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大校园门口,聚集着一大群人。
这些人三五成群,衣衫粗陋,交头接耳地在议论着什么。
人群中比较醒目的,是一名穿着黑色警服的中年男人。此人个头矮小,身材发福,举手投足带着一副典型小官吏的傲慢姿态。
老太太和柱子也赫然在人群当中,就站在穿警服中年人的身旁。
“三舅,俺听说,你现在是公安局局长身边的大红人了!”柱子一脸崇拜地望着警服中年人,憨憨地说道。
“那是!”柱子的三舅抖了抖腰板,尽量让自己矮小的身材在黑色制服的衬托下显得挺拔威武。他面带得意地说:“还不是咱嘴巴甜,竟说局长乐意听的话,把局长哄开心了,咱个升官发财,那还不是顺手牵羊!”
“三舅英明!”柱子由衷地说。
“他舅啊,”老太太说,“你说,这次行不行啊?那小子没问题吧?”
“没问题!能有什么问题!”柱子的三舅面露不屑,“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从你们对他的描述来看,依我看,这小子很容易duìfù。交给我了!”
老太太一听就乐了,笑得满脸桃花,对柱子循循善诱道:“还是你三舅本事大!咱村儿就属你三舅最有出息!柱子啊,你学着点儿!”
“哎!”柱子憨憨地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老太太正想再说点什么,忽然一指校园门口方向,急促地说:“哎。来了来了!柱子你快看呐,是不是那娃子!”
正从校园里走出的一行人中。戈伟和马晓飞也在其中。此时天色渐黑,戈伟和马晓飞结伴而行。zhǔnbèi一起到校外找个小饭馆吃顿晚饭。
柱子定睛一看,一口咬定道:“对!jiùshì他!化成灰我都认得他!丫太能跑了!”
“好!”柱子三舅一看猎物出现,挽起袖子就想往前上。可又立即fǎnyīng过来,自己如今身份不同了,duìfù一个乳臭味干的大学生,用不着再拿出以前那套了。柱子三舅想到,局长经常对他指点的那句,“见人做人事,见鬼做鬼事”。便深以为然。
于是乎,柱子的三舅一挺腰板,迈着自认为铿锵有力的步伐,朝着戈伟晃了过来。
老太太给柱子打了个眼色,柱子立即会意,对周围围着的那群人说:“乡亲们!我们的仇人出来了!”他一指戈伟:“喏,jiùshì这小子,打了人不承认,还跑了!乡亲们。咱们要讨一个公道哇!”
“讨一个公道!”
“对!太过分了!”
“城里人瞧不起咱乡下人,走,让他们瞧瞧!”
这些人被柱子一番鼓动,顿时群情激奋。撸起袖子就往前冲。惹得路边的行人不禁驻足观望,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柱子憨憨地回头对老太太说:“婶子,还是你英明。叫来这么多帮手!”
老太太一挥手,信心满满地说:“咱们走!”
戈伟和马晓飞边走。便讨论刚刚那三道题目。
这么离奇的考核,他们还是第一回遇到。三道题目出得离奇古怪。几乎跟学术问题一点都没搭边儿。就看当时研究生们一个个便秘的表情,就知道不光是他们,其他人八成也麻爪,不知该怎样作答。
马晓飞都不记得自己在纸上写了什么了,交上去后,那帅得小贝似的外教拿了就走,只给大家留下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什么也没说。
最后大家只能面面相觑互相交流,到最后也没能说个所以然出来。交流过程中戈伟一直独自坐那沉思,也不知在想什么,别人交流他不参加,也不少他一个。这时马晓飞正要问戈伟写了什么dáàn,余光就瞟见一大群人朝他们这边冲来,顿时一愣。
戈伟也发觉了异动,见一帮民工打扮的人,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这边快速拥过来。戈伟纳闷地回头张望,身后没什么啊。
“这些人干什么?”马晓飞有些发毛。
戈伟原本还有些纳闷,可是当他一眼看见挤在人群里那个身高马大、杀神一样的壮硕青年时,一个激灵,顿时冷汗直冒。
“妈的,真是阴魂不散!”戈伟拉着马晓飞扭头就走。
马晓飞也不笨,惊讶的问:“是他们?”
