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鸢儿你这是怎么了?知道自己有孕了也是不开心吗?”回过头看见唐若鸢苍白的脸潘貊又重新坐下,甚是不解的看着这娇小瘦弱的女儿。
沉默了一会儿唐若鸢才开口,声音突就有些沙哑,“父亲应该知道我如今是唐门的毒脔了吧?唐门门规规定毒脔是不可以生育后代的,而且我已经失了嫁出唐门的机会了,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可以保我们周全。所以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告诉母亲,否则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怎么会,鸢儿是你想得太多了,你母亲虽对你差点却也不会如此残忍的,看她如何对为父的就知道了。若是你不放心为父陪你回去,待你安全无事了为父再会夙院来。”潘貊想唐雪凝管教女儿可能是非常严苛的,以至于鸢儿回如此惧怕她的母亲。但现在鸢儿已经长成了,是时候该与雪凝解除心结了。
听着潘貊似是还相信唐雪凝的话,唐若鸢无奈的苦笑。“父亲一直身在夙院,故前院的许多事父亲都是不知道的,母亲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爱鸢儿疼鸢儿的母亲了。这些年来母亲不知道动过多少次杀鸢儿的念头,要不是榕姨屡屡拼死护着鸢儿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相比于父亲鸢儿可是更了解母亲的心。”
“怎么会这样?鸢儿是不是对你母亲有着误解?”潘貊还是不相信唐雪凝会对他们的女儿这般冷酷无情。他和唐雪凝好歹是夫妻一场,虽然她是天下人都难容的唐门门主,但除了因着自己的关系对念慈过度残忍之外,其他的她也是不会乱杀无辜的。更何况鸢儿也是她的女儿,她怎么可能狠心要她性命呢?
看着潘貊对着母亲的深信不疑唐若鸢更忍不住冷笑开来,“能有何误解?父亲是不知道母亲对父亲的恨是有多深。”
说着唐若鸢指向自己脸颊上那朵妖艳的夹竹桃花印,“父亲知道这花印是怎么来的吗?这是父亲被关进夙院那年母亲亲自下毒种上的,就因为我下不了手杀人练毒功,月试时输给了唐芷儿。”
“自父亲被入夙院后每个月鸢儿都会因为毒功不如唐芷儿而被罚,每次不是浑身伤痕累累。就是内伤久久难愈。而这些都是母亲特意为我制定的,只要唐门有毒功胜过我的人我就必会受罚。”
“还有鸢儿腹中这孩子,父亲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吗?我与这孩子的父亲本是两情相悦,他是蜀山的道长,为了娶鸢儿他心甘情愿从蜀山还了俗来唐门提亲。刚开始母亲为迷惑我们是同意了,可是大婚之日母亲却使着唐芷儿给鸢儿下了药,将鸢儿迷,晕,然后让唐芷儿李代桃僵嫁给了鸢儿心爱的男子。”
“母亲还用他家乡所有相亲的命威胁于他不许退唐芷儿的婚,否则就会屠杀尽他家乡的所有人。她利用这么多人的命让他负我伤我就是为了断我离开唐门的念头。她只是要我一辈子都无可奈何的留在唐门做个任唐芷儿摆布的傀儡。如此这般父亲还觉得鸢儿对母亲是有误解的吗?还觉得母亲是容得下我腹中孩儿的吗?”
“怎么会如此?雪凝她怎么可以如此对待鸢儿?为父要去找她理论。她如此做哪点还有半分为人母的样子。”听完唐若鸢的话潘貊除震惊以外的就是愤怒。他以为唐雪凝对自己还算不错就是真念着旧时夫妻情分的。却不想她把所有怒气都发泄在了念慈和鸢儿身上,难怪上次她来时说有人因为他的过错过了十年不人不鬼的傀儡日子,现在才明白这人指的不止是念慈还有鸢儿。
见潘貊如此反应唐若鸢总算知道自己性子中这改不掉的天真是随了谁的了,忙喊住气冲冲的潘貊道。“父亲以为母亲既这样做了是怕父亲去与她质问的吗?”
唐若鸢的一句话顿时让潘貊止了步,确实啊,她唐雪凝是唐门的门主,就连主宰所有人命运的南寰国皇帝都要对着她毕恭毕敬,他潘貊一介文官又能拿她如何?这些年他不过也是仗着她钟情自己而性命无忧,如今又什么权利去责怪她的不是呢?
