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乌支县的舵口同附近的车马口长期合作买卖,五子先跟着几个船上的小工下船去雇来两辆大马车,只等刘家人同艄公游勇们再三作别,刘娟儿又私下嘱托水哥别忘了万青湾那档子事儿,一行人这才依依不舍地作别。
“五子,有缘再见了,过后若是能碰到面,二鱼哥再带你去好好洗洗!”二鱼等几个游勇自主下船帮刘家人拾掇行装,只等最后一口箱笼稳稳地搁置在马车上,二鱼脸上犹带几分不舍,拍着五子的肩膀好一番调笑。
任五子脸皮薄,这几日下来,也习惯了游勇们的做派,他虽不会跟着说荤话,但也会自动避开难堪的话头,顺口笑道:“我瞧东家没让纤夫把商船拉到岸边,怎么船上不用在乌支县找补给么?我还当大哥们都会下船来耍一耍,咱东家也有意思请大家去馆子里吃酒呢!”
“嗐!还提这事儿!”二鱼身后的一个中年游勇皱着眉头摆手道“胡子鱼在桂团县惹的事儿险些让咱们翻船,水哥好说歹说才没让艄公把胡子鱼给赶下去!这会子谁敢到岸上耍?就怕又被那个怀着心事的婆娘给……”
“得了,少说两句吧……东家,这儿都归置好了,您可得让马夫慢点儿赶路!”另一个比二鱼稍大的游勇打断了那个中年游勇的话头,又扭头对刘树强好一番嘱咐“我想您家回村后也要下行李,就没让人绑严实,马车跑快了就颠,怕是有些杂物经不起 ,您一路关照着点儿!”
最后那句话是对马夫说的,这次五子挑了两个年轻力壮,面相老实的马夫。不等刘树强要求,他们就自动下马帮着搬抬行李。看着十分牢靠。刘娟儿拉着千里马的缰绳呆在其中一个马夫身后眨巴眼,半响才轻轻地开口问:“大哥哥。你瞧这马儿好不?你能把它给套上车吗?”
“哟!这是……千里马!”那后生看着也没赶过多久的车,端得是行事稳重。但乍一看到皮毛光亮,四肢矫健的千里宝马,他依旧激动地险些扔了手中的箱笼。另一个马夫急忙凑上前去扶住箱笼的另一侧,皱着眉头叱道:“啥千里马万里马,咱才赶车五六年,这马儿定然不肯让你套上,你还是一门心思把手头的事做好吧!摔了东家的家伙什。你可赔得起?”
那马夫被他一吼,也清醒了几分,但还是忍不住扭头去瞧千里马,等手上的箱笼放好。抬眼却刘娟儿正俯在虎子身边轻声商议,虎子不同意她把千里马强行套上马车,摆着手摇头道:“普通的马匹走小半日的路程也就能到村口了,游勇们不是都说了,咱的家伙什绑得不牢靠。本就须得让马儿走慢些,若是套上千里马,你是能让它慢慢走还是咋地?”
也对哦……刘娟儿皱着小脸去摸马脖子,却见那个车夫满脸通红地凑到她身边低声问:“小妹妹,我能摸摸这马儿么?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千里马。虽说技艺不精吧,但也想沾沾气儿!嘿嘿,这马儿看着真得意!”
“你摸吧,不过得小心着点儿,它在船上拘了好些日子,脾气拧着呢!除了我,就是我哥也亲近它不得,瞧这鼻子响的!”刘娟儿松开抱着马脖子的双手,对那个年轻马夫甜甜一笑,微微错开了半步。
另一个马夫也拍着双手凑了过来,他瞧瞧两眼冒着精光的同伴,板着脸低声道:“你可别惊了人家的宝马!瞧瞧,蹄子都没个收的,当心踹你一个好死!”他话音未落,却见那马夫双手轻轻地按在马脖子上好一番摩挲,一连痴笑地轻声道:“好马,好马,我不碰疼你,就想好生看看你……”
马车的车厢边,胡氏正扯着刘树强低声商议着什么,五子不时凑头过去插两句嘴,原来刘树强急着回石莲村,但胡氏却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只见她脸色泛白地轻声道:“他爹,我咋觉得这一下船,步子都不知怎么迈了……唉,我瞧娟儿和虎子也不自在,咱们晌午饭又没吃,不如先寻一家馆子打打尖?!你不是总吵吵着说尝不到家乡菜么?”
刘树强想想也是,他虽然归心似箭,但也有许多事得同家人攀扯清楚,省得他们回乡后摸不着门路,平白无故地得罪人!五子见胡氏脸色当真是不好看,也跟着劝道:“东家就当是疼我吧!我都没尝过这乌支县的风味菜色,刚刚在船上又只吃了些点心果仁,这会子肚子里都闹翻天了!”
“我也想呀,但咱的家伙什都上了马车了……这会子咋能离得人呢?”刘树强摸着后脑勺,为难地皱起眉头,却见儿女那边突然一阵喧哗,一个马夫手忙脚乱地扯着千里马的缰绳,另一个马夫鬼哭狼嚎地抱头鼠窜,好生热闹!
“这是咋了?虎子,你咋不看住马儿,当心踢到你妹妹!”胡氏一甩手就冲过了过去,刚刚跑到刘娟儿身后,却见虎子咧着白牙笑道:“这马儿真通人性!娘,没事儿,那马夫没见过千里马,想亲近亲近,原本马儿没啥反应,但另一个马夫肩上帮咱们背着的包袱忘了取下来,那马儿竟认得咱们的行李,当他是个偷儿呢!”说着,他又捂着肚子笑了一通,这才上前去帮着拉住马。
刘娟儿简直哭笑不得,真不知怎么才能把这充满狗性的马儿给带回家乡!却见那马夫好不容易甩下包袱,这才躲过马儿的袭击,那千里马打着响鼻哼了一声,高傲地扬起脑袋,若说适才护主的行为像狗,这会子又像一只骄傲的猫咪了!
