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德全,可有人知道承王和奉德王去了何处?”一直都只顾着命人找宝贝孙子,夏高突然想起竟然忘记关心两个儿子的下落了。
也不知道这两兄弟在搞什么鬼,这大晚上的居然全都不在宫中,连府上都差人去问过了,竟然也没人。
到底出了何事?能让这两兄弟带着自己的女人同时不见。
现在耽误之际就是要赶快找到宝贝孙子,否则那夫妻俩回来知道儿子不见了,还不得跟他掀了这皇宫?
德全一脸愁容:“皇上,已经派人去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承王和奉德王的消息了。”
夏高皱着眉,连叹了两口重气。
金銮殿片刻的安静让他也逐渐的冷静了下来。倏地,像是想到什么,他突然朝殿中的侍卫喝道:“来人,去将金贵妃给朕带来!”
“是。”侍卫领命快速的离去。
德全在一旁转了转眼珠子,随即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你是怀疑金贵妃?”
夏高并未说话,只是目光凌厉的看着虚空的一处,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攥着。
一时间,就连德全都有些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多时,金贵妃被侍卫带到了金銮殿。
这是百官议事的地方,后宫妃嫔若是没有夏高的传唤,是没有资格到这里来的。一进殿中,看着龙椅上那高高在上、威严不可欺的男人,金贵妃赶紧跪下:
“妾身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高半眯着双眼,一身帝王之气彰显无遗,威严凌厉。
“金贵妃,你好意思对朕说‘万岁’?在你心中,怕是恨不得朕立马驾崩才是。你说,朕说的可对?”
金贵妃猛的抬起头:“皇上,臣妾不敢,臣妾怎会有如此恶毒不仁的念头?皇上,臣妾惶恐,不知道皇上唤臣妾来到底是何意?”
夏高冷冷的‘哼’了一声,一步步的走下台阶,在金贵妃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瞪着她,威慑感四放。
“金贵妃,朕还是真小瞧了你,自从你入宫始,朕自认为从未亏待于你,可你呢?你敢摸着自己的心口对朕发誓,你从未做过对不起朕的事?”
那一身的威严紧紧的逼迫着金贵妃,许是害怕,她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抬头只看了一眼那仿佛能慑人魂魄的目光,随即赶紧低下头:
“皇上,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臣妾自和亲到蜀夏国为妃,臣妾就一直恪守本分,从未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虽说臣妾并非蜀夏国之人,可臣妾在嫁给皇上之后,臣妾就将自己当做了蜀夏国的子民,这十多年来,臣妾一直都以皇上为重,以蜀夏国的社稷江山为重,臣妾敢对神灵起誓,臣妾对皇上、对蜀夏国绝无二心。”
“闭嘴!”夏高突然一声厉喝。
就在金贵妃被震得浑身忍不住颤抖的时候,夏高突然一脚狠狠的踹向了她。
“啊——”金贵妃瞬间捂着胸口倒向了身后。
“你这毒妇,你还敢说对我蜀夏国绝无二心?你以为杀了福德王嫁祸给承王和奉德王就能瞒天过海?告诉你,这仇,朕势必要替福德王讨回来!”夏高眼中没有一丝怜悯,有的仅仅只是恨意,指着金贵妃怒道。
对于这些女人,他早就说过,只要她们安分守己,他可以容忍很多事,但若是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那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捂着胸口,金贵妃匍匐在地,眼泪啪啪的往下直掉:“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臣妾并没有做过那些事,皇上莫要误信奸人所言,冤枉了臣妾……”
“冤枉?”夏高无情的嘲讽着,“朕向来仁慈,对你们亦是,你说朕冤枉了你,那你告诉朕金陵国秘密招兵买马且密谋向我蜀夏国发兵、甚至已在边塞驻扎,是何意?难道你金陵国是在为我蜀夏国守护城池?”
承王不是个多嘴之人,就是这件事,承王都说的极为隐晦并没有说出是金贵妃所为,毕竟没有直接的证据。可是稍微用点脑子,就可以猜测到这件事与金贵妃绝对脱不了干系。
福德王被杀,金陵国背弃信义对蜀夏国发兵。这件事难到只是巧合?
当他这帝君是傻子不成?
闻言,金贵妃的身子突然间僵了一瞬。尽管她没有抬头,可这不自然的反应还是没逃过夏高凌厉的双眼。
“金贵妃,朕给你一次机会,交出朕的皇孙,朕饶你不死,如若不然,朕不但要让你生不如死,朕还要灭了你金陵国!你自己掂量,哼!”要不是还没有找到自己宝贝的孙子,他现在都恨不得把这女人给拖出去斩了!
蜀和王才这般小,居然有人对这么小的孩子动心思,实在是该死至极!
四个孙儿孙女之中,就蜀和王最是乖巧安静,也最讨他喜爱。有人敢将他爱孙藏起来,先不管对方用意如何,他都绝对不会绕过对方!
金贵妃低着头,眼底闪过一丝惊诧,身子更是情不自禁的颤了颤。
怎么会?皇上怎么会知道……
快速的回过神,她泪眼汪汪的抬头,委屈的哭诉道:“皇上,臣妾不知……臣妾什么都不知道……皇上,你要相信臣妾……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
夏高满面寒霜,眼底更是卷席着浓浓的杀意,凌厉的眼眸就似利刀一般剜着她委屈怜怜的脸:“金贵妃,你不招也无所谓,朕会让你招的!”
说完,视线无情的从她精致的容颜上移开,射向了殿前侍卫:“来人,将金贵妃囚禁起来,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接近她,如有违令者,不论是谁,斩立决!”
他知道,若是皇孙的失踪跟这金贵妃有关,那凭她一人之力,定是不能得手。他要看看,跟她合谋的到底会是何人。
敢动他宝贝的孙子,他要让这些人知道他夏高也有心狠手辣的时候!
金贵妃惊恐的看着他下令,见有侍卫朝她走来,顿时就惊呼起来:“皇上、皇上明鉴!臣妾冤枉、臣妾是冤枉啊!”
夏高背过身,只留给她一个傲然冷冽的背影。
待侍卫将惊呼中的金贵妃带下去之后,他朝其余的侍卫沉声命令:“将各宫妃嫔以及宫人给朕控制起来,包括皇后在内,任何人不得擅自行走半步,若有违抗着,同样,斩立决!”
他就不信,关了宫门,控制了所有的人还找不出他的皇孙!
……
郊外
密室之中,白宇豪将解药给柳雪岚服下之后,柳雪岚很快也就苏醒了过来。
听白宇豪描述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后,柳雪岚气得就想冲出去同那些人拼了。
“娘的,盛莫这龟孙子,看老娘今日不宰了他!”也不知道那男人有没有事,若是他有什么闪失,她铁定将盛莫那王八蛋给剁了喂狗!
“岚儿!”白宇豪将她手腕抓住,不赞同她出去,“你先别冲动,我已经沿路留下了可寻的记号,相信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找来的。”
柳雪岚皱着眉头,一脸的担心:“我怕他出事,你说他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人就是这样,不到危险关头,根本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她一想到那男人有可能会面临危险,她心里就乱糟糟的。那就是一个不按理行事的人,谁知道他会不会按照计划做事。
他们才成亲一年,孩子也才出世,他若有什么好歹,她和孩子该怎么办?
看着她眼中全是对另外一个男人担心的神色,白宇豪忍不住的流露出一丝痛色。在她心中,他终究比不上那个人。
“岚儿……我……”他蠕动着薄唇,可是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在盛莫同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承认他出现过那么一种私心,想把她占为己有。
可是他知道,他做不到。
做不到让她伤心、让她痛苦。
他只想看着她笑容满溢的样子,那样的她才是最美、最让他心动的。
柳雪岚没注意他此刻的情感流露,一颗心都悬得高高的,脑袋里想的都是某个男人,视线也一直都认真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睁开白宇豪的手,她朝四处的墙壁摸索起来。这密室打造得够结实,甚至连几间屋子中间都是用石门隔开,在他们这间屋子,石门悬在半空中,一看就是设置了机关。这石门要是落下来,他们铁定会被困在这个地方。
想来盛莫那龟孙子应该就是想困住他们,好在宇豪泄了密,若是宇豪当真同盛莫那混蛋合作,那他们现在别说指望有人来救了,恐怕还得被盛莫困在这里拿他们去要挟自家男人和承王他们。
她也不清楚这密室到底有多大,因为四面都是石壁,他们所在的这间密室石门未关,外面还有一间密室。
走出去,她突然看到墙角有一团蜷缩的小身影。心中一震,赶紧跑过去蹲在了小身影的旁边。
“晴凤?晴凤?”伸手,她碰了碰没有动静的小身板。若是她猜得没错,这应该就是心染所说的被盛莫抓走的小女孩,是圣医的妹妹,叫晴凤。
“晴凤,你醒醒、快醒醒——”探出小女孩还有呼吸,柳雪岚又不停的唤道。
小女孩脸色苍白,气息很弱,身上的衣服脏乱不说,还染满了血,那些血且早已干涸。
见状,柳雪岚运气,一道掌风将那束缚她手脚的绳子给劈断,随即快速的将她打横抱起来往里面的密室走去,并将其放在之前她躺过的木板榻上。
“宇豪,你去盯着点,别让人进来看到了。”做完这些,她朝一旁的白宇豪吩咐道。
“岚儿,她是何人?怎么会在这里?”白宇豪皱着眉头问起来。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只顾着怀里的她,没去细看其他的。
“你先别问那么多,先把她叫醒才是。”柳雪岚简单的回了一句,又赶紧俯下身子去唤人,“晴凤!晴凤!快醒醒!快醒醒啊!”
许是听到她的呼唤声,小女孩的眼皮动了动,轻吟了一声,随即缓缓的睁开了眼,目光虚弱无力的看着头顶上方的柳雪岚。
“大姐姐……你是来救我的吗……”
“嗯嗯……”柳雪岚赶紧点头,紧张的看着她,“晴凤,你有没有事,是不是受伤了?”
小女孩眼底蓄起了泪:“大姐姐……我想哥哥了……”
看着眼前虚弱无力、甚至气若游丝的小女孩,柳雪岚心口有些发疼。曾经的她躺在破庙之中,也是如此的无奈和无助。生了病没钱医治,自己咬牙忍过一日又一日。
摸了一把泪,她朝小女孩笑道:“晴凤要勇敢点,坚持下去,大姐姐会带你去见你哥哥的。你一定要坚持住,知道吗?”
“岚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小女孩的惨状,那苍白无力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死去一般,白宇豪也没法镇定了。这盛莫还真是个畜生,竟然对如此年幼的孩子下手!
柳雪岚回头泪眼汪汪的看着他,简单的将白心染告诉她的事说给了他听。
“宇豪,我们得想办法尽快的离开这里才行。”说完后,她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充满了担忧。
白宇豪皱眉摇头:“暂时还不行,就我们俩,根本出不去。外面的情况我已经跟你说了,现在盛莫怕是连我都不会放出去。若现在带着她走,只怕是凶多吉少。”
“那怎么办?”柳雪岚锁紧了眉头。
心烦意乱的在密室里走了两圈,突然,她走到白宇豪身前,说道:“宇豪,你现在还可以走动,你去打听看看,那盛莫还有个兄弟,我听心染说是中了什么毒,你去打听看那个人在什么地方。”
白宇豪不解:“找到他有何用?”
柳雪岚让他低下头,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闻言,白宇豪点了点头。临走前,他深深的看了面前的小女人一眼:“岚儿,你千万别乱闯,我怕这里有机关,小心误伤了你,知道吗?”
听着他温柔的提醒,柳雪岚笑着点头:“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我在这里等你。”
一句‘等你’让白宇豪嘴角漾出一抹笑意。
尽管知道‘此等’非‘彼等’,可还是让他心中暖意横生。
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他温声说道:“岚儿,我们会没事的,不用担心。”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柳雪岚深深的叹了两口气。这傻子,她根本就不值得他如此对待……
转身,她走上木板塌,害怕晴凤再睡过去,于是就在一旁陪她说起话来。
“晴凤,放心好了,用不了多久,姐姐就能带你出去的,你一定要勇敢点哦。”
小晴凤尽管虚弱,可还是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看着柳雪岚的目光也多了一丝明亮:“谢谢……大姐姐……”
看着她身上干涸的血迹,柳雪岚心疼的摸着她的脸问道:“疼吗?”
小晴凤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疼……哥哥会救我的……”
柳雪岚赞赏的点了点头。“晴凤真懂事。”
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女孩,比起当年的她,甚至都还要叫人心疼。
大约一刻钟后,柳雪岚听到有脚步声进来,她赶紧站起身,将晴凤护在身后,见进来的人是去而复返的白宇豪,这才松了一口气,但看着白宇豪背上背着的人时,她一脸的诧异:“不是说只让你去找人么?”
一年不见,当初弱弱的文质少年真的变了好多。不管是胆气还是身手,都变得让他刮目相看了。
要是以前的他,别说去和那些人打交道了,恐怕早就吓得不知所措了,哪像如今不但敢勇闯虎穴,甚至连一个沉重的大男人背在背上都毫不气喘。
白宇豪将人放在木板塌下方,这才问道:“岚儿,你看看是你要找的人吗?”
柳雪岚盯着看了两眼,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听心染说他叫盛子阳,可是我没跟他接触过。”
不过看此人穿着干净,应该就是了。
只是不知道这人到底中的是什么毒,居然整张脸都溃烂了。那白心碧还真是个下得了狠手的女人,居然用这么毒辣的阴招。
想到什么,柳雪岚抬头朝白宇豪看过去:“宇豪,你是怎么弄到他的啊?”
白宇豪微微一笑,突然将手藏到身后:“我见有个地方有人把守,就将那几人打昏了,然后去了那间密室才发现他,就将他背来了。”
“……”柳雪岚一头黑线。什么时候他变得也不冷静了?她就只是让他去看看,若是有什么异样就回来说,到时再想办法。
瞥到他背在身后的手,柳雪岚面色沉了沉,突然上前将他双手从身后拉出来,看着他殷红的手掌心,她顿时忍不住的怒道:“你是想死是不?谁让你跟他们动手的?”
白宇豪心虚的笑了笑:“没事,这点伤怕不算什么,比起在军营里所受的,根本就不值一提。”
没想到柳雪岚更怒:“你还好意思说,好好的你跑去军营里做什么?有你这样不要命的吗?明明可以在家享福,你却偏偏自找苦吃,你是嫌我欠你不够多,想让我一辈子都良心不安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天下间女子随便抓一个都比我柳雪岚强,你若不甘心,我宁愿你负气的去娶十个八个女人,你知不知道我看着你这样,心里有多难受?”
这些话自从那日见到他开始她就想说的了。面对这样的他,她真的是好想骂他来着。
“岚儿……”白宇豪心痛的看着她。这还是她第一次对自己发脾气。
可是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别叫我!”柳雪岚红了眼眶瞪着他,“我知道我欠了你很多,这辈子可能我都没法补偿你,每次见到你,我都宁愿你打我一顿,骂我一顿,这样或许我心里会好受一些。可是你为什么总是不按照我想的去做?为什么总要做一些让我更觉得愧疚不安的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要背负多少的良心债?”