然而没走几步,一道身影却拦在他们面前。
“呦!这不是伟少和飞少么!这么急匆匆,要往哪去啊?”
戈伟只听声音就知道是究木阳。他看见究木阳瞅瞅他和马晓飞,又瞅瞅身后追着的人群,若有所思的样子。
“让开。”戈伟跻身想走过去。
究木阳顺手一拦,挡住了戈伟,阴阳怪气地说道:“呦,伟大少,我还真不知道你好这一口,跟农民xiōngdì们也能打成一片。我究木阳还真是小瞧你的境界了,佩服佩服。”
被究木阳这么一搅合,戈伟眼看是躲不掉了。
柱子指挥着人群,上来将戈伟等人团团围住。柱子像饿狼zhǔnbèi扑食一般,一双三角眼紧盯着戈伟的一举一动,生怕再让他溜了。
柱子的三舅抖了抖警服,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走到戈伟面前,官味十足地问戈伟:“小伙子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戈伟皱了皱眉头:“有事么?”
“哼,有事么?你把人家老太太打了,你还问有没有事?打了不说,你还不管就跑了!你可知错!”柱子的三舅觉得此时最好能有个惊堂木在自己手里,啪的拍上一下,会让他说话更有气势。
戈伟早就猜到对方会有这么一出,他自然不甘心被那老太太就这么诬陷,于是将那天的事情,又原原本本地对zhègè警察讲了一遍。
“胡说八道!”
“对。胡说八道!”
“岂有此理!”
戈伟的故事立即招来了人群yīzhèn喝骂。不再需要柱子从中带头,这些乡下人便会形成统一战线。在他们眼里。戈伟jiùshì代表着资本主义腐朽的社会大毒瘤,是人民公敌!
戈伟被他们yīzhèn七嘴八舌的反驳驳得插不上话。马晓飞自然是帮自己死党的。此时早已气愤填膺。
“呦!”究木阳兴奋地两眼冒光,一边转圈打量戈伟,仿佛刚刚认识zhègè人似的,一边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真没想到,真没想到!伟大少,你居然是这种人!欺负老年人很有本事嘛!今天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这边嘈杂的一幕,吸引了路人和从校园里出来的学生们。很快,在周围就围上了好几十号看热闹的人。不少人开始对戈伟和马晓飞指指点点。
戈伟的火有些上来了,他冷冷地对老太太说:“你说我打了你?你有什么证据?口说无凭。不能你说我打了你,我就真打了你。现在是法律社会,要讲证据的。你们谁能证明我打人了?”
戈伟话刚一说完,便听见人群里喊道:
“我能证明!”
“我也能!”
“我们都能证明!”
戈伟一看,jiùshì柱子带来的那一伙人。戈伟又好气又好笑,这帮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些外表淳朴,一看就知道是从乡下来的一帮人,从他们嘴里说出的话。明显要比戈伟的一人之辞更让人相信。不单单是这帮乡下人,就连刚围上来的那群不明所以然的看热闹的人,也都以为戈伟做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纷纷向他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恰好这时候。人群外围yīzhèn骚动,戈伟等人透过人群,看见一辆今年最新款黑色宝马商务车停在了不远处。宝马旁边。两个女孩子正zhǔnbèi上车。不过,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她们的注意。让她们的动作为之一缓。
“是颜氏集团的专车来接颜晴了。”人群里有大学生认识这辆车来历的说道。
究木阳一看是方小楠、颜晴两姐妹,眼睛一亮。不客气地拨开人群,朝这两位校花走了过去。
众人见方小楠和究木阳之间说了些什么,好像是方小楠在询问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究木阳一个劲的比划着,还不断对人群中的戈伟指指点点。
从方小楠和颜晴两姐妹一开始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在听了究木阳的解说后,脸色变得lěngò,看过来的目光也有些厌恶,戈伟就知道,究木阳肯定没说自己什么好话。
戈伟现在的心情五味纷杂。
他不知自己的目光该往哪放。是装作没看见她,还是应该走过去对她解释一下呢?
