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磅礴的大雨下了近一个时辰,空气里全是泥土的气息,潮湿、沉闷。
好在夏礼珣是被柳雪岚放在了一处地势稍高的树下,否则这会儿他多半都坐在了水洼里。
尽管有茂密的枝叶遮蔽,但这会儿的夏礼珣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不远处被他甩出去的外裳,孤零零又凄惨的忍受着大雨的欺凌,甚至还有泥水从它身上淌过,比树下的男人狼狈了不知多少。
看着那件早就不能用的外裳,夏礼珣莫名的就烦躁不已。看着它,他就想到那个女人,就想到那个女人把自己丢在这里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一遇到她,就会失了平日里的风度和冷静,就会忍不住的狂抓。
大雨已经停了,雨后的树林中更是添了几分萧凉。
可是某个女人自离开以后就再也没出现。
夏礼珣更是气得头顶险些冒烟。也恨死了自己在这个时候受伤,若不是因为自己受伤,他现在肯定会好好的把那没有人性的女人给收拾一顿。
突然间,远处传来细微的声响。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朝那处低吼道:“柳雪岚,你还不给本王滚过来!”
直到两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他顿时愣了一瞬间。
“我说你叫谁呢?”白心染看着树下那浑身都是雨水的男人,即便狼狈也掩饰不了他浑然天成的傲性。像是故意不知道似的,她讥笑的反问道,“奉德王,你在找柳小姐吗?不过她好像并不在这里哦。”
夏礼珣的脸有些冷,有些黑。绯红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愤怒的目光盯着那件已经被雨水和泥水浸透的外裳,就跟和它有仇似地,恨不能盯几个窟窿出来。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白心染也发现了那件外裳。不由得好奇:“咦,柳小姐的衣服吗?怎么在这里?都湿成这样了,她难道没穿衣服?”
“你们杵着做何,还不赶紧带本王离开?”突然的,夏礼珣一声低吼。
白心染回过头,没看他,而是气恼的对着身旁的偃墨予说道:“墨予,这家伙太不知好歹了,你去,给他点厉害瞧瞧!”
什么玩意儿!
说他是神经病都是夸他了。自己这副德性还敢朝他们乱吼乱叫,真当他们不敢揍他?
偃墨予一直都冷着张脸,听到白心染的话,什么都没说,直接朝夏礼珣走了过去——
“你——”夏礼珣气恼得准备开口,可是只发出了一个音,脖子一痛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
等到他醒来,见自己正在一辆马车上,而外面驾马的正是那对碍眼的夫妻,其余的人没见到一个。
“柳雪岚呢?那死女人去哪了?”一想到自己被那女人弄得这么狼狈,夏礼珣的口气就相当恶劣。
偃墨予驾着马车,压根不理他。
白心染撇了撇嘴,也没有回头,将头靠在偃墨予臂弯里,哼哼的说道:“墨予,你说这厮脾气坏成这样,我们要不就将他扔了?有他在,我们都不好过二人世界了。”
偃墨予单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将她揽住,垂眸温柔的看着她:“染儿想把他扔在何处?”
白心染抬头望了望天,突然一拍手:“刚刚我们不是路过一个粪坑吗?干脆将他扔粪坑里算了。”
马车内,突然就没声了,只听得到某个男人重重的呼吸声,想必是被气得不轻。
看着自家女人恶趣的样子,偃墨予愉悦的扬起唇角,点头附和:“染儿这法子极妥,为夫也赞成。要不,为夫这就掉头回去?”
马车内先是传来‘嚯嚯’的磨牙声,随即再是一声低吼:“你们夫妻俩还有完没完?敢谋害本王,本王回京之后定不饶你们!”
呵!都这时候还耍大爷威风?白心染不屑的撇了撇嘴,离开偃墨予的臂弯,她转身,撩起了遮挡的帘子,冷冷的训道:“都快成残废了,还叫嚷个啥劲儿?你再耍大爷威风,信不信我挖个坑把你给活埋了?”
“你敢!”夏礼珣黑着脸,目光凶狠的瞪着。这女人心肠怎么如此歹毒?