“娟儿,这马若是真这么灵,咱就让马夫把马车赶到乌支县最大的酒楼去,让你爹带咱们好好吃一顿,这看守行李的活儿嘛……”胡氏忍不住笑出声来,指着那一声狼狈的车夫轻声道“我瞧这看守的活儿就派给千里马来做也成!”
闹了这么久,刘娟儿确实饥肠辘辘,忙而不跌地点头道:“娘,别说了。我快饿死了!咱先去酒楼吧!到时候让酒楼派人帮咱们看守行李也成,就让千里马来看守行李也成,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别跟这儿呆着了!”
胡氏点点头。又招手朝刘树强喊了几声,一阵忙碌后。惊魂未定的车夫好歹压着脾气赶上了马车,千里马就由虎子牵着跟在马车后面走,一行人慢悠悠地离开舵口朝乌支县的北门口前行。刘娟儿坐在四处堆满了家伙什的马车里朝侧门外张望,抬眼只见高高的城门近在眼前。
刚一踏入乌支县的地界,刘树强就变得眉飞色舞,不停嘴地拉着五子朝车外指指点点,看得胡氏只叹气。就怕他这个憨憨的夫君得意忘了形,等回到石莲村的时候又会起事端。
胡氏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刘娟儿也未曾遗忘过这个问题,她一边看着车来人往的街面一边对胡氏不停嘴地问:“娘。你给我说说,这乌支县有几条大街?县衙在哪边?县太爷为人如何?这里的民风咋样?好吃的东西多不多?菜色口味是偏咸还是偏甜?县城里是不是也有些大户人家?”
胡氏被她问懵了,只得摆着手柔声道:“你这小丫头咋也不给人一个清静?瞧你爹不是说的正高兴么?你凑过去听一耳朵得了,省得我浪费口舌!”
“娘,那可不成!我就得听你说!”刘娟儿一脸认真地摇摇头。飞快地瞥了刘树强的背影一眼“我是觉得吧,在爹眼里,家乡故土的啥啥都是好的!你瞧他和五子说的那起劲!这么着可听不到实话,娘,你还是和我说说吧!我就想听实话。好让心里有数,进乡见了乡亲们,也不会露怯!”
胡氏恍然大悟,不由得十分佩服刘娟儿的七窍玲珑心,忙搂着她的小胳膊一叠声道:“娘就尽力说说!唉……说起来也离开两年多了,但这街面眼瞅着没多大变化。这乌支县啊,统共就有两条大街,一道朝南,一道朝北,咱们如今走过的就是北大街。县衙是在南大街那一头,县太爷听说还好……这个娘也不太清楚……若说咱乌支县有啥特别,那就是大家伙儿都挺爱讲究吃的!对,就同你这小馋猫是一路!”胡氏咯咯笑了一阵,朝着北大街的街边指指点点“瞧见没,多少小吃摊?瞧那几个搂着竹篮的娃儿,那都是出来卖小食的。”
刘娟儿看得两眼发光,扶着胡氏的肩膀笑道:“这么说咱们石莲村的庄稼一定长势不错?是不是很少闹饥荒?太好了,嘿嘿!咱们回村了一定得买上好多亩良田,娘以后就能安安生生当个地主婆!”
“你咋知道石莲村很少闹饥荒?”胡氏不解地摸了把刘娟儿的小脸,却见她得意地抿着嘴不作声,只将嘴角翘的高高的。她心道,这个当然咯!乌支县下属几个大村庄每年的收成势必关系到城中饮食业的发展,既然饮食业这么发达,想来石莲村定然是丰收的时日多一些!不然,肚子都吃不饱,又有谁有心思研究美食?农副食品产业又怎么能得到开发?
等到了石莲村,我头一项任务就是要把辣椒种植技术给开发出来!刘娟儿兀自拽紧了拳头,却见马车慢悠悠地停了下来,刘树强开朗的笑声骤起,其中夹着这五子兴奋的嚷嚷声。
“他娘,快带着娟儿下来,嗨呀,我就知道我终究有一日会来这盛蓬酒楼吃上一桌好席面的!”
只等马车和马匹都被酒楼的店小二归置好,千里马就拴在马车一侧,果真一脸警惕地看守者家伙什,看得那店小二直咋舌。两个年轻的马夫也被刘树强热情地让进了酒楼,一行人上到二楼要个包间,刘娟儿一路看过来,唯一的评价是:这盛蓬酒楼果然不如富味楼华丽,但生意倒是很好!
“小二,点菜!”刘树强刚一入座就十分豪迈地对店小二嚷道“要河虾饼、炒马蹄、杂鱼鲜菇汤、门墩肉、油渣茄子煲、碎葱芙蓉蛋!先上这么几个!”
“嗳!您稍等,菜马上就来!”店小二对刘树强笑得满脸开花,甩着肩头的布巾招呼道“这位爷挺眼生的,但点的都是咱们的招牌菜!您可真会吃!嘿嘿,来上茶!给娘子和小妹儿端些果子过来!”
听到自己爹报的一连串菜名,刘娟儿已经泛起馋虫,也不顾虎子笑话,忙抬着小下巴对那店小二娇声道:“咱不吃果子了!就等着吃菜吃饭填肚子呢!”
“这丫头……”胡氏怜爱地摸了把刘娟儿的小脸,只等第一道菜碎葱芙蓉蛋被端上桌面,她头一个替饿的嗷嗷叫的小女儿夹了满满一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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