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妇人尖利的哭喊声回荡在听风楼内堂,令下到一楼的大量人流纷纷涌向比试区四周,内堂西南角,李二老爷和李二少爷刚刚迈出茅厕,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却见一只绣花鞋飞快地迎面砸来,恰恰砸在李二公子的额头上。
“何人?!何人竟敢用鞋砸我?!”李二公子气急败坏地扔下鞋,正要发作,他背后的叶礼却一步上前紧拽他的衣袖,俯在他耳边低声道:“少爷,此处不妙!走为上策!还是快些劝老爷走吧!”
李二公子疑惑地抬起头,却见不远处的矮木台前一片兵荒马乱,台前两侧各有五六个衙役拉架,一个布衣裹身的妇人正不依不饶地扑打顾里,只见那顾里拼命捂着脸,因动作别扭,难以躲过妇人的撒泼作态,一个不当心又被踹了几脚!
李二少爷心中一沉,有心抬腿就走,但又怕此情此景是背后的小人作祟,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抖开叶礼,沉声道:“莫要以为只有你懂得辣椒的种植技术,你便可以在我面前拿大!没有我们当主子的赏饭吃,哪有你们当狗的好过?!”
叶礼眼中一闪,干脆朝后方转移了几步,一个不留神险些踩到身后一人的脚,他堪堪转身,只见李三老爷正一脸怒意地瞪着他。叶礼面色平静地拱手拜了一礼,抬头低声道:“谢三老爷多年来对我叶家的照顾,今后请您自己保重!”
“你……果真……为何……为何?!”李三老爷顿觉喘不上气来,他顾不得保持仪态,双手拧着叶礼的领口低声怒道:“你竟敢对我反水?!二房许了你哪些好处?!你莫非忘了,没有我一路提拔,你和你老父还在后厨看柴火!”
叶礼既不搬开他的手,也没有半分挣扎,只是垂着眼皮轻声道:“三老爷。你可知我是如何在夫人的农庄上种出辣椒的?日日顶着烈日育苗,日日滚在土堆里摸土,风里来雨里去。几乎吃喝拉撒全在菜地中。结果呢?三老爷大人大量让我开一门自己的买卖,却又不允许我动辣椒。呵呵,您不觉得好笑吗?懂得这红椒培植之法的只有我叶礼和一个年迈老农,现在那老农已病死,没有我,您还能如何种得这辣椒?偏您当我是条狗,给一口汤我就该欢喜雀跃?!”
“难道你跟着二房就不是狗了?!”李三老爷气急败坏地将叶礼一路顶到附近的墙壁上,咬牙切齿地说“你想要多少利润。可以同我商量,为何要反水?为何?!你……你当真以为巴结二房的人就可以绕得过我去?”
叶礼淡然地将头扭到一边,低声道:“三老爷,我劝您莫要冲动行事。要知道……三小姐的闺誉何其重要……”
李三老爷手上一软,徐徐松开叶礼的衣领,踉踉跄跄地倒退了几步,几乎不曾瘫软在地上,他发抖的双唇一张一合。指着叶礼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咕的响动,须臾,一股涓涓血流自他嘴角滑落,李三老爷一时气急攻心。眼皮一番就厥了过去。叶礼冷哼一声,抖抖衣袖几步绕开。
矮木台前,随着冯大人一声令下,一列轻兵从四面八法的侧门疾步而入,将矮木台附近的一圈人都隔挡在外,木台上没有一个人脸色好看,张大人急忙朝着兵卫之外高声嚷道:“请鸿门坊各户速速离开听风楼——”
向文轩两手圈着虎子的刘娟儿急速往后撤退,刚要将刘娟儿抱起来送出去,却被她两下挣开双手,刘娟儿心跳如擂鼓,她不论如何也想看看那个害了刘高翔的人会如何下场!还有狗县令和狗县丞两座大山!铁捕头会如何拔出毒瘤?!
“小娟儿妹妹,此处不宜久留!你看这婆妇好生泼辣,没得伤了你!”向文轩死死抓住刘娟儿的胳膊,一脸急色地转向虎子“大虎兄,你也不帮忙?!”
虎子脸上阴晴不定,他心中想法同刘娟儿如出一辙,但向家与此事无关,不论如何也不好将向文轩牵扯进来!思及此,虎子反帮着刘娟儿挣脱开来,又猛大力将向文轩朝后方推搡,边推边说:“不与你相干,你快走,快同你爹娘先走!”
