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空中万里无云,阳光明媚,三月春风席卷江南,纵然是这小小的永康县城,都显得生机盎然。
永康县东大街,是县城最繁华的一条大街,几乎永康所有的商铺都集中在这里,虽然在永康四周,还有是十多个集市,不过集市毕竟不是天天有,所以老百姓缺什么都愿意来县城逛逛。
不过县城就是县城,如今已经日上三竿,东大街行人稀疏,一个老农,头戴斗笠,挽着裤腿,草鞋上满是黄泥,牵着一头水牛,扛着锄头优哉游哉的走在东大街,时不时还摸一摸挂在胸前的褡裢。
褡裢里面有一吊钱,这可是他全部的积蓄,准备给马上织满月的孙儿去首饰铺买一把长命锁,金的银的买不起,黄铜还是可以买得起的,有钱没钱的,别人家孩子有啥,自己的孙子也该有,谁让这人心是朝下长着呢。
当然,其次便是准备给新添的小牛犊子买个铁铃铛,免得走丢了。
“碰……。”天空中一个二踢脚炸响了,紧接着气老汉就听到前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只以为谁家娶亲的队伍,急忙拉着黄朝着两侧靠了靠。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隐隐的就听到有了唱戏的声音,老汉琢磨,这是谁家办寿?记得前几年张家老太爷大寿的时候,可是整整唱了七天大戏,看的那叫一个过瘾。
想到这里,他便急忙牵着牛听着热闹动静而去,结果等到了的时候,不禁愣住了。
“原来是开张呢,只听过逢年过节,有喜事唱戏,怎么这开张也唱戏?这排场也太大了吧!”老汉有些捉摸不通。
面前原来布庄如今换了门脸,如今悬挂着《伊人坊》的硕大金字匾额,门口站在好多人,也不知道在说笑什么。
“知县老爷到。”这个时候,就听到远处有人唱道。
老农急忙躲了躲,就看到知县老爷下了轿子,这个时候从伊人坊出来一个年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哥,知县跟他说说笑笑,看着平日里总是一副神气活现的知县老爷,如今跟这个小哥说话客客气气。
老农不禁扯看热闹的人问道:“那个娃是谁呢?怎么这么大排场?”
“哎呀,你还不知道?那可是咱们县的大红人,刚刚中了案首的张府张牧。你看看那买卖,就是人家刚开的。”路人笑道。
“你说这有钱人,不好好读书,做什么买卖?将来中个状元不比挣几百吊钱风光?”老汉皱眉说道。
“您老这就不懂了,那个有钱人还嫌自己的钱多呢?听说一会还要白送东西呢。”
正说着,锣鼓点响了,戏班开始唱戏,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急忙朝着戏台涌去。
“这败家东西。”老汉心里不屑的想着。
“义丰乡严家,严老太爷送喜来了。”这个时候,老汉猛然听到了一阵密集的锣鼓点,一班舞狮队踩着鼓点便到了伊人坊大门口,当下舞狮队伍开始表演。
义丰乡严家他是知道的,有名的大财主,也是一个极和善的人,没想到竟然和张家也有交集。
这边舞狮还没有表演完,就听到远处又有喜乐声,紧接着就有人喊道:“金华府府尹王大人送日进斗金匾额一副。”
老汉回头就看到两个衙差翻身下马,举着一面匾额送到了店门口,这边还没有完,就又听到远处有人喊道:“处州府府尹送招财斗方一副。”
老汉听到这里,不禁咂舌,怎么这小子年纪轻轻都结交的是一些贵人。
只是还没想完,就听到又有人喊道:“江浙处州兵备道,提刑按察司李副使送金猪一头。”
“江浙盐课提举司周提举送漆金斗方一副。”
“江浙承宣布政使司王参政送进宝玉挂件一副。”
听到这里,纵然是张牧都有些愣住了,不过这还没有完,紧接着便有人喊道:“江浙都指挥使司指挥俭事钱大人贺礼一份。”
这下就是张知县都有些傻眼了,都指挥使司掌一省军政大权,根本不将本地官员放在眼里,竟然都派人来送贺礼,且不说江浙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司都有人来送贺礼,甚至是盐科官员都有送礼,可见张牧这锦衣卫的身份,十有**是真的。
张牧听着别人唱礼单,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苦笑。
从山神庙回来已经五六天,这五六天里面,张牧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在家里面研究做肥皂。
张牧发现,用做馒头的碱面加上生石灰以及水,可以做出来烧碱,有了烧碱之后,可比石碱做出来的肥皂还要好,透明度更高,去污能力更强。
不过,这几天也发生了很多事情,自从宋县丞落网之后,金华府发生了一场腥风血雨。
先是金华所正千户被抓走,副千户被绞死,一个千户所,斩首七十六,流放三百多人,震动当地。
紧接着金华府同治、通判、枭首充草,金华府周边几个知县也别抓走,至今不知道是生是死。
案发之后,张知县跟窜稀一样的把张牧家里跑,好在张牧安慰了又安慰,这几日才好点,不过事情还在继续发酵之中。
如今整个江浙官场,人心惶惶,因为让他们闻风丧胆的锦衣卫,一夜之间突然又回来了。
正当他们和无头的苍蝇一般乱撞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放出来风,说是金华府永康县张家张牧跟这案子有关。
于是接下来的这五六天,整个江浙官场都向张知县打听,这一打听不要紧,知道了事情始末,他们一研究,果断觉得张牧有问题。
于是,永康县一家小小的胭脂铺开张,就出现了今日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幕。
“张老弟,这么多大官给你送礼,你怎么不高兴呢?”陶行昌站在张牧身边小声的问道。
“高兴个屁,刚准备过几日安稳日子,这下全泡汤了,是韩大人的意思么?”张牧问道。
“这个我可不知道,回头你亲自问韩大人吧。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件大好事要告诉你。”陶行昌买了一个关子。
“什么?”
“三日之后,就是你府试的日子。”说道这里,陶行昌压低了嗓音道:“镇抚使蒋大人亲自从应天府来了,点名要见你。嘿嘿,你小子升官发财的时候到了。”
张牧听到这里,好奇的问道:“你说的蒋大人是那个?”
“啧,还能是那个?当然是蒋?(huan)蒋大人了。”陶行昌说道。
张牧听到这里,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当下意识到他卷入何等可怕的洪流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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