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睁睁地瞧着这么黑粗肥大的畜生往自己身上顶,那俩獠牙,往身上一撞不得顶出俩大血窟窿来?
想都不用想,珊瑚已经吓得浑身搭颤儿,尖叫着看那家伙往自己跟前横冲直撞而来!
完了,这下全完了!
珊瑚心中叨念了这一句,那野猪已到眼前两三米处,一个大跳便往她身上扑了过来!
“啊——”一声利叫,穿透林中冬日雾霭,为阳光生生破开了一条路来!
温温热热,湿哒哒的,是血么?
珊瑚只觉那畜生直直压上了自己的身子,直盖住了她的面门,什么也看不到,脸上手上竟还有着温热的液体流动着,身上除开被压得难喘气,却没有撕皮裂肉之痛!甚至鼻子还很灵敏地感受到了身上畜生的那股子浓浓的膻臭味!
怎么回事?!
珊瑚使出吃奶的劲儿,想要推开身上的重物,正觉得自己全然没法移动分毫的时候,像是听到她心中的呼声似的,有人将那野猪猛力一掀,解放了被死困住的珊瑚。
“你还好吧?”声音清清冷冷的,跟这盖满皑皑白雪的山林一样。
珊瑚却没心思注意,定了定心神才开口道了句:“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一旁的人也没什么反应,依然站在旁边,顿了顿才开口道:“野林牲畜自然多,何苦来?”
珊瑚这回倒是听着旁边人说什么了,心想着怎么这话听着有些别扭?但是终归是这人救了自己的命,也不管他说了啥,抬头感谢道:“可巧遇着你了,要不然我这…”珊瑚才抬头,一句话便噎在了喉头,接着便又惊又喜着开口叫道:“呆子!”
呆子见她这样一叫,反倒是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你还好吧!可伤着了?天儿这么冷你就带了那两件衣裳哪里够啊!就这样走出去,没吃的没穿的,看这大冷的天儿还冻不死你!”珊瑚越说越气,怎的会有这样的人,走也不说一句,害她白白担惊受怕了一晚上,想着自己大冷天还要自己出来找人…斜了眼倒在一旁的野猪,刚刚还差点儿被这畜生当成过冬粮,气恼委屈却是一股子上了,金豆子不要钱似的一颗滚过一颗,含着刚才受惊的份儿,小肩膀一耸一耸地抽噎着。
呆子却是有些愣住了,眉头紧皱,两道利眉都快拧在一起了,心思着,这女人怎么回事儿?刚才可是她在骂自己,他可一句口未开,怎的现在哭成这样,倒好似自己欺负她似的!
疑惑归疑惑,劝还是要劝的,只是看着雪地里蜷成一团的人哭得直颤,呆子却有些不知该从何下手,弓着腰想跟她说别哭了,却见她声声切切,根本没有让他说话的空,却不料珊瑚忽然止了声,抬起头来问他道:“你干啥要走?珍珠说你两句你就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你就这么对待我们,半点委屈都兜不住是吧?”
呆子本没料到她会忽然抬起头,自己弯着腰,同她近得,都能看到光洁白皙的额上细细的绒毛在日光下镀了层金色,被她这成串儿的责问打醒了来,有些尴尬着立马直起身子,掩饰地轻咳了两声。
珊瑚也没料会差点撞上他,心里却还是端着那股子气,没啥好脸色。只听呆子简单着说道:“家里的粮食不够了,我住着也是拖累,还不如…”
“粮食不够你不能帮着挣点回来啊?就这么跑了算怎么回事?就这样子跑出来,你也不怕被冻死饿死啊?”珊瑚简直怒其不争极了,这时候却猛地打了个冷颤,才想起自己还坐在雪堆里呢!叹了口气,才开口道:“我脚崴了,你扶我一下。”
呆子却是一愣,叫他扶她一下?这样的事,好似陌生极了…
珊瑚见他还呆站着没动作,皱着眉道:“雪里冷,我站不起来。”
呆子这才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扶着珊瑚的手臂让她站了起来,珊瑚见她小心的样子,不禁撇了撇嘴,还真是个呆子!
