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柏林给约瑟的故事里,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巴洛身上。
他说,庞德之所以被设计成魔纹仆,是因为巴洛觊觎庞德美色,自己事前完全不知庞德的「特殊身份」。那张魔纹虽是由自己提供,但巴洛给自己的说法是,巴洛发觉了名刚展露能力的光系魔使,想要趁早掌握人才,才从自己这边骗得了那张魔纹!巴洛要是硬指自己是陷害庞德的主谋,肯定是打算死咬自己提供魔纹这事,以求脱罪!
至于伯里特侵吞的那些每年要给庞德的金币,自己就更加不知情,也与自己无关!!那些金币从来也没有经过自己之手。自己仅是见伯里特赌债缠身,无法静下心为父亲处理事务,好意替伯里特偿还赌债,才成为伯里特的债主!!伯里特若是污蔑自己在背后指使策划云云,必是因为自己并未同意伯里特免除债务的要求,故而怀恨在心、污蔑自己!
上面的说辞,柏林很聪明地先替巴洛与伯里特,找出这两人陷害自己的理由。即便冈萨这时已取得不利口供,那也是因为他们恶意污蔑之故。一些环节乍听下来还算可信,显然经过仔细推敲。甚至巴洛觊觎庞德的这点,柏林还真猜中了巴洛动用虎克纹豹背后的意图。
加上巴洛已死,无从确认;伯里特纵使被冈萨关押,但他在柏林坑害庞德的计画里,也仅是个提供情报的角色(告知柏林知晓庞德的存在),对于柏林动手陷害庞德的一系列动作,伯里特并不很清楚,所以柏林有伺无恐,可以在约瑟面前振振有词地要求与证人对质。
只是柏林这套说法,即便解决了巴洛与伯里特两人,但冈萨在奎因城上下调查出的人证物证,却是更为全面与细致,若是全摆在柏林面前,柏林也只有百口莫辩的份。也所以,冈萨有那个把握把巴洛先行处死。毕竟巴洛若是不死,冈萨认为他与父亲根本没有资格迎接庞德回家。
「所以,父亲!!我唯一的错是没能提醒父亲伯里特的状况!!我以为帮他还了债,他便能好好反省慎行!却不料,他仍是一路欺骗父亲!!」伯林一脸愤怒难平,「真是可恶至极!父亲可知他在哪!?我可不怕跟他当面对质!!」
约瑟垂下眼,心里冷笑柏林这等说辞,倒是更加暴露艾娃积极笼络自己亲信的意图。
毕竟设计艾娃嫁给自己的,乃是艾娃背后的詹森家与赫司帝联手(詹森是赫司皇后的旁系)。当年皇长子因伤骤然亡故,赫司帝第一次出现继承人危机,艾娃就是那时被选出的棋子,一连串的设计让约瑟不得不迎娶她进门,作为监控约瑟的内应。
只是后续赫司帝又生了第二个儿子,有了新任继承人,艾娃于是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预备手段。直到五年前,赫司帝的第二个儿子竟也因为一场落马意外,颈骨断裂连救都来不及救而离世,艾娃这边的布局又变得重要。
所以为了冈萨的登基,约瑟知道他还不能跟艾娃及詹森家全面决裂。
约瑟可不希罕詹森家的帮助,只是若现在与詹森决裂,很可能提醒赫司帝更注意自己为冈萨登基布的局。而贵族院的第二次表决即将在一个月后登场,若此次贵族院再度成功否决皇女珍的继承权,以自己一直以来的布置,冈萨登基几乎成为定局。
会如此积极为冈萨争取帝位的原因,是因为约瑟由自身经验知道,只要曾经身为皇位继承人选,即便没有竞争之心,当新帝地位巩固后,亦是相当可能回头清算先前的竞争者。约瑟当年已如此明确放弃继承权,后续却仍遭赫司帝一连串的防备与猜忌,约瑟不是不失望的。
皇女与冈萨,就像当年的自己与赫司帝一般。而这次,他不会让步。他会为冈萨争取一切。这是为了保护冈萨,现在则多了庞德。
至于柏林,这个被设计出生、从小被艾娃紧抓在身边养著的儿子,约瑟实在升不起太多父子之情。即便如此,约瑟原本仍是打算拨给柏林几个城,自给自足。就算詹森家在冈萨登基后必将失势,届时柏林起码还能有几个小城收取每年岁收,不愁馀生。
只是,这竟给了柏林陷害庞德的机会,而原因只是因为庞德与凯萨琳相像...还是以那种方法...思及此,约瑟视线更冷。柏林的恶计足以毁人一生,庞德没有要求取柏林性命,约瑟却知他欠庞德的不仅止这些。
面对柏林义愤填膺的表情,约瑟冷淡回应,「巴洛已死,你觉得伯里特会有不同?」
一丝暗喜闪过柏林脸上,「父亲是说,伯里特已经...?」
「已经无法戳破你的说辞?」约瑟声音没有起伏。
柏林一凛,表情转为惶恐又紧张,「父亲真要信我!!柏林可是父亲的嫡生子!!堂堂二亲王嫡次子!!去陷害那个野...庞德有何好处!?而且,柏林是绝计不可能违背父亲任何决定的啊!!」
「是吗?」约瑟锐利盯著柏林几秒,「若你所言属实,我这就交给你一个任务。」
柏林见约瑟言语中似有松动,欣喜应声,「父亲请说!」
「转告你母亲,准备好该有的一切,一个月后,亲王宫会需要一场盛大宴会。」
柏林一顿,脸色微变,「...宴会?」
「庞德需要个昭告身份的场合,一场宴会将是适当的。」约瑟几近冷酷的平静,「以后,庞德就是我约瑟.赫司第三个儿子,在任何场合下。」
柏林从喉咙挤出一句,「...任何场合?」