“岚儿,对不起。”看着她对自己的痛责,白宇豪心下急了,一把就将她扯到自己怀里,“对不起,是我不好,跟你没关系,你别往心里去好不好,我真的从来没有怪过你,你别这样自己怪自己好不好?”
“为什么?”柳雪岚闭着眼,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流,“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啊!我不值得你如此对我啊!”
“你值得你值得!”白宇豪一个劲的肯定,是他太自私了吗,他从来没想过会给她造成如此大的困扰。看着她为自己难受,他都恨不得拍死自己。他不想让她为自己难受,他只希望她每日都过得开开心心的,即便过得没心没肺,他也喜欢。
“岚儿,你还记得吗?八年前我被人绑架,那些人想用我来威胁我爹,是你将我救下,把那些坏人打跑的。”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厉害的女孩,就只比他大两岁而已,可是却能打跑那么多坏人。他一辈子都忘不掉那时的她,同现在一样,一双眼眸子又大又亮,像个精致的瓷器娃娃,明明看起来比他还小,她那时非说她是姐姐。
八年了,她的样子一直都刻在他的心窝里,回家以后,他让人去那破庙里寻找她,可是却怎么都找不到。谁知道两个月后,在一次偶然巧遇下,他才知道原来她被柳家带走了,那柳大人对外宣称是他收养的故人的女儿。
知道她的落脚地之后,他兴奋的好几夜都没睡着觉。可是后来爹不让他去找她,还说她是个纨绔女,跟她在一起会丢了颜面。
那时的他才知道,原来她整日里都缠着那个男人,就是喜欢那个男人,所以总是遭人非议,以至于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从云端掉入泥潭的心情没有人能懂。当时他好一阵子都茶饭不思,因为他知道自己比不上那个男人,因为他年纪太小,连去提亲的资格都没有。
那时的他很不甘心,明明是他先认识她的,明明她应该记得他的,可是她见到他之后,竟然装作什么都不认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那是因为她眼中除了那个男人的身影再无其他。
他那时就想着他要发奋图强,他要考取功名,总有一天他会让她看到自己。因为他知道她跟那个男人真的不合适。
在得知她终于同那个男人决裂的时候,他终于鼓起了勇气让爹前去提亲,爹原本不同意的,可是架不住他的苦求,最终还是去了。他想着他终于能有机会出现在她面前了,所以他用尽温柔的对她好,只希望她能多看自己两眼。
就在他满心欢喜的要娶她过门的时候,他再一次从云端跌落到深渊之中,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他就可以娶到她了。千算万算,他惟独没有算到那个男人会突然回头来追她,甚至不顾一切的将她抢去。
没有人知道他当时是如何一种心情,那是用万念俱灰都无法形容的。
他知道,都是因为自己无能,所以才会输得如此凄惨,输得如此没有尊严,输掉了自己的一生。
他发誓,他不会再让自己懦弱下去,他要强大,即便他不能拥有她,但至少也有站在她身后守候她的资格……
听到他的话,柳雪岚猛的愣住了,额头有根黑线往下掉:“……”
他就是那个被人恐吓两句就眼泪汪汪的小屁孩?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回过神来,她突然扬起拳头砸在他胸前,一边砸一边骂:“你个笨蛋,就那么点破事也能让你记那么久?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白宇豪眼底浮着痛色:“早点告诉你你就会喜欢我吗?”
“……”柳雪岚突然就停下了手,眼泪啪啪的往下掉。是啊,就算早点告诉她又能如何,她心中早就装着一个男人了,那时的她执迷不悟,一心只想着把那男人追到手,压根就没去想过其他的人。
“岚儿。”白宇豪将头搁在她头顶,同样红了眼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不怪你,我只希望能看着你,看着你快快乐乐的生活,如果他不能给你幸福,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笨蛋!”柳雪岚忍不住的将他推开,怒着骂道,“你傻不傻?哪个女人不比我好!你要再说这样的话信不信我跟你断绝来往?”
“别!”闻言,白宇豪突然就急了,甚至将她抱得更紧。“岚儿,我不说了,以后我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你别那样对我好不好?”
柳雪岚摇着头,眼泪掉得更凶。这傻子要怎么才能开窍啊?
“放开我!”突然,她低声吼了起来。
白宇豪僵硬了身体,尽管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他就是舍不得放开。这个女人只差一步就是自己的妻子啊……
“白宇豪!”柳雪岚再次连名带姓的低吼了起来。
知道她生气了,白宇豪心中一痛,可也不敢再抱她,遂赶紧放开了手。
看着他那一脸受伤的样子,柳雪岚想骂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了。
瞪着眼,她朝他冷声命令道:“把手拿出来!”
白宇豪怔愣着没动,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见状,柳雪岚抓住他手腕,从自己衣角上撕了一块布条将他手掌心的血轻轻的拭去。看得出来他是赤手跟人家打斗,所以才会受伤。
将那些血污拭去后,她又撕了一块布条给他将手心包裹起来。
整个过程她都冷着脸没说一句话,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白宇豪心里又苦又甜的。
特别是那双小手,他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将她抓住,可是他又不敢。她已经生气了,他不想她再生气,否则以后她不愿再见他那可怎么办?
等包扎好他的伤口,柳雪岚才反应过来,旁边多了一个盛子阳。
盛莫能让人将她和宇豪带到这个地方来,一来肯定是没想到宇豪会背信于他,那王八蛋恐怕怎么都没想到宇豪不是那样自私的人,也正是因为宇豪的大度无私,让她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他,她柳雪岚何德何能才能够认识这样的男子?
盛莫让人将他们带到这个有盛子阳所在的地方来,恐怕是觉得这里极为安全,想着将他们这些人能一同控制住。
那蠢蛋,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他能拿他们当筹码,难道他们就不能拿盛子阳当筹码?
“宇豪,你在这里看着,我出去一下。”想到什么,柳雪岚快速的做了决定,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
“岚儿——”白宇豪想跟上去,可是突然感觉到身后有异样,他随即转身,就见被他抓来躺在地上的盛子阳正渐渐的苏醒。
他心中一惊,赶紧上前一个手刀劈在了盛子阳肩上,在对方还没看清楚情况就将人给劈昏了过去。
外面,柳雪岚顺着唯一的通道走了一小段,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她赶紧止住脚步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用手四处摸,快要接近他们所在的密室时,突然墙角的一个半人高的花瓶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个密室而已,用得着花瓶这种高雅的东西?又不是人人都像她家那男人那么讲究。
走过去,她先是将花瓶小心翼翼的摸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她想着将花瓶端起来,可双手刚一使力,就听到白宇豪他们所在的那间密室的石门发出了响声,也就在这时,外面有脚步声快速朝这边而来。
她顿时就有些急了,情急之下,她脑中灵机一动,看着白宇豪正从石门里走出来,显然也是听到响声出来寻她的,她赶紧朝他跑了过去,并将他往石门里推——
“宇豪,快进去,有人来了!”那些人若是发现盛子阳不见了,肯定会找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
她站在石门内,运起掌力突然朝那半人高的花瓶袭去。
随着花瓶碎裂的声音,石门落下,将他们与外面彻底的隔绝了起来,也彻底的挡住了冲过来的几名黑衣人。
外人的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在里面听不到一丁点。
喘着粗气,柳雪岚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这样算是安全了吧?
她将机关破坏了,这下那些人就算要对付他们也没法了,要破坏这石门,想必也得花费一些时间,这个时间正好可以让他们等待救援的人。
“岚儿,你怎么样?”白宇豪将她拉到木板塌上坐下,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柳雪岚摇了摇头:“我没事。”
回头看了一眼人事不省的盛子阳,她嘴角得意的咧了咧。盛莫那王八蛋想把他们都困在这里,现在她手上也有筹码了,才不受他威胁呢!
……
南湖边,几十个水性稍好的杀手纷纷从水里冒出头,都表示没有找到人。
湖里是自己的人,湖边也是自己的人,如此慎密的搜查居然还找不到,盛莫站在画舫之上,气得脸色铁青,他当然不会相信对方就这么淹死了。
还记得那男人跳湖时满带威胁和狂傲的语气,他心里就已经隐隐的感觉得到那个男人似乎早就有所准备,否则他能如此果决的跳湖?
想到什么,他突然敛紧的双目,极其狂傲的对着上百名黑衣人命令道:“撤!速速回栀子山!”
数百名黑人得令,随即就要动身。
就在这时,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黑压压的一片身着铠甲的人——
“盛莫,做何急着走呢,怎的不继续找下去呢?兴许很快就能将我们王爷找到的哦。”夜色下,一道声音响起,清晰入耳,讽刺味十足。
“你们是何人?为何阻拦盛某?”站在画舫上,看着不远处围拢过来的人,盛莫眸底蓄满了凶光,朝着方才声音的来源冷声问道。
洛明大摇大摆的走在最前方,殷杜和血影在其身后,将出场的风头让给了他。本来还打算只是跟踪这盛莫的,可就在片刻之前他们突然接到消息,说不用跟踪盛莫了,直接将人拿下就可。
那些身穿铠甲的人明显就是蜀夏国的将士,各个威风凛凛,一身傲然之气朝他们袭来,数百名黑衣人不由得纷纷往后退了退。
路就只有这么一条,要离开肯定要经过一番厮杀。这支来历不明的队伍,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如何,可看气势也知道不弱。
身后是辽广的南湖,眼下似乎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了。
“盛莫,束手就擒吧,兴许我们王爷还能给你个全尸,让你死得不那么难看。”洛明得意的喊着话。敢把他们英明神武的王爷逼下水,今日就算不淹死这混蛋,也得扒了他的皮晒成人肉干。
到此刻,盛莫要是还不知道对方的来头,也就白在世间混了。
他站得高,即便夜色很浓,可他依旧能看出对方的大概情况,黑压压的一片不下千人。
嘴角阴冷的勾了勾,这些人还真看得起他,竟然动用如此多的将士!
目光斜了一眼身后,月色下,南湖的水像一块巨大的铜镜,明亮又充满了阴冷。
可就在他刚回过头时,突然间有两道身影越过他的手下闪电般的飞了过来——
“来人,给我拦住他们!”他下意识的惊叫了起来。
血影先着地,因有人抵抗,她不得不在盛莫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手中的小刀瞬间如飞镖一样射出了出去,那锋利的小刀闪着白光,像是有灵魂似的接连割了两名黑衣人的脖子,遂又回到她手上。
见状,盛莫就算再淡定如斯也有些慌乱起来。
“快!快将她拦下——”他急急的往后退,并指挥着手下行动。
血影落在船头,殷杜落在船尾,夫妻俩算是极有默契的将盛莫给包围了起来。
而盛莫刚下令,洛明同样不甘示弱,朝着身侧一名将军点了点头。只见那将军威武霸气的朝身后抬高手臂,浑厚的嗓音响彻夜空:
“杀——”
一时间,南湖宽阔的岸边,很快的变成了血战的场地,厮杀声,兵刃相撞的响声,洛明冷眼的看着那些无处可逃的黑衣人,得意的抖起了腿。
其实要对付这些人,根本用不到这么多的兵力。可是两位王爷说了,这盛莫就是只老狐狸,一定要将人给逮着才行,哪怕多派些人也无所谓。反正这是蜀夏国的地盘,他们有的是人。更何况铁骑军乃承王所掌管,一切自然有承王撑腰。
“盛莫,这次看你往哪里逃!”洛明展开轻功,飞向了画舫。
因黑衣人将画舫所堵,众多的铁骑军一时也上不去,上面就血影和殷杜两人,洛明自知不好意思观战,飞身加入。
见又有人飞来,盛莫心下一急,下意识的就往船尾退去。
“盛莫,拿命来!”殷杜正好刺穿了一名黑衣人,大喝了一声就准备前去将他拿下。
尽管自己请的杀手都不弱,可眼下盛莫再傻,也知道这一站自己是输定了,人家光是人数就比他多了好多倍。更何况画舫上的这三人,每一人几乎都有以一敌十的身手,只是看一眼,他就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铁定没有活路。
看着那发着阴冷光泽的湖面,他一咬牙,就准备纵身跳下——
“往哪跑?!”殷杜手腕中突然飞出一根什么东西,一下子就缠在了盛莫的脖子上。
“啊——”脖子上冰凉的触感传来,且像绳子一样紧紧的勒着他,在看清楚那吐着信子的东西是什么时,盛莫忍不住的失声尖叫了起来。
一时间的害怕让他忘记要跳湖逃走。缠在他脖子上的东西不是什么暗器身子,而是一条浑身冰凉的花斑蛇。
那花斑蛇突然缠上他吓人不说,且越收越紧,几乎勒得盛莫险些因为窒息而断气。更让他惊恐的还在后面,手腕突然来的痛意让他下意识的松手,不用想也知道对方咬了自己一口,这让他整张脸瞬间就变得青白起来。
手腕上的痛意,脖子上的勒紧,每一处似乎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面对着随时会被花蛇咬脖子的威胁,他心里忍不住的发毛,眸孔睁得大大的,眼珠子似乎随时都会掉出来一样,那张青白交错的脸此刻简直无法形容有多骇人。
殷杜叉着腰得意的仰高了头,他家小花可是被雪藏了好久,今日终于有机会让它出来透透气了。
但凡毒蛇,就没有几个人不怕的!
而就在他这得意的一瞬间,不知道盛莫发了什么疯,突然疯了似地朝他扑了过来——
“啊——”
“唔——”
随着盛莫的一声凄厉的叫声,殷杜痛呼了一声。
捂着肚子,他面色一冷,隔着极短的距离,猛得一脚将扑过来的盛莫给踹飞了出去,而他自己则是捂着肚子跄踉的退了好几步——
“殷杜——”
一道冰冷的女声让殷杜抬头看了过去,只见自家女人正奋不顾身的朝他这边飞了过来。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还未等他开口,手腕就被人抓住,随即身子一轻,他被高高的带离飞出了画舫——
画舫上,就只剩下洛明一个人了,看着被毒蛇缠着在地上打滚的盛莫,他冷哼一声,从黑衣人中杀出了一条路同样飞离了画舫。
看着相继离开的三人,四周还有骁勇无比的将士,黑衣人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眼看着岸上死的兄弟越来越多,那些将士很快就会杀到画舫上来了,有几名黑衣人突然间就跳下了画舫栽向了湖水之中。
此刻的盛莫双手死死的抓着脖子上的花斑蛇,可他越是挣扎,花斑蛇就越勒越紧,而且那蛇头将他双手咬的血流不止不说,他的脸同样遭到那毒牙的攻击。
一时间他痛得直在地上打滚,眼看着自己的手下纷纷跳入湖中,可被蛇勒得快窒息的他根本就没有爬起来的勇气。
“啊——啊——啊——”
那花蛇似乎在逗乐他一般,将他咬得血孔密布之后才突然咬向了他的脖子。
月色下,男人凄惨的叫声犹如鬼魅,凄厉而又刺耳。
离湖岸稍远的一处空地上,殷杜坐在一块大石上,皱着眉捂着肚子,一脸的难受劲。
“殷杜!殷杜!你如何了?”蹲在他身旁,血影冷漠着脸去解他的外袍。
碰着他的手,感觉到他手上越来越多的湿润,她冷眉锁得紧紧的,可双手却被殷杜抓住,不让她动。
“我没事……你别紧张……咳咳咳……”
他说话的嗓音都明显的弱了起来,血影抬头目光有些木讷的看着她,那清冷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在浮动,一闪一闪的。
看着她眼底那闪烁的亮光,殷杜心中忍不住的激动,这一激动似乎牵扯到了他的伤口,让他突然间皱起了浓眉长长的痛吟了一声。
“嘶……”
“殷杜?!”血影淡淡的嗓音不知道参杂了什么突然间听起来有些哽咽。
“我没事……”殷杜再次重申一遍,抬起手,指腹摸向了她的眼角,那里一点点的湿润让他想不震撼都难。他、他的血影为他哭了?
