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下了三天三夜,高清也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等到他终于可以下地的时候,许荣华带上了安南王珍藏的桃花香,前往寒王府去答谢高寒的搭救之情。
高寒似料到许荣华他们今日会来,在府内的密林设下了酒宴。
许荣华看着满桌子的佳肴,没有半点食欲,高清这些日子消瘦了,他见到高寒的时候,露出了几许真诚的笑,那天他恨不得咬舌自尽时,是这个男子救了他,所以,高清对高寒有着深深的感恩之情,他倒了一满碗酒:“我先干为敬。”
高寒含笑看着他,模样淡淡的。
许荣华夺过了高清手里的酒,二话不说,灌了下去。
“清弟,你身子刚复元,就在一旁看着吧,多吃点菜,我与他对饮便是。”
桃花香果然是好酒,一入喉便闻到了一股桃花清冽的香气,而且,辛辣无比,辣得直叫人觉得爽快,并无苦意,眼看那股辣味就要冲上眼眶,许荣华一昂首,又是一碗倒了下去,举起豪迈的对向高寒:“寒王,请!”
高寒看着许荣华喝酒的样子,笑了,也不拘束,竟似换了个人般,挽起了飘逸如云的衣袖,将长长的锦袍也撩至了一旁:“好,我就喜欢痛快的人。”
许荣华也不多言,二碗喝了,再倒第三碗。
两人一碗接一碗,诺大的一坛酒很快喝完。
许荣华再开第二坛,高寒却制住了她的手:“等等,这一坛,就留着以后再喝吧。”
他看着许荣华:“与你饮酒甚是痛快,有笑傲江湖之感,所以,我们留待中秋再饮。”
中秋?离现在还早着呢。
许荣华坐了下去,连灌几碗,此时才有了醉意。
看目瞪口呆的高清,他似不敢相信许荣华如此能饮。
许荣华心里暗笑,这又算什么,前世行军打仗的时候,为了鼓舞众将的士气,她常与人痛饮,每每喝醉了以后,都是高晋把她抱在怀里,细细的漱洗,那样的他,何其的温柔,似她是这天下间最尊贵的至宝,比江山还重要。
那时的她,因此而对他死心塌地,却后来,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被他自己打破。
封了那么多的妃嫔,说好只是给群臣做戏,可是后来,她看到了什么,在她失去两人孩儿的那一夜,她奔进了他的寝殿,想要向他诉苦,想要在他怀里哭泣,可是,他却搂着别的女人,装作听不到她的哭喊,她连那个女人的容貌都没看清就被他关进了天牢,半夜,一场大火,焚烧了她,就此丧命……
许荣华笑,眼里的泪狠狠的流了出来,她看着高寒:“你相信吗,人有前世今生,人是可以死而复活的,人也会善变,变得面目全非。”
“我相信。”他的嗓音低迷,像一个魔咒。
“那你相不相信,我是一个恶鬼,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人索命的恶鬼。”许荣华哈哈的笑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醉了,只知道,压抑在心里的恨,全都化成了倾口而出的苦,她的心,像黄莲一样,找不到半点安慰。
她看着面前朦胧的幻影,只觉天地黯然,眼里燃起临死前的那一把熊熊大火。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男人,都是没心的……所以,不配得到女人的情。”
她拿起桌上已喝干的碗,昂首往嘴里倒去:“喝。”
迷蒙的睁大眼睛:“怎么没有了。”
她无辜的沁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看高寒,看高清:“酒呢,刚才还在的,怎么没了。”
“长姐,你醉了,我们回去吧。”高清起身扶她。
高寒却微微叹气:“她喝成这样,只会徒惹你母亲担心,不若在我这里稍息一下,待醒了酒,再回也不迟。”
“这怎使得……”长姐是一名女子,怎能在寒王府上过夜。
似看出了高清的顾虑,高寒道:“不需要留夜,我这就差人去熬醒酒汤,最多一个时辰,她很快就能清醒。”
“那就麻烦寒王殿下了。”高清扶着许荣华往客房走去。
高寒站在她身后,看着被高清扶起的那道跌跌撞撞的身影,眼里竟泛起一朵奇异的水珠,他似心疼,又似领悟她的苦,扬起唇,脸上一抹苍凉。
“我又怎会不知,你心里的痛,而你又是否得知,我心里的疼。”
许荣华清醒的时候,高清趴在榻边睡着了,似一直守着她。
高寒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姐弟俩,唇边一抹善意的微笑。
许荣华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对不起,我失礼了。”
她竟把自己给灌醉了,许是压抑得太狠,所以竟毫无节制。
高清醒了,看着许荣华面上的尴尬,哈哈一笑:“长姐,好酒量,你比父亲还要能喝。”
“清弟莫取笑我了。”许荣华不好意思看向高寒:“寒王殿下,打扰了,本是来道谢的,结果却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不麻烦,我又没出什么力,都是你清弟在照顾你。”高寒云淡风轻道。
“话虽如此,你那好酒,我喝了一半。”许荣华没想到桃花香竟如此好喝,比她上两世喝过的任何一种酒都要美味。
高寒又道:“那本是你的,再说了,还留了一坛。”
许荣华一听,更不好意思了。
高清见长姐有些占不住理,索性对高寒道:“寒王殿下,我父亲有艘先皇御赐的金舫,就收藏在太湖之中的那个岛上,若不嫌弃,由我做主,明日邀你游舫。”
“这倒是个好主意。”高寒点头应允。
许荣华一听,来不及制止,高寒已阔步走了出去:“天色已晚,安南王府家规森严,我就不留你们姐弟用晚饭了,安南王妃已派了马车在府外侯着,你们早些回去吧。”
这人还真有些怪,许荣华有些弄不懂他了,不知这人是什么性子,有的时候,感觉他似有所图,但多半时候,他分明无欲无求,一切都是顺应别人之意。
许荣华有些困惑,和高清一起走出寒王府,果然,安南王府的马车在那里侯着。
二人上了车,因寒王府无一个家丁仆从,他们也未曾与谁道别,径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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