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妇!我杜家是缺你吃的还是缺你喝的?竟跟人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来!”杜俊笙居高临下,眼中的鄙夷毫不遮掩。
珊瑚心中大惊,只想着怎的杜俊笙会这样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正想开口解释,却听得后头有人开口说话。
“还真是看不出来啊!每日躲在屋里的都能偷汉子,还真是能耐!”崔春英吊着那双细长凤目,狐媚子似的一勾眼角,伸手大大方方地挽住一旁的杜俊笙,道:“俊笙,快把这个贱妇抓去点天灯!这样的女人留着做什么?”
杜俊笙也听话,怒目圆睁着便拖起珊瑚,珊瑚从不知道,那样病弱的杜俊笙有这样大的力气,死死拽着自己的手腕,怎么都挣脱不了,反而自己越是挣扎他抓得越发紧,直扯得珊瑚都怀疑自己手腕上那骨头都快要被捏碎了一般。
“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珊瑚大声叫喊着希望杜俊笙能放手,可他却视若无闻般半点不松手,下一秒,珊瑚便发现自己被赤条条地绑在龙王庙前,眼前成山成堆的柴禾簌地自燃了起来!
熊熊烈火瞬间盖住了眼前的一切,杜俊笙的不屑,崔春英的嘲笑,也被这大火吞噬了,火龙长舌了般在浑身上下舔了过去……
“不要,不要……”珊瑚惊恐着大叫出声,身子猛地翻了起来!
还好!梦而已。
珊瑚看着眼前熟悉的桌椅简陋的土炕,捂抚着大腿的手捂了捂胸口,好在只是梦。腿上一阵阵的刺痛感让珊瑚忍不住小心解开裤头,伸手探了探那痛处。
没事?又抚了抚大腿,这地方…上回醒来的时候也是这么疼着…是梦里那火太真实了才……
火?
火!
珊瑚一惊,匆匆束上腰带光着脚便跑了出去。
这时天已微亮,不用点灯也看得清眼前的情景。
果不其然,待到珊瑚冲出屋子时,院里倒是没了刚才噬人的火焰,可院里四处狼藉,茅屋竹篱不是被烤成炭便是成了灰,连着茅草棚子的便是厨房,也被大火烧没了半边屋顶,灶台前头的一角也被烤得漆黑,院里一洼洼的小水坑和扔在地上散放着的水桶木盆,无不告知着珊瑚刚才发生了什么。
“娘!”珊瑚一把冲到坐在门口石头上的珊瑚娘面前,紧张地瞧着她到底受没受伤。
“我没事儿,”珊瑚娘见她紧张,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只是今年的谷子全没了……”
珊瑚一听,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往珊瑚娘指的方向望了去——昨夜里回来的时候谷子全堆在棚里了!
“咋回事?”珊瑚这才发现昨晚堆得小山高的谷子像灶口里烧透了的柴火似的,漆黑的,蚀了大半,棚顶掉下的茅草被熏得漆黑,刺刺的往那小凸包上戳着,远看着跟个大个的刺球似的。见珊瑚娘没事儿,心里一块石头倒是放下了不少,只是没了过冬的粮食,这可怎么办?
珊瑚娘没开口,也只是摇头,坐在一旁的珍珠冷哼了一声,珊瑚顾不得这个,问道:“爹呢?”
还没等珊瑚娘回答,便听到外头大声地吼骂,珊瑚看了珊瑚娘一眼,赶紧跑了出去。
只见个体格健壮的汉子扭抓着个浑身黑浆的瘦巴小老头儿,后头跟着珊瑚爹和双福爹,双福见那小老头儿还活泛着心思想逃跑,正在旁大吼着:“你还想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还敢跑到这儿来放火,你还真是…”
“爹!”珊瑚这一声倒是打断了双福的呵斥,珊瑚走上前来,这才发现前头的这汉子是呆子,这体格…看他那脸还真是看不出来!之前见他躺在床上,这两日地里忙也没去看他,倒是恢复得这样好了?
目光一转,倒是落在他抓着的小老头儿身上,秃头凹鼻梁,脸上还好大一块结了伽的伤口四周泛着乌青,现下浑身黑乎乎的东西还发着恶臭,也不知是什么。珊瑚一惊,这不是那日与自己好理论的赖麻子么?这才几日不见,便成了现在这副德行?想着刚才双福的怒骂,心里倒是明了了起来。
原来是寻仇来了。
此时赖麻子却是半句口不敢开了,本想着放了火便赶紧出了村子再不回来的,哪知道半路上都能出意外,也不知是哪个遭雷劈的在半道上挖了个洞,害他一下没注意便掉了进去还爬不出来,里头还全是猪粪,被人找着的时候他已经快被那脏东西熏死淹死了,现在这样子,已是多少张嘴都没法儿狡辩的了,加上浑身疲乏又受了惊吓,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跟在身后来的不止双福他们几个,还有早起的村民,见着大半夜火光照天的,全都赶了来看热闹,吵吵嚷嚷地在一旁出着主意该怎么处置赖麻子。呆子许是见着这时候人多,全往院门口围着,许是嫌弃这赖麻子一身的猪粪臭气熏天,闪了闪身,让双福押着赖麻子,自己则退了出来。
珊瑚爹听着四周人出着各种各样的主意,有说打死的,有说抛海的,有说送宗祠的,有说挑了手筋脚筋的,听得珊瑚爹眉头直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犹豫着,远远地倒是听人喊了声“赵四爷来了!”