洛明站在他们不远处,看着某个男人要死不活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鄙夷,随即转过身摇头走了。他一直都知道殷杜这小子滑头,没想到连自己女人都坑。
可耻!
又不是没弄到手,居然还使这种手段。
别以为他方才没看清楚,那盛莫用袖中的匕首刺向他的时候,被他躲过了要害,只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之苦罢了。
想当年,他们两人为了比武打得你死我活就剩最后一口气,到最后不也没死,就这么点皮外伤,他居然好意思装?
真是不要脸!
而那大石上的男女,此刻眼中压根就没旁人的存在。
血影抽出手,想为他检查伤势,可是双手刚触及他的衣带,又被殷杜给抓住。
“大晚上的,你别撩我好么?”殷杜喘着气在她耳边低语。就这么点伤,他敢拿给她看,绝对会死的很惨。因为他知道骗人眼泪是不对滴……
“……”血影面色一僵,冷艳的面色闪过一丝别样的表情。但很快,她就恢复如常,冷淡的看着他,突然说道,“我不许你死!”
殷杜嘴角暗自抽了抽,突然缠上她纤腰将她带到自己胸膛上,低头就覆上了她冷硬的红唇——
“你还没给我生孩子呢,我怎么可能死?”他忍不住的在她唇上低语笑道。这女人说她傻,有时候她精明得很,说她精明,可有时候又单纯得很好骗。
若不是现在时间地点场合不对,他现在都想……
听着他有些不大正经的说话声,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血影皱起了眉,有些狐疑的低头看向他受伤的地方。
而正在这时,殷杜突然觉得自己视线有些模糊起来,且心口像是有什么在翻腾,一股腥味直冲喉头,他神色瞬间变得骇然,猛得将血影推开朝一旁,喷出一口鲜血——
“殷杜!”
而正准备走开的洛明听到血影那一声似惊恐的呼喊声,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尽管他看出殷杜是在演苦肉计想博得自家女人的心疼,可到底还是担心他是否真出了意外。
转身,他快速的走过去,这一看简直差点把他吓傻,因为某个男人并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晕厥了过去。
“快带他回去!他可能中毒了!”反应过来之后,他赶紧朝血影说道。
该死的,盛莫那卑鄙小人,肯定在匕首上抹毒了!
……
栀子山
山上沙石飞扬,地上尸体遍布,大片的鲜血浸入泥土之中,两刻钟不到,整个栀子山上似乎被一股血腥之气笼罩,阴森而又骇人。
站在山顶之上,某个男人暴躁的跺着脚,嘴里不停的骂着:
“该死的,那混账东西究竟把人带哪去了?等本王找到人,非把那老狐狸给扒皮抽骨炖了喂狗!”
早知道,他就不该让那死女人出来,看嘛,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
一想到自己女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对她念念不忘的小白脸,夏礼珣一张脸始终都是绿油油的。
那小白脸要是敢碰他女人一根汗毛,他铁定亲手把他阉了!
不要脸的小白脸,竟然惦记一个有夫之妇!
对于身旁有这么一个狂躁不安的男人,白心染表示见惯不怪了。一晚上,这厮就没消停过。
不就是白宇豪将人雪岚带走了么?人家那是深入虎穴,又不是去私奔,至于这样吗?
“墨予,你说咱们要不要把这厮给打晕?”看着身旁自家男人,她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怕也只有雪岚才受得了这厮的坏脾气,若是换做她,铁定早一巴掌就拍飞他了。
偃墨予抿笑不语。
听到白心染的话,夏礼珣立马就瞪了过来:“你们敢!”
白心染对他撇了撇嘴。她还真希望墨予将这厮给再揍一顿,就像上次一样,让他躺个十天半月,看他还敢狂不?
夏礼珣手指着夫妻俩威胁:“你们敢对本王下手,本王回去定铲平你们承王府!”
跟三人一起的奉亦枫一路都没有说话,四人带着一批精兵将这栀子山盛莫的人铲除之后,他就一直在寻找自己妹妹有可能被掩藏的地方。
这山头,数百名杀手在此把守,晴凤肯定是被藏在这处,就是不知道盛莫会将密室打造在哪个准确的位置。
听到夏礼珣狂躁不安分的声音,他抬头看了过去,温润如玉的面上带着一分潋滟的微笑:“夏兄,你虚火过盛,如此下去,恐会提前衰老。”
“噗!”白心染忍不住的喷笑了。
偃墨予俊脸朝向一侧,嘴角勾勒了起来。
夏礼珣脸都黑了,视线从夫妻俩身上移开,望向了身如谪仙面如白玉的男人,狠狠的瞪着。
这该死的圣医,会不会说话?
谁老了?他老才是!
他们三个男人之中,就自己年岁最小,还好意思说他老?
那母老虎一直都跟长不大似地,他才不会让自己变老,否则,那小白脸岂不是更有可能来跟他抢人?
看着他横眉怒眼恨不得把奉亦枫咬死的样子,白心染‘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我说奉德王,别说我危言耸听哈,你要是不怕死就动圣医一下,看他会不会把你毒老十岁。”
谁说女人害怕岁月流逝的,摊上奉德王这样的男人绝对比女人还紧张,先不说那厮有多在乎自己的穿着打扮了,就凭柳雪岚一张娃娃脸,再过几年,估计这厮就会被人说成是老牛吃嫩草了。瞧他那紧张的劲儿,是个傻子都知道他在乎自己的容颜。
夏礼珣黑着脸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圣医望向白心染,如玉般白皙的额头淌着黑线。“……”
他可没这样说过……
对于他的医术和毒术,白心染压根就不怀疑。瞧这一摊摊的事,有几件事跟圣医没关系的?
抬脚她走向圣医,突然讨好的一笑:“奉大哥,什么时候给俺们女人弄点美白养颜的玩意儿?你看我们做女人也挺不容易的,生了孩子呼啦呼啦的就老了,我也想保持青春永驻,免得今后遭墨予嫌弃。”
“……?!”奉亦枫嘴角狠狠一抽。
抬头,他看向某个黑着脸走过来的男人,手握拳头放在唇上轻咳了起来。
偃墨予一把将人给拽到了身前,冷着脸瞪她。“可是欠收拾?”
这女人,没事对着别的男人傻笑做何?
白心染撇了撇嘴,说的很无辜:“我就开开玩笑而已,你生什么气嘛。我这不也是为自己将来打算,万一我以后成黄脸婆了,你嫌弃我跑去找那些年轻貌美的,那我怎么办?”
偃墨予哭笑不得。碍于有外人在场,他又不敢胡来,不得已,只能贴近她耳朵低声警告道:“再胡说八道,你就回去给我洗干净等着!”
闻言,白心染忍不住缩起了脖子,耳朵开始红了起来。
不要脸的,就不能说得含蓄点?
素手绕到他腰间,一咬牙掐了下去。
对于她的小动作,偃墨予表示皮痒的勾了勾薄唇,任她闹去,反正回去之后就有她好看。
面对着到处横陈的尸体,四人几句玩笑话算是缓和了一下紧绷的神经,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栀子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尽管搜寻的人比较多,可碍于平日里山中并无什么人烟,所以树木和野草丛生,显得有些碍事,加之又是夜晚,搜索难度难免增大。
随着两三处搜索的将士回来禀报都说没发现什么异样,四人就觉得不大正常了。
按照白宇豪留下的记号他们追到了栀子山,山中也确实有盛莫的手下在此,可见他们并没有找错地方。可为什么就找不到人呢?
山顶上,白心染忍不住来回走了两圈,本来信心十足的来救人,现在敌人除了,可是却找不到人,这哪还能淡定的?
突然,想到什么,她猛的一震,赶紧朝偃墨予说道:“墨予,你还记得卢云山吗?婆婆跟北原王所葬的地方,那里的布局。”
闻言,偃墨予幽深的黑眸也闪出一丝亮光。
夏礼珣赶紧走了过来,迫不及待的追着问:“什么布局?卢云山怎么了?”
偃墨予没理他,而是招了一名将领过来,命令道:“鲁将军,传令下去,重点搜查墓穴之所,若有异常之穴,速来回报!”
“是!”
看着那名将军匆匆离去,夏礼珣绷着俊脸忍不住的问道:“你这厮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遇害了?”
白心染摇头,正色的看着他:“没有,你别瞎乱想。我们只是推测而已,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想来也就只有墓穴没找了,说不定就在墓穴之中呢。”
盛莫老奸巨猾,难怪抓了那么久都没有抓到。
试问,一个喜欢建筑密室的人,外加又不想被人发现,那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是哪?肯定就是坟墓了。
皇上能将她婆婆的玉棺藏在卢云山的地下密室里,那盛莫又怎么不可能躲在这种地方?
况且,表面以墓穴做掩护,一般人遇到也会绕道走,谁没事会去扒人家的坟墓?
这时代对这种东西可是很讲究的,挖人家的坟可是要折寿的,对于盛莫这种狡猾如泥鳅的人再适合不过。
而正如白心染所想的那般,先前搜索栀子山的将士的确是绕过了那些埋葬死人的地方,见有墓穴都并未认真查看,对正常的人来说,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能住在死人所住的地方?
那不是诅咒自己早点死吗?
这等不吉利的事放在任何一个正常的人身上都不可能发生。
两刻钟之后,有将士前来禀报,在东面发现两处无主的坟墓。
偃墨予赶紧带着人过去。
无主的墓穴,就是说并未有墓碑,或者就是如他们前去看到的那样,有墓碑,但却没有碑文。
两处墓穴相隔不远,但有差别。一处坟头长满了杂草,有墓碑但是却并未有碑文,看起来就像是多年不曾被亲人或者后人关注过。
而另一处,看得出来算是一座新坟,因为坟头连棵小草都没有,同样有墓碑没有碑文,且四处打理得规整干净,坟头也修筑得格外显眼。
此刻的夏礼珣也已经想到了偃墨予派人找坟的目的,可看着两处相同又不同的坟头,有些难以选择。
“到底盛莫那老狐狸会把密室挖在哪?”这一次,他算是长见识了!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不敢相信竟然会有人喜欢跟死人抢地方睡觉。
难怪一年了,怎么都找不到盛莫那老狐狸的下落,原来是躲在这么个地方……谁他妈没事会去挖穴把自己埋了的?谁他妈没事会去挖别人坟墓找人的?
白心染知道他是急慌了,自己又何尝不是担心,好在那次去卢云山给了她灵感,否则还真不好找。
指着那座规整的坟头,她朝偃墨予说道:“墨予,应该是这里了,让人找找看有没有机关。”
偃墨予沉着脸点头,随即对那名姓鲁的将军吩咐了起来。
夏礼珣有些不确定的上前拉了拉白心染的衣袖,皱眉问道:“你可得看仔细了,别挖错了地儿耽搁了时辰。”
白心染知道他迫不及待的想找到柳雪岚,所以也没跟他开玩笑了,而是正色回道:“放心,不会错的。”
夏礼珣还是不信:“你怎么知道的?”
借着火把的光耀,白心染指着修葺得规整又干净的坟头,仔细的跟他分析:
“你看这座坟,体积庞大,修筑豪华,能睡在这里面的人,应该有点家底才对。可是却连个碑文都没有,是不是太不应该了?你再看这座坟头的朝向,这坟修筑的时间应该是在那座坟之后,可是它的坟头却同别的坟头相对。我不知道奉德王你见过这样的没有,反正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坟头面对面的。”
闻言,夏礼珣像是被点醒了一样,恍然大悟。随即目光落在白心染脸上,别有深意的看了好几眼,突然勾唇嗤笑:“没想到茅山村的聋哑姑竟有如此玲珑心,可真让人小瞧了去。连本王都差点变成了狗眼,你可真够不简单的。”
“……”白心染一时哑口。她可没忘记,这个男人也在茅山村住了好长一段时间,对她曾经可算是知根知底,自己一下子露得太多,这厮不起疑心才怪。
可她的事只有她家墨予才知道,哪怕是血影和柳雪岚这种闺蜜型的好友,她都不敢坦露半分。
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奉亦枫也突然插嘴进来:“弟妹,我也好奇,你是如何恢复正常的?”
外人都说她是因为喝下舌汤才会开口说话的,这话也只能骗别人。他可是清楚得很,这些全都是自己兄弟的袒护之意,其实她出现在京城的时候就跟常人无异。那这‘聋哑女’的传言又是如何来的?
白心染愣在原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的尴尬。“咳咳咳……”
特么的,这就是嘴贱的下场!
没事,她说那么多做什么啊!
偃墨予刚好给将士下达了命令,瞧着这边的场面,看着自家女人局促尴尬的样子,顿时就冷下了脸几步走了过来,伸手一捞就将白心染给捞到了自己怀中,广袖将她人遮挡住,冷冷的扫过两个男人,沉声道:“大男人为难一个小女人,你们可知羞?别以为本王的爱妃好欺负,再为难她,小心本王同你们势不两立!”
“……”夏礼珣都想吐血了。见过睁眼说瞎话的,可就是没见过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那女人也算小女人?
小女人会喜欢当众玩弄死人骨头?
小女人会骂人不带唾沫星子?
小女人会连讽带刺给他们这种大男人脸色看?
呸!纯属瞎扯!
“……?!”奉亦枫亦是一脸的鄙夷。素闻这兄弟疼妻如命,他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貌似他们没做什么得罪人的事吧?
没理会两人便秘似的脸,偃墨予拥着白心染去了另一处,故意的离两人稍远一些。
他女人的秘密可不是谁都能知道的。
除了他,他不允许任何人窥视她的秘密……
见那对夫妻走远,夏礼珣和奉亦枫也不好再继续探究下去,赶紧随着将士一同寻找地下密室的机关。
正如白心染所说的,这还真不是一座普通的墓穴。开启机关的地方就是那高高竖立的墓碑,几名将士合力将墓碑移去,在墓穴的尾部突然发出一声震响,露出一个只容得下一人进出的洞口——
好在来时都做足了准备,有几名将士带着铁锹率先进入洞口之中。
夏礼珣和奉亦枫紧跟着跳了进去。
见找到了入口,偃墨予和白心染也没多停留,夫妻俩相视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一道狭窄的通道带领着众人越走越深。白心染被偃墨予护着走在最后,接着一名将士手中的火把光亮,她一路走一路咋舌感叹。
那盛莫生在这个年代可真是可惜了,要是生在开放的社会主义,那肯定是个人物。
开煤矿的大人物!
