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不容易忙完的熊皇后,还没有换下一身正装,抿了口茶就问起关雎宫的情况来,“关雎宫可有消息传出?”
兰香摇了摇头,“皇上命羽林卫将关雎宫护得水泄不通,除了皇上的旨意之外,没人能踏入关雎宫,不过,从关雎宫出来的母后太后娘娘、圣母太后娘娘还有同昌大长公主等人的表情来看,恐怕情况不怎么好,皇上已经下了旨意,任何人都不得探望皇贵妃,连母后太后娘娘和圣母太后娘娘都不行,娘娘,您说,皇贵妃会不会……”
剩下的话不用说出来,明眼的人心里都有了计较。
熊皇后叹了口气,兰香的未完的话也说出了她隐秘的心事想,相对于这件事,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大事,“淑妃的情况如何,可弄清楚了?”
康王命人将淑妃极其身边的宫人关押了起来,皇上也没有旨意废除她,她现在依旧是正一品的淑妃娘娘。
兰香摇了摇头,“奴婢花了不少的心思想要打通关节,奈何康王底下的人都是铁口瓶一般,怎么旁敲侧击都探不出一丝儿口风来,娘娘,您别担心,奴婢已经从沐府那边去探听消息了,相信很快就能知道其中的关窍。”
熊皇后单手支额,突然想起宴会中,姚贤妃无意朝淑妃的方向扫了一眼,似乎看到了什么,眼里的有一抹的嫉恨,虽然她很快的恢复了正常,她还是扑捉到了,沉思了一下,将兰香召了过来,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之后,兰香面带喜色,福了福身,告退。
山茶步履匆匆的进入内殿,宫人们正在给沈德妃拆去簪环,准备就寝。山茶屈了屈身,朝沈德妃行了礼,“娘娘,奴婢有要事汇报。”
沈德妃转头,看了一眼面容严肃,紧抿的唇还透出丝丝委屈的山茶,挥手就让宫人们下去了,“发生了何事?”
山茶朝沈德妃走进了两步,掏出一个精致万分的金镶玉累丝刻花小盒子,盒子不大。放在山茶的手心不过小半个手掌。但是工艺精巧异常。端是华贵精致,沈德妃看着山茶手中的盒子,颇有些不解,山茶愤愤不平的说道。“娘娘,这是老夫人刚刚托人送进宫的,让娘娘想个法子将此物送到关雎宫,皇贵妃娘娘素爱这些精巧的玩意,只要皇贵妃娘娘用了,准可以让人无声无息的死去,说是花了大价钱从西域求来的。”
沈德妃面容一变,从山茶手中接过盒子,打开来一看。里面是口脂,一股芬香扑鼻而来,沈德妃用手指点一下,放在鼻间问了问,看的山茶紧张不已。沈德妃将盒子阖上,随手丢在梳妆台上,嘲讽十足,“祖母这次倒是长了脑子,送了这东西进宫,看来确实是花了不少钱,真真是可笑,祖母也想的太理所当然了,这关雎宫是人能想见就见的吗?山茶,等高太医过来请脉的时候,你让他看看,里面到底掺了些什么东西。”
山茶也是一脸的愤愤不平,“娘娘,老夫人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如今连这样的事情都做出来,您可不知道,传话的人态度,真真是让奴婢都忍不住,瞧老夫人的意思,怕是要送个人进宫了,娘娘,是不是该想个法子了?”
