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氏这番话也说道她的心坎上了,只不过她一向谨小慎微惯了,何况自己本身的后台也不怎么硬,倒是不敢如此直白的将心中的说话透露出来,嘴角蠕动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领头太监可不是个好相与了,眉头一竖,开口训斥起来,“大胆陈氏,敢在此诋毁圣母皇太后,咱家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呀,还不赶紧堵上她的嘴。”
本来是想教训一通的,不过自己到底是没有这么大的权利,直叫人堵上了陈氏的嘴,陈氏素来颐指气使惯了,从来看不上眼,在她的印象中可比蝼蚁好不了多少的太监居然敢在她的面前大小声?那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柳眉一竖就要发威,只可惜,这次她注定是失算了,在她开口的一瞬间就被某种东西给堵住了,陈氏瞪大了眼呜呜呜直叫,一双眼睛看起来格外的可怖。
领头太监轻蔑的笑了笑,目光扫过满脸幸灾乐祸的汪氏,嘴巴不停的动来动去,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使了个眼色给站在她身后的太监,太监也是问弦知雅意,马上掏出一团物件堵住了汪氏的嘴,汪氏惊诧的看着领头太监,她可不是陈氏这个没脑子的女人,她什么都没有干,凭什么这般对她?她现在虽然是待罪之身,可她到底也是先帝的妃子,他有什么权利敢这般对自己?还有,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命令太监塞住自己的嘴巴的领头太监是自己宫里专门侍弄花草的太监良福,平时不多话,总是低着头干自己的事情,自己曾经冷眼看了好几次,也听身边的采灵说过他几次好话,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交给他办了之后。自己对他的印象才好了起来,陆陆续续的交给他一些事物,每次都很合自己的心意。原本还想着等大事成了,给他个好的职位,不枉他这些年兢兢业业的为自己做事。
可是,他怎么在这里?汪氏这才发现关键处,自从兵败之后,她身边信任的采灵等宫女、太监一个都没有了,只有几个成天不说话的老宫女守着自己。在后宫中的生活她是知道的,她失败了。她身边的人肯定是一个都得不了好,除非,他们做了背叛自己的事情。看他一身官服。可以想见,他肯定是找了新的主顾!想到这里,她将半腔恨意转到良福身上,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枉费她待他如此之好。还为他想着出路,没想到啊没想到,终日打鹰居然叫鹰给啄了眼!
汪氏的一番小动作自然是没有逃开陈氏的眼,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之后,她才想起眼前这个人是谁,说道眼前的这个人。她还真的不陌生,看着一副闷葫芦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可真能噎死人。她可不就因为他吃了好几次排头。
看这情形,陈氏思忖了一下,注定是眼前这个叫什么来着的人背叛了汪氏,要说汪氏的性子是什么样的,没人比她更加清楚了。敏感多疑,极度难以取信。想当初,她花了多少的精力才让她身边最得用的冬云成为自己的棋子,没想到这个汪氏发现之后,居然是一点情分都不顾的将冬云给灭了口,当时她心里还替冬云惋惜来着,不,更多的是同情。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冬云又为了她做了多少的事情,她能要挟到冬云,还不是因为她握住了冬云的底线,她这个做主子的从来不仅不问,出了事情还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冬云身上。饶是她手上也沾染了不少的鲜血,可还真没有汪氏这般狠辣冷血。
不过,这还真的解恨,合该就应该让汪氏多尝尝这种滋味,什么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话说的可是真在理,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可是冬云的老乡,从前可是受了冬云不少恩的。
陈氏的幸灾乐祸自然是躲不过汪氏的眼睛,看到良福跟从前无二致的冷脸,她才心里发寒,到还真是自己太良善了,才让人钻了空子给算计。
陈氏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汪氏,摇了摇头,虽然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还是免不了的心冷,这个汪氏啊,怕是还不明白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要背叛她,她从来都只会将责任推到别人的头上,就从来不想想自己的毛病。