看看这技术,看看这水平,让那些现代化科技情何以堪啊!
密道越入越深,也越来越宽敞。大约行走了百米左右,前方突然传来打斗声音。
七八个黑衣人从拐角的一个地方冲出来,好在他们下来的这几人之中都不是一般的角色。
收拾几个杀手,对这些人来说似乎都是小儿科,片刻的时间,地上就多了几具尸体。
而眼前的密道看着就似一条走廊一样,两旁的石壁有开凿的痕迹,其中还有一处石门是打开的,众人前去一探,发现只是一间空空的密室。
“柳雪岚!”站在密道中间,看着两旁的石壁,夏礼珣突然喊了起来。
奉亦枫也错开众人走向石壁,开始摸索起来。
两人显然都迫不及待的想找到自己所在乎的人。
白心染也同样东敲敲西敲敲,一同喊了起来:“雪岚!雪岚,你在哪?”
偃墨予朝一同进来的姓鲁的将军吩咐道:“鲁将军,派人进来,凿了这些石门。”
……
某间密室中
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来救他们,柳雪岚很没形象的坐在地上,有些泄气:“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姓夏的会不会有事啊?要不然他怎么还不来救她?
现在真有点后悔把那机关给破坏了,导致他们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活活的被困在这里。
要是有个狗洞都好啊,至少她还能缩骨钻出去,可是连个凿洞的东西都没有,浪费她一身本事。
白宇豪坐在她身侧,耐心的安慰她:“岚儿,你别担心,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要是那男人不来,哼,那就说明他不够爱岚儿,没资格跟岚儿在一起!
柳雪岚长长的叹了口气:“嗯,如今我们也只能等下去了。可是……”
她回头看了一眼木板榻上,突然站起了身——
“晴凤,你怎么了?晴凤,你醒醒,千万别睡!”察觉到晴凤越来越浅短的呼吸,柳雪岚顿时急了,赶紧摇晃起她来。
“姐姐……我好饿……”晴凤眼睫动了动,可似乎连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声音更是气若玄丝。
饿?
柳雪岚傻眼了,看看四处硬邦邦的石壁,现在要她上哪去给她找吃的?
皱着眉,她突然将自己的衣袖挽了起来,露出白皙的手臂,正准备用牙咬下去,白宇豪突然将她手臂抓住,有些气急的瞪着她:“岚儿,你这是做何?”
柳雪岚紧张的看着床上的小女孩:“给她喝血。”
白宇豪难得的向她板起了脸色,并将她衣袖给放了下来,随即将自己的手腕露出,对着血管跳动的地方一口咬了下去——
看着眼前的一幕,柳雪岚将头扭开,不忍心可又无可奈何。
而就在这时,之前被她破坏机关关闭的石门突然传来巨大的声响,让密室里的他们都忍不住的抖了抖。
她同白宇豪直愣愣的看向了石门,就见那结实的石门突然间从中间破裂,然后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多——
“柳雪岚——”石门倒塌了,石块堆积在门口,虽然阻挡了路,可上面一截却是空了。
借着石壁上的烛火,她看着熟悉的身影飞了进来,紧接着自己被那熟悉的薄荷气息所包围。
“夫君……”回抱着他结实的腰身,柳雪岚眼泪汪汪的开口。
她知道他肯定会没事的,可是当真正看着他出现的时候,她还是难以掩饰自己的激动。此刻的他身上湿漉漉的带着凉气,可是她却觉得好温暖。
夏礼珣本来是打算‘捉奸’的,结果被女人软软的叫了一声,顿时就忘了自己之前臆想出来的醋意,抱着怀中娇小的身子,听着她难得开口的亲昵称呼,心里所有的想法都只化成了一种冲动,低头,他情难自禁的将女人吻住——
看着那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白宇豪扭开头,心里就跟吃了苦药似的,又难受又苦涩。他就知道,在她心中,永远都只有那一个男人……
此刻的他默默的沉浸在自己的失落和落寞中,忘记了自己的手臂正被人吸允着,那些皮肉上的疼痛显然没法同他内心的痛楚相比,直到手臂突然生麻,他才回过神来,定眼一看,就见一白衣男子在他手臂失血的地方点了两下,随即从他身上扯下一块白布迅速的将他自己咬伤的手臂给包裹好。
“白兄舍血救妹,在下感激不尽,今日之恩,奉某来日再报,望白兄好生照顾自己。”从怀里摸出一只细颈小瓶,奉亦枫感激的塞到他手中,随即快速的抱起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女孩。
“凤儿,撑着点,哥哥这就带你回去……”他没有多余的停留,抱着轻盈的小身子快速的离开了密室。
白心染和偃墨予看着他风一般的离开,知道他要急着救人,也没多问,偃墨予让一名手下跟了出去,而他则是带着白心染越过了碎石堆飞身进到了密室之中。
“咳咳咳……”看着拥吻在一起的两人,白心染忍不住的轻咳了起来。
谁说古人保守的?奉德王这厮的作风跟保守可是一点关系都沾不上。她敢说这厮当着情敌的面,绝对是故意的!
听到白心染的声音,柳雪岚这才赶紧将人推开,一看屋子里有这么多人,她顿时红了脸,险些都想找个缝把自己给埋了。
“心染……”心虚的朝白心染看过去。
白心染偷笑:“你们可以继续,我跟我家王爷什么都没看到。”
柳雪岚一张脸更是红的快滴出血了,抬头瞪向了某个造事的男人,泄恨似的一脚踩在了他脚背上。
“雪岚,你们没事吧?”白心染关心的问道。
“没事。”柳雪岚摇头。
白心染再将视线看向白宇豪,“宇豪,这次可是多亏了你。”
白宇豪这才转过身,目光尽量不去看那相拥在一起的男女,对白心染和偃墨予拱手行了一礼:“大姐不必客气,宇豪只尽了一些微薄之力不足以挂齿。”
白心染走了过去,这才发现木板榻地上还有一个容貌溃烂、严重变形的男人。
“这是……盛子阳?”
偃墨予抬脚走到她身侧,目光冷冷的在男人身上扫了一遍,点头:“应该是他。”
就在白心染想夸白宇豪几句的时候,突然姓鲁的将军在石门外禀报:
“启禀王爷,宫中派人前来寻您,让您赶紧回宫,据说是蜀和王被人窃走了。”
什么?!
白心染突然脚下一软,险些倒在地上。
偃墨予一边手快的将她捞到怀里,一边不可置信的沉下了脸。
夫妻俩什么话都没说,白心染稳了稳心神,拉着偃墨予的手就往外面飞去。
柳雪岚和夏礼珣同样沉下了脸,赶紧跟着追了出去。
白宇豪也没停留,将地上盛子阳扛到了肩上,跟着几人身后一起出了密室——
……
天空开始泛着鱼肚白,皇宫之中,灯火依旧通明如昼。
一夜未睡,夏高依靠在龙椅上,从昨晚天黑到此刻快要天亮,那浓眉就没舒展过,眼底布上了血丝,龙颜上也有着易见的疲色,显出了几分颓疲之态。
“皇上!”一道惊呼声从金銮殿外传来。
夏高猛得坐直了身子,站起身走下了高高的台阶。
“皇上,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大宝真的不见了?”跨进宏伟气派的殿中,白心染直接朝夏高跑了过去,心中的急乱让她忘了礼数,抓着夏高龙袍的衣袖焦急不安的问道。
“你们去何处了?”夏高瞪着龙眼,扫过陆续进来的两对夫妻,很是不悦。
“皇上,大宝呢?大宝在哪?”见他不理会自己,白心染心里急得不行,问过之后想到什么,她突然撇开了脚丫子往殿外跑去——
福乐宫
刚一进去,隔着寝殿老远,就能听到孩子的哭声。
白心染冲进寝宫,看着在奶娘怀中哭得沸腾的三个奶娃,心里揪着,可怎么数,都只有三个。
不等宫人行礼,她赶紧过去从一名奶娘怀中抱过自己的小闺女。
“小漓乖,不哭了,娘亲回来了。”将女儿放在心口上,她一手轻拍着襁褓,一边心疼的哄着。
看清楚来人后,在场的宫女、嬷嬷、奶娘赶紧跪下行礼,看着随后走进寝宫的其余几位,又接着行礼,所有的人跪着,大气都不敢出。偌大的房间内,就只剩下三个孩子震天的哭声。
一个孩子要是哭得撕心裂肺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三个屁大的奶娃同时哭,那场面也算是壮观了。
偃墨予从奶娘手中接过自家二宝,柳雪岚也抱过自家儿子,看着哭得全身都通红的孩子,几人心中都跟被什么揪着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你等速速给本王交代清楚,蜀和王是如何不见的?”偃墨予动作温柔的拍着怀中的次子,但面上却阴沉寒冽,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那目光跟冰凿子似的让人头皮发麻。
跪在前排的一名嬷嬷哆嗦的将蜀和王失窃的经过说了出来。末了,她连连朝地上磕了几个响头,“王爷、王妃饶命啊,奴婢们真的不知道蜀和王到底是如何不见的。”
其余的人跟着磕起头求饶起来。
有亲娘在,三宝在白心染怀中似乎得到了不少安慰,嚎哭声逐渐小了下来。可就算她不哭,那通红的小脸看得也够让白心染心疼。
她相信孪生兄弟姐妹都有心灵相通的本事,更何况她的三个宝贝从她怀孕起到出世都不曾分开过。怀中的闺女每次一哭,另外两个哥哥都会跟着附和,如今少了大哥,相信闺女也有这个感知。
看着大宝睡过的小床,白心染揪心的疼,一想到大宝会出现的意外,她觉得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早就知道这皇宫之中不是个让人安分守己的地方,她做何要将自己的宝贝疙瘩带宫里来啊?
到底是什么人和如此心狠,居然对她不满百天的儿子下手?
她一定要揪出这个人!
“墨予……”熟悉的手臂揽在自己肩上,白心染回过神红着眼眶哽咽的唤了一声。
“莫哭。”偃墨予低沉的说道,“宫门已关,没有人能擅自出入,为夫已经让人去调集了精兵,今日哪怕是撅了这皇宫,为夫也会将晨儿找出来。”
既然有人想不安生,那他就让所有的人都别想安生!
“墨予,我好怕……你说我们大宝会不会……”第一次,她知道什么叫心惧不安。从小到大,她没有怕过任何事,哪怕就是面对着死状极惨的尸体,她都没有心颤过。
穿越至今,在她身边出了不少的事,可最多只让她觉得紧张,惟独这一次,她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恐惧和害怕,她害怕自己面对的是那样的场面……
柳雪岚一边拍着怀中的儿子一边走过来温声安慰道:“心染,你别急,我相信晨儿肯定不会有事的。既然对方将晨儿偷走,那晨儿对对方来说就是一个筹码,对方想要活命,定是不会轻易的伤害晨儿。”除非那人想死的快些才会对晨儿下手!
当然,最后一句话她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同样是当娘的人,她理解心染的心情。若是今日失窃的是她的儿子,她一样会恐慌不安。
白心染忍着哭出来的冲动,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皇宫虽大,可她相信自家墨予肯定会派人将儿子搜出来。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消息。她要仔细的想想,到底是谁能在安保都极为严格的福乐宫动手。
看着地上还跪着不敢起来的宫人和奶娘,白心染面色阴冷的扫了一眼。
“你们说昨日几位小王爷和小郡主都未曾离开过福乐宫,且也没有任何人前来福乐宫看望几位小王爷和小郡主,是吗?”
“是的。”地上众人齐齐点头。
白心染皱紧了眉头,突然不出声了。只不过目光却越加阴沉起来。
偃墨予同样一脸寒霜,在白心染沉默的当头,他突然朝殿中的一名侍卫看了过去:“来人,将昨日在福乐宫当差的所有人给本王带过来,不论其身份,一个都不能落下!”
没有出去,也没有人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监守自盗!
先从最近的人开始查起,才是最为可靠的。
豪华宽敞的寝宫内,没过多久地上跪满了人,包括侍卫在内,差不多近百人,可想而知,平日里皇上对这几个孙子是何其的宠爱和重视。
两对夫妻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谁都没有先开口,只是目光不断的在众人身上打量。
寝宫内,气氛一直都很压抑,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人多的缘故,导致空气不够众人吸,所以跪在地上的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夏高许是在金銮殿里也待不下去了,随后匆匆的赶来。
皇上亲临,地上近百人更是如临大敌般别说吸气了,有屁的都夹得紧紧的。
得知各宫各殿的人都被控制了起来,如今福乐宫的人也被控制了起来,白心染一边拍哄着怀中小闺女,一边在众人眼前穿梭。
眯着眼,她突然在一名侍卫身前站定。
“抬起头来!”
那侍卫浑身一颤,僵硬的抬起脖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白心染。
“你叫什么名字?”她冷声问道。
许是气氛太过紧张,那侍卫有些哆嗦:“回承王妃的话,小人叫张茂。”
白心染冷冽的目光一直都盯着他的拇指上的一枚扳戒:“张茂,你手中的戒指可真好看,是何人所送啊?”
闻言,张茂突然低下头颤抖的回道:“回承王妃的话,不是别人送的,这是小人家传之物。”
“是吗?”白心染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即朝夏高身旁望过去,“德公公,您在宫中待的时间最久,肯定是见多识广,现在我想请德公公帮忙辨认一下,这张茂手上的戒指是否藏着端倪。”
德全看了一眼夏高,见夏高朝他点了点头,这才朝白心染应声:“是,承王妃。”
他将手中拂尘搁下,空者双手走了过去,站在张茂身前弯腰将他手腕抬高,微微用力将其拇指中的板戒取了下来。
经过一番辨认,德全皱着眉严肃的朝白心染回道:“禀承王妃,这张茂在说谎,这枚玉戒所选材质乃的我蜀夏国皇室所用,而并非他家祖传之物。”
白心染笑了,并朝在场的人扫了一眼,最后才将目光凌厉的射向张茂:“大胆的奴才,皇上在此你也敢口是心非,难道就不怕皇上治你个欺君之罪?!”
张茂顿时就慌了,赶紧朝白心染使劲的磕头。“承王妃饶命……承王妃饶命……小人不是有意要说谎的,小人只是不想让人知道罢了……这戒指的确不是小人私有之物,是水云宫丽妃打赏给小人的,小人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小人并无偷盗的行为,只是因为怕被人说闲话,所以小人才胡说的……承王妃饶命啊!”
白心染温柔的拍着怀中的闺女,可看着张茂的神色却凌厉逼人:“那你告诉本王妃,到底因为何事丽妃会送你这种东西?一会儿我亲自去向丽妃证实,若是你们言辞都对得上,那本王妃就相信你所说之言属实,就放过你。否则,你自己掂量后果!”
坐在椅子上的夏高和偃墨予以及夏礼珣和柳雪岚都有些不解的看着白心染的举动。
在宫中,作为主子的各宫娘娘时不时会打赏一些玩意儿给自己信得过或者是为自己办事特别尽心的下人,这行为属实平常,有何好追究的?
现在这么多人在场,要是对每个人身上的东西都一一盘查,那得费多大的劲儿?