向文轩一脸惊疑,略微一回头,却见那撒泼的夫人恰好撕裂顾里一边胳膊上的衣袖,随着黑布炸裂,他右臂上缠绕的纱布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伤口!这位置!难不成?向文轩心中剧烈一抖,他一把搡开虎子,疾步冲向矮木台,正待要看清楚一些,却见那顾里双手抱头屈身蹲下,任由那妇人又抓又打!为何要抱头,不肯让人看到他的脸,难不成是因为……
向文轩更是满心惊惧,他猛地一扭头,朝着列队轻兵之外的乌青大吼一声:“乌青,你快让红头带着老爷和夫人先走!你们统统都走,一个都不许留下!不对……你!你给我滚进来,快些!”
只见那乌青远远地对身后众位小厮一番嘱咐,又朝背对他而立的一个轻兵说了一通好话,却见那轻兵板着脸不肯放他进去,他咬咬牙,只好匍匐在地飞快地朝向文轩爬动,屁股上当即挨了那轻兵一脚。
“少爷!”乌青连滚带爬地跑到向文轩身边,此时虎子也搂着刘娟儿的小身子跟着走了过来,他见向文轩执意不肯走,也无法,只好寻了个不远不近的地方,静静地搂着妹妹朝矮木台前看去。
矮木台周围一片轻兵把手,吴大人几乎被吓得瘫倒在地,他苦着脸俯在冯大人身后低声问:“大人,区区小事,不须您如此兴师动众!您还是撤兵吧!您看,这东街的街坊都在看着,没得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此时,台下的妇人终于被按住身子,只见她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满脸,依旧躺在地上朝顾里的方向吐口水,台上的张大人见顾里缩在地上抱头不语,微微朝吴大人的方向瞥了一眼,见他一脸的惊慌失措,忙又扭头对着顾里怒斥道:“顾里,你如何轻待这妇人,还不抬起头来说与本管明白?”
那顾里仿佛没听见,只抱着头不接话,王大人眼中一闪,陡然起身走到木台前,朝着那妇人的方向沉声问:“你说此人玷污你,轻待你,污了你的名声又不肯负责,你可有证据?”
那妇人匍匐在地,双手被两个衙役按在背后,只能微微抬起头嘤嘤低泣道:“回大人,小妇住在东街鼓楼洞子的铜马胡同里,因年轻守寡,平日里总有闲人骚扰。我两年前有一次去东街的鲊铺子买鲊,因囊中羞涩,被这顾里不依不饶地逼迫……逼迫我就范!且,且他还花言巧语,又说会娶我过门,谁知道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一直躲藏了两年,近期才让我知道他原来一直呆在如鲜菜铺里做辣鲊!小妇无依无靠,只听人说他今日会代表李家来此参赛,又听说县太爷也会到场,这才想方设法混了进来!小妇只求一个公道!”
“说了半天,你还是不曾说出有何证据!”王大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指着抱头静坐的顾里怒道“你如何证明此人玷污过你?”
那妇人哽咽了几声,抽抽泣泣地说:“小妇也怕污了大人的耳朵,是以……是以……这顾里右臂曾摔折过,后来经正骨师傅治疗,却不得用了,也不能举刀做鲊!且剥开他的衣袖仔细看,便能看出反骨的位置!”
“你说的可是真的?”王大人陡然起身,板着脸面朝张大人低声问“我听闻东街的鲊铺子日前挖出过一具死尸,按理说顾里颇有嫌疑,本官却听说张大人连过堂传问都不曾有过,这却是为何?”
“这……这……”张大人正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却见王大人陡然起身指着台下的夫人怒道“你这野妇满口胡言,适才内堂所有人都得见,这顾里明明是右手操刀制作海味辣全福!你却道他的右手不得用?!”
吴大人抢身而上,满心惊惧地接口道:“大人请看,这顾里的左臂受了伤!想来是因为左臂受伤才不得不以右臂勉强行事!”
“哦?左臂受伤,右臂又不得用,李家就让这样的人来参与厨艺比试,是不是也太过儿戏了?”王大人阴阴地看了吴大人一眼,转身朝后方的李家隔间一招手“李家家主何在?还不快些过来,本官有话要问!”
此时,李二老爷早就协同李二少爷和夫人走的一个根头发都不见,叶礼也早就跟着走没了人影,唯有李三老爷和夫人并一些下人呆立在原地。
不等李三老爷反应过来,却见向文轩带着乌青疾步而至。
“大人!”向文轩还未待站稳就对着王大人高声嚷道“禀大人!小生有事相告!小生日前到乱风岗子后的野山打猎,发觉家中仆从中有生人混入,这人不知是起的什么心思,竟然易容成我身边的这个小厮,我与他交过手,此人武艺高强,但被我家中的猎犬咬下了一块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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