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着一阵杂乱马蹄声伴随着狗吠声越离越远,刘娟儿关上院门,返身走回院子里四处闲逛。李老爹进屋继续拾掇他娶儿媳妇的彩礼去了。刘娟儿从前院逛到后院,仔细打量过来,觉得若是在铁捕头这老家过日子,那小日子应该舒服的很。首先是不愁肉吃,这猎户村里别的不说,随时谁地打只野兔简直是手到擒来。
菜地是和葡萄架都是现成的,李老爹打理得很规整,那新鲜蔬菜和水果也就不愁了,葡萄没挂果的时节,也有无数的野果子可以摘来尝鲜。另外铁捕头家在村那头还有一块玉米地,这粮食也就有了,若想吃米饭和馒头,可以拿野物去县城里换,牙行里收得多,连卖都不用卖的!一只野兔子能换一斗米呢!
刘娟儿像个小管家婆似地转来转去,这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山里人不兴穿多好的料子,没得被树枝子挂个大口子!大部分妇女都是穿粗布衣服,讲究些的就穿细布,天冷的时节还能围兽皮。想来段青苗那火辣麻利的性子,倒也很称这种野性风采。这穿衣吃饭两项大事儿应该就没啥问题了!
唯一让她皱眉的就是这屋子,里里外外就一间,连着一个小厨房,连个茅厕都没有,这让新娘子来了住哪儿?难道跟公爹挤一间,那咋能行呢?
正想着,李老爹端着个茶壶跑了出来,笑着对刘娟儿招招手“小娟儿,来喝一杯山糜子茶,这山糜子是咱们村自己人种的茶叶,粗是粗了点,但李爷爷掺了好多野蜂蜜在里面,可甜了!”
“嗳!”刘娟儿笑着迎上去,和李老爹一同坐在院中的小墩子上喝茶聊天。
刘娟儿喝了口山糜子茶,品着舌尖的蜜香笑问道:“李爷爷,我铁叔今儿回城就该上段家提亲去了吧?我今儿来的时候。我娘嘱咐我给新娘子拾掇一间屋子出来,您看看我从哪头开始动手?”
闻言,李老爹擦了把嘴,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家的小木屋,过了半响才笑眯眯地接口道:“没事儿。不用你来拾掇。到时候你们全家过来喝喜酒就是了!新房嘛,李爷爷自有安排!咱村里这么多青壮年,还愁没有人帮忙?哪用你这小丫头卖力呀?!等你哥和铁头回来了。让他们帮着把这篱笆墙给拾掇拾掇就成了!”
“哦!”刘娟儿彻底放下了心,一脸好奇地看着红光满面的李老爹,也是为着段青苗负责,便开始不停嘴地打探铁捕头的往事。
“李爷爷,我铁叔脸上是几岁被蛇给咬伤的呀?”
“这个呀,还是他刚满十岁那一年,邻家的小闺女儿敏敏差点被蛇给咬了,他急着救人也没当心,就被一口咬在了脸上。”
“哎哟!我铁叔真勇敢!就可惜了他的脸。要是没折损那该多威武呀!”
“唉……我这儿子打小就长得壮实,人也俊,招不少女娃子喜欢呢!他救下的那敏敏原本是我打小给他定下的娃娃亲。可气的是,就自打他这脸毁了以后,村里人人都当他是个鬼似地,就连敏敏的爹也上赶着来退了亲!一点儿都不顾及咱家对他们的恩情!铁头那段日子也是伤心。成天没句话,就一个人闷着头在山沟子里四处打蛇,足足打了百来条。”
“哦……铁叔真可怜,他武功这么好,难道是打蛇练出来的?”
“你这小丫头真有意思!打蛇能连出啥功夫来?他娘走的早。我也没法子治他的脸,他被咬了没多久就跟着山货郎出山学本事去了。”
“为啥呀?难道村里人都欺负他?可我今儿见着村长和村民都对铁叔挺恭敬的呀!那个村长余叔还说,只要有铁叔在,村里就不怕老虎呢!”
“哼,你这是没见着欺负的时候!他过了几年才回山里来看我,那时候就戴着面具了,碰巧有一只刚出窝没满一年的老虎撞下山来,就是让他给收拾的!”