夏高本来是想制止的,但还未等他开口就接受到自身侧某个儿子的冷眼,张了嘴,最终皱眉将制止的话咽了回去。
罢了,看在孩子丢失的份上,他暂且就由着他们去吧!
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可取,说不定能从这些人身上找点一点蛛丝马迹呢?
偃墨予睨着前方那抹娇小的身影,幽深的目光闪过一丝期望。尽管他也弄不清楚自己的女人想做什么,可是他知道他的女人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她做事要么不做,要么肯定会有自己的原因。
而就在众人都竖着耳朵听张茂诉说板戒的来源时,突然听到白心染冰冷的呵斥声:“你、还有你,你们两个给本王妃站出来!”
张茂说到一半突然被打断,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带愤怒的白心染,见对方手指着别处,他突然间就哑语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继续说下去。
看着自家女人的言行,偃墨予没有迟疑起身快速的走了过去。
“染儿,可是发现了什么?”
白心染将怀中小闺女往偃墨予怀中一放,让他一手抱着一个襁褓,而她自己则是快速的走向两人,一手拧着一个人的衣襟,将两人拉到了最前面。
“德公公,劳烦您帮忙搜一下这两人的身。”放开两人,她严肃的朝德全说道。
被她抓出来的两人一个是侍卫,一个穿着下等宫人才有的服侍,也不知道对方是做什么的。
被白心染当众抓了出来,两人颤抖不已,赶紧伏在地上磕头,异口同声的呼道:“承王妃饶命,承王妃饶命啊!小的冤枉——”
白心染冷眼瞪着两人:“冤枉不冤枉不是你们说了算!识相的就给本王妃老实交代,否则别怪本王妃心狠手辣!”
德全也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劲,但还是顺从的照白心染的吩咐做了。
片刻功夫,就从两人身上各搜出一个钱袋子,打开一看,装的竟是一小袋子的黄金。
这一场面,让夏高和夏礼珣、柳雪岚都坐不住了,赶紧起身齐齐的站到了白心染身侧,想看个究竟。
“染儿,他俩有何不对劲?”偃墨予跟着过来,问道。
白心染咬着牙,指着两人面子的装着金子的袋子:“你们给我解释一下,这些金子来自何处?”
闻言,两人同时哑口的低下了头,身子发着抖,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心染猛得抬起一脚朝其中一人胸口踹了过去:“妈的,问你们话呢!想给我装死,信不信老娘让你们想死都死不了?!”
心中的担心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连形象不不顾的破口骂了起来。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有可能被这两人偷走,她此刻就恨不得一刀刀的剜了他们的肉。
别看她人长的弱小无害,她那脚力可是连偃墨予都畏惧三分,更别说此刻她是愤怒中的出脚,被她踹出去的是那名侍卫,七尺男儿瞬间就飞了出去,撞上了跪在他们身后的其他人。
那侍卫捂着心口,一挣扎,顿时就喷出一口鲜血:“咳咳咳……”
在场的侍卫和宫人更是露出惊恐之色。他们只知道这个承王妃有些变态,喜欢玩弄死人,可没想到身手竟如此的好。那一脚得多用力才能将一个有点拳脚功夫的大内侍卫给踹出去啊?
就连夏高和德全都被狠狠的惊了一跳。印象中,好像还没见过这承王妃有如此彪悍的时候。
无视众人的反应,白心染弯腰一把将面前另一人的衣襟抓住拉了起来,愤怒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威胁:“告诉本王妃,这些金子来自何处,否则本王妃亲自将你切割成一块块的拿去喂狗!你在宫外有家人吧?本王宰了你再把你家里的人统统杀了,你信不信?!”
“我……。我……”那人吓得一脸苍白,额头上直冒着冷汗,眼角瞥着被踹飞的侍卫,看着白心染吃人般骇人的样子,身体不停的哆嗦。
“来人,给本王妃拿把刀过来!”白心染突然厉喝一声。
她就不信,今日会对付不了这些个东西!
敢偷她儿子,她绝对敢杀了他们全家!
她那如厉鬼般俯身的骇人之气让那人手脚突然发软,看着德全应声离开寝宫,他忍不住的哆嗦开口:“承王妃饶命——我说——我说——”
白心染被愤怒染红的眼眸狠狠的一瞪:“说!”
“这些银子是皇后娘娘赏赐给小人的……”
“她为何赏赐你们?”
见大势已去,再也瞒不下去,那人赶紧如实招了:“回承王妃,皇后娘娘让李侍卫将孩子偷出寝宫,并让小的代为掩藏……”
闻言,众人大骇,纷纷的朝两人看了过去。
夏高气得脸黑筋涨,当即从白心染手中将那人的衣襟给抢了过去,寒声问道:“说,你把朕的皇孙藏哪去了?!”
皇后?!皇后!
好大的胆子!
……
离膳房不远的柴房之中,白心染从一堆废柴之中找出一只竹篮,竹篮里赫然躺着自己襁褓之中的儿子。
“呜呜呜……”探出儿子只是睡着了并没有大碍,白心染将襁褓抱到怀里,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十月怀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当妈的谁不心疼?
幸好孩子没事,若是有事,让她怎么活啊?
孩子找到了,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看着她哭得伤心连连,柳雪岚跟着在一旁抹眼泪。
夏礼珣见状,直接将她给强硬的带走了。一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他都没来得及跟自己的女人单独相处。他还有好多话要跟自己的女人说,顺便再了解一下看自家女人有没有被某个小白脸占了便宜去。
偃墨予将她和孩子一块抱在身前,不停的拍着她的背,“好了,莫哭了……”
“墨予……呜呜呜……”白心染哭得泣不成声。尽管只是虚惊一场,可是这样的虚惊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有了。
孙儿无恙,夏高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远处,可片刻之后,他面色铁青的愤袖离去——
见夏高离去,偃墨予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冷意。
看着怀中哭得眼泪哇哇的人儿,他蹙着眉,抬手给她拭去眼角的那些泪珠:“听话,别哭,否则该把孩子哭醒了。漓儿还等着哥哥回去,你且先把晨儿抱回去好么?”
白心染点头:“嗯嗯。”
偃墨予从她怀中接过长子,一手抱着襁褓,一手揽着她往福乐宫走去。
“染儿,你是如何看出那两个人有问题的?”路上,偃墨予突然问道。
对于自家女人的做法,他一直不解,更没想明白她是如何从众多人之中看出来那两人有问题的。
白心染吸着鼻子,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的说道:“其实我原本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那两人自己心虚,才让我发现了端倪。”
偃墨予挑眉,垂眸看着她:“哦?”
白心染朝他解释:“你还记得我问那个张茂的时候吗?其实我只是随便选了个人,那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查看自己露在外面的首饰,惟独那两个人是在摸自己的胸口。他们都是富乐宫的人,在自己办差的地方用不着把贵重的东西都带在身上才是。其他的人只是害怕我像怀疑张茂一样怀疑他们,所以检查自己外露的东西,这是很正常的,惟独那两人就不正常。我又没说要搜身检查任何人,只是问了张茂一个问题罢了,他们何以如此紧张?
虽说我的想法有些站不住脚,可是这两人的确让我生疑,于是就将两人抓了出来。在德公公搜出两人身上的金子时,我就能肯定这两人有鬼了。
这么多的金子不可能随随便便得到,而且两人所用的钱袋子都是一个花色,很容易想到出自同一人之手。大宝不见,我最开始怀疑的也是福乐宫出了内鬼,可是一个人肯定是办不了事的,毕竟福乐宫的人也不在少数。最有可能的就是彼此借力接应,所以看到那两只钱袋子,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听完她的解释,偃墨予停下了脚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干什么?”白心染眼里还有水光没有散去,想到儿子被偷,她心中还有很多余怕。
偃墨予眸光闪烁,将她下巴抬起,忽然就低头覆上了她的唇——
身后跟着不少侍卫,见状,纷纷尴尬的移开视线。
“……”白心染顿时就窘了,在他舌头快要进入自己口中时,她赶紧将他推开,红着脸没好气的瞪他,用着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小声骂道,“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你就不能注意下形象?”
偃墨予勾了勾唇,欲想偷香到底的,可余光瞥到身后还有许多侍卫,不得已,只好收起了心思,拥着她继续往福乐宫而去。
此刻的福乐宫,原本跪着的人全都散了,在寝宫之中,另外跪着一名花容月貌、穿着贵气的女人,在其身后还躺着两名男人,就是之前被白心染揪出来的两人。
御医也被夏高传唤了过来,见白心染抱着孩子回来了,赶紧上前要为蜀和王检查身子。
白心染也没拒绝,将怀中儿子递给了他们,并让奶娘跟着前去。而她自己则是走向了寝宫之中,站在了美貌女子的身前。
“萧皇后,你说我该怎么对你?”
萧皇后慢慢的抬起头,看着白心染的美目浮出一丝恨意,有些颠覆她平日里温柔贤淑的形象,说出的话更是半点温声软语都没有:“白氏,别得意得太早,你杀我妹妹的仇,迟早是要还的!”
闻言,白心染冷脸更是沉凝起来:“杀你妹妹?哼!我倒是想把她玩死,可是老天不给我机会。”
萧皇后微微一愣,但随即,她继续恶语相向:“白氏,别不认账,我妹妹萧云就是死在你手中的!你不过就是看她喜欢上了承王所以对她下毒手罢了,你这般恶毒、善妒的女人呢,迟早会遭报应的!”
“啪——”
咬着牙,白心染毫不留情的扬手甩向了她的脸。
“我遭不遭报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他妈让人偷我儿子今日肯定是要遭报应!比起你们两姐妹恶心丑陋的嘴脸,我白心染自诩行得正坐得端。”
萧皇后精致的脸颊瞬间被她打歪,似是不服气一般,她美目中盛满了阴戾扭回头瞪着白心染。
白心染冷冷的勾着唇,继续道:“你个装腔作势的女人,整天拿一副假惺惺的面孔对着别人,老实说,我早就看不惯你了。你那个妹妹萧云更不是个东西。伙同金子雅还想把我卖去妓院,我不过就是抓了她关了一阵子想好好折磨折磨,让她们知道老娘也不是软柿子。可哪知道她如此福薄,竟然死在了妓院之中。你说我心狠毒辣也好,说我没有人性也罢,在说我之前,麻烦你们看看自己的德性,需要对你们这样的人讲人性吗?我没把你们掏心挖肺就算是讲良心了,你不明事理,想对付我就罢了,如今却想拿一个不足百日的孩子做筹码欲想威胁我,试问,就凭你这种良心被狗吃了的人也配和我说报应?”
萧皇后瞪大了双眼,厉色道:“白氏,我妹妹就是死在你手上的,你休想狡辩。”
白心染嘲讽的看着她:“我做何要狡辩?你觉得现在我有狡辩的必要?别说我没杀萧云,就算我杀了萧云又如何?这应该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报应。早知道会惹这么多是非出来,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当初抓到她和金子雅的时候,我就该一人给她们一刀,让她们两人死的静悄悄的,之后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也怪我一时仁慈,还想着留她们一条命,哪知道那金子雅突然被人救走……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金贵妃告诉你是我杀了你妹妹吧?”
萧皇后咬着唇瞪着眼突然就不说话了。白心染看得出来她心中应该在回想一些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萧皇后,如果我推测得没错,你妹妹应该是死在金子雅手中。至于事情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有本事,就去抓了金子雅来问个清楚明白。枉自你自诩冷静聪明,可没想到你居然去听金贵妃的挑唆,你也真是够蠢的!”
说完话,她冷漠的走向了别处。刚才那一耳光是替她自己打的,谁让她平白无故的诬陷自己?
至于收买人偷走她儿子的事,她相信不用她出手,自然有人会替她儿子报仇。
夏高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两人的对话,一直都未开口,直到白心染走开,他才突然威严的喝道:“萧皇后,你还有何话说?”
自己的目的已经暴露,自己报仇的计划也失败,对于这样的结果,萧皇后似乎也认了命。听到夏高冷漠无情的声音,她第一次对着自己心爱的男人露出冰冷的神色。
都是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些年,她经过最多的就是无情,见过最多的也是无情。
这样一个无情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女人能够得到的。
在他的心中,怕是从来不知道何为男女之情。
她还有何好说的,就如那白氏所说,做过了就是做过了,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没有什么好怨人的,唯一怨的,也只有自己罢了。
是自己太过天真,竟妄想将这后宫占为己有,是自己太过傻气,竟妄想博得这男人的垂爱。是自己太过愚蠢,竟轻易的听信他人之言,回想起曾经的种种,她才发现,原来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做愚蠢的美梦。
如今美梦破灭了,留下的残酷现实,让她如何面对?
“皇上,臣妾没什么可说的,只求皇上能赐臣妾一个全尸。”看着男人的目光,由开始冰冷逐渐转化成浓浓的绝望。
夏高眯起了眼:“好,朕就赐你个全尸!”
他说过,只要她们安分守己,他会给她们想要的一切。
但若是心存恶念,那就休怪他翻脸无情。谁都不会在自己身边留下阴险毒辣的人,身为帝王,在经历如此多的事之后,他更不允许有做贱之人存在!
看着萧皇后被侍卫带下去,白心染冷眼看着,一句话都没再说。
对于儿子,皇上的宠爱的,对于女人,皇上却是无情的,这也应证那了句话‘自古以来帝王最是无情’。
或许皇上也是有情的吧,只不过那些情全埋在了卢云山的玉棺之中……
回想起那年在卢云山的情景,她印象依旧深刻,第一看到一代君王对一个女人显出悲恸欲绝的神色,第一次听到这个君王对着一个女人低声自语,那温柔的语气,俨然就是在对着自己最心爱的人说话,那一刻的皇上,她才觉得他是正常的,至少那一刻他算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一个懂情懂爱的男人。
可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她却对这样的男人深感不耻。
既然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那又为何要去伤害自己心爱的女人,不光伤害了自己心爱的人,还同时伤害了那么多的女人。
这不是犯贱故意招人恨么?
听说金贵妃被囚禁了,对于金贵妃,白心染并不想插手。这一个大老远嫁过来的女人,关系着国际问题,朝中有的是人会商议该如何解决。她只需要知道金贵妃日子不好过就是了。
经过御医的检查,大宝并没什么问题,白心染将他抱起来亲的时候,小家伙正好睁开眼,醒了。
那滴溜溜的黑眼仁清澈明亮,一点都看不出是个被人藏了几个时辰饱受委屈的孩子,被白心染亲了两口,还突然朝白心染咧了咧嘴。
惹得白心染是又爱又气,忍不住的拍起他的小屁股:“你个小笨蛋,整天都不知道哭,看吧,人家就是瞄准了你不会哭才把你给抱走的,你还好意思笑。该哭的时候你不哭,不该哭的时候你就跟着你那耍赖的妹妹干嚎,再这样,小心娘亲揍你屁股。”
小家伙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一双乌黑的眼睛一直都盯着白心染看,一副‘我是好宝宝’的样子。
就在这时,几个奶娘抱着其余的孩子进来,人还未到,就先听到一阵阵‘啊啊’的嚎叫声。
那熟悉的声音不仅让白心染皱眉,同样也让她怀中的儿子开始不安分的扭动起了身子,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嘴巴开始往下撇。
“……?!”白心染一头黑线如瀑布的往下掉。这谁家的娃啊,要当妹控也别这么明显啊!
