了很久,大姐才答应我偷偷拿出来的,还要换回去呢!怎么样这小娘子很不错吧?您看一眼就得还我,可不能传出去啊,坏人家名誉事儿咱可不干!”
“不错。”清远侯点头,淡淡的问:“这是谁家的小娘子?”
裴彦馨伸手指了指画轴一角。
“崔氏,奕丹”清远侯喃喃自语,“崔家?”
“嗯,博陵崔氏”裴彦馨点头。
“咱们家怎么高攀的上,如果你大哥说亲,咱们家还能努力一把......”清远侯叹了口气。
“她比大姐年纪都大,您想大哥也得愿意呀!”
裴彦馨撇嘴。
清远侯一愣,“以博陵崔氏的地位,嫡女竟然待字闺中,是何缘由?”
说着完就盯着裴彦馨看。
裴彦馨被盯得讪讪,喃喃道:“说,说是...不能生育......”
裴彦馨声音虽小,清远侯仍是听清楚了。
他沉默许久,才叹道:“福姐儿,不能生育的女人难啊!”
“祖父,跟您说实话吧,我们不想找个女人来代替娘亲,但是,父亲需要有人照顾他。”
“我有哥哥有弟弟,不需要在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也不想要......”
裴彦馨说完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动不动的看着祖父。
说实话,要是说这话的人是正哥儿,清远侯绝对会决然大怒,罚正哥儿跪祠堂,要是顺哥儿,他就一笑置之,当作童言无忌。
可是福姐儿,从小就有主意,不声不响的就做了不少的事儿,这话从她嘴里说来,他就下意识的重视起来。
可是,看着福姐儿那双清澈又明悟的眼睛,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福姐儿,你先回吧,让祖父好好想想!”
清远侯的理智告诉他自己应该怎么选,可是奇怪的是却无法无视几个孩子的意愿,轻易下决定,最终只能如此道。
裴彦馨起身慢慢卷起画轴,看着祖父最后又道了句:“祖父,咱们这一房虽子嗣不旺,但三叔还可以纳妾。大哥也可以给您生孙子。要想家族旺盛,总得先能走下去才是啊?”
清远侯没想到不到十岁的福姐儿可以说出这些话,惊讶的望着裴彦馨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静。
夜幕渐渐降临,荣寿堂的书房也点上了烛火。
汪嬷嬷领着丫鬟摆上晚食,轻轻的唤了几声,清远侯才回过神来。
“叫老吴过来一趟。”
清远侯在紫檀无束腰裹腿罗锅枨加矮老条桌旁坐下,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吩咐道。
汪嬷嬷闻言看了眼清远侯没有问原因,低头应是。
......
“明儿,你打听下博陵崔家有没有待嫁的小娘子,只要没出嫁的都打听打听,小心点儿别让人察觉到。”
清远侯的吩咐让外院管事老吴疑惑的愣了愣,最后点头答应。
等他离去,清远侯手里捧着本书久久却未翻动一页。
再说此时的禁宫,贤妃的寝殿。
“娘娘,您早些歇下吧,您现在身子不比往常,得多歇息!”
玉箐从箱笼里翻出个丝绸薄披风给贤妃罩上,轻轻的劝道。
自从读了世子爷的来信,贤妃就一直是这个模样,坐在靠窗棂的榻上一动未动。
眼睛直愣愣的望着窗外新移栽的海棠树怔怔出神。
即使是圣人来时,她也是这副模样,连起身问安都没有。
让玉箐一度以为自己娘娘又在与圣人闹脾气。
好在自己娘子有了护身符,圣人对娘娘越发包容,只是淡淡一笑,坐在这里陪夫人半个多时辰才离开。
直到圣人离开,娘娘仍是这副模样。
昔日的裴彦清,今日的贤妃此时满脑子都是父亲信笺上的话。
“你一定觉得为父在为你娘亲的事情在生你的气...父亲哪里是气自己无能不能保护妻儿,为父也担心你,不知该如何面对你那恐慌无助的眼神。”
“你是父亲第一个孩子,也是为父最疼爱的孩子。你性子直爽,很容易得人喜欢,更容易得罪人,父亲担心你学不会圆滑,最后伤人伤己。当年听说你与圣人吵架被罚,为父几天几夜未能入眠,却又无法见到你,那种痛苦太过残忍......”
“为父后悔了,不该那么懦弱的看着你离去,却不曾说句宽慰你的话,让你带着心结与怨恨度过如今本就艰难的日子。”
“今日父亲告诉你,你永远都是为父最美丽善良贴心的小棉袄.你也会如同你的母亲一般做个坚强勇敢的娘亲!”
“忘记吧,忘记过去那些痛苦的回忆,那都不是你的错,就想福姐儿说的,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背到自己身上,放下过去,你才能收获未来。你好,父亲才会好,你的家人才会好!”
“放弃吧,放弃所有的怨恨,只记得他对你的好,这样你的日子才不会那般难熬。”
......
这个并不长的信笺,裴彦清来来回回看了无数遍,只要一个念头闪过这封信的内容就如同历历在目。
裴彦清此时心里如波涛汹涌,她拿不准是不是该放下这几年的藏在心底的怨恨,这份恨意又如何放得下。
她就像一颗种子一般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可是自从肚子里有了这个属于那人的种,她觉得自己更加困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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