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珊瑚依旧有些痴痴傻傻,整个家里就认小栓,总抱着他叫春生。
珊瑚爹见她这样,心中憋气得很,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赵伯君说好了要彻查此事,现在却成了这样不了了之,实在是让人气愤。这几天气得,活儿也不做了,成天惦记着要不要拿把锄头去杜家讨个说法。
珊瑚娘也管不了他了,每日守着珊瑚,哭得俩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那样子也恍惚得很。前两日听人讲珊瑚这样儿别是中了邪,还特意让呆子去请苏神婆来瞧瞧,哪知道那苏神婆竟不愿意来,珊瑚娘一听便软了身子,苏神婆定是算到了珊瑚这病没法儿好,连来都不肯来了。
相比之下,呆子却是沉稳得多,每日跟珊瑚说说话,珊瑚还是总叫他少爷,眼中有时流露出来的那种恐惧却实在让呆子怒火中烧。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珊瑚惊恐成这样!
去请苏神婆那日,那神婆也不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见着呆子时候双眼一放亮,继而便笑了起来,只说这都是天意,老天给了她一条命,她倒也还了老天一条命。
呆子听得不明不白,那苏神婆却笑着道:“天机不可泄露,若是想知道,就好好儿想想她之前跟你说的话,看似越是虚无的,往往才越是真实的!那丫头的病不是病,是劫!等得了那开锁的钥匙,这劫便成了结,一打便开,无需喝药做法。”
从珊瑚出事后,呆子便前后奔波,在村儿里打听点事情还是很简单的,只是在打听杜家情况的时候,却是无意间知道了崔春英有个儿子,便是叫春生。就着珊瑚从前跟他讲过的,什么死去再重活一遍之类那些看似开玩笑的胡言乱语,呆子虽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却还是轻易地联想到了一起。苏神婆说的一命还一命,难不成是……
呆子不能猜到更细,但很明确的一点,珊瑚若是真死了一回,那么这死,就肯定跟杜家有着莫大关联,珊瑚说过杜俊笙是仇人不是么?
难不成珊瑚那劫……就是杜俊笙?
不消多费功夫,谢老三自然会将事情转达过去,杜俊笙……自然会来。
不出意料,龙王庙问话才过了两日,杜俊笙便风尘仆仆地来到了珊瑚家,站在门口求着珊瑚爹让他进去,那模样,像是刚知道了消息,便从城里匆匆赶回来的。
“你还来做啥?你们杜家害的我姑娘都痴痴傻傻的,现在连句公道话都不讲,你还来做啥!”珊瑚爹拿着锄头挡在门口,不让杜俊笙进门。若不是看在杜俊笙之前对珊瑚实在不错,家里的田又还是他给租过来的,珊瑚爹单凭着之前听到杜家是因为珊瑚没同意嫁到他家这才想来报仇这件事,就可以将他狠狠地揍一顿了!
“洪叔,这事儿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是绝不容许发生的!”杜俊笙听到谢老三匆匆带来的消息,气得连跟先生打招呼都免了,直接从私塾奔了回来,崔春英做的那些事儿,以为他都是瞎的看不到么!若不是还挂着是他家姨娘的身份,杜俊笙早想将这人赶走了!
这会儿珊瑚爹不论如何都不让他见见珊瑚,在门口僵持了快一个时辰,实在无计,只能先回家放下行李再找了崔春英好好问问,这女人,未免太猖獗了!
第二日才大早,杜俊笙便带着一篮子东西站在门口,珊瑚爹依然拦着不让进,珊瑚娘看了几眼,也摇头叹气地回了屋,反倒是从草棚走出来的呆子看着这尴尬的状况,走到了珊瑚爹旁边耳语几句,珊瑚爹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再回头来看杜俊笙,虽是也没好气,却扔下锄头转身进屋去,没有再多加拦阻。
杜俊笙有些意外呆子会帮自己,看他的眼神带了些感谢,朝呆子点点头,呆子瞟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往里头走了回去。
珊瑚听到动静有些紧张,缩在炕角,手里紧紧抱着还在熟睡的小栓,一双眼过一会儿就往外瞟一眼,好容易听着珊瑚爹好像回屋去了,外头也安静了下来,这才把孩子放下来让他继续睡觉,可她那模样,却依旧警惕得像只护崽的母豹。
呆子先进来的,珊瑚一见是他,低低地叫了声少爷,可对小栓保护的模样却丝毫没有放松下来,呆子深深地看她一眼,眼中的心疼不言而喻。
昨晚想了整整一夜,该不该让杜俊笙进来看看珊瑚。
让珊瑚见他,结果无非两种,好起来,或是越发地坏。苏神婆说的话,他由不得不信,在这种乡野之地,能看病的也就是二黑奶奶这么个赤脚大夫,她看来也是束手无策了,只差了要告诉他们珊瑚这病只能看造化。更何况,连当今皇帝都信的巫蛊神佛,他就信这一回也无妨,倘若珊瑚好不了……倘若真的好不了,那他就算是冒着丢命的危险也要把珊瑚带到京城去,御医总比二黑奶奶强罢?