将孩子放到偃墨予怀中,她赶紧去奶娘那里将自家小祖宗给抱到怀里,摇着她小身子轻哄:“三宝乖,哥哥回来了,咱不哭哈……”
小丫头弯撇着小嘴,使劲的朝白心染怀中拱,不知道她是想撒娇还是想吃奶,反正样子特招人疼。明明受苦受难的是大哥,但怎么一看,就感觉她受了不少委屈一样,看得白心染是哭笑不得。
果然,先把最小的这个不讲理的小妞哄好了就行了,耳根子都要清净许多。
夏高将四个孙子挨个看了一遍,见四个宝贝都没有异样,这才带着德全离开了。
他一走,白心染就朝偃墨予皱眉说道:“墨予,我们还是快些回府吧。”
这皇宫,她是真呆不下去了。
光是这一次经历就足够让她一辈子提心吊胆了,她觉得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照看的好,不管是何人,她现在都心存戒心。
偃墨予也没反对,反正本来就决定好了要回承王府的,白心染提出来要回去,他很干脆的就点头,随即就开始吩咐宫人收拾几个孩子的东西。
去意已决,偃墨予只派人去通知了夏高一声,随后就带着自家仨宝以及柳雪岚家的夏之衡离开了皇宫。
对于这么一个是非之地,偃墨予尽管从头到尾都没表达过什么,可是他果决的态度也足以表明了他内心里对这地方的厌恶。
他没有立场去说什么,毕竟这后宫不是他一个臣子或者儿子有资格去评论的地方。他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妻儿不再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
柳雪岚被夏礼珣带回了长安殿就一直在发火。
“姓夏的,你别这么不讲理行不行?我都说了我跟宇豪之间没什么,你是不是有想故意吵架?”她都不知道解释了多少遍,可这男人就跟钻进死胡同一样,怎么说都是一副不相信她的样子。心染刚刚才找到孩子,这个时候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这死男人居然把她强硬的带回来,还说要和她算什么帐。
妈的,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吗?
夏礼珣将她抵在门背上,俊脸泛着绿油油的光,眸底更是染着几分火气:“还说没什么,‘宇豪、宇豪’叫得如此亲密,你还说没什么?”他就没听过她那样叫他一次!
“……”柳雪岚气得都想笑了,不这样叫,难道叫白公子?就一个称呼而已,用得着如此计较吗?瞪着他,她没好气的问道:“姓夏的,你到底想怎样?”
夏礼珣一手拉扯着她的外衫,几下扒了就往身后扔,脑袋更是埋在她脖子里开始乱拱乱咬,嘴里还很是不满的低喃道:“岚儿,你说过你心里只有我一人的,我不准你再提他!”
柳雪岚被他扒得就剩一条肚兜了,想挣扎,可是身子被他压在门板上,腿也架在他腰间,根本就无从挣扎,她赶紧将他的脑袋捧住,不让他继续下去。
“姓夏的,一晚上没睡觉了,你不困是不是?你不困我困了,你能不能让我睡醒了再办事。”
夏礼珣将她双手抓住,用一只手将她两只手腕抵在头顶的门板上,狭长的眼眸不甘的瞪着她:“你说你心中只有我的,现在你就证明给我看,今天你要不把我服侍好,就别怪我收拾你!”
说完,根本不管柳雪岚同意不同意,他随即低头将她红唇堵上——
没过多久,那结实的门板被人撞得砰砰作响,各种不和谐的声音伴随着门板的撞响声响彻在寝宫之内——
……
白心染同偃墨予刚回到承王府,就听到管家周伯说起殷杜受伤中毒的事。
听到这消息,夫妻俩皆是一惊,吩咐奶娘带几个孩子回房之后,两人随即就去了殷杜和血影所住的地方。
说起来,殷杜算是运气好的,血影和洛明刚将他带回承王府,正准备去寻找圣医时,奉亦枫抱着晴凤就回来了。
晴凤虽然受了伤,可好在伤不致命,只是因为过度饥饿所以导致晕厥。但殷杜不同,半个时辰不到,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薄弱了起来。
奉亦枫赶紧给他施针稳住他的心脉,随即查看他所中毒的情况。好在不是无药可解的毒,他赶紧开了一个解毒的方子让洛明快速去将解毒所需的药材找到。
因为知道宫里出了事,加上情况又紧迫,也没有人来得及去通知白心染和偃墨予。待两人紧张的到了殷杜房里时,殷杜已经解了毒脱离了危险。
房里,奉亦枫正给血影交代一些注意事项,见两人回来,他随即问道:“可是将孩子找着了?有何大碍没有?”
白心染摇头,率先回道:“还好,没出大事,有御医已经替大宝检查过了,并无异样。”
奉亦枫点头,皱褶的眉心这才舒展开来。
“殷杜如何了?”走向床边,白心染一脸的紧张。
看到平日里生龙活虎、甚至有些婆婆妈妈的殷杜此刻安安静静、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白心染只觉得心口有些堵。
这个有些傻帽、有些二缺的男人要是出了事,血影该怎么办?
见白心染和偃墨予都紧张的等着自己作答,奉亦枫扬唇笑道:“已经没事了,好在这位洛兄手脚麻利,将所需药材及时寻到,才使殷护卫脱离了危险。现在并无大碍,只待他苏醒过来就可。”
偃墨予山前拍了拍他的肩,算是感谢。两人之间所呈现出来的默契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白心染走到洛明面前,认真的说了一声:“洛明,谢谢。”
洛明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还没有哪个当主子的对手下如此客气的,这让他有些不习惯。不过心里却有些羡慕起殷杜来。
瞧瞧人家多有福气,主子谦和温柔不说,还帮忙给娶媳妇。他家爷就没这么高的‘觉悟’,自己的媳妇都搞不定,才不会管他是否会当一辈子光棍呢!
其实他也没费什么劲去找那些药材,全都是回奉德王府拿的。人命关天,他也顾不得挨骂了,知道自家主子收藏了许多珍贵的药材,所以就略施了小计将东西拿了出来。
他相信他家王妃应该会帮他向王爷求请滴……
“承王妃,你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我跟殷杜认识多年,自然是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
白心染感激对他笑了笑。
看着奉亦枫同偃墨予不声不响的并肩离开,白心染眼皮抖了抖。
“承王妃,继续大家都没事,那小的就先回去了。”洛明突然朝她抱拳告辞。
白心染笑着点头:“好,你也辛苦了一晚上,是该回去休息了,我也不留你了。记得回去跟你们王爷、王妃说一声,就说你们小王爷在我们府上,看他们俩什么时候有空再过来接吧。”
“是。小的会转告王爷、王妃的,小的告辞。”洛明认真的应道。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空气中漂浮着药香,有些沉闷,有些压抑。
白心染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然后去了房门口将房门关上,这才返身走回床边,站在血影身后。
自从他们进来,血影就一直坐在床头纹丝不动。她猜不到血影的心思,可是知道她心里肯定是担心殷杜的。只是这个丫头悲喜之色从来不显露在脸上,其他的人都放心的离开了,但她却放不下心。
“血影,心痛吗?”看着殷杜苍白的脸,她在血影身后问道。
“痛。”血影点了点头,随即又继续纹丝不动。
“殷杜是个好男人。”也不知道哪根神经被牵动到了,白心染有感而叹,“曾经我想将你许配给他,是想让他能改改你的性子,让你多跟他接触,能多些话语,别再这么沉冷下去。你们成亲的那会儿,我其实心里也很没底,有时候想起来总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事一样,害怕因为我的决定影响了你的幸福。可看着殷杜对你的态度,我渐渐的打消了心中的不安。不管你是否会怪我,但最起码的,殷杜他是个好男人,他值得你对他好,值得你好好珍惜。我相信你也是有心的,你也一定感受到了他对你关心和体贴。女人,除了亲情外,最渴望的是什么,不就是有一个能爱自己的男人吗?你说我说的对吗?”
血影慢悠悠的回过头,狭长而冷傲的眼眸中浮着闪烁的亮光。
看着她眼眸中湿润,白心染笑了。
她的血影终于会哭了……
上前,她伸开手臂将血影抱住,不断的拍着她的背,似哄孩子一般的笑道:“好好对他知道吗?男女的感情是相互的,你不能一直都要求他对你好,你也得表现出对他的在乎,否则时间长了,他会气馁、会失望,会觉得自己付出那么多不值得。”
“嗯。”血影淡淡的应声。
“一晚上大家都没休息,趁着殷杜还没醒,你赶紧上去睡一会儿,我回房了,晚些时候再来。”将血影推开,白心染笑着说道。
“嗯。”血影再次应声,目送着她离开。
看着房门被关上,她长卷的眼睫颤了颤,一滴晶莹从眼角滑落,但她像是没注意到一般,开始脱着身上的衣物,然后慢慢的上了床,躺在了殷杜身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殷杜一睁开眼就觉得情况不对劲。
首先,他回府了,还是在自己的房里,腰腹上的伤似乎被处理过,用手还能摸到腰间缠着的白布。然后侧面——
他转过头,看着侧躺在自己身旁的女人,不看不知道,一看他险些鼻血狂喷。
某个女人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的躺在他身侧——
他承认,自己女人的这习惯是他造成的,可也不用在这个时候来勾引他啊!
将自己身上盖的被子扯到了血影身上,殷杜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身子,然后手臂穿过血影的脖子将她轻缓的往自己身上搂了搂。
看着女人沉睡中静美柔和的瓜子脸,少了平日里的清冷,多了许多清纯的柔美,越看殷杜越是觉得身心具足。特别是两片薄薄的、红红的唇瓣,微微开阖,说不出有多诱人。
他只觉得自己小腹一紧,顿时就有些口干舌燥。
天知道,他自她受伤起就没碰过她了……
偏偏这女人脱得一缕不挂,还一副纯真无害的睡在他怀里,他要是没点想法,还真不是个男人。
低头,他几乎是有些急躁的覆上那诱人的红唇,像是饥渴似地汲取着她檀口中的一切——
血影睁开眼,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闭上眼,像是没发现男人的意图一般,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知道她醒了,殷杜吻得越发带劲,就恨不得将她给吸到自己肚子里似的。
“嘶……”突然,不小心扯到肚子上的伤口,殷杜忍不住的痛吟了一声。
“嗯?”血影睁开眼,看着他皱眉的样子,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像是要去做什么事。
殷杜手快的将她抓住,又些哭笑不得的说道:“什么都没穿,你乱跑个什么劲儿,给我好好躺下。”说完,将被子又盖在了那诱人的身子上。
这只冷艳的妖精已经够要人命了,她要一缕不挂的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还要不要他活了?
“嗯。”血影很听话的躺下,只是片刻之后她突然又坐起了身,掀开两人身上的被子目光直直的看着殷杜的肚子,低声问道,“可是很痛?”
“……?!”此刻的场面让殷杜险些血液逆流。这女人是故意的吧!
故意在这个时候勾引他!
他闭上眼,赶紧胡乱的抓过被子将她身子裹住,又朝她摇头:“不是很痛,不用担心。”他伤口经过包扎处理,只要动作不大,并不是很痛,但是另一个地方,痛得他想抓狂……
血影还是盯着他肚子看。
殷杜本来就是赤着胳膊的,下面就一条亵裤而已,被自家女人直勾勾的盯着,一时间,他都恨不得找个地缝将自己藏起来。
“咳咳咳……”他轻咳一声,撇开尴尬,揽着血影的肩让他躺在自己的臂弯上,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才笑着说道,“都说了没事了,你就别操心了。这点伤不算什么,我一个大男人哪需要怕这种伤的?你说是不是?”
血影抿着唇,片刻后,她略微抬头看着殷杜的脸,突然说道:“你差点死掉。”
闻言,殷杜愣了起来。
“血影,你怕吗?你害怕我死吗?”回过神,他目光深深的凝视着她清冷无波的眼眸。
“嗯。”血影淡淡的应声。
殷杜心中有些激动,他没忘记在南湖那边时她眼角的湿润,清俊的脸凑近了几分,他突然正色的问道,“你告诉我,可是喜欢上了我?”
“嗯。”血影回答得一点都不含糊,只是突然之间清冷的目光微微闪烁,视线不着痕迹的移向了别处。
殷杜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这就是女人诚实的可爱之处!
他想要的真的不多,如此他就觉得很满足了……
……
两天之后,柳雪岚才到承王府来接孩子。
一提起府里的某只醋坛子,柳雪岚就忍不住的朝白心染大吐口水。
“心染,你看那混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要不让圣医到我们奉德王府去一趟,替那混蛋好好诊治一下。整天到晚就知道疑神疑鬼的,我都快被他烦死了!”
白心染除了笑,还是笑。“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这是紧张你被别人抢走了。其实这样也好,让他整日里追着你跑,也好过你整日追着他跑。”
柳雪岚叹气的点了点头:“你这说法的确有些道理,可是……”
说到一半,她突然红了脸。
白心染挑眉:“可是什么?”
柳雪岚嘟起了嘴,连耳根都红了:“可是那混蛋太讨厌了,生衡儿之前他整天吵着要儿子,可衡儿生下来之后,他又嫌弃得不行。现在那混蛋还跟我说不喜欢儿子,喜欢女儿,非要我给他生个女儿,你说他过不过分?是他逼着我生的,可生下来他又不理不问,要不是我吵着要来接衡儿回去,他还想把衡儿丢你们家让你们养。”
闻言,白心染嘴角狠抽,心里忍不住的痛骂起来。那厮可真够卑鄙的!
见柳雪岚突然间扭扭捏捏,再看她脖子根那一抹新鲜的‘草莓’印记,她扬了扬唇,笑道:“没事,既然他让你生你就生呗,反正出力的是他,生完后出银子养孩子的也是他,你还担心他养不起啊?”
柳雪岚抬头,大大的眼眸中带着几分羞赧,还带着几分好奇:“心染,我想问你有没有生孪生子的法子,我要是能像你一样一次生他个三四个就好了。”
白心染一头黑线:“……?!”敢情这妞想把自己当母猪看待?
“咳咳咳……老实说,这种事也是讲究缘分的,你让你家奉德王好好努力,相信明年肯定会有收获的,到时别说一次生两三个,就是生四五个也是有可能的。”她如此安慰道。
谁知道柳雪岚听完后一脸的兴奋:“真的?还能生四五个?”
噗!白心染差点喷笑。她敢保证,这丫头这两日肯定是被家里那只孔雀摧残惨了,所以智商才突然间变得如此低了。
也罢,只要她高兴,四五个就四五个吧,反正那只傲慢的孔雀有钱,这年代又不交啥社会抚养费,生多少都无所谓。
俩女人在几个孩子所住的屋子门口肆意的谈论着生孩子的话题。
而在皇宫之中,夏高最近两日情绪分外的低落。
也是由于孩子造成的。
出了之前宝贝孙子被偷的事,他自知自己也有错,是自己太大意了才会导致那一场虚惊。
所以当儿子带着几个宝贝孙子离开宫中,他才未加阻拦,放他们回府。
一时间,两个儿子搬回去了,孙子们也跟着离开了,偌大的宫墙之中,自己在意的人通通都不在身边,仿佛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形只影单似的,别提有多孤单和可怜了。
唉声叹气了好几日,这一天,他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将偃墨予召到了御书房。
“予儿,父皇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想同你商量,不知道你可否给朕一个好的提示?”坐在龙椅上,夏高慈爱的笑说道。
偃墨予被他赐座在下手位,听到他的问话,突然挑高了眉:“皇上有话直说无妨,能为皇上分忧的臣定不会推辞。”
夏高喉结滚了滚,低沉的嗓音略带着试探的味道:“朕年事已高,朝堂上的事有些力不从心,不知道予儿能否替朕分担一些?”