“胡闹,”沈德妃面容一肃,狠狠的锤了一下,“祖母当着后宫是什么,是沈府的后宅,任由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还在高密候府,祖母的胆子也不会这么大……”言语中对高密候带了几许的怨恨。
“娘娘,慎言,”山茶小心的看了看四周,“这分府一事,也不是侯爷一个人能做主的,族里都是同意了的,要不要让侯爷出面,老爷素来怕侯爷,只要侯爷出面,肯定能让老夫人安分的。”
“不用了,”沈德妃一脸的颓然之色,无力的笑了笑,“父亲是怕伯父,可是父亲最是嫉恨伯父,如果伯父要他规束祖母,父亲不仅不会听,反而还会挑唆祖母,只怕祖母还要做出天理难容的事情来。这件事情,不能由伯父处理,只能通过族中了,祖母对族里的几位族老,还是很忌讳的。”
她也知道,就算高密候出面了,他也能将此事处理得很好,只是,从高密候的态度中可以看出,如果高密候出面,事情会朝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一面发展,她心里再怎么怨恨,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素来疼爱自己的祖母跟父亲落到悲惨的境地。
山茶对于沈老夫人无休止的给德妃娘娘带来麻烦,心里也是很厌烦不已,遂鼓起勇气来,“娘娘,您不能再心软下去了,老夫人和老爷之所以无所顾忌,还不就是因为您跟二皇子,二皇子如今已经十岁了,再过两年,就要开府了,瞧老夫人的意思,怕是起了将四爷的嫡长女秋晓姑娘许给二皇子的心事,娘娘,秋晓姑娘的性子您是最清楚不过的,要是她真成为了二皇子妃,恐怕二皇子对娘娘会心存怨恨。”
听得山茶说起二皇子,沈德妃悚然一惊,顿觉后背一片濡湿,她的母亲是沈老夫人的娘家兄长的嫡长女,早早的许给了父亲,因为心思郁积,在诞下弟弟之后因为产后失血而亡,续娶的正妻是母亲的庶妹,貌美擅长心机,让一向喜新厌旧的父亲这些年对她恩宠不断,又为父亲诞下三子两女。
要不是祖母得知继母在未嫁前就跟父亲有了首尾,母亲的死跟继母是脱不了干系,而且母亲可以说是祖母一手带到大的,情分深厚,祖母自然是看不惯继母,并没有将自己和弟弟养在继母的名下,而是祖母自己养着,不然,自己也不能坐到今日的地位。她却清楚的知道,当初得知族里要选女子进宫的时候,继母是打算让继妹进宫的,要不是祖母早早预备,今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不一定是自己。
当初想要代替自己进宫的继妹在自己进宫之后,被祖母早早的嫁了出去,听说祖母要送人进宫,她知道,这个人选很可能是继母诞下的最小的女儿,今年不过二八年华,继承了继母的美貌,自己也见过一两次,在沈氏一族中,确实是屈指可数。不难想象,祖母跟继母肯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心,更冷了下来。
只看到她荣华尊贵,却没有看到她每走一步的战战兢兢和小心,没有看到多少个无眠的夜里,自己辗转反侧,等到了天明的时候,却还要掩盖住所有的失意,做出一副大方得体的德妃仪态。如果不是伯父,自己早就被这吃人的后宫吃的骨头不剩,她还有福气养育自己的孩子?从前的不甘和嫉妒,让她深深的明白,她将来该要走的路。
祖母和父亲的心事不难懂,不就是想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吗?从前她或许也有雄心万丈,这些年下来,她所求的,不过是让二皇子顺顺利利的长大,做个富贵逍遥的王爷,那个位置,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知道,她的儿子想要坐上那个机会的位置微乎其微,她不想为了一点虚渺的希望,折损了自己唯一的儿子。
沈德妃松了松一直紧握的拳头,祖母,别怪本宫狠心,本宫不过想替本宫和二皇子求个自保而已。
沈德妃脸上一片坚毅,带了某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山茶,明日平国公夫人进宫之后,你让她来永福宫一趟,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知道沈德妃已经下定了决心,山茶脸上也带了几分的喜悦。
这一夜,不关关雎宫是彻夜灯火通明,整个后宫也如同平静的水面下的暗潮汹涌,每个人的心,都是悬着,等待着天明后的雷霆霹雳。
天牢并没有人想象的那般不见天日、阴暗潮湿、满地的老鼠虫子,到处透着一股幽幽的寒意,这确实存在的,厚重的石墙,四方的用铁棍牢牢定住的窗子透着幽幽的光,四处点燃的火台平添了几分的阴森恐怖,江妈妈打量了一下四周,眉头皱的死紧死紧,最后从袖中掏出一个帕子,铺在石凳上,单手支撑,闭幕眼神起来。
独自给关押在牢房里,江妈妈按着每日给自己送餐的狱卒分析着时辰的流转,她不是没有想跟狱卒搭上话,奈何狱卒像是哑巴般,听不懂自己的话,将食盘放下后就走,动作利落,让人挫败不已。
随着时间的流逝,江妈妈越来越不安起来,事情已然朝自己计划之外发展,这让她心里难安的同时也满是担忧,她也确实是讨厌,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渐渐的,她再也坐不住了,不停的走来走去,仔细回想前后发生的事情,越想心就越发的难安,自己真朝一个无底的深渊中坠落……
待到又过了一天,她下定了决心,在狱卒放好食盘准备走的时候,她开口说了一句,“我是成王妃,本王妃要见皇上。”
狱卒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的时候,眼眸中平静无波,朝江妈妈福了福身,然后毫不迟疑的离开。
等到狱卒离开之后,江妈妈无力的瘫软的坐在床上,面容一片灰败。
康王听得汇报,一点惊讶的表情也无,只是挑了挑眉,挥手让报信的人下去,然后朝关雎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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