“呵呵~”白心染轻笑起来:“有什么不敢的?这荒山野岭的,就算把你活埋了也没人知道。免得你这种人回去后还对我们恩将仇报。”
夏礼珣闭上了嘴巴。不过脸上一直都黑气沉沉的。
白心染懒得理他,转过头又靠在了偃墨予臂弯里。
敢凶她?看她不喷死他!
……
偃墨予连夜驾马,只花了两天的时间就回到了京城。
将奉德王送回府之后,他和白心染赶紧又去了宫里,一问才知道皇上还没回京。
夫妻俩没打算惊动太子,直接掉头回了承王府。
“墨予,你说皇上他们现在在哪了?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关上房门,白心染这才露出几分焦急。这事可一点都不能开玩笑,毕竟让血影把皇上带走的决定是她出的,这皇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她脱得了干系吗?
偃墨予一回府就派了大批侍卫出去寻找夏高的下落。看着女人露出担忧之色,他赶紧将她带到怀里,低声安慰道:“兴许他们走的是小径,所以多耽误了一些时辰。今晚我们先在府中等消息,若是明日还不见他们回来,我们再出去寻找。”
白心染点头。现在也只能暂时等消息了。毕竟其余的人也没回来,想必是他们三人赶得太快了。
在房里待了一夜,夫妻俩都没怎么合眼。
一整晚,派出去寻找的人都没有回来。早上,偃墨予简单的梳洗过后,就准备亲自出去寻找。但还没等他出门,就听到一名侍卫匆匆来报:
“启禀王爷,太子派了大队人马在承王府外,此刻已经将承王府团团包围了。”
闻言,偃墨予和白心染皆是一惊。没想到太子竟这么迫不及待?
“墨予,现在该怎么做?”白心染没经过这样的情况,有些傻眼和不知所措。
偃墨予交代了侍卫几句,拉着她快速的去了书房。
“染儿,为夫会先送你出府,你将这块玉令带着去找兵部尚书,告诉他,暂时不能听信太子之言,皇上未回京之前不可冒然借兵给太子,且要护住奉德王府,否则出了何事,无人会保他全族性命。”将一块图腾翠玉交到白心染手中,偃墨予郑重其事的交代道。
“墨予……”白心染拧着眉,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令,“我走了你怎么办?”
偃墨予抬手抚上她的脸:“你放心,为夫不会有事。太子此翻举动要对付的不是我。”
白心染怔愣:“那太子要对付的是谁?”
语毕,她突然反应过来:“太子要对付奉德王?!”
“嗯。”偃墨予点了点头。“此事以后为夫再为你细说个明白,当今之计,就是要你去稳住兵部那边的人,不可让他们听信太子之言擅闯奉德王府,否则以奉德王这些年暗自养兵以及私造兵器所蓄藏的势力,蜀夏国会陷入一场内乱之中。你可明白这个道理?”
“太子为何会对付奉德王而不是你?”白心染尤为不解,不是说她要诅咒自己丈夫出事,而是有些事她想不明白。不都说太子和他是死对头吗?上次太子都想陷害他,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放开他去对付奉德王那只花孔雀,太子到底怎么想的?
偃墨予目光沉了沉,轻道:“太子想要除去奉德王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碍于皇上在,所以他极少有下手的机会。或许在别人眼中,太子最忌惮的人是我,实则不然,太子最忌惮的就是奉德王,我只是一名外姓王爷,最算再得宠也威胁不到他的太子之位,但奉德王不同,奉德王若是要与他争夺帝位,那就是他最大的威胁。”
白心染心里算是有些明白了。在卢云山几次遇险,怕是都少不了‘太子’的功劳。也就是说,他们出去的那么多人之中,肯定有太子的内应,将他们的踪影都摸得清清楚楚,也知道他们三人回来了。
正是因为他们三人提前回来,所以让太子找到了一个除去奉德王的机会。
既然太子有这个打算,那……
“墨予,皇上那边会不会出事?”既然太子要铁了心对付奉德王,那肯定就不会让皇上有机会知道他的行动。那皇上……
“皇上暂时怕是回不了京。”偃墨予紧锁着丰眉,眸底也有着浓浓的担忧。
尽管不相认,但那毕竟是他的父……
白心染震惊:“难道皇上会遇到什么不测?”
