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许攸笑笑, 摸黑走到屏风前脱衣裳。
她怕羞不敢点灯,却忘了黑暗会壮胆。
他的紧张他的兴奋, 都不用怕被她知晓, 他只需享受她的紧张就好了。
再怎么说,这种事情,她都是更胆小的那个。
许攸悄悄吞咽了一下, 只穿中衣朝她走了过去, 抬腿上炕,自然地去掀被子, 仿佛已经做惯了一般。
她紧紧攥着被子, 第一次没能扯开, 许攸微微加大力气, 她知道阻挡不了, 受惊般往里缩, 若非旁边就是墙壁,不知她还会躲多远。
敌弱我强。
憋了十多年的男人白日里还能装云淡风轻,现在鼻端是妻子身上淡淡的清香, 怀里是她, 许攸沙哑地说了几句话后便彻底失去了理智。
江氏心慌意乱, 躲不掉逃不走, 再羞涩也无可奈何, 只能任人为所欲为。
真的成了夫妻那一刻,江氏抱住许攸, 眼泪夺眶而出。
许攸一顿, 刹那间心里转过各种念头, 佯装没有察觉低头去亲她,果然亲到满脸泪水。
不愿吗?
就在他苦涩地想要离开时, 江氏却拦住了他。
没能给许攸第一次,江氏愧对于他,可她没法违心地说她后悔当年,只能把对许攸的愧疚藏在心里。
她知道,许攸不在乎这些,而他越这样,她就越想对他好,所以今晚之后,她跟那人,是真的彻底结束了,她会全心全意对许攸,对这个陪了她十多年的傻男人。
许攸柔声跟她道歉:“对不起,我太莽撞了。”
他掩饰地很好,但江氏感觉出了他的变化,这个男人有多不自信,她早就知道了。
强忍着羞意,江氏额头抵着他肩头,小声道:“你亲亲我。”
许攸眸色变了。
……
次日早上,江氏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睛,发现女儿坐在炕上看书呢。
“阿锦?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江氏惊讶地问,听自己声音发哑,连忙闭了嘴。
“娘你醒了啊,哪里不舒服吗?”
许锦立即放下书,飞快爬到母亲身前,一边摸她额头一边道:“爹爹说你昨晚着凉了,今日要好好休息。
娘,你觉得怎么样?
要不要请郎中给你瞧瞧?”
看着女儿担忧的小脸,江氏摇摇头,“没事,娘睡一觉就好了,阿锦乖,去帮娘打点水来,娘要起来了。”
“嗯,我这就去。”
见母亲气色红润,许锦放了心,提鞋出去了。
她一出门,江氏悄悄瞅瞅身上,然后一边在心里骂许攸,一边飞速穿衣下地。
许锦端水进来时,她正检查脖子呢,发现都能被衣领遮住,暗暗舒了口气。
转身,江氏提了袖子低头洗脸,却听女儿笑嘻嘻地道:“娘,昨天忘了跟你说了,爹爹说学堂饭菜不好吃,以后天天回家住,真好!”
江氏不由攥紧了巾子,尽量随意地问:“你爹什么时候说的?”
“昨天我去门口接他的时候啊。”
许锦随口道。
江氏恨恨咬牙,这个伪君子,原来昨日他就是专门回来做那事的!
.
五月初五, 端午佳节。
饱饱睡了一觉, 许锦喊宝珠进来服侍她穿衣。
“姑娘, 今天穿哪身啊?”
宝珠站在柜子前, 扭头问。
许锦兴奋地道:“穿崔伯母送的, 碧色的那套!”
每年她过生辰, 祁家、崔家长辈都会送她礼物, 因为端午当天不好请客, 父亲便定下初六晚上请他们过来聚聚。
自家是两边都没有近亲,祁家祁景父母远在京城不好赶回来, 只有老两口并一个长孙, 而崔家则是男主人常年在外……端午过得难免有些寂寥,于是三家彼此关照,倒是比一般亲戚还要好上几分。
这次崔夫人提前把礼物送了过来,是两套绣着杏花的衫裙, 听说是从苏州第一绣楼订做的。
上好的丝绸细腻似水, 也不知里面搀了什么料,穿在身上竟然有种清凉感。
许锦只看一眼便喜欢上了,扑到崔夫人怀里甜甜地喊伯母, 看得江氏都有些吃味儿。
除此之外,崔夫人还送了几匹相同的料子给她们母女, 被江氏收了起来, 等明年再给女儿做新衣。
许锦正是长个子的时候,现在全做了只会白白浪费难得的好料子。
宝珠小心翼翼地把那套浅绿衫裙拿出来搭在屏风上, 许锦洗漱过后美美地换上, 低头对大白道:“今天不许你往我身上按爪印,知道不?”
这是新衣裳呢,她可舍不得弄脏了,大白也不行。
大白仰头又低头,黑眼睛沿着主人打转,然后扭头去啃骨头了。
等许锦收拾妥当准备出去了,它丢下已经不是那么喜欢的骨头,颠颠地跟在主人后面,尾巴上系着一朵粉红绢花。
大白其实不喜欢戴的,可主人不知为何非要给它系上,大白屡次拒绝无用,只好忍下。
“你怎么给大白戴那个?”
江氏跟许攸正在廊檐下说话,远远瞧见女儿的小白狗,不禁笑问。
“今天我生辰嘛,大白当然也要打扮打扮。”
许锦笑嘻嘻跑过来,瞅瞅父母,伸手讨要礼物,“你们说今天给我的,快给我看看,不许跟去年重样的!”
距离早饭还有些功夫,夫妻俩相视一眼,领着女儿去了房间。
许锦一进屋便四处乱看,许攸看着她笑,走到桌案前,将上面两幅画卷递给她。
许锦小脸立即绷了起来,嘟嘴道:“怎么又是画啊,爹爹就不能换一样礼物吗?”
