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音未落,珊瑚便要发作,呆子二话没说,将她拉出了屋子。
“你说老屋……”珊瑚娘闻言回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身后深埋着头的女儿,“那老屋,那老屋可是你奶奶留给你姐的,你爹跟我都没份儿,你怎么能惦记上了呢?”
珊瑚被拉出来的前一个瞬间,听到了珊瑚娘的这句话,被呆子拉到院里堪堪站住,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直往下掉。
呆子松了松手,见自己攥着她的手腕处已经有些发红,顿了顿,沉声道:“你太冲动了。”
就这么着,呆子也再没让珊瑚进屋,只待到香兰脸色不佳地带着那刘大娘从屋里出来,那刘大娘似是很不满地冷哼了一声,对着香兰道:“这个村儿还真是难折腾,那家姓杜的说是有钱人不好说亲也就算了,穷酸成这样也难说,往后再是这村子的你也别找我了,白费功夫!”
珊瑚这时更是一愣,好容易才自主的泪又接着往下掉,呆子这下真有些急了,这怎么一哭还就停不下来了!
吃了饭,天渐渐黑了下来,珊瑚娘说有话要跟珊瑚爹说,早早地就把他拉进大屋了,珍珠不敢见珊瑚,吃过饭就老老实实地收拾碗筷去了,珊瑚这会子也不想看到她,心中难受得有些苦涩,在院儿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往呆子那屋去了。
进屋时呆子正在叠衣裳,虽也没几件,可呆子总习惯将那衣裳叠得整整齐齐地摆在床头,很是整洁。
珊瑚只说了句,我想去外头走走。呆子也不回话,放好衣裳便出了门。
珊瑚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站在原地也不动,待到呆子发觉人没有跟在后头,这回过头来问:“你不是要出去走走?”
珊瑚愣愣地点了点头。
呆子道:“那就走吧!”
珊瑚这才回过神来,跟在后头走了出去。
天儿热了起来,日头也越发长了,村儿里人吃饭吃得早,这时候日头还未落山,长长地在脚下拉开一道影子,两道影子这么走着,显得也不是那么寂寥。
珊瑚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只随意走着,没多会儿竟走到了村北,珊瑚之前常等呆子下山的那条小径上。
“珍珠想要你那屋子,是早预备了的。”呆子忽然开口。
“嗯?”珊瑚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得一愣,没能理解。
呆子顿了顿,开口道:“之前,你妹妹带着今日来的那妇人去过老屋了。”
原来龙王出巡那日,珍珠跑得无踪无影的并不是没有缘由。那日呆子同珊瑚去了老屋,回来时珊瑚让呆子回去了一趟,呆子放好东西正准备走了,却忽然听到珍珠的声音。呆子也没走远,就在一旁停了停,听到珍珠对着一同来的妇人说这便是她家的老屋,房契就在珊瑚娘床头的箱子底下,听到珍珠提到那房子是珊瑚奶奶留下给珊瑚的,那妇人只道是:“都是一家的女儿,凭啥她有,你就没有!既然你知道那房契在哪儿,干脆去拿了就得了,还省事儿!”
呆子从那日起便开始注意起珍珠来,只是这几日珍珠一直在家,极少出门,今日这又带了人来,可想而知珍珠根本就没有得手,才要让香兰来当说客。
呆子三言两语的将这事儿说了出来,听得珊瑚脑中一阵晕眩,险些站不住脚来,强忍着一腔的怒气,抖着声音道:“这就惦记上了……怪不得……”怪不得前世做得那般决绝,毫不犹豫就将她卖给了杜家,原来除了那点微薄的卖身钱,这还有间屋子!是啊,处理了她,爹不在了,娘疯了,铁树又还小,屋子不就顺利成章成了珍珠的了么!
珊瑚这会子脸色惨白,连嘴唇都有些发紫,想起那个香兰,珊瑚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今日来家里的那王大娘,可不就是当时将她卖给杜家的人牙子么!既说是香兰找来的,那末前世……
“哼……”珊瑚忽然冷哼一声,“我说呢……”就珍珠那样子,畏缩无能,怎的当时就下了那么大的狠心,将亲姐卖走,自己嫁了人还将母亲幼弟扔在一边自此再不顾不管,如此决绝,是个十三岁的姑娘能做得出的?
珊瑚咬了咬下唇,心中开始计较了起来,她不明白,明明家里对珍珠的疼爱并不比对自己少,甚至因为前些年将她放在二叔那儿养了,爹娘始终觉得对不住她,是以迁就纵容她的脾性,比铁树都是有多无减的,可珍珠怎的会不懂?还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二婶品行不好,这是从那桩丑事被揭发出来之前珊瑚便知道了的,珍珠学了她一些半点的,珊瑚也能理解,可能怂恿珍珠做出这样有违天理的事,还是让她的妹妹香兰来谋划……珊瑚不禁打了个冷颤,最毒妇人心!