偃墨予摇头:“那倒未必,有血影和殷杜在,我相信皇上定不会出事,但想要回京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了。想必太子此刻已经命人关闭城门了。”
靠!白心染心里唾骂。这太子真够阴险的!居然做到滴水不漏……
不过太子千算万算怕是没有算到,奉德王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薄弱。
能私造兵器坊、走私兵器的人,能有多弱?
就如同她家男人所说,这些年想必奉德王养兵造兵器怕是蓄藏了不少势力……
这特么一个个的,都阴险狡诈到极点了!
尽管心里明白,可白心染依旧不放心:“你留在承王府真的没事吗?”
偃墨予点头:“我若离开,太子的人定然会寻找借口,然后借机闯入府中,一旦他们进府,就有许多无法想象的事发生。我若留下来,他们以为困住了我,就没人能够帮得了奉德王。”伸手将白心染搂在身前,“听话,为夫定会好好的。”
白心染垫高脚在他薄唇上印了一下,突然冷着脸威胁道:“不准给我有事,知道吗?否则你就等着被我收拾!”
偃墨予哭笑不得,他倒是很想问她想如何收拾他,可这话一旦问出口就好似自己巴不得出点事一般,肯定要遭她骂,于是也只能扣着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
承王府也不是只有一扇门,光是后门都有三处。白心染走的也不是后门,而是从一处偏僻的墙角翻墙离开的。
看着她顺利的离开了承王府,偃墨予这才召集承王府的侍卫前往大门口去——
……
而此刻的奉德王府
夏礼珣昨日被偃墨予和白心染送回府后,就请了御医到府中替他重新诊治伤情。却不想这才一个晚上,他瞌睡都还未睡醒,就听管家来报,说太子殿下来了,且还带着许多太子府的侍卫来了。
夏礼珣的寝房内
夏允浩打量着金碧辉煌的房间,脸上始终挂着一丝阴柔的笑:“二弟可真是会享受,这奉德王府的精致都快比过皇宫了。想必父皇还没来过二弟府中,若是父皇来了,怕是也会喜欢上这处豪华的居所。”
看着面前说话阴阳怪气,甚至长得也不男不女的太子,夏礼珣冷傲的眸底浮出一丝厌恶,躺在榻上养伤的他也不见任何紧张,相反的,那对太子的嫌弃之色显露得格外明显。
“太子不在宫中替父皇处理政事,跑本王这里来做何?本王有伤在身,怕是不能迎候太子,况且本王这庙小,容不下太子金贵之躯。”
对上夏礼珣蔑视加无礼的神色,夏允浩非但没半点怒意,反而勾起了绯红的薄唇,笑得风姿绝色:“难道二弟看见本宫到来,是因为某些事而心虚了?所以才急着撵本宫走?”
“哼!”夏礼珣轻蔑的哼了一声,“本王又没做何事,为何会对你心虚?少在本王这里废话,本王最见不得人婆婆妈妈。无事的话,太子就请回吧,本王要休息了。”
“二弟,你还是如此傲慢成性,难怪父皇平时不喜欢你,众大臣也不认可你。你这性子啊当真可得改改了。”夏允浩似调侃的说道。
夏礼珣眯起了眼,眸色更是卷起了冷意:“太子想说什么就请直言,不用在这里拐弯抹角的贬低本王。”
这时,夏允浩原本带笑的唇角突然僵住,比女人还柔美的五官突然现出几分厉色:“奉德王,你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狂傲不羁,信不信本宫今日就替父皇做主取了你的性命?”
听到此,夏礼珣突然仰头笑了起来,嘴里嗤笑的问道:“太子可真是威风,父皇不过就是让你监国几日,没想到你就以为自己快要做皇帝了,这等威严,都快比过父皇了。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想要以何罪名取本王性命,可否说来于本王听听?”