年年都是画,她知道爹爹没钱,那随便买个珠花木梳也能有点新鲜感不是?
她又不会嫌弃爹爹。
不过,虽然这么说着,她还是带着一分期待接过画,转身摊开在炕上。
跟往年一样,画里都有一株杏树,只是这次,无论是杏树还是画里的小姑娘,好像都长大了些。
父亲字写得好看,画更是栩栩如生,许锦不由看入了神。
第一幅画里,她穿了一身绿衣裳,正仰头看满树粉白杏花,小姑娘笑得那样安静好看,许锦都怀疑这真的是她吗?
第二幅画里黄澄澄的杏果挂满树梢,只是这次树下不再只有她自己,而是和父母坐在一起。
她靠在爹爹怀里,母亲坐在旁边笑眼看着他们。
许锦盯着第二幅画,有些发愣,因为这是父亲第一次把一家人都画了进来。
她欢喜地扑到父亲怀中,“爹爹,今年这份礼物我最喜欢了。”
其实就算只有第一幅,她也高兴。
从她出生到现在,父亲把她的成长用这种方式画了下来,让她知道她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这份特别的礼物,她全都放在一处好好收着呢。
心意被女儿认可,许攸忍不住笑,“阿锦喜欢就好,等以后爹有本事了,再送你更好的。”
许锦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在她眼里,父亲现在就很厉害了。
父亲是举人是县学教谕,镇民有时遇到麻烦,都会请父亲出面帮忙调解,连知县大人都很看重父亲呢,每逢宴请都会请她们家去做客。
江氏见女儿面露茫然,不想在此时告诉她大人的打算,忙把自己准备的礼物掏了出来,“给,其实你现在根本用不上这个,先好好收起来吧,等长大了些再戴上。”
那是一根白玉簪子,通体光滑莹润,簪头雕成杏花状,正是她最喜欢的式样。
许锦笑得合不拢嘴,抱着两份礼物爱不释手。
恰好外面丫鬟禀报说早饭准备好了,许锦暂且将礼物放在父母房里,一家人一起去偏厅用饭。
饭后,许攸照例领着妻女去东湖赏景,东湖镇便是因那一片浩渺湖泊得的名,风景秀丽自不必说。
因只有短短几日假期,不好远行,每年这日许攸便会带江氏母女来此地散心。
景物依旧人依旧,许攸却知道,这次绝对是他最欢喜的一次。
他看看身旁天真娇憨的女儿,再看看对面温柔浅笑的妻子,踌躇满志。
安家立业,如今家已安,他也该努力让她们过得更好了。
~
次日,许家早早就开始为晚宴准备了。
黄昏时分,天渐渐凉了下来,崔夫人率先领着崔禄兄妹过来拜访。
大人们自去说话,许锦邀崔家兄妹到自己院子里玩,在树下摆上矮几竹椅,轻声说话。
崔禄打开一直提着的红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个粉彩喜鹊登枝纹笔洗,笑眯眯地道:“这是二哥送阿锦的,花了十两银子呢,等二哥过生辰时,阿锦记得照这个价准备啊,别让二哥吃亏。”
许锦才不把他的话当真,飞快将东西抢过来递给宝珠,让她快点藏到屋里去,然后得意笑道:“我不管,反正现在那个笔洗是我的了,下次我只绣个荷包给二哥,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一个荷包值几个钱?
不行,太吃亏了,你等着吧,以后我再也不做这种赔本买卖了!”
崔禄作出一副疼惜样,从盘子里抓起杏果往嘴里塞,仿佛吃许锦几个杏果就能赚回去似的。
许锦跟崔筱被他逗得笑成一团。
过了会儿,崔筱将丫鬟手里的团扇要了过来,“给,这是我绣的,你看看,跟你相比如何?”
向来娴静的小姑娘此刻眼含戏谑,唇角调皮地翘了起来,清灵可人。
崔筱的女红承自崔夫人,那可是正宗苏绣,王嬷嬷手艺虽好,与崔夫人还是不能比的,而许锦贪玩好动学得不认真,她绣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比不上崔筱。
当面被人打趣,许锦半点脸红都没有,笑嘻嘻抢过团扇摇了摇,嘴上说着不正经的话:“还是筱筱送的礼物最合我心意,天这么热,用这扇子扇出来的风都更凉快些。”
“就你会说话,幸好你是女子,若是男子,将来肯定长成个风流性子。”
崔筱没好气地嗔道,颇为无奈。
许锦厚着脸皮继续逗她:“我还希望自己是男子呢,那样等我长大了,就把你娶回家……啊,别掐我!”
话没说完见崔筱离座要打她,许锦赶紧跳了起来,绕着树跑。
两个小姑娘在身边转圈,带起阵阵凉风,崔禄暗暗占着便宜,看她们胡闹,“咳咳,阿锦想让筱筱追到吗?
筱筱想追到阿锦吗?
来,你们两个跟二哥说几声好听的,谁说的更合我意,我就帮谁。”
说完了,没等许锦二女回话,余光中瞥见祁景从那边走了过来。
崔禄细眼微眯,大声招呼祁景:“你来的正好,快把你准备的礼物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界!”
这两人和好的悄无声息,他偷偷问了几次祁景都不肯告诉他,崔禄也就不再问了,反正大家和和气气就好。
听到崔禄的问话,祁景面露诧异,于是他也不用再说什么了,崔禄同已经停下来的二女都看出来他没准备礼物。
崔禄笑看许锦等她发火,可许锦一点都没生气,连失望那种情绪都没有。
她跟祁景毕竟才刚刚和好,他没想到礼物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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