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靠那么近干啥!”身后的双福却是忍不住又要动起手来。
“双福哥,”珊瑚回头,示意他不要,双福这才不情不愿地收了身子回去,听着珊瑚冷着脸接着对赖麻子道:“有欠条是吧?拿出来我瞧瞧。”
赖麻子一听,伸手捂住胸口,警惕道:“我咋地要给你看!你待会子要是撕了我上哪儿找人要东西去!”
“这儿这么多人呢,你还怕我撕了?除非你这欠条是假的!”珊瑚抢前一步,睁大了眼睛盯着赖麻子。
其实,珊瑚不识字,就算拿了那欠条也没什么用处,只是这几日前思后想的,她爹不识字,这个赖麻子也就是个无赖而已,不可能认字的,所以思来想去,这欠条无非就两个可能,一个便是找人写的,一个便是假的。可赖麻子真的有借东西给了珊瑚爹?答案当然是不!这乡村里的,识字的人不多,能帮人写了欠条的,也会在那上头记了自己个儿的名字,以防哪时候有人坑骗了人啥的,也就是,写了这欠条的人,便得是能作证的人。若是这赖麻子真的能找出了个写这欠条的人,她洪珊瑚也就认了,拼死拼活的都给他挣出这银子谷子来还了他,可他要是找不出来…那这事儿究竟是咋回事儿,便是没啥人看不明白的了。
赖麻子闻言,却是又退了好几步,手紧紧按着胸口,一双贼目滴溜溜地直转,见着一群人直盯着他看,顿了顿,却是一副了然了的模样,开口道:“我就知道老洪头不想还这钱,现在自己不敢出面还找了这么个贱丫头…还有这个姘头!这是想谋财害命啊!大家可都看见了,这小子一上来就揍我,肯定是想着揍死我了好拿走欠条,就不用还钱了!这老洪头,看不出来啊!竟然是这么黑心肝的!”
“你说谁是贱丫头,谁是姘头!你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了老子揍死你!”双福这回却是忍不住了,追着赖麻子又是要杀要打的,那赖麻子刚才吃了那结结实实的两拳头,这会子是怕极了,见着双福来撒腿就跑,便跑还边喊道:“我说对了吧!这就是来杀人的!这就是想赖账了来杀人的啊!”
珊瑚见着这两人简直是无奈到了极点,低头见着刚才双福一激动从腰带滑下的菜刀!
众人还看着那头追着跑着要打要杀的两人,高声低声着讨论着究竟是老洪头想赖账还是赖麻子做了假欠条。
“给我停下!”珊瑚声音不大,可接着桌面上“咚”的一声,却是让站在一旁的二黑妗子吓得尖叫了起来——一把狠狠剁着立在了酒僚外头桌上的菜刀却是寒光一闪,惊得围观众人均是一凛,骤地安静了下来。
外头的两人似乎是觉察到了不对,双福下意识地往腰上一摸,心中大叫不好,也不跟那赖麻子追追跑跑了,见他也愣在了一旁,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便往酒僚走了去。
“珊瑚啊,别做傻事,双福哥替你教训他就是了…”双福从未见过珊瑚想现在那般满脸的戾气,不知怎么回事后背竟一直微微发着麻,开口说着劝慰的话竟还有那么点心虚,怎么回事?
“双福哥,我来就可以了。”珊瑚打断了双福的话。
双福几乎是立时地闭了口,只手上却半点没放松,抓着一直想往后退的赖麻子。那明晃晃的刀,直晃得赖麻子心惊,这小子力气大,要是这小娘儿们手下硬一点,他可就没命了!
小娘儿们!不过是个小娘儿们!
“姑娘,姑奶奶,你就放过我吧!我不要了,你爹欠的那东西我不要了成不?你放我走,我真的不要了!”赖麻子嘴上服软了下来,心思着,反正欠条还在我手里,你是怎么都赖不掉的,老子忍过这一时,下回再找老洪头要!那老家伙老实无用成那样,定是不敢不给的!
珊瑚点点头,道:“你的意思是,我爹还是欠了你的不用还了?”
赖麻子心中暗喜,小娘儿们就是小娘儿们,头发长见识短,随便骗骗就信了!这时连忙点头说是。
却不料珊瑚开口,一字一句道:“可我不曾记得家里有拿到过另外多出来的银子和谷子,何况现在秋收,我家的谷子都吃不完了,要你那十担谷子…做什么?”
赖麻子一愣,道:“这个…这个我咋知道?你爹要借,我哪里能知道他要借去做啥的?”
珊瑚闻言,忍不住笑了出来,双福和众人正听得糊涂着,便听珊瑚道:“你胡说!我家从来没有多出什么银子谷子来,我家收下的谷子现在还在院里堆着,哪里多出你这平白来的十担!要有你那银子,我爹也不用当了我的嫁妆还跟双福哥家借了钱去请神婆!更何况,”珊瑚一口气轻轻抒了抒,喘匀了才开口道:“你有这些东西?你有谷子你有银子?你没田没地没屋子,我听说,你那口粮可还是你娘从你兄弟那里给你要来的吧!还会有这样的闲钱来借给我爹不知道去做什么?你这道理,跟谁说得通!”