夏允浩凤眸一眯,一丝戾气快速的从眼底划开,对着夏礼珣,一字一句冷冷的说道:“奉德王,三年之前,你私挖银矿,当以盗取国库之罪论处,一年前,你私设兵器坊,并向他国大量运输兵器,当以叛国之罪论处。你以为你做下如此多恶事,就能瞒天过海吗?本宫可是掌握了你全部的罪证。”
闻言,夏礼珣下颚一抬,似诧异:“没想到本王如此能干,居然做了这么多事,还真亏太子提醒本王,否则本王真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这等本事。”
“奉德王!”夏允浩冷着脸斥道,“少跟本宫装傻,你以为你装傻,本宫就拿你没法了吗?”
夏礼珣挑了挑浓眉:“既然太子掌握了本王的证据,不妨将那些证据都拿出来吧,兴许本王看过之后一下就想起来了,顺便也就画押认罪了。”
闻言,夏允浩嘲讽的勾唇:“你当本宫是傻子么?把证据拿给你看?不就是等于把证据拿给你销毁?这些证据本王已经交到了刑部,这种事自然该由刑部来定夺。”
语毕,他突然转身,找门外自己带来的侍卫命令道:“来人,将奉德王带走,皇上没回京之前,先将奉德王打入天牢,不准任何人前去探望!”
夏礼珣眸底寒光乍现,但也没反抗,任由着两名侍卫将他抬着离开——
提督巡捕府
书房里,看着极少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儿,提督巡捕柳博裕先是有些诧异,随即转眸一想,面色就冷了下来。
“你来做何?”
柳雪岚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冷着脸看着面前这个名为‘养父’实则‘亲父’的中年男人,直言道:“我想跟你谈个条件。”
她从来不称呼他,那是因为她觉得他不配!
既然敢在外面留种,那就应该敢承认她的身份,可是为了那个女人,他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敢承认,这还是一个男人吗?他配当她的父亲吗?
柳博裕威严的神色中闪过一丝不悦:“因为奉德王的事?”
柳雪岚也没否认:“我要你救他出来。”
“不可能!”
“为何?”柳雪岚放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住。“他是皇子,现在受冤被押入天牢,你身为一国臣子,难道不应该出手相救?”
看着她倔强的脸,柳博裕叹了一口气,缓了缓神色,说道:“不是我不愿救他,而是太子下了决心要对付他,我也是爱莫能助,难道你让我为了救他去和太子抢人?”
顿了顿,他严肃的劝道:“我知道你喜欢奉德王,可是你要知道,奉德王心高气傲,他是不会娶你的,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趁此机会把不该有的念头断了。眼看着你跟白府长子的婚期将至,这段时日你哪都不准去,就在府里安心待嫁!”
闻言,柳雪岚一巴掌拍在他书桌上:“与白府的婚事是你定下的,要嫁你自己嫁,我这辈子就算当尼姑,也不会受你摆布去嫁人!”
“放肆!”柳博裕铁青了脸勃然大怒,“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别忘了,我是你爹!”
“呵~”柳雪岚迎视着他的怒脸,冷冷的笑讽道,“什么爹?我小叫花子可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哪来的亲爹?要说养父?姓柳的,我没求着你养我,是你把我给弄到柳家来的,你要看不惯我,直接送我走就是了。你以为我想在这里生活?你以为我想看着你们这帮人?没了你们我不知道有多自在!”
“你!”李博雅铁青着脸,可是却哑口无言。这些年纵她宠她,难道她都看不出来吗?他知道她幼年时过得不易,一直都在努力的弥补她,除了不能给她正式的身份外,她要什么他都没拒绝过。
本想给她找门亲事,可哪知道她却对奉德王死缠烂打,还一直都不舍不弃。心生爱慕也就罢了,竟然闹得满城皆知。
好不容易大学士府上门提亲,据说那白宇豪相当喜欢她,而他也颇为了解白宇豪的为人,虽然少了几分才气,但长得还算是仪表堂堂,且对方家世又好,父亲白翰轻乃当朝一品大学士,可以说这门亲事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没想到她不但不领情,还执意要去喜欢那个奉德王。
现在为了那么一个男人,居然让他去与太子作对,这、这不是要他没事给自己找罪受嘛?
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沉痛的看着对面的女儿:“是不是为父只要帮了奉德王你就愿意嫁去白府?”
