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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离婵凤目一斜,那‘裂头螟’名头非同一般,却又少有能见其真容者。她思及此处忽而就是起了心思,拂尘一摆,大声道,“云师侄且慢。那天一真水得来不易,怎可轻易用在这些妖虫身上,平白浪费了。不若先将这妖虫收了,他日再想过法子将这些恶物炼去。”
她不待云沐阳答话便就皓腕一抬,拿了一个法诀,青冥空葫芦已是落入怀中,再是起袖一荡,夺了那瓷瓶过来。少顷才是念动法诀,御使法宝葫芦卷起风云。
云沐阳见那葫芦被她拿去,也是不恼,知其打算,只是稽首作礼道,“如此便有劳师伯了。”
封离婵瞟他一下,轻轻哼了一声,过得片刻将烟气收尽,广袖一摇落在宝船之上,淡声言道,“云师侄你有什么吩咐尽管道来,如今时辰不多,早日破了这幽气阵,拿下积玉山,也可还了令谕回山。”
萧知秋几人眼见封离婵收了妖虫,也是心中一颤,如是这将这妖虫并着那堕神香烟气放了出来,不知是何等惨状。萧知秋目中冷冷寒光泛起,再是望她一眼就把目光收回。他也隐约知晓封离婵往事,她原本单名一个婵字,因夫婿惨死清河剑派门人手中,这才改了名字,其人曾对天起誓,定要覆灭清河剑派重溟宫。少时他又是心中隐隐有了期待,飞翎派受人指使千数载,他再不想世世代代为人刀剑,只想要个自由之身。
这时宝船忽然一震,众人目光望去却是百数根水柱摇摇晃晃,犹如大厦倾倒,又如灵鞭化柱竟是朝着宝船不断抽打下来。那宝船即便是六重法宝一时都是不能忍受,几位金丹真人纷纷施展神通将那水柱挡下,或是击散,只是那伤心幽气却是不断飘来,原本为在宝船四周的宝光被这幽气触碰,便就是嗤嗤作响,散发出淡淡青烟来。
四水幽气阵外皇甫六郎口中吐气,手中葫芦晃了一晃,也是极为满意,内中妖虫乃是山中搜集了数百年才是炼了一百二十九头,如今都是被他使了出去。心中倒也没有什么不舍,反而觉得用得恰到好处,只要阻得玄门羽士再是杀上几人那便是圆满。他嘿嘿一笑,大声讥嘲道,“云道人,你想要我项上头颅却是难,我这灵虫滋味可是好受?”
他言罢就是哈哈大笑不止,场上几位妖王也是点首嬉笑道,“山主这灵虫岂是好惹?也唯有六郎方能将这些妖虫降住,却是有得玄门惧怕,我看稍后恐是也见不得几位玄门弟子了。”
“不错,如今已是过得大半时辰,这玄门又怎么能闯过来?俺也是许久不曾吃上玄门修士血肉精气,如能吃得几个倒是不亏了。”
皇甫六郎听的这些言语,更是心中得意,再是思及无眉道人之言心头无来由燃起一把旺火,他顿觉豪气涌上识海,大声道,“云道人,今日我皇甫六郎便要取你项上人头,祭奠我妖灵山万千灵众。”说着就仰天嗷啸,额头顿时噼里啪啦作响,便见生出光芒闪闪的鳞片来,两足一踏脚下妖云滚滚,又有金光灼灼。
无眉道人稍一颔首,叹气道,“六郎天赋异禀,便是老祖宗也是多加赞赏,如能安心修炼日后未必没有成就元婴之望,只是脾性太也自傲不羁,不服管束,此番听得玄灵大战便是打定决心留在此处。如是随着四郎五郎同去南海,即便此番失利,他年我皇甫一族也定能东山再起。”
“叔父,此事莫要再说,既是他选择留下,此刻想走也是没有机会了。”皇甫府主冷哼一声,就是把目光望去,大声道,“六郎,速速请了孔真人出来。”
皇甫六郎瞥了一眼,手中法诀一掐,正欲答话,忽而两目僵直,胸口如遭重锤,就是大声怒吼道,“好妖道,破我法宝!”语声回荡其人已是箭射出去,两手做法,用力撕开重重幽气,待是看得封离婵手中葫芦顿时大惊,失声道,“青冥空葫芦,你怎会有?”