珊瑚说到最后已是大声吼了出来,围观着的人听着这些也是明白了**分,开始有人对着赖麻子要解释了。
废话!要是说只听了赖麻子这话就作罢,岂不是说明他们老洪家真的欠了他钱还犯浑,情字义字全让他占了!这事儿珊瑚说什么都不干!上辈子就是受了人的恩情,地位低人一等,才会落得如斯下场,要是死了一回还不明白这道理,那不是白死了!
赖麻子呆在原地,一张脸憋得通红,显然是被珊瑚的话刺中了弱处,恼羞成怒了起来,开口大声喊了起来:“我就是有!你爹借我东西那欠条还在我这儿呢!咋地他都是欠我的!你爹也在上头盖了手印,你们别想耍赖!”赖麻子激动了起来,一手挣扎不开双福钳制,用另一手从胸口掏了掏拿出了张有些泛黄的纸张,皱皱巴巴的样子,急急地在空中甩了几下,一手拍在了桌上。
“你叫你老子来看!这是不是他摁的!”赖麻子一番嚣张的模样,张牙舞爪着要挣开双福,可惜实在是个小又瘦弱,挣脱不开,只好气呼呼地盯着双福大骂狗崽子。
在场的大都是下地的农民下海的渔夫,根本没人识得几个字,珊瑚前世时总伺候着杜俊笙在书房看书,可是杜俊笙不喜她,自然也没那闲情逸致去教她,所以珊瑚虽活了两辈子,却也识不得几个字,这一张纸上头大小不一的几行字,珊瑚就看懂上头大大的一个“借”字。
可是只这一个字,却是让珊瑚软了气儿了,是真的借条!
赖麻子见状,立马硬气了起来,嘿嘿地笑了两句道:“看清了吧!你爹欠我的!我本来还想着算了,可是你们这样对我,要怎么让我原谅你们免了这钱啊!”
双福看着珊瑚的样子,这会子心也一下跌倒了谷底,不是说被他骗了的吗?咋的还真有借条啊!
众人见状,也纷纷地又议论了起来,有说珊瑚乱来的,有说老洪头不地道的,总之理字全然站在了赖麻子这边。
赖麻子哼了一声,一手甩开了已经几乎放了手的双福,趁着情势逆转,赖麻子接着道:“这钱这谷子,要我免了也行。”
众人哗然。
珊瑚抬头,斜着眼瞪他,想看他还想翻出个什么花来。
赖麻子一笑,露出他那一口黄牙,伸手指了指双福道:“把他的手剁了!”
“什么!”珊瑚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料这赖麻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刚才是哪只手揍我的就剁了哪只手!谁让他不长眼,欺负到他爷爷头上来的!”赖麻子瘦巴的一张脸上颧骨高耸,这时候似是发了狠的表情让那两块颧骨显得更突兀了起来,珊瑚几乎咬碎银牙,死瞪着他,可他却拿准了她不敢怎样似的,歪着嘴回盯着珊瑚,誓要将双福的手砍下来样子。
众人再次哗然,谁都没想到这赖麻子会说出这样的条件来。
“我若不呢!”珊瑚咬着牙一字一顿,一双手握着拳头,指甲都快陷进手掌心里。
赖麻子哼哼了两声,道:“那我就报官去!让这小子吃几年牢饭也不错!”
“你…”珊瑚气的,举起手就要打赖麻子。
“珊瑚!”一旁安静了好半晌的双福忽然握住珊瑚要落下的手,道:“没关系,让他剁!老子就不信没了这手老子能咋地!”
珊瑚抬头,“你傻了啊!干吗要给他剁!他就是个无赖骗钱的你干啥要听他的!”
赖麻子却嘿嘿地笑,走近了那桌边,伸手拔起了立在桌上的刀,刀刃映着他那笑得扭曲的嘴脸让珊瑚觉得更恶心,他却半点不在意道:“来吧,我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
双福深深地呼了口气,一手抓住还在一旁挣扎叫着不要的珊瑚,一手已然伸到那刀下,一旁围观的人有劝说有惊恐有安静看热闹,珊瑚却是惊得失声尖叫了起来,眼睁睁地瞧着双福将手伸到那刀下,珊瑚似乎看到那利刃下一秒就砍断了双福的手,鲜红的血喷涌而出的场面…
“等等!”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刀锋欲落之时,人群中有人喊了出来。
趁着双福愣神的时候,珊瑚赶紧挣脱开来,抓着双福刚才已经伸到了刀下的右手,左翻右翻看看受没受伤。
“等等!这里有识字的!”又有人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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