柳雪岚想都没想的点头:“是。”
“那为父先告诉你,奉德王一事,太子手中掌控着大量对他不利的证据,明日朝堂之上,定是有一番争论,为父不敢妄下定论能保得了他,但为父会尽力替他说话。”太子的意图太过明显,想必朝中会有不少大臣会站出来反对太子的做法。不管如何,此事都不该太子出面收押奉德王,毕竟皇上还未回京,再如何,奉德王作为皇子,他的生死都该由皇上来定夺。
柳雪岚垂下眼,点了点头:“不管奉德王是死还是活,只要你尽力了,我都不会怪你。以后我的婚事我也没有任何异议了,你觉得该如何就如何吧。”
她累了,乏了,烦了,没有那么多心思再去对一个男人纠缠了。
既然不能嫁个自己喜欢的人,那就嫁一个喜欢自己的……
……
而皇宫之中,太子夏允浩正对着兵部尚书大动肝火。
“好你个邓超义,本宫派人去搜查奉德王府,你竟敢派兵阻拦!连本宫都不放在眼中,你可是活腻了?”
“启禀太子殿下,并非下官有意要阻拦太子殿下查案,而是此事事关奉德王声誉,下官认为还是等皇上回京之后再行定夺。更何况,太子殿下您说有奉德王犯案的罪证,可是却迟迟不愿拿出来示人,现在将奉德王打入了天牢不说,又要派人去搜查他府邸,这事要传出去,也极不服众啊。”邓超义一脸严肃,说得振振有词。
闻言,夏允浩一张美人脸险些被气得扭曲变形。那些所谓的证据不过就是他听闻得来的,要真有真凭实据,他早就呈交给父皇了,还会让奉德王逍遥自在?
如今父皇不在京城,正是他下手的好时机。只要能进入奉德王府搜上一搜,哪怕没有罪证,他也已经准备好了罪证,到时,就算奉德王有千张嘴,他也解释不清楚!
现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哪知道这邓超义却突然带兵把守奉德王府,不让任何进府一步。
“邓超义,本宫令你立马将人给撤下,否则别怪本宫将你同奉德王一起治罪,你可知你这样的行为是在包庇奉德王?”
邓超义面色有些难看。这太子表面为人谦和,实则铁石心肠,不仅想设法谋害其兄弟,甚至连他都要遭诬陷,这是一个储君该有的德行?皇上以仁治国,上亲臣,下爱民,就算冤案也很难有一件发生,可这太子倒好,没冤案都要整出一宗冤案来,实在是让人无语至极!
“太子殿下之令,恕下官不能遵从,下官还有事,就不打扰太子殿下了,下官告辞!”邓超义拱手施了一礼,随即挺直了背,转身头也没回的走出了御书房。
看着那走出去的背影,夏允浩气得一拳头砸在龙案上。
“太子殿下,您看现在该如何是好?奉德王府如今被这个邓超义的人封锁了,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这要如何把那些罪证送入奉德王府?”在夏允浩身后的太监见没人了,赶紧站出来问道。
“哼!”夏允浩半眯着眼,愤愤的冷哼了一声,“这邓超义也太不识抬举了。自以为手中掌管着一部分兵权,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他私下与承王还算有几分交情,想必此事定是承王交代他做的。”
太监不懂:“太子殿下,这承王不是被我们软禁在承王府了么?他是如何通知邓超义的?”
夏允浩眸光忽闪,嘴角忽的扬起一抹冷笑。下面的人来报,说是只见到承王但却没见到承王妃,这其中的答案还用说吗?
那个女人……他就知道她不是一般女子!等他收拾了奉德王,再来对付承王,哼……
没有理睬太监的疑惑,夏允浩突然问道:“奉德王此刻在天牢如何了?”
太监躬身回道:“回禀太子殿下,奉德王自进入天牢起就一直沉默不语,并未有任何过激的言行。”
夏允浩冷哼:“想必他是想等着别人去救他吧?他可真是会做梦!既然我们进不了奉德王府,那就把人召回来吧。”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我们不搜查奉德王府了?”