「任何场合,」约瑟知道柏林问的是什么;这意味著伴随身份而来的所有权利,「希望,我『真』能相信你适才的宣言。」
柏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心底虽极端不愿,但约瑟这话说的似乎像是依旧怀疑自己,却同时又给自己『补救』的机会。心存侥幸的柏林咬咬牙,选择低下脑袋,「...当然。父亲一直拥有我的忠诚。」
约瑟不想再看柏林的虚假,转开头,摆摆手,「回去吧,」语毕迳自离开了会客厅。
留下柏林在原地,捏紧拳头,眼神愤恨又复杂地瞪视约瑟离去的背影。
就像以往一般,那从来吝啬为自己多停留一会儿。
***
二亲王宫中。
「哐啷----!!!」一声。
瓷器撞击与破碎的清脆声响,打破了宁静的午后。
「要我准备!?一场宴会??他是这么说的!!!」
一个身材娇小、容貌姣好的褐发女性,精致的发卷现下有些凌乱,表情狰狞地拍桌而起。
她正是约瑟现任的妻子,艾娃.詹森。
「为了个私生子!!?」艾娃美目几乎要冒火,厉声质问,「要我、要我堂堂亲王妃去....」
「没错,父亲就是这么说!」柏林烦躁接口,见地上一个瓷杯的碎片,补了脚泄愤,「一场*『盛大』的宴会!!父亲这就算是要正式认下庞德!」
「简、简直欺人太甚!!」艾娃怒极,把桌上剩下的瓷杯都扫到了地上,又一阵哐啷作响,「这要我脸面往那摆!!宴会!?不可能!!」
「母亲!!这时还担心什么脸面问题!!」柏林被弄得更加不耐,「重点是让父亲放过庞德这事!!只要我们配合点,宴会就宴会!贵族里这么多野种,不差庞德一个!!你快叫外公那边缓缓,再继续下去,父亲真要开始怀疑我了!」
「哈,怀疑?」艾娃神经质地尖笑几声,「怀疑又如何!?现在还怕什么!?他都要让那私生子进门,我跟他拼了又如何!!想接回!?就等著接具尸体吧!!」
「母亲!!那我怎么办!!」柏林一听,暴躁地往桌上重重一拍,「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我绝不能再被抓到任何把柄!!难道你想让我一无所有!?」
被柏林这般一吼,艾娃终于勉强压抑住火气,隐怒道,「赶出家门又如何?你还是我们詹森家的继承人!还缺他那几个破城!?」
「破城?」柏林一抹冷笑,「詹森可连个破城都没法给我!!不是吗!?」
「胡说什么!」艾娃脸色难看地斥责,「你外公可是皇后的表亲!皇都朗白宫的副执事!将来要是皇女确定继位,可是亲皇重臣...」
「皇后!?这些年她指使我们多少,实际又给过多少好处?」柏林嘲讽地打断艾娃,「尽画些大饼,却都是些飘渺的承诺!!要是皇女被表决出局,她许的好处可都是空壳!!」
「所以,」柏林抢在艾娃张嘴争辩之前,强烈地说,「母亲!!我绝不可能放弃父亲这边!!我们得要两边准备,就请母亲照父亲所言,『好好』准备宴会!!了解!?」
艾娃愤怒地瞪著柏林,「我可是你母...」
「这是你欠我的!!」柏林突地起身,低吼了句。
而这句话让艾娃脸色一白,秀气的嘴唇紧紧抿起。
柏林见艾娃沈默,脸色明明灭灭,阴沈补充,「还有,别再动庞德。」
甩下这句话,柏林把背影留给同样复杂的艾娃。
***
相较于乌烟瘴气的二亲王宫,庞德这几天都与放克待在万众喧腾的竞技场边,迎风观赏满天闪光的魔法竞技。
开幕式之后,主办单位没有再多浪费时间,隔天就安排了整整一天的赛事。由于每场比赛都是在同一个场地轮番上阵,所以不会有同时比赛的状况发生。这原是为了不使观众们错失任何一场精彩的竞技,但也正好让这次救援分配变得可执行,也就是圣罗兰唱祷会代表所建议的,各自负责各自学院的救援。
只是不知是否是选手们为了在最终决赛前保留绝技,头几天的比试并没有出现太过咄咄逼人的状况。赢面较多的选手多半留有馀地;输面多的选手即便想力拼到底,但实力上的差距,也无法对另一边造成太多威胁。比较危险的是实力在伯仲之间的,但至今也只有一场,让那位圣罗兰唱祷会的治疗出手放了个光盾,稳当地救下。
而庞德可空没理会那名老头救援后得意洋洋的视线,随即把注意力移往下一场即将开始的比试。
自比试一开始,庞德场场都在场边开启『冥想连结』,仔细观察场中所有元素的流动与变化。而拜阿尔瓦托与索尔的作业之赐,庞德脑中几乎塞满了全系魔法的重要魔咒,攻击的防御的牵制的,庞德无一不娴熟于心。
于是在场边无所事事(不属自己负责范围)的时候,庞德给了自己一个功课。他想要试试,自己是否能从元素流动的轨迹,预先猜中选手们的下一个招数。先前的几场比赛,庞德仅能猜中五成,但逐渐的,在一些重要魔咒不断被重复施放之下(一场比试下来曾有数十个爆炸咒被施放),庞德逐渐找出了些门道。
比试第三天,庞德半眯著眼,正专注于他的功课时,被一旁的声音打断。
「庞德阁下,能否借一步说话?」
庞德回头,却是这几天情绪似乎不太对的兰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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