“呀!”刘娟儿惊讶地捂着小嘴“铁叔原来打过老虎呀!”
“可不是,也不知他打哪儿学的功夫,倒有两把刷子!”李老爹一仰头又喝干了一杯山糜子茶,挂满白须的圆润脸庞沉浸在回忆中“就是那一次,他这儿被老虎抓了一道一尺来场的疤!”李老爹指了指胸口“看着血淋淋的挺渗人,幸好没伤到内脏!那老虎全村人分了肉,单留给咱家一套虎皮,我每次瞧见那虎皮就觉得胸口堵得慌,一直就塞在窗口下通风的地方,也没想卖。谁知道,两年多以前,这虎皮也不翼而飞了,呸!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畜生!”
刘娟儿听得呆了过去,一只小手举着茶杯悬在半空中,心中翻江倒海,铁捕头胸口的伤疤是老虎伤的?!为啥他骗自己是野猪伤的?这有啥意义吗?他为啥要隐瞒这件事儿呢?是在防着啥?还是有啥难言之隐?
神风恹恹地从刘娟儿身后漫步而过,刘娟儿身子一抖,忙挪开墩子尽量离狗远点,她抬眼瞧见李老爹沉静的面庞,正要开口再问,却被一声清脆的女声叫转了头。只见那个来送杂菇汤的嫂子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同李老爹招呼道:“我是来取汤吊子的!咱晚上还要炖猪骨呢!到时候再来给您家送汤!”
“敏之,你不必忙活了。”李老爹淡淡地一挥手“晚上铁头就和客人们一起回城去了!我一个人能吃得下多少?”
那个被李老爹唤作“敏之”的妇人脸上顿时没了笑容,刘娟儿见她一脸尴尬,忙撒丫子跑去厨房抱着空汤吊子给她送了出来,她就手接过洗得干干净净地汤吊子,对刘娟儿笑道:“小妞妞,你上咱们家玩儿去吧?咱家有不少好吃的呢!”
可以吗?刘娟儿期期艾艾地看了李老爹一眼,见他沉着脸点了点头,便高高兴兴地拉着那妇人的手一同走出院子。
“婶儿,你姓啥呀?我咋叫你呢?”
“乖女女,你就叫我吴婶子得了!”吴婶子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顿了顿,又低声嘱咐“我家就我和我妹妹两个人,我是死了男人才回娘家来的。可她不一样。她今年也二十五了,一直没出嫁。你记着可别叫她婶子,啊!”
“哦!记着了!”刘娟儿眨了眨眼睛,抬着小脸轻声问“吴婶子,我刚刚听到李爷爷叫你敏之。那你妹子是不是就叫敏敏?”
吴婶子的手似是抖了抖。只低着头不作声,牵着刘娟儿一路疾走,很快就来到与铁捕头家相邻的一处小院里。
一进院子。刘娟儿抬眼就瞧见一个看着有些成熟,但依旧做姑娘打扮的美娇娘。她穿着淡蓝色的细布衣裤,身材前凸后翘的十分野性
“姐,这粉团儿似地小闺女是哪家的?快来!”那女子一回头,见刘娟儿正一脸好奇地看着她,忙呲牙笑着对她招了招手。
刘娟儿几步跑到那女子面前,甜甜地笑着叫道:“敏敏姐姐!我是到铁叔家做客的,我叫刘娟儿!今儿铁叔家来了好些人呢!”
吴敏敏飞快地瞟了刘娟儿身后的吴敏芝一眼,脸上依旧挂着笑。拉起刘娟儿的小手走向里屋,一路走一路问:“今儿铁头家来了这么些客人,菜都还够吃?小娟儿吃饱了吗?等敏敏姐姐给你拿肉干。”
须臾,刘娟儿已经晃着两只小脚坐在吴家姐妹的炕头上,手上捏着一片喷香的肉干,一面大口咬肉干一面在心中思量。她大概可以猜到李老爹让她跟着过来的目的,无非是想让她帮着把铁捕头要娶媳妇的事儿给宣扬宣扬,好让这对忘恩负义的姐妹眼红后悔。不过她可无心做这种翻旧仇的事儿!