晃神间,杜俊笙已跟在后头进来了,珊瑚还没抬头,就听着来人抖着声音叫了句:“珊瑚!”
珊瑚浑身打了个激灵,定住了一般两三秒动都不动,接着慢慢抬头,入目的便是素青长衫,孱弱的身材和那张儒雅苍白的脸,和珊瑚记忆中那张抿着唇一脸不屑,厌烦地看着自己接着转头就走的脸迅速重叠在了一起!
“珊瑚!我是俊笙。”
珊瑚此时浑身一顿,像是被雷狠狠地劈了一下似的,阻塞着脑中藏了这么长时间的东西顿时豁然,两世的记忆如雨天的潮水一般汹涌而至,将珊瑚整个卷进去一一再过了一遍,两世的悲喜,血泪斑斑的一幕幕清晰地重组了一番……
“珊瑚,珊瑚?我是俊笙,你还记得我么?”杜俊笙见珊瑚脸上的表情作三五次变,人却还呆呆愣愣地,便走进了来,多叫了两声。
珊瑚眼角一挑,盯着他死死地看:“就是成了灰,我也不会忘了。”
杜俊笙一愣,继而却又有些欢喜。之前不是说珊瑚现在什么人都认不得了么?可这时候看,珊瑚却是认得自己的!
站在一旁仔细看着的呆子这时候也猛地睁大了眼,有些震惊有些疑惑,攥紧了拳头耐心再等等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头,杜俊笙欢喜之余,将手上的东西放了下来,有些激动地跟珊瑚介绍着这是他从城里带回来的小糕点小玩意儿,“这回回来得急,没法儿多带东西,你先尝尝,要是喜欢,我下回再多带点儿回来!”
这时候珊瑚娘听着动静正好进屋来,坐在珊瑚炕边上确认:“珊瑚啊,你真认得他是谁么?”
珊瑚本就厌烦了杜俊笙,现在还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叫,实在听得头疼,“恩”了一声算是回答了珊瑚娘,继而又道:“娘,我有些头晕,想要睡一会儿。”
珊瑚娘本满口地应着,忽然一下回过神来:“珊瑚……你刚才叫我啥?”
珊瑚重复了一遍,叫了声“娘”,激动得珊瑚娘抱着她失声痛哭,嘴里叫着“我的儿,总算是好了”。
杜俊笙一愣,这就认得人了?
珊瑚娘哭得大声,睡在一旁的小栓一下被吵醒了过来,揉着眼睛叫娘,珊瑚娘这会儿还激动着也没空理会他,珊瑚顿了一会儿,抱起小栓,珊瑚娘却是一下又呆住了,生怕珊瑚叫出来的还是“春生”。
“娘,你把小栓抱出去吧。”珊瑚娘一听,算是松下口气,满口应答着把小栓接了过去。
呆子这下是真的确定了,苏神婆说的没错,有结就要解,既然杜俊笙没有让珊瑚再加重,反倒是清明了起来,这就是那个开锁的钥匙了吧!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酸溜溜的,珊瑚为什么还会跟这人有这么一劫,难不成就是那个前世今生中夹带的么?
这头心里阴郁着,脸上却一如常态,只听珊瑚叫了自己一声,道:“我想睡会儿。”
珊瑚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好似轻舟过水面,不轻不重地在呆子心上划过一道没有痕迹的水纹,点得呆子的心尖儿上,有些酥酥麻麻的。是了,除了那句“化成灰都认得”,珊瑚自始至终就没理会过杜俊笙,既是结,又何能结?
走过去了对还想跟珊瑚说几句话的杜俊笙道:“她累了。”
杜俊笙看他一眼,又看珊瑚一眼,今天能见着珊瑚,还是这呆子给说的情,这时候实在不能拂了他面子,何况有一就有二,都来了一趟了,往后还怕进不来?
这么想着,杜俊笙也不好强留,跟珊瑚说了两句要好好休息的话,就告了别走了。到了门口还不忘回头来跟呆子道谢:“还托你照顾,珊瑚看着还不错,俊笙在此谢过了。”
呆子瞥都不瞥他一眼,“我家的事,不劳外人操心。”说罢便转身回去,关了门不再理会杜俊笙。
杜俊笙被噎了这一下,脸上烧得慌,觉着自己好像有些越矩了,呆子虽说不是姓洪,但也算是娘家人了,正懊恼着,不料门又打开了。
“还没走?正好,这东西带回去,我家不吃这种东西。”呆子将篮子一把塞进杜俊笙手里,“砰”地一下又关了门。
杜俊笙低头一看,刚才还好好儿的糕点,这会儿怎么全成了粉粉块块?
无奈,只好拎着东西走了,哪知道后头还跟了双眼睛,愤恨地顶着杜俊笙单薄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过两天考试结果根本没有办法粗长,答应要今天解决渣渣的还是没解决成,我反思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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