“那邓超义以为阻拦了本宫,本宫就拿奉德王莫可奈何,哼,他未免太小看本宫了。既然如此,那本宫就提前了结了他,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看着夏允浩抹脖子的动作,太监了然的点了点头:“太子殿下放心,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
把奉德王弄死在天牢里,再弄出一出畏罪自杀的戏码,这有何难的?
承王府
偃墨予静静的在书房里坐了一天,平静的面容之下,目光却不停的望向房门口,已经好几个时辰过去了,却没有等到女人的归来,纵使他再沉着,心里也生出了几分不安。
直到书房大门突然被人推开,看着安然回来的女人,偃墨予几步上去就将她抱在了怀中。
“为何去了那般久?”
白心染吐了吐舌头,一脸的心虚:“对不起,我去的时候不知道兵部尚书府在那儿,又不敢名目张胆的问路,所以就迷路了。”
闻言,偃墨予有些哭笑不得。他怎么就忘了,她平日里很少出门。
心里的石头突然落了地,他低头捧着白心染的脸颊,有些急切的将她口勿住。似乎这样汲取着她的气息,才能彻底的化解他心中的不安。
良久,两人才分开,白心染有些腿软的靠在他怀里,看着他同样安然无恙,心里也踏实了。
“对了,太子的人没有硬闯进府吧?”
“太子现在对付奉德王都分身无乏,他还没有傻到要同时对付两人。”
白心染点了点头,随即将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听说奉德王被太子抓去天牢了。邓大人派人将奉德王府保护了起来,现在就是不知道奉德王在天牢里怎么样了。”
偃墨予拧紧了眉:“此事我暂且帮不上忙。现在就看奉德王他自己的造化了。希望这几年他费心培养的势力并非嚎头。”
他是能救出奉德王,可这是他不能见光的势力,若是因为奉德王而将自己的一些事暴露出来,这个时候怕是正中太子的下怀。
况且,他也不相信奉德王是个愿意白白挨打的人。既然他能被太子从府里‘请’出去,那么他定是有自救的本事。否则,就算以后他要坐那个位置,他也不会服他……
“墨予,我们现在要做什么?”白心染抬头问道。既然他说不管奉德王那就不管吧,反正那厮也欠揍,吃点苦头就当锻炼身体。
“我们收拾一下,入夜之后就出府。”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皇上让皇上先回宫。
白心染点了点头,随着他一同回了房。
而在梨院里
邱氏得知奉德王被抓的消息,顿时喜悦不已。
她最想看到的也就是那几个皇子之间互相残杀了。这样,等那些人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宣布予儿的身世,到时予儿就不用面对那么多阻碍了。
而她到时也能借着予儿的身份站在高处,就算是皇后,怕是也要让她几分。
因为夏高曾经说过,若是将来找到机会将予儿的身份公布于众,看在她辛苦养育予儿多年的份上,会给她一个妃嫔的身份,伪造他们当年有一段旧情,只有这样,才能对世人解释得通予儿的来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除掉那些想跟她争名夺势的人。比如说那个姓白的女人!
……
而在天牢之中
夏礼珣褪掉了一身锦衣华服,身穿一件囚服靠坐在石墙边。就算此刻当了阶下囚,那自身的冷傲和风华也照样展露无疑。
至少在某个‘小太监’进来看到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不怕死的摸样。
狱卒打开了牢门,放了一名小太监进去。只听到小太监尖着嗓子喊了一句:“奉德王,奴才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给你送吃的!”
别人听不出小太监的声音,但对于夏礼珣来说,这声音听了好多年,哪怕就算她嗓子真变了形,他也听得出来。
冷傲的眼眸中快速的闪过一丝复杂,他愣了一瞬,转头看向狱卒,冷声道:“本王要用膳,你等全都回避!”
那狱卒撇了撇嘴,有些不悦的走了。谁喜欢看一个死囚犯吃东西?这多半都是临死前的最后一餐,看了都让人晦气。
看着狱卒离开了,小太监才一屁股坐在铺了干草的地上,从食篮里取了几样吃的放在夏礼珣脚边。
“吃吧。”
夏礼珣纹丝不动,甚至连看她的目光都是斜视的,更别说说话的语气了,除了厌恶就没听出一点儿其他情绪:“本王说过,不想看到你,你如此阴魂不撒,别告诉本王你想陪本王送命?”