领头太监,名唤良福,弹了弹衣摆,淡漠的转过身,将汪氏的满腔不满和恨意丢在背后。他可不是才入后宫的小毛头,什么都不懂,以前他听着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传颂汪德妃是有多么的贤良大方、宽厚温柔,他从来都只是淡淡一笑。或许搁在他小的时候,还会相信,可在后宫中摸爬滚打这些个年,又亲眼看到在这后宫中对自己最好最好的冬云姐姐死的那么痛苦,他就真正的看清楚了汪氏的真面目。想想都替冬云姐姐不服,冬云姐姐对她是有多么的忠心,她怎么就看不到?以冬云姐姐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背叛一向视之为天的主子呢?看着冬云姐姐为了家人的事情纠结头疼,也怎么也不肯求上一求主子,生怕给主子为难了。对于陈贵妃,冬云姐姐不过是虚以委蛇,汪德妃怎么可能就因为陈贵妃的一句闲话就毫不留情的拿走了冬云姐姐的姓名,还让她临死前都得不到好。
他曾经是有想过要替冬云姐姐报仇,只不过冬云姐姐临死前挣扎着哀求自己不要给她报仇,要替她好好的看着主子,他就难以压制自己的恨意。这股子恨意不是对着陈贵妃,对于自己来说,陈贵妃是脱不了关系,还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但是他,依旧没有恨她,因为对于他来说,就算没有陈贵妃这一招,以后也会有人这般对付,多半都是要落到冬云姐姐身上。要是主子信任的话,冬云姐姐能保住一条命,依旧是最得力的大宫女;只是,没有只是了,陈贵妃的一招已经让他看清楚了一切。
他不后悔自己选的路,良福看着铺的平平整整的青石砖地面,洒扫得干干净净。冬云姐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的话她从来都不会违背,但是,在这后宫中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太监,主子的吩咐他不能不遵从,希望冬云姐姐不要责怪自己才是。
初夏的苏州城是最美的时光,特别是一阵细雨之后,街面上还弥散着淡淡的水雾,暖阳从层层叠叠的云雾中洒落开来,日头正好,大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各种叫卖声络绎不绝,匆忙行走的人群中,少不了慢悠悠的捧着鸟笼子跟着熟人打招呼的悠闲人,年华真好的苏州姑娘们,婀娜多姿的身段被各式各样、色彩鲜艳的服侍勾勒得更加的动人,平民女子羞涩的笑容被阳光染上了色彩,富家女子纬帽垂下的轻纱拢不住清妍。
一辆外观看起来与大街上其他普通的青布马车没区别的马车内确实天差地别的不同,肌肤如玉、眉清目秀、一身江南略有富余家庭少爷公子打扮的顾明珠,不时的偷偷觑着正在下棋的顾展鹏和新近拜的师傅、江南大儒罗思青,偷偷的将身子朝窗边移了移,对上在一旁绣花的唐嬷嬷,娇娇的哀求着看着她。
一子落下,顾展鹏气恼的看着即成输赢的棋盘,懊恼的叫了下,看的对面的罗思青捋着一把美须更加的得意起来,罗思青的目光扫到趁着不注意想要掀开帘子的顾明珠,故意的咳了咳,顾明珠的手飞快的收回,低眉顺眼的乖乖坐好,一副心虚到不行的样子。
罗思青看着虽然心虚但显得坦落大方的顾明珠,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是个女弟子,但也是颇合他的心,也难怪眼前的怪老头疼爱不已,非要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了。
顾展鹏是个心思极其敏锐的人,老友的一番审视自然是逃不过他的眼,别有深意的看了看罗思青,罗思青同样回报一副坦然的样子,顾展鹏眼睛眯了眯,吩咐唐嬷嬷,“天热,把帘子打开透透风吧,闷得我一头的汗。”
唐嬷嬷微笑着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顾明珠,倒是很配合,顾明珠掩住嘴角的笑,飞快的朝顾展鹏眨了眨眼,顾展鹏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因为输棋的郁闷也一消而散。
罗思青看着这一老一小的眉眼官司,也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老友啊,这么多年了,性子不仅没有变,反而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了。
这下子,顾明珠就没有顾忌的趴在窗户边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了当然,这帘子跟一般的可不同,虽然从外面看是看不出什么来,但从里面看,可是大有文章的。顾展鹏怎么可能舍得让顾明珠真正的抛头露面呢,尤其是在人这么多的情况之下,尽管顾明珠是一副男童的打扮。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们不可能真正的降低生活的标准融入到普通民众的生活之中。
本来顾明珠是想趁着不注意撩开帘子真正的看一下外面的情景的,只不过唐嬷嬷的眼睛太厉害了,如此严密的监视之下,她还真的动不了手脚,只能隔着帘子看看,解解她的好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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