闻言,偃墨予浓眉微微蹙起,不赞同的迎向那双探究的目光,回道:“皇上身强体健,龙虎生威,正值壮年之时,怎能如此自贬?臣愚钝,不知道皇上是何意,这些年臣不是一直在替皇上分担政务吗?”
夏高气结,险些忍不住发飙。装!继续装!
他就不信这儿子会听不懂他说的话!
皱着眉头默了默,他突然又开口:“父皇我为这蜀夏国操劳的几十载,如今父皇老了,想过些清净的日子,难道你就不能为父皇做番打算?”
偃墨予学着他皱眉,沉声道:“皇上,恕臣直言,皇上如此妄自菲薄实在不是明君所该有的言行。依臣看,皇上乃真命天子,天子乃万岁,皇上有万岁之躯,区区数十载年岁,又何须挂在嘴上计较?”
闻言,夏高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气死过去。
他要真有万岁之躯,那就是老妖怪了!
臭小子,他都说得如此明白了,还敢跟他装蒜!
磨了磨牙,他突然拍着桌子站起了身,目光严肃的瞪着:“朕懒得跟你拐弯抹角,朕问你,这皇位你是要还是不要?”
偃墨予跟着站起了身,并拱手行礼道:“皇上,这乃人生大事,臣一人恐怕做不了主,不如等臣回去同内子商议过后再来答复您?”
“你!”夏高险些蹦起来,抬手指着偃墨予的鼻子,“你是存心想气死朕不成?朕跟你谈江山社稷,你居然要一个女人替你做主!”
偃墨予抬头,目光坦然的看着他:“皇上,江山是您的,社稷也是您的,臣要同内子谈论的只不过是臣内心的一些想法,跟江山社稷有何关系?”
夏高瞪眼:“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要朕的皇位了?”他早就知道这个儿子心性难测,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也知道就算自己双手将皇位给他,他恐怕都会不屑一顾,可当真事情发生时,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问天下世人,有谁不想当皇帝的?
偏偏他最看得起的这个儿子就不想!
看着他龙颜上流露出来的那一丝伤痛和失望,偃墨予抿了抿薄唇,轻叹的道:“父皇,江山传位乃是大事,并非儿臣不屑这皇位。天下诸国看似太平,可暗地里却各不安分,此时你若传位,对我蜀夏国来说,并无益处。新帝登基,诸多事务缠身,国中之事尚且不能理顺,又如何能应付他国野心?还请父皇三思而行。作为臣子,臣自会替皇上分担国事,作为儿子,儿臣自会陪在父皇身旁,您又何须急于传位?”
闻言,夏高脸上的怒气这才稍微消了一些。想想这番言论,他觉得也有些道理。
半响之后,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摆手:“罢了罢了,此事就当父皇没说过。如今诸国的确暗生野心,父皇还真不能马虎大意。既如此,那晚几年再商议此事。”
想想儿子的话,虽然有些不中听,可有些话也有一定的道理,既然如此,这个皇位他继续坐下去也未尝不可。就如儿子所说,他如今身子强健,还能再继续操劳一些年月。
夏高找偃墨予谈话的事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了奉德王耳朵里,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奉德王听完幕僚的话十分的淡定,就只是掀了掀眼皮而已。
幕僚见他神色不惊不慌,不由得的问道:“王爷,您看此事该如何是好?看来皇上是存了心思想将皇位传于承王,我们是否该有所行动?否则皇上一旦传位,那您可就再难有机会……”
谁知夏礼珣只是抬手将他的话打断,然后冷笑的开口:“不必慌张,此事一时半会儿肯定成不了。”
幕僚不解:“王爷何以这般自信?”
夏礼珣半眯着眼,冷傲的俊脸之上尤为笃定。
那男人想当皇帝,首先得改回姓氏才行,否则朝中大臣定是不会依的。再者,如今诸国之间暗潮汹涌,父皇想在这个时候退位,其行为明显太过愚蠢。最最重要的是,那男人恐怕不会接受父皇的好意。
至于他现在不急的原因,也有好几点。
最为重要的是一点就是只要那个男人没心思同他争位,他就不必着急。至于其他的兄弟,现在都还不成气候,就算有成气候的,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其打压下去。
更何况父皇并未到年迈的时候,就算让他现在做皇帝,他也做不到一手遮天,以父皇的为人,指手画脚是必不可少的。若是要他当一个傀儡皇帝,他才不干。
……
承王府
因晴凤需要养伤,奉亦枫暂时留在了承王府,偃墨予特意拨了一间幽静的小院让兄妹俩住下。
有奉亦枫在,殷杜的伤也恢复得很快,短短几日之后,就生龙活虎的下床了。
一转眼,几个月时间就过去了。
柳雪岚隔天就会到承王府来一次,几个女人又过着吃茶聊天打麻将的日子。不同以往的是,府里多了一抹小身影,时常围着几个女人打转。
午后的花园中,三个女人围着一张桌子‘厮杀’得格外激烈。
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水轮流转的原因,柳雪岚这两日的手气明显的好了不少。偌大的主院,几乎全是她一个人惊惊乍乍的声音。输的时候没见她消停过,赢了银子更是不见其消停。
“哈哈……血影,这次又是你点炮!清一色、小对子……快快,给银子、给银子!”难得能从血影手中赢些银子回去,某女表示格外得意和兴奋。
白心染那是相当佩服她。就没见过牌瘾这么大的人。打起麻将来,儿子可以不管,老公可以不管,能赢银子那才是王道,其他的统统可以闪边。
看着她得瑟的收好血影给的银子,白心染忍不住的打趣她:“雪岚,不是我说你,你家奉德王可不差这点银子,血影不过赢了你一些罢了,你至于逮着她不放?”
柳雪岚撇嘴翻了翻白眼:“你可别跟我提那男人,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小气。之前嫌我输太多,都不让账房给我银子。难得我赢一些,肯定要好生藏着当自己的私房钱。你啊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就别弯损我了。血影赢了那么多,吐点出来也是应该的。”
血影从头到尾都没吱声,赢钱的时候是默默无声,数钱的时候也是默默无声。牌品比起某人来,那是相当的好。
对于柳雪岚所说的‘遭遇’,白心染压根就不同情。
她们这些女人之中,就柳雪岚穿着最为富贵高调,一身行头都不知道要值多少钱。头上的朱钗、腰间的玉佩随便一样那也是价值连城,这一看就是某个男人的作风。偏偏柳雪岚就是个不识货的,整日里抱怨家里男人抠门。
拜托,一个洋气无比的土豪王妃,到处跟人哭穷,这不是存心拉仇恨值嘛。
“柳姐姐,你吃口茶吧,要不口渴了对嗓子不好。”突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插了进来,并将一杯茶水递到柳雪岚面前。
白心染忍不住的嗤笑:“你看吧,连晴凤都嫌你话多了。”
柳雪岚佯装瞪她:“你少胡说,晴凤才不会嫌我呢。”
转过头,她从晴凤手中接过茶杯豪迈的一饮而尽,还笑着在晴凤脸上摸了一把,调笑道:“瞧瞧咱们晴凤的小摸样,以后长大了定是个大美人,能迷倒一堆的男人。”
那有些不正经的话让小晴凤瞬间红了脸。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小姑娘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别看其年纪小,人可是勤快得到哪都被夸。不是跟在美娇、美玉俩姐妹身后帮忙带孩子,就是给白心染她们端茶倒水,一刻都闲不住。
对于这么个乖巧又懂事的小女孩,柳雪岚和白心染还为此起过争夺,柳雪岚想让晴凤去奉德王府,白心染不同意。
对白心染来说,小晴凤遭遇了那么多事,心灵多少有些受创,那奉德王若是个大度、谦和的人还好说,偏偏那厮脾气傲慢、嘴巴又毒,小晴凤若是去奉德王府,肯定会遭到那厮的嫌弃。
更何况人家还有个哥哥,这霸占别人家妹子的事也只有柳雪岚才干得出来。
听到柳雪岚不正经的话,白心染没好气的在桌子下拿脚踢她:“你给我正经点,别把我家小晴凤个教坏了。”
柳雪岚瞪眼,一脸的不爽:“什么你家小晴凤,要不是你阻拦,晴凤早都住到我家去了。”
白心染同样瞪她:“你好意思说,你一天到晚往我家跑,晴凤要跟着你,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柳雪岚脸不红脖子不粗的回道:“我来你家就是看晴凤的!”
这话一出,连小晴凤本人都忍不住笑了。小姑娘人小,没什么心眼,喜怒都表现在脸上。
至于为何笑,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
除了血影嘴角暗暗的抽搐外,但凡听到柳雪岚说话的就没有不失笑的。
堂堂的奉德王妃整日里沉迷于赌博,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偏偏某个女人还说得冠冕堂皇、一点都不害臊。
见到众人憋笑的样子,许是自己都觉得心虚,柳雪岚赶紧嚷着继续洗牌。“好了好了,别打岔,赶紧继续,难得我手气有所好转,你们就是故意不想让我赢的。”
见三人又开始摸起了麻将牌,小晴凤也赶紧去了旁边,逗着摇篮里的几个小奶娃玩。
如今的仨宝,比起一两个月的时候,那变化是相当的大。眉眼长开了不少,身子也圆乎了一圈,各个白白胖胖跟粉雕玉琢似的,要有多讨喜就有多讨喜。
加上柳雪岚家的宝贝,四个奶娃并排在一起,热闹的程度就不言而喻了。
四小鬼之中,最安分的也就数白心染家的大宝了。每日里就睁着大眼瞅着其他兄妹咿咿啊啊的玩乐,其他三个整天伸胳膊蹬腿的,就他最老实。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那就是三宝哭闹的时候。就如白心染所鄙夷的那样,那就是个典型的妹控。
不管三宝哭闹的有理没理,只要听到三宝嚎叫的声音,都会跟着起哄。
许是四个小孩经常在一起的缘故,作为堂兄的夏之衡小朋友也加入了进来。于是这四个小鬼不哭则以,一哭准是一起,那场面,绝对能让人手忙脚乱、头痛不已。
但是,要问白心染四个奶娃中最让人头痛的是谁,她绝对不会说是自家小闺女。真正让她头痛的其实是自家的二宝。
被过继到偃家的偃初熙小朋友在上有哥哥、下有妹妹的情况下,同样出挑得让人无法忽视。
每天最好动的是他,吃得最多、消化得最快的也是他,四个孩子哭起来,嗓门放得最大的也是他。小屁股挨巴掌的次数最多的自然也就是他了。
对于四个啥都不懂的孩子,白心染可是将四人自小就展露出来的特点给摸熟透了。
一圈麻将下来,三人中场休息,奶娘和嬷嬷在一旁候着,柳雪岚抱着自家儿子,血影抱着二宝,白心染抱着大宝,小晴凤抱着三宝,互相逗着玩。
这是白心染才研究出来的,为避免四个小鬼心生怨怒,中途闹场,每打完一圈牌就要去抱抱孩子,以示她们并没有将他们丢在一旁不管不问。
“白姐姐,你能让漓儿给我当妹妹吗?”突然,小晴凤抱着三宝,一脸期望的看着白心染。
白心染笑着对她摇头:“不行。”
小晴凤明显很失望。
见状,白心染赶紧补充道:“漓儿不能给晴凤当妹妹,那是因为按照辈分来说,晴凤应该算是漓儿的姑姑。”
小晴凤眼中一亮:“姑姑?”
白心染点头:“是啊,以后漓儿还要叫你姑姑呢。”
小晴凤突然咧开了嘴,望着白心染,欣喜的说道:“白姐姐,那我能把漓儿抱回我跟哥哥住的院子里去吗?”
白心染好奇的问道:“晴凤想做什么?”
“我想跟哥哥说我做了姑姑的事。”
白心染忍俊不禁的失笑,随即朝她摆手:“去吧去吧,最好让你哥哥把漓儿收了当徒弟,以后啊漓儿就能整天到晚跟你一起玩了。”
其实认真追究起来,这话也只不过是白心染随口说出的玩笑话,此刻的她压根就没想到自己的宝贝闺女就因为自己这么一句玩笑话,十多年后会成为江湖之中人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小晴凤小心翼翼的抱着三宝走出了主院。
看着那兴高采烈的小背影,白心染忍不住的叹气。
其实说起来,小晴凤同她和柳雪岚一样,都有着并不温暖的童年,许是正因为如此,每次看到这乖巧的小女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心里都会多出一丝怜惜。
在那样受人排挤的坏境下长大,小丫头还能保持着天真乐观的性子,算是很难能可贵了。
在对待晴凤的问题上,她和柳雪岚也相当的有默契。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过去的一切,尽所能及的给她最大的关爱,只希望她将这份善良纯真的心性继续保持下去……
……
因去年白心染怀着孩子,所以一年一度的秋季狩猎,白心染就没去。今年又到了秋季狩猎的时候,夏高提前就给白心染做了工作,希望能带孩子去一趟卢云山。
对于夏高表面打着狩猎的幌子实则去‘扫墓’的行为,白心染心里清楚。当夏高提出想带孩子一同去卢云山的时候,她很干脆的就答应了下来。
孩子们去看望过世的奶奶,这是理所应当的,她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这一趟卢云山之行,奉亦枫同晴凤也去了。
对于北原王的死,白心染一直都想追查出一个结果,到底是中了什么样的毒才能导致尸骨呈现红色的现象。
最终奉亦枫给出的答案就是‘红缨’。
这个答案对白心染来说,无疑是解答了一个疑问又多增了一个疑问。
如今邱水艳已经死了,盛子阳也因为全身溃烂在被他们抓到的第二天就断了气,至于邱水艳是如何得到红缨的,这只能成为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迷了。
这一次去卢云山,白心染明显的感觉到自家男人的情绪稳定了不少。比起前年得知真相的那时,这一次去卢云山,偃墨予的情绪明显就好了很多,只是比平日稍显沉闷而已。
这一趟卢云山之行,应该算是夏高多年来最为开心的一次。回京之后,赏赐了不少东西下来。
出了一趟远门,回京之后,白心染表示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天晚上,夫妻俩入睡前,白心染突然提议:
“墨予,什么时候你陪我去一趟茅山村好吗?”