柳雪岚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都快要死的人,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话?谁要陪你送命了,我今日来看你最后一眼,也是想给自己做个了断,算是报答你当年的施舍之恩。这样即便你死了我也不觉得还亏欠你什么。而且这一餐算是庆贺我要成亲了,怕你死了没机会喝我的喜酒,所以提前给你送来。”
闻言,夏礼珣突然眯起了眼。很快,他突然哧哧笑出了声:“就你这样的还想着嫁人?是哪家公子哥不长眼睛要娶你这么个悍妇?”
这一次,柳雪岚并没有丝毫怒气,也没有再对他凶神恶煞,而是很平静的看着他那张嗤笑自己的俊脸,扬唇笑得自然而又甜美,露出两朵可爱的梨涡:“你还真别说,还真有那种不长眼睛的男人看上了我。而且对方还是大学士府的长子,我家那个柳老头跟我说,那男人长得也算不错,听说是喜欢我所以才主动上门提亲的。其实想想,这桩婚事我还真是赚大了。就我这样的身份能做别人家的正室还真是我上辈子积德才有的。
我啊这辈子就想有个人疼我,那柳老头虽说疼我宠我,可终究不可能陪我一辈子,如今能有个男人说喜欢我愿意娶我为妻,我觉得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一半了。加以时日等我们夫妻俩多相处相处把感情培养深了,兴许我的人生就更完美了。”
看着她自然展露出来的笑容,听着她平和的讲着话,夏礼珣莫名的就处在了呆愣中。等到他自己反应过来失态之后,他眸底闪出一丝凉意,甚至还有些不置信的反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他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神经,在听到她如此平静的说着‘夫妻俩’三个字时,突然心中莫名的发闷。
柳雪岚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自然是真的,难道你以为我拿成亲这种事来刺激你?呵~我明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犯得着刺激你吗?”
“为何想要成亲?”这话一出口,连夏礼珣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柳雪岚叹了一口气,视线落在了别处,让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很平静的说道:“我都十九岁了,要是再不找个男人嫁了我就成老姑娘了。况且柳老头说那男人不错,虽然比我小两岁,但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只要人好就行。而且凭着柳老头对我的纵容和宠爱,我相信他看准的人应该不会错的。”
闻言,夏礼珣只觉得自己浑身莫名的生出了一股凉意,甚至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什么时候握成拳头的都不知道。目光冷测测的看着女人的侧脸,这张脸看了七年了,似乎都没怎么变过,依旧是个小女孩的摸样,她若不说,根本让人想不到她已经十九了。
忽然的,他仰头笑了笑,再看向柳雪岚时,眼底充满了嘲讽:“想不到你还是如此水性杨花的女人?前一天可以跟我坦露爱慕之情,隔一天就能幻想和其他男人成婚恩爱。柳雪岚,本王还真把你看走了眼。”
柳雪岚转过头,又大又圆的眼眸中闪着清澈平和的光泽,平静的就似没有起风的湖面,这算是夏礼珣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平静的一面,心口莫名的被震了一瞬。
“姓夏的,不管你这次是死是活,大家算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说话就留些口德吧?我追了你七年,已经累了,早就该休息了。难不成你还想我追你一辈子?我可没那么傻。以后没我缠着你,你应该高兴才是,现在又何必再挖苦我?”
闻言,夏礼珣突然黑了脸,竟伸手一把将她手腕捉住。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愣了。
看着那抓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即便在这天牢之中,也干净得晃人眼球。
眸光轻闪,柳雪岚不着痕迹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腕,平静的站起身朝牢门走去——
“保重吧,我已经求柳老头在朝堂上为你说话了。你也知道我没什么本事,能帮你的就这么些。”背着男人说完,她头也没回的离开了天牢。
“……”直到人走了许久,夏礼珣依旧呆愣的望着牢门的方向,久久的都收不回目光。心窝像是突然间空了一般,想抬手去捂一捂,却发现自己双手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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