珊瑚这一撇嘴,才看到一旁竟还站了个人,皮毛褂子乌毡帽,大雪天的竟还红光满面,这时正笑着瞧他俩,珊瑚虽有些疑惑,却也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见那人腰上还挎着好几只野兔,背上背着个箭筒,呆子手上捏着的那把弓,和倒下的野猪穿喉而过的白羽箭,珊瑚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那人走近了笑着对呆子道:“过日子嘛,磕磕碰碰总是有的,不能为了点小事儿就跑出来,你看你媳妇儿,这大冷天的还出来找你,看了可不心疼啊?我那婆姨要能有你媳妇儿一半,我老头儿也就知足了!”
珊瑚听得有些懵,没反应过来那老头又回了头对珊瑚道:“瞧着没,地上那畜生可是他射下的,我猎了一辈子,还没见人能一箭射了这么大一头野猪的!这么能干,还怕没饭吃啊?”说着又哈哈一笑道:“我前头还猎了头鹿,这么多也扛不回去,这野猪拉回家去,够你们小俩口吃上一个月了!”
说罢也不听人解释,拿过呆子手里的弓,笑呵呵地转身便走了。
珊瑚没见过这人,知道不是村里的,可被人这么误会心里究竟不妥,亮着嗓子对着那人的背影叫道:“我不是他媳妇儿!”可风声猎猎,直盖过了她的声音,那人也走远,似乎没有听到。
珊瑚心里有些烦躁,自己的名声可不能再被污了!
回头见呆子,依然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多了些不自在,好似还有些…红?
珊瑚直觉自己神叨了,转眼一瞧地上的野猪,心里那点阴郁却是一扫而空,这猪,能够一家人吃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无奈脚上崴着了,一沾地就疼得珊瑚直抽冷气,扭捏了好久,才让呆子将她背下山去,那野猪等会子再找人来拖回去。呆子虽不愿意再回去,可珊瑚这头伤成这样还是为着自己,放着她不管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更不该是他会对救命恩人做出的事,便也半点不敢推脱地背上她走下路山去。
珊瑚一路上也不敢贴着呆子,只是撑旧了身上也酸,无聊着,便问起了这呆子从昨儿到今天是怎么过的。虽说是她问一句呆子答一句,到底也是打听出了点什么。
原来昨儿呆子就带着那么两件衣裳便直往这边奔了,只是这山林越走越荒,连个人影都没有,怎可能会是出路?待到呆子想要往回走时,天却已经黑了下来,雪天云厚,连辨别方向的星星都看不到,黑天的林子,不用想也知道该有多危险,若不是看着不远处有亮光,遇着方才见着的那猎户,呆子也不知该怎么过了。今日本想让他带着自己下山的,这才遇着珊瑚,还见她差点遭了野猪的口,说到这里,呆子破天荒地放弃了“嗯”“哦”这俩字,微微侧头对珊瑚道:“对不住了,害你险遭虎口,是我的不是!”
珊瑚心里想着,明明是猪口,为什么说是虎口?却也没来得及计较,只道:“你往后可别再这样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家里再难再苦还能差你这一张嘴的?”
呆子闻言周身一顿,珊瑚在他背上,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僵硬,嘴角一扬,心里却开始盘算起其他的来了,若是这么能猎东西的话,今年的冬,该是能熬过去的!
到了山下,珊瑚让呆子放下她,呆子想着从山脚到家里还好长的一段路,珊瑚这脚也难走动,还想着就这么背回家去。珊瑚却死活不愿意,非让呆子放她下来,让村里人见着他两人这模样,那还了得!
呆子无法,扶着她走了一段,却是遇着二黑刚从外头回来,见着珊瑚和呆子,惊讶道:“可找回来了?才二河叔说闹肚子,我跟他回来,还想着再出去找呢!”又见着珊瑚一身的血,更是急问是怎么回事。
珊瑚简单答了几句,二黑也没多问,将他们带回了自己家,交代了邻居的小孩到村口告诉珊瑚爹他们找着人了,转身便同呆子上山将那头大野猪给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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