此时吴敏敏正坐在她身边缝一块兽皮,白绒绒的看着像是白兔子皮。刘娟儿好奇地瞟了几眼,咽下肉干开口问:“敏敏姐姐。这个是啥皮子?看着像兔子的,可这山里的兔子不都是麻灰色吗?”
吴敏敏手中拉着线,一脸笑意地答道:“是兔子皮,山里也有白色的,只是少,这白兔子皮难得,城里有好多地方收呢!能卖出好价钱来!铁头那媳妇儿已经定下了吗?是个啥样的闺女?家中是做啥营生的?”
恩……刘娟儿一噎,没防备这女子硬要自找不痛快,一脸讪讪地笑道:“没啥,就是普通人家,家里是开羊棚的。”
“哦,那闺女漂亮吧?人可麻利?羊堆里混大的,应该也不娇气?”
“敏敏,你问啥呢?”吴敏芝端着一盘野果子走了过来,嗔怪地瞪了吴敏敏一眼“她一个小女娃,能知道些啥呀!”
刘娟儿撇了撇嘴,心道,你既然要找不痛快,那我就成全了你呗,谁让你家当初对不起铁叔的!思及此,她甜甜一笑,娇声道:“那个羊棚的姐姐姓段,人长的很漂亮呢!人有能干,又会顾家,又会做买卖,家里也就一个老爹,没有旁的亲戚。她爹是酿制羊羔酒的好手,铁叔不是在衙门里做捕头吗?他就认识好多人,帮着段家牵线卖羊羔酒,赚了挺多钱的!”
随着刘娟儿一路说,吴敏敏脸上越来越不自在,她用力一扯线,线头利马甭断了一截,旁边的吴敏芝更是一脸尴尬,便指着屋子后头对刘娟儿说:“小娟儿想不想去看兽皮?咱那后屋子里有好多兽皮,你去瞧瞧新鲜吧!”
“嗳!我这就去,婶子,我要是瞧到好的了,也给我娘带一块回去,你可得给我算便宜点!”刘娟儿嘻嘻一笑,想着话说到此处也差不多了,便一口咽下肉干,拍了拍手跳下炕,蹬蹬地朝屋后跑去。
等刘娟儿跑得不见了影,吴敏芝才一指头戳到吴敏敏头上“你说你,还端着这份痴心做啥?他要有那意思,打老虎那年回来的时候不就来提亲了么?亏得你闹着不肯嫁,活活气死了咱爹娘,这下好了吧,人家要娶媳妇了,你呢?”
吴敏敏猛地摔下白兔子皮,眼圈红红地瞪着吴敏芝说不出话来。
刘娟儿一路小跑到吴家的后房,只见这间屋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兽皮,有很多是连着头一起剥下来的,全副全整,乍一看还有点吓人。刘娟儿正呆呆地看着一副艳丽夺目的火狐狸皮,想着这玩意儿配在向文轩身上倒挺合适的。
她在后屋转了一圈,只见这屋子后面也开着一道后门,想来是通往后院的。
刘娟儿好奇地推开后门,打眼看去只见几匹高头骏马正在院子里吃草。她认出这是向家带来的马,原来向家的家丁把马匹安置到这里来了。这些马并不是狩猎用的,主要是为了托带行装。向文轩白奉先李二公子他们各自都有些行李留在马背上,远远看去黑黝黝的一大叠。
咋也不收拾到铁叔家去呢?刘娟儿皱着小脸朝后院里走去,还没走到马屁身边,却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是谁!”刘娟儿捂着胸口高声喊道“谁在哪儿偷东西!”
“没……刘小姐,我是留下来看行装的!”一个人影从马匹后面慢慢地转了出来,朝刘娟儿的方向垂着头。
刘娟儿定睛一看,见是那个适才被向文轩责骂过的家丁,她不由自主地走进了几步,正要再问,却错眼瞧见白奉先的挂袋好似被人翻动过!
“你撒谎!你就是想偷东西!来人呀——”刘娟儿一面叫一面扭头就跑,还未跑上两步,却被一只大手凶蛮地捂住了嘴,她吓得魂飞魄散,却不是因为身后的家丁,而是因为眼前突然出现一幅整套的虎皮,更可怕的是,这虎皮还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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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做好心理准备,某人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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