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珊瑚一下醒过神来,只道是:“快点回家去!”便转身往回跑了。
呆子本还看着眼前这人一下皱眉一下冷哼,又是心酸又是愤怒的,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他本便不是爱开口的人,这时也没做声,可看她这会子匆匆忙忙地便又跑走了,古井不波的一双墨眸不禁染上丝笑意。几不可闻地一声叹息,大步迈开跟着她身后走了。
“娘!”一回屋里,珊瑚便直闯进大屋,珊瑚爹正咬着烟竿坐在炕后,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样子,不说也知道,对珍珠这事儿,珊瑚爹也是不满的。
珊瑚叫了她爹一声,珊瑚爹连哼都没哼一声,没听到似的继续咬着烟杆儿想事情。
“娘,”珊瑚叫了一声,往珊瑚娘那边靠了过去,趴在耳朵边上问:“老屋那房契,你放哪儿了?”
珊瑚娘看了珊瑚一眼,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那屋子是你奶奶留给你的,再怎么我也不会糊涂到拿去给珍珠当嫁妆的……”
珊瑚娘未说完,珊瑚这头便赶紧阻止了道:“不是,娘,我不是这意思,前儿呆子看到珍珠带着那叫香兰的去了老屋,说房契就放在炕头那箱子里,那香兰还让珍珠直接拿了给她就成,我怕珍珠不上道,真拿了就给她去了!”乡下女人,压箱底儿的东西总是家里最好的,是以珊瑚相信她娘能把那东西放箱底里去,虽今日香兰似是来游说珊瑚娘的,但珊瑚却不确定那东西还在不在。珍珠知道这个,指不定已经将房契拿走交了出去,香兰来家里,其实是想找个正当的话头,好让珍珠安心出嫁?
珊瑚娘闻言一惊,继而又愤愤道:“那个遭雷劈的蹄子,真是啥事儿都做出来了!”刚才跟珊瑚爹说的时候就已经将翠兰姐儿俩问候了个遍,这会子在孩子面前,珊瑚娘也没多骂人,只消了消气道:“上回赖麻子翻了墙进来后我就把东西都移了个位子,箱底是不能放了,”珊瑚娘说着,凑到珊瑚耳边细声道:“我把那些东西都放在筐里了。”说罢还挑了挑眼,示意珊瑚往墙上看。
“这不是……”珊瑚拿下那编得细密的竹筐,打开盖子看了一眼却是有些意外。竹筐里放满了姊妹三人小时候用的鞋子帽子小衣裳,那会儿家中还算殷实,不似其他人家要改了小衣裳来做大衣裳,珊瑚娘也留着了,挂在墙上不显眼,省的哪天家里招了贼,啥东西剩不下来。
从底下一层拿出顶虎头帽来,两边各绣了一直喜鹊,看着很是精巧,珊瑚娘只道:“这是你小时候戴过的,”手往里一摸,抽出薄薄的一张纸来,略微泛黄,折痕明显,一看便知有些年头了。
“这就是老屋的地契。”
珊瑚接过,打开来看,“房契”二字,珊瑚已从呆子那儿学得,大大地呈现在纸张的最上头。
珊瑚娘又从筐里拿了双虎头鞋,从里掏了对耳坠子出来:“这也是你的嫁妆,我也不怎懂,这是你爹从海里捞上来的,那会儿听人说这是好东西,便留了下来,珊瑚嘛,跟你名字也应景,又是能辟邪的东西,拿着当嫁妆看着也不寒碜……”
珊瑚看了看珊瑚娘手上那对红得欲滴的珊瑚坠子,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前世嫁人时,什么东西也没带,她也从不知道珊瑚娘还给她留了东西,不管是什么,能让母亲收藏了这么多年还心心念念要给她的,自己都会当成宝贝来看的,只是那会儿珊瑚娘已经神志不清明,又怎的能知道女儿要出嫁?
眼里噙着泪,使劲儿忍住不让掉下来,低着头也不去再看那东西了,将手里的房契放回珊瑚娘手中,转身偷偷一抹泪,坐回了炕上。
“我不知道珍珠居然动了这种心思,连老屋都想拿走。好在前儿换了地儿,不然她不早该把东西拿给翠兰俩姐妹了!”珊瑚娘见珊瑚眼圈儿发红,以为珊瑚担心起房契来,只将东西拿了过来,道:“要不这房契你自己留着,找个地儿给藏好了,放我这儿别哪天珍珠又起了心眼儿,给翻出来了……”
“娘,”珊瑚摇摇头:“你帮我拿着,这是嫁妆,等哪天我出嫁了,你再给我。”
珊瑚娘听着,看不透珊瑚这时想的什么,笑着拍拍她的手,也没再说什么,将房契收了回去。
“把珍珠给我叫来!”坐在一旁无声无息了好久的珊瑚爹忽然开口,敲烟杆的声音显示了他的愤怒,珊瑚看了一眼珊瑚娘,低头走出了大屋。
作者有话要说:抱着各种激动忐忑的心态入的v,蟹蟹妹纸们的支持啦~然后还有蟹蟹陛下【妹纸】的火箭炮啦~收到大礼好激动的说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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