“去那做何?”偃墨予有些不解。说心里话,不是他看不起那个地方,而是他不希望她去回想那些艰苦的过去。
白心染撇着嘴瞪他:“你不是说过要带我出去走走吗?如今奉大哥已经在我们蜀夏国了,我们也就没必要去西云国了,那你就陪我去趟茅山村呗,反正都是出去走走,我就想去茅山村看看。”顿了顿,她突然将脸凑近,爪子在他胸口画起了圈圈,故意抛了个自诩为风情万种的眉眼,“那里怎么说也是我们相遇的地方,我们可是有许多美好的回忆在那里哦。”
闻言,偃墨予唇角抽了抽:“……?!”吃红薯啃萝卜也算是美好的回忆?
翻身,他突然将她压在自己身下,捧着她的脸垂眸看着她红润迷人的脸,哑然失笑道:“想要为夫陪你去也可以,今晚看你表现,你若表现好,明日我就去宫中告假,若是你没把为夫伺候满意……”
白心染顿时一头黑线的瞪他:“不想陪我去就算了!”
偃墨予也没恼,笑着将她耳朵衔在薄唇之中,一点点的撩拨着火,“好好好,为夫不让你伺候,为夫伺候你总可以了吧?”
“……?!”这不是一码子事嘛!
刚准备开口反驳,突然就被他堵了上来——
他熟悉的气息,独特的霸道,让白心染退无可退,一件件衣物从床上扔到床下,紧接而来的是各自沉醉在欲海中的声音……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听说白心染要出去游玩,柳雪岚就不干了,说什么也要跟着白心染去。
夏礼珣都险些将她抓回去打一顿板子了。
茅山村是什么地方他再清楚不过,好歹他也在那里生活了一年之久。只不过对于他来说,那是一个让他心虚的地方。
架不住柳雪岚从早到晚的闹腾,不得已,他只能咬牙——去!
确定好了日子,白心染和柳雪岚就提前将几个孩子送进了宫,夏高原本不赞成两个儿子私自外出的,但一看到四个活泼可爱的孙子,乐得当即大手一挥,直接准了。
一行人轻装简便的出发,集体出游,从京城到茅山村,马车行了七八日。
一进村,柳雪岚就兴奋的要去白心染曾经的家中坐坐,可一到家门口看着那破得不成样的土坯房子时,下巴都险些被惊掉。
“心染,你以前就住这个地方啊?”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看着那似乎随时都会倒塌的土房子,还有那破旧的屋门,一时间颠覆了她心中所有的美好景象。
所有的人都知道承王和承王妃是在这茅山村里相遇的,在柳雪岚看来,两人相遇应该有一个很美好的邂逅,可看着眼前的情景,她实在没发想象那些邂逅的场景。
这地儿那是人住的啊,连别人家的狗窝都比不上,她曾经住过的那些破庙,比这地方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止柳雪岚惊讶,除了偃墨予和夏礼珣两个知情人外,其余的人都是一副惊呆的样子,看白心染的目光不由得都多了几分同情。
无视众人的诧异,白心染率先走进院子,还笑着招呼着大伙进去。“进来吧,寒舍简陋,大家别见怪哈。”
众人纷纷抽起嘴角。这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寒舍’!
两年多未曾回来,屋子里到处都积起了厚厚的尘垢,使得原本破旧的小土屋更是破烂得不堪入目,似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一行人站在院子外,压根就不敢进去。谁知道这屋会不会突然就塌了……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
看着屋檐下堆放的几口大箱子,跟这破烂的土屋格格不入,柳雪岚好奇的跑过去,指着箱子朝白心染问道:“心染,这些是什么啊?你家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几口箱子可是用上等木材做成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才有的。
听到她问话,白心染下意识的就朝偃墨予看过去,男人眼中带着一丝笑意,温柔的正看着她。她走过去亲昵的挽上他的手臂,朝柳雪岚眨眼笑道:“这些啊,是我们家墨予早前给我的聘礼。”
闻言,偃墨予突然一怔,似是没想到她会这般解释。垂眸看着她笑颜尽显的脸,深邃的眼眸中渐渐的浮出温柔缱绻的光华。
是,这是他的聘礼。
而这时,只听见柳雪岚充满鄙夷的声音传来:“心染,就这么点东西你就嫁了?没想到承王也是如此小气之人,你嫁得也太亏了。”
打开箱子,看到里面只是一些女人所穿的衣物,柳雪岚忍不住的替白心染感叹道。
这还是她见过的最为寒酸的聘礼……
偃墨予顿时就黑了脸,都有些想将这个破坏他好心情的女人给扔出去。
会不会说话?
其余几人纷纷转过头,开始抽动肩头,闷笑。
此处肯定是没法住人的。
好在曾经某个男人在山脚下还有一处气派的宅院。
参观完白心染的小破屋,一行人往山脚下走去。
血影和殷杜走在最后。牵着血影略显冰凉的手,殷杜一边走一边笑:“没想到王妃以前住在这个地方,我听说王爷还在这里住过,真不知道他俩当初是怎么相处的?”
想想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难怪爷从茅山村回京之后就派他去白家偷族谱,想必在这里,他家爷就已经动了‘凡心’。
血影表情淡淡的听着他说话,一直都没有吱声。
没等到女人的回应,殷杜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她:“血影,是不是不喜欢这里?”
血影摇了摇头。“喜欢。”
殷杜咧嘴笑了笑,看了一眼四周群山环绕的美景,他拉起血影的手突然往另一条道上走去——
“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去四处看看。”
难得出来一趟,爷说了可以任他自由行动,这么好的机会,他肯定要跟自己的女人单独相处。
两人脚力都不差,没多久就爬上了一座山头。
面对着远方的群山,看着四下无人的环境,殷杜抱着血影就亲了起来——
一路出来,他都没时间跟她亲热,晚上更是没机会睡一起,难得有私人空间,还没有人来打扰,他要是不做点什么,都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
无人的山头,草垛里,羞人而火热的场面一直持续到天黑才结束。
……
山脚下的大宅院里,男人们坐在院子里吹凉吃茶,女人们一直都在打扫屋子,干得最卖力的就是小晴凤了。
或许是第一次同这么多人出来,坐了七八天的马车,不见她喊累,反而精神最好的就是她了。
两大一小一边干着活一边聊天。
对于这座宅院,柳雪岚心里一直都耿耿于怀,一边打扫着屋子一边骂:“死男人,还以为他那一年去哪了,没想到竟窝在这里,还得老娘找了一年。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做什么?”
白心染在一旁忍不住的偷笑。小晴凤虽然不懂柳雪岚到底为何生气,可也跟着白心染傻笑。
柳雪岚骂着骂着突然就朝白心染看了过去:“心染,你说那混蛋以前是不是在这里养女人啊?”
噗!
白心染嘴角狠狠的抽搐,眼眸一转,她朝柳雪岚看过去,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这些是奉德王的私事,我可管不着,你若想知道,可以直接去问他。”
闻言,柳雪岚突然朝着门外一声吼:“姓夏的,你给我进来!”
这混蛋,说什么不准她跟别的男人来往,可他自己呢?搞不好曾经在这里养过很多狐狸精。还说什么他没碰过其他女人,鬼才信他!
很快,某个男人黑着脸走了进来。
柳雪岚直接上前拽住他衣襟:“姓夏的,你给我解释清楚,你那一年都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养女人了?”
“……?!”夏礼珣被问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什么时候养女人了,他怎么不知道?
见他怔愣,柳雪岚以为他是心虚,当即就怒了,拽着他衣襟开始摇晃起来:“姓夏的,你他妈好恶心!你背着我、背着那么多女人竟然在这里养女人!”
见状,白心染赶紧拉着小晴凤偷偷的从两人身旁溜了出去。
被女人摇晃得险些头晕,夏礼珣也有些生气了,赶紧将她双手抓住,没好气的瞪她:“死女人,你发何疯?我何时养女人了?”
他从头到尾就她一个女人,这都不知道跟她说了多少次了,这女人怎么老是这样蛮不讲理?
柳雪岚红着眼眶对他吼:“那你说你在这里整整一年都干了什么事?以前你当着我的面都敢去妓院找女人,背着你有什么不敢的?”
夏礼珣一个头两个大。可不可以别提以前?!
他承认他去那种地方是想找乐子,可最终不是被她给搞砸了嘛。说到底,他连那些女人的衣角边都没摸到。
现在又怀疑他在这里金屋藏娇,这女人,还能再过分一点吗?
黑着脸,他索性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抵在了窗户上,低头咬上了她的唇——
“姓夏的!你不给我解释清楚,你就别碰我——唔——”柳雪岚拍打着他的肩,嚎嚎的吼。
“闭嘴!你想把人都引过来是不?”他扳着脸训道,随即堵上了女人欲继续骂人的小嘴。
这女人,三天不收拾,绝对会造反的!
偃墨予和奉亦枫坐在院子里,见白心染和小晴凤做贼似的出来,都挑眉齐齐的看了过去。
“出何事了?”偃墨予伸手将她招到自己身前。
白心染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然后耸了耸肩,很无辜的摊手:“其实我什么都没说,真的。”
偃墨予抽了抽嘴角,将她拉到自己身侧坐下。
另一边,奉亦枫温柔的朝小晴凤说道:“凤儿要是累了,就自己去寻间房睡上一觉。”
小晴凤懂事的摇头:“哥,我不累,屋子还没打扫干净呢。”
屋子里的动静,但凡有耳朵的都听得出来。奉亦枫顿时就有些后悔不该带这妹妹出来。这些个人没一个是正经的……
之前他们出了银子让一户村民帮忙做顿晚饭,天刚刚黑下的时候,那户人家就将吃的东西给送了过来。
菜品很简单,全是青菜萝卜这些小菜,甚至连油花都看不到多少。
可大家也知道,在这种地方,能吃上一顿米饭就不做了,挑食只会被饿死。
殷杜和血影很及时的出现在饭桌上。
看着血影走路有些不自然的样子,白心染看殷杜的眼光都是充满鄙视的。
这些个人会不会太夸张了?
有这么饥饿不?
不过她必须得承认一件事——茅山村的确是个打野战的好地方!
用过晚饭,去院子里的水井里打了水简单的洗漱一番之后,各自也就找房间休息去了。
尽管连续坐了七八天的马车,可面对陌生的房间,白心染了无睡意。
“墨予,对这个茅山村,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借着烛火的光,偃墨予温柔的看着她:“染儿有何想法不妨直说。”
闻言,白心染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连山还带着几分兴奋劲儿。
“其实啊,这茅山村还真是个好地方,我有个很好想法,可是我一个人完成不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
偃墨予撑着脑袋侧躺在她身旁,浓眉微挑:“说来听听。”
白心染赶紧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茅山村虽然地势险要,离京城也有些距离,可它也贵在偏僻,不容易让人发现。而且茅山村的土壤肥沃,这一点我最清楚了。我想啊,我们能不能把这地方开辟出来,比如封大哥开医馆所需要的药材,我们可以在这里栽种培育。一来以后可以买药材赚钱,二来这里不容易被人发现,也不怕被人惦记,三嘛,可以改善一下这里村民的生活。我们出银子雇佣他们给我们做活……”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下来,认真的看着偃墨予问道:“你说我这想法可行吗?”
偃墨予深邃的眸光闪烁不止,薄唇勾着浅笑,突然将她纤腰缠住捞到自己身上,笑问道:“最后一点恐怕才是你最想做的,对吗?”
闻言,白心染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男人,知道也别揭穿啊。
没错,她是想改善一下这里的村民的生活条件。想到自己曾经在这里两年的生活,她每次一回想起来都感慨万千。
她永远不会忘记在这里享受过的关照,是这些淳朴的村民让她知道人性本善,也是在这里,她明白了人与人之间除了亲情,其实还有更值得让人珍惜的东西。
这些淳朴的村民,他们应该过上好一点的日子。但她没有一手遮天的本事,没办法让所有的人都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改善一下村民的生活,让他们在保留淳朴的同时,不需要过得如此艰辛。
对于她的想法,偃墨予自认为没反对的理由。更何况这是在给自己谋福利,他有什么理由反对?
抚着她红润的脸颊,他墨黑的眼底溢着浓浓的深情。
谁说他的女人冷血无情的?他从来都没这么认为过。
从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嘴硬心软。否则,她何以会救下自己?
她恶,那是因为对恶人而言,她善,那是因为对方以善相待。
“要如何做,你决定就是,为夫没有任何意见。”他含笑的同意。
闻言,白心染忍不住的激动起来,抱着他脖子,狠狠的在他俊脸上啃了一口。
她可以想象以后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那将是一片美丽的庄园,一片真正的世外桃源——
这一个刻画了她和他相遇的地方,她会用心的将那些回忆继续保留下去——
在她红唇离开时,偃墨予突然翻身,牢牢的将她压在身下。
察觉到他的举动,白心染看了一眼四下的环境,有些别扭,在他耳边轻道:“今晚别做行不?隔壁还睡着人呢。”
房间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也不知道隔壁睡的是谁,那床板摇得吱吱作响。
偃墨予笑着将她吻住:“你小声些就可。”
白心染没好气的在他腰间掐了起来。“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声音大了?”
偃墨予双肩突然颤抖起来,笑声消失在两人的唇中——
……
翌日一早,出了小晴凤外,没一个人早起的。
小姑娘去村民家帮着做饭做菜,待饭菜熟了以后又帮忙将饭菜送到院子里。见全都在睡懒觉,她也没闲着,打了些水,就开始继续昨晚的打扫。
直到日晒三竿,几个大人才不慌不忙的走出房门。男人们神采奕奕,女人们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各个脸上都带着倦容。
看着几个心爱的姐姐神色不同往日,小晴凤赶紧跑过来问道:“白姐姐、柳姐姐,血影姐姐,昨晚上你们是不是捉老鼠去了?”
“……?!”不光被问的三个女人一头雾水不解,就连另外几个男人也同时不解的看着她。
“咳咳咳……”白心染轻咳一声,笑着问道,“晴凤为何这样问啊?”
小姑娘眼里露出了一丝害怕,细声说道:“昨晚我听到有老鼠的声音,吱吱的,好多好多,吓得都差点都睡不着了。”
“……?!”闻言,众人皆是尴尬起来。
白心染赶紧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安慰道:“没事了,晴凤不用害怕,以后不会再出现老鼠了。”
转眼,她在心里恨恨的骂道:尼玛,谁造的床,质量如此差!
为了让在场做了亏心事的人都免除尴尬,她又赶紧转移话题:“晴凤,你哥呢?怎么不见他人呢?”
晴凤摇头:“我也不知道。早上我起来的时候就发现我哥没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去哪了。”
看着院子里摆放好的饭菜,白心染赶紧招呼着大伙吃饭,并给奉亦枫单独留了一份。
由于先前晴凤‘捉老鼠’的话,几个大人在面对她的时候很明显的有些别扭,很显然,大伙办事的时候都忘记了这一群人中还有个小丫头。
为了缓减尴尬的气氛,白心染一直都在主动的找晴凤说话,说着说着,她突然问了一句:“晴凤啊,你有什么愿望没有?”
晴凤突然就沉默了起来。
七八岁的小姑娘脸上的藏不住心事的,白心染看着她白净的脸,问道,“你有什么愿望都可以说的,只要哥哥姐姐们做得到,都会满足你的。”
谁知晴凤突然抬头,清澈的大眼中带着一抹浓浓的期望:“我希望能见到那个喂我喝血的大哥哥。”
闻言,众人皆是一震——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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