身为父亲却不能在女儿受苦之时保护她,潘貊真是觉得自己无能到了极点,闷不吭声的重新在唐若鸢的床头坐下,都没了再抬头看她的勇气。“那鸢儿如今是如何打算的?继续这样隐瞒下去吗?可几个月之后若是肚子显怀了。照样是瞒不了你母亲的。”
“这事该如何做我会尽快想出办法的,父亲要做的就是替鸢儿将这件事守口如瓶,其它的就不用父亲操心的了。”其实要用什么办法去解决这事唐若鸢自己都不知道,表面上的自信笃定都是做给潘貊看的。她怕他会一时间稳不住去找了母亲,那么那个时候再要想留住这个孩子就是回天乏术了。
“为父知道了。绝不会将这事透露出去半个字。只是为父希望这其中若有用得着为父的地方鸢儿千万莫要与为父客气,只要可以帮上鸢儿一些为父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为父也只是想要一些弥补鸢儿的机会。”
潘貊的话让唐若鸢冰冷的心都泛起了丝丝暖意,愁眉化开露出甜美笑容。“鸢儿知道了,父亲就放心吧,鸢儿一定会解决好这件事的。”
“如此甚好,”见唐若鸢笑潘貊也是勉强着笑笑。他眼中的唐若鸢要做成一件事的坚定与唐雪凝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那么自信威严且不可侵犯的模样,这样相似的母女都不知道会不会有冰释前嫌的一天,他多希望终有一日他们一家人能似平常人家一般,能没有仇恨杀戮,能安享天伦之乐。
潘貊走后唐若鸢是一天都没有出那黑漆漆的屋子,潘貊叫了青梅送来的饭菜也放在小木桌上变凉。她只是把自己一个人裹在暖烘烘的棉被里,蜷缩在床角发着呆。
看起来潘貊却是要比母亲疼爱上她许多,早上他走了后不多时云姑就来了,说是要她搬到潘貊住的小楼里去同住。她当然知道潘貊住的可是夙院最好的屋子,那里暖和朝阳,没有这靠近山间水源太近而永远潮湿阴冷的味道,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准确说起来不是她不愿意领潘貊的情,只是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去判断一个人对她的好是真情还是假意了。经唐雪榕一事她已经不敢轻易的再把信任给任何人,哪怕眼前的这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一时之间还是做不到。
在唐门里太多的阴谋狡诈和未曾可知,就连自小就和她亲近的榕姨都会出卖她,她想着这些都觉得厌恶又毛骨悚然。所以她不想和潘貊走得太近,不想害他也不想被他算计。可怎奈他就误打误撞把脉把到了她怀了宛之骞的孩子,现在自然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若他心向着她并替她隐瞒下去那么她就是生,若他向着唐雪凝把这件事说了出去那么她就是死。
其实仔细想想死也没什么的,很小的时候她就已经想清楚了。两眼一闭到了阴曹地府,该赎罪的赎罪,该投胎的投胎,想透了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因果循环。只是如今就这么死了就是亏了肚子里这孩子,都没能到这世间走上一遭。
就这么想着唐若鸢伸手摸着自己那么平坦没有一点点异样的小腹,甚至是很难想象自己是有了宛之骞的孩子。她想,若是母亲和唐芷儿没有给她设这个套,她安然的嫁到了宛府,那么此时的她就应该是最幸福不过了的吧。
若真是那样,她与宛之骞能日日相守恩爱甜蜜,她能似个良家媳妇般照顾孝顺宛家二老,还能在一年之后为宛家添上个一男半女。只可惜这一切如今都已成了幻化的泡影,她再伤心也是于事无补了。而如今她关心的就只是该如何保得腹中孩儿安全无虞,可是这件事想想都觉得太难。
换做在以前好歹还有红尘在自己身边出出主意,再不济也是多上了几个思路。而如今她就只有一个人在这里孤军奋战,还得处处顾及母亲会不会突然就冒出了要杀掉红尘的想法,就这么看似平静的发了一天呆的她心里却是焦虑万千如坐针毡的。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就在唐若鸢愁肠百结的时候脑子里面突然冒出一个人来,那么长英俊冷冽的脸再次带给了她生的希望。
顿时唐若鸢就忍不住开心的笑起来,是啊,她怎么就把琉叔给忘了呢?琉叔他如今可是唐门最有分量也最受母亲信任的毒脔,他说的话母亲无论如何都会给上三分薄面的。
况且上次琉叔下山时帮过她,相比起其它人要可靠得多。况且上次临上山时他是说过的,若是有急事是可以上雒鸩洞求助于他的,现如今不是正有这个机会么。
打定了了主意唐若鸢的心是放下了,闭上眼松一口气。手再次抚上腹部,孩子不是为娘狠心有了你还要这般奔波,是为娘不如此做就保不了你。不过你放心无论是生是死为娘都会护着你,哪怕是一起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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