应声望去,被好几人簇拥而来的赵四爷。赵家是杨沙村的本族,岸口的龙王庙也是赵家祖上修建的,且赵家世代书香,赵四爷的祖父还在京城当过官儿,至于当的什么官儿,虽说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的,但是大家觉得,能在京城当官儿的,什么官儿都是极威风的了,于是在这杨沙村,赵家是极有名望的,有了什么大事小情解决不了的,都会请赵家出面帮忙解决,到了这一代,赵伯君便成了家族的顶梁柱,虽说三十不到,可人们都尊着他,照着家里排行,称他四爷。赵伯君身着深蓝薄袄,长得精神得很,面容清修,身条儒雅,这时候因着前头的事儿,有些轻蹙着眉。
“怎么了?”赵伯君皱了皱眉,有些不屑地看了眼浑身臭味的赖麻子,声音依然是一贯地低沉,对着眼前这帮村民来说,有着不可反抗的威严。
一旁有人将赖麻子昨夜里偷偷放火被人发现的事说了出来,又补充了前几日在村口的那一出,说着还指了指珊瑚这边。
赵伯君往这头一望,不知是不是因着这事儿,眼神显得有些凌厉,珊瑚本便有些站不住,这时被他这一眼看得,更是浑身一抖,腿一软便要倒下的样子。
身后也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堵肉墙,珊瑚几乎整个人往后一靠,倒是听见了上头一声闷哼,伸手扶住身后那人,这才堪堪站稳了起来。
珊瑚才站稳便赶紧回头,只见呆子站在自己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这样靠近,只是看他鼻尖上隐隐渗出细细的水珠,而自己一只手正摁在他的胸口上,觉得手感有些不对。
是伤口?
珊瑚赶紧退开来,知道自己方才摁住了呆子才好了点的伤口,关切着道:“你没事儿吧?”
呆子还是一脸的没表情,只是抿了抿唇,摇了摇头。
这头两人才说完,那头似乎便已下了定论,只听赵伯君开口道:“送官府罢!”声音依然低沉。
众人听得,了然地“哦——”了一声,都竖着拇指说着还是四爷有见识,这样的事儿就该送给官府去办,果然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
珊瑚爹也极是满意地说着好,这样一来,也不用费劲儿去想弄死这人要找那些个什么人来办,这又是四爷提出来的,往后再有了什么事儿,那也是四爷说的,没人敢多说些什么。
珊瑚望着解决了事情往回走的赵伯君,一口气还没放下来,便见得那人回过头来,深深地望了自己一眼,珊瑚不知他是何用意,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赵伯君却一句话未说,回了头便往来时路走了去,留下珊瑚有些傻愣着站在那里,一颗心久久忐忑着不能平息。
“看啥呢!”双福在一旁忽然开口。
“没啥,”珊瑚这才回了神,身旁站着的呆子早也不见了,珊瑚对着双福扯了扯嘴角道:“我去收拾院子了。”便转身往回走了去。
双福有些摸不清头脑,见她进去了倒也没再问,跟着珊瑚身后也进门帮忙去了。
赖麻子大约因着那日的事实在气不过,才拿了个火折子便放火来了,只是也巧,竟遇上这谷子都放外头了,这一把火烧的,只将今年的收成烧没了**成!厨房被烧了大半个屋顶,好在住的屋子还没殃及,只是院儿里的东西烧坏了不少,连家里唯一的母鸡都烧了尾巴剩个光屁股,咕咕咕地在一旁发着奇怪的声响。
收拾完院子已经快中午了,珊瑚娘随便拿了几个番薯煮了汤,就着饼子一家人便解决了午饭。才安静坐下来,珊瑚爹半声没出,拿着烟杆狠狠地抽着,珊瑚娘坐在一旁直抹着泪,铁树这时候也不敢闹腾,坐在他娘旁边认真地听着他娘在哭,倒是珍珠忍不住了,臭着一张脸说着:“平白无故地惹那种人干啥?不知道自己个儿几斤几两就敢去惹事儿,现在可好,连过冬的粮食都没有了,剩这么点口粮是要给谁吃的?要饿死人的!”
珊瑚坐在门口织着新网,皱着眉,听着珍珠絮絮叨叨地埋怨着自己,坐了一阵听她也没停下来的意思,放下手里的渔网,收拾了地上散放着的梭子,放到门后便往外头出去了,走出院子还似乎听到珊瑚爹斥骂珍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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