她会听我的解释吗?也许,她并不在乎这些呢……她甚至都不认识我。
周围的民工们不管不顾还在嚷嚷。
戈伟忽然有种感觉,仿佛周围的一切正在迅速离他远去,所有物体,都越来越远。他一个人,站在世界的中心,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人能够给他支撑。就连地面,都在向下陷去。
戈伟从未感觉过像今天这般无助。
“行了行了,还看什么看。小子,你跟我走一趟吧!”柱子的三舅不理会戈伟失魂落魄的样子,粗壮有力的手往前一抓,就想抓住戈伟。
“谁敢!”
马晓飞抢先一步,推开了柱子三舅的手,将戈伟护在了身后。
“咦,你这小子,袒护犯人是吧?”柱子三舅牛眼一瞪,伸手就去抓马晓飞的衣领。马晓飞毕竟只是个玩笔杆子的大学生,一愣神的功夫,就被柱子三舅扯着衣领拽了个踉跄。
“**!”马晓飞火气一下子上来了,握拳就打。
一个宽厚的手掌,却擒住了马晓飞的胳膊,但并不是柱子三舅。
马晓飞回头一看,大感yìài。
戈伟也失神看去,身后拦住马晓飞的人,居然是那个帅气的来自美国的中国通外教,尼古拉?莫尼斯。
“莫尼斯教授?”马晓飞惊讶不已。
zhègè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的美国人仍是下午那副淡然的神情,英俊的脸庞挂着一抹微笑。
“年轻人。别动怒。”莫尼斯教授字正腔圆地说道,放开了马晓飞的手。然后。他扭过头,看着柱子的三舅。
柱子三舅却仿佛见了鬼一样。愣愣地盯着莫尼斯教授片刻。随后,他像想起什么来似的,手忙脚乱地从警服里拍拍打打yīzhèn,终于搜刮出两支歪歪扭扭的香烟,一脸谄媚地递给莫尼斯教授,用一种讨好的语气说道:“教授,您抽烟,抽烟。”
莫尼斯教授嘴角微微上翘,彬彬有礼地摇摇头:“不了。谢谢。”
柱子的三舅陪着笑,点头哈腰地说:“嘿,莫尼斯教授,我还真不知道您老在这里呢。要是早知道,我一定提前zhǔnbèi好,请您去吃饭!哎,要不,咱们现在走?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很地道的川菜馆……”
“不用了。”莫尼斯教授一摆手dǎduàn了柱子三舅的话,然后指着戈伟说道:“他。是我的学生。我要带他走。你不会跟我抢吧?”
周围围观的人群早已经目瞪口呆,不知道这突然发生了哪一出戏。怎么zhègè长得挺帅的老外一出现,zhègè刚才还牛哄哄的条子就变成了这副摸样?不少人想起了很久以前有句老话,叫做“洋人最大”。这些阶层的执法者,不怕当官的,更不怕老bǎixìng。最怕的jiùshì爱管闲事的老外。可是,今天zhègè。也有点太夸张了吧!
柱子的三舅一听莫尼斯教授的话,脸色有些为难。似乎想要推脱,就说道:“啊,哈,您看,莫尼斯教授,这位小xiōngdì,今天早上,确实是出了点儿事情,我,我这不是,正要请他huíqù,一起调查调查嘛!您也知道的,干我们这行的,身不由己呀!您看……”
柱子的三舅试图把话尽量说圆润一些,在对戈伟的称呼上也客气了不少,谁让刚才这位洋大人一张嘴jiùshì一句“他是我学生”呢。这时候要是再对那小子不客气,岂不是违逆了局长那句谆谆教导。
柱子三舅自认已把话说得很漂亮了,眯缝着眼睛,一脸谄媚地对莫尼斯教授笑着,想看莫尼斯的fǎnyīng。
莫尼斯教授脸色不变,只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很快,柱子三舅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柱子三舅一看来电号码,赶紧接了电话。围观的众人只听他一个劲的说“是是是,好好好,误会误会,真的是误会!”