他看到此处,顿时明了缘何突然与裂头螟失去联系,原来是被这葫芦吞了。他看着这葫芦更是怒火涌上,此物乃是数千年前妖灵灵主在五色天人峡手植,千年生芽蔓,千载花并蒂,春秋又千转,双生葫芦子,一曰青冥空,一名碧陆空,两相照看,模样如一,便是其效用也是相差无几。
数千年来只得了两只葫芦,只是当年采摘葫芦之时,皇甫山主忽而感应天机,有言道,青碧重逢时,山川灵机易,此乃不祥之兆。他闻得此言之后,便欲毁去一只葫芦,谁知天时骤然变化,那只青冥空葫芦自行脱落藤蔓,坠去云空不见。皇甫山主直是大叹,言道因果难逃,他年如是遇着这葫芦便是他殒命之时。
这冥冥之中天意早定,大能者也不能更改,不过他倒并不畏惧这一日。只是今日见着却是骤然变色,龇牙咧嘴,拔身飞起一道芒光,便是退了出去,大声喊道,“阿兄,是那青冥空葫芦。”
皇甫六郎听得这名也是面色一改,双掌一拍,喝道,“归洞主听令,倒卷幽气,伏摄万灵。”口中一边说着便是扔了一枚令牌往那四水中去。这令牌一触水汽,立时引得潮浪翻卷,其威势丝毫不下于惊涛海啸。
云沐阳一行人驾驭宝船,他手中指云,电芒闪烁,雷光卷荡,瞬息之间就是闯出十数里。他再是起了少阳赤真行雷类,伤心幽灵气被雷光涤荡,方圆数里之内一片澄净,任那粗大水柱怪兽扑来,也是雷光剑芒飞去,势如破竹,几不可挡。
忽而又是听得洪水决堤之声,轰轰隆隆,声势宏大,四水河上顿时阴风鼓荡,幽气化云,又是凭空生出数百根水柱来。忽而浪潮再起,水浪急攀,轰隆之声震得山河颤抖。玉浪金追宝船此时就如海中孤舟,被那大浪打来就是要翻覆之感。
冯珩之端坐宝船中忽而宝船震颤,摇晃不已,整个人也是被震得从座上跌落下来,耳中洪浪之声不绝,他急忙运动玄功,疾步踏出宝船,几是不敢置信,不由一声惊呼,“潮浪卷荡,风云变色。”少顷宝船之中传来尖锐惊恐叫声,宝船却是在浪潮之中不断翻覆滚荡,好似滚茶。
其余金丹修士也是神色一凝,纷纷施展法宝神通,少顷便是将那宝船定住。只是巨大浪潮拍来,宝船不住颤抖。这些金丹修士都是目光冷凝,如是此时他们想要遁走那是轻易,只是现下还有门中弟子牵绊。
韦旭面色煞白,先前伤势仍未好全,此刻目光一扫就是疾色道,“封真人,此番我等若是再不出手,门下数百弟子便就要丧生在此处了。”
“是也,封真人、洛真人乃是一派峰主,经历千般险隘,云道长毕竟年少经事不足,再是不可犹豫,我等还是出手,不可让云道长胡来,平白丢了百数人性命。”冯珩之一咬牙,面色抽搐,就是大声道。
封离婵冷目一扫,见得祝瑛娘、萧知秋二人虽是面色沉沉,但却是眸光略显焦切,显然到得如今也是不太相信云沐阳。她柳眉一蹙,定声道,“诸位稍安,云师侄胸中自有丘壑,贫道却是信赖他。”其实她说到此处也是心中有些不信,故而言语也是柔软。
却听洛琪琛朗声大笑道,“激浪幽气,何来惧他?”他语声一落一声清越剑啸盖过潮水轰然决堤巨响,便见一道青芒自天横过,立时斩开一片晴空。只是那晴空只是出现片刻,便又是被幽气阴云水柱覆盖。便听他道,“云师侄,无论你做何等打算,贫道掌中青雨皆是会为你开路。”
“哈哈,师叔厚爱。”这时却听得云沐阳朗声清笑,笑声响动震得阴云颤抖,旋即便见一点金光自玉浪金追宝船之中射出。初时只是犹如黄豆,片刻却是吸纳火光烁烁,恍如一颗滚动金球直上中天,顿时便有一股灼热火芒气息。那金球所过之地一片火息,火浪腾腾,好像置身火海一般,火光耀天映得阴云幽气一片通红,半边云天尽是赤霞漫烂。
幽气水柱被这火浪一灼,便如烈阳融雪立时消融。只是那火光仍然未有收缩之势,反而越来越大,倏尔便见云沐阳纵剑而起,却是四水上空悬挂一轮金阳,烈火汹汹,已是铺遍半空。那金阳旁侧又有一轮虚影,也是发出金火光芒、赤焰霞芒。两轮金阳现在云空,便是火浪卷荡。
地上阴气幽水妖风,天上烈火金阳旋照,那四水幽气被这金火烈光一照便如水沸,噗噗响动,腾起水气满满,忽而金火更是炽盛,下方四水之中妖兽被这火光扑来顿时就是惊恐嘶吼,纷纷从水柱上跌落下去,那四水浪潮也是就此一摔。
只听得云中一人引吭高歌,“妖山幽水弄潮起,金阳一点灼神通,漫起赤火燎天原,还复乾坤朗气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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