当把电话挂掉,柱子三舅早已经是冷汗浃背。他连忙点头哈腰地对莫尼斯教授说:“误会误会,纯属误会!您大人有大量,别跟这帮农村人一般见识。”柱子的三舅一指旁边傻傻的站着的老太太和柱子,直接把他们卖了“都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他们一定是认错人了,hāhā,认错人了……”
柱子三舅额头全是汗,眼神里掩饰不住的震惊。
莫尼斯教授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柱子三舅识趣地赶紧脸一板,连连朝身后挥手,带着斥骂声,赶着老太太和柱子等人离开。一边还不断回头,对莫尼斯教授亲热地点头告别。
整个事情突然间莫名其妙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站在一旁正zhǔnbèi看好戏的究木阳有些发愣,他瞅瞅戈伟,再瞅瞅那个老外,百思不得其解。
方小楠和颜晴两姐妹已经上了车,在关上车门之前,方小楠似乎是不经意地扫了戈伟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惊奇。
围观的路人和大学生们,见已经没了热闹可看,纷纷扫兴的散去了,不住地说:“哎!走了走了!真没劲。还以为有好戏看呢。”
远处,柱子哀怨的声音响了起来:“三舅,为什么不抓他了!我媳妇儿没了!”
“啪!啪!啪!”
柱子话刚一说完,就被三舅yīzhèn劈头盖脸的狠打。
“你zhègè不长眼的东西!竟给老子闯祸!你说说,你惹谁不好,非要去惹背景这么硬的人!”柱子的三舅气得七窍生烟,说完又是对着柱子yīzhèn揍。
柱子“哎呦哎呦”抱头鼠窜,不敢接口。
老太太似乎也有些不理解刚才发生的事情,于是问道:“他舅,刚才是谁来的电话,怎么一个电话就把你吓成那样。”
“放屁!局长的电话,你说呢!”
“局长?”老太太吓了一跳:“你是说,那个洋人刚才打的是你们局长电话?”
柱子的三舅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脸色铁青,仿佛心有余悸地说:“不是局长。他打给的是市长。市长给我们局长打的电话,局长把我一顿臭骂。”
老太太下巴差点掉了,回想起自己原先定下的计划,不禁一个哆嗦。
柱子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一边用手揉着肿得高高的头皮,一边心里纳闷:“市长是什么官?比村长还大么?俺们村村长还要给俺三舅点烟嘞……”
校门口,人群已经散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戈伟、马晓飞,和那位一脸平和,正似笑非笑看着戈伟的莫尼斯教授。
戈伟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今天的心情。这一天之内,让他经历了这么多变故,让他现在有些云里雾里,迷迷糊糊的。有很多事情,他都不能完全理顺。他的nǎodài里简直就像一团浆糊。
戈伟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莫尼斯教授面前,很真诚地说道:“教授,今天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可要倒霉了。”
莫尼斯教授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小事一桩。对了,你还没吃过饭吧。走吧,我请客。”他说着,转头对马晓飞说:“同学,我有些事情,想跟戈伟单独聊一聊。今天就不请你了,你不会认为我小气吧?”
“当然不会。”马晓飞很自然的笑道,说完,便跟戈伟和教授道了别,转身离开了。
于是,宽阔的广场上,只剩下两个人。
戈伟有些yíhuò,他在猜想着教授会有什么事情要对自己单独谈。
莫尼斯教授直到马晓飞走远,消失在人行路的拐角处,他才转过头来,面对着戈伟。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戈伟发觉zhègè金发男人脸上的表情忽然间变得很郑重。
一双黑色的眼,和一双蓝色的眼,在这一刻终于交汇了视线。
“尼古拉?莫尼斯是我的化名。我的真名叫尼克?莫尼斯。”莫尼斯十分认真地对戈伟说:“我不是zhègè世界的人,我来自另一个宇宙。伟,你通过了我的考验,我需要你的bāngzhù。”
戈伟一下子糊涂了。
他愣愣的,没敢说话。
“走吧,我们去喝一杯。想知道所有的事吗,那就跟我来吧。”莫尼斯说完,也不等戈伟是否答应,便洒脱地转身走去。cànlàn的星空,在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上,映出一片青蒙蒙的荧光。
戈伟呆立片刻,一咬牙跟上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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