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后面哥舒璟似乎还说了什么,殷璃飞却觉得意识在一点点随着身体的沉重而消散,渐渐的随着越来越黑的意识感觉不到了……
而这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殷璃飞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沉长并且难以挣脱的梦境里。眼前铁马金戈,厮杀哭喊声一片,将死、城破!士兵的、黎民百姓的尸体在血河里随波流淌,哀鸿遍野。
明明感觉那是梦,又好像不是梦,里面的景物无不冲进震撼着殷璃飞的神经。她想喊,喊不出来,想找爹娘哥哥,想找哥舒璟……
而后画面一转——漫天战火之中,哥舒璟一袭白衣半身染血,他墨发在风中肆意飞扬,手握的冰魄剑杵在血土里,他单膝跪地,头微垂,羽睫轻阖……一手按着自己的膝盖,胸口处明显的七个孔洞汩汩往外流着血。
他的脚边横七竖八的躺着北堂臻、凌夙锦、风愚、哥舒奕……还有更多熟悉却叫不出名字的人,每个人身上都浴着血。
她想喊,却看不清哥舒璟低垂的容颜,又明明知道是他。接着,只见四野被西蛮的兵马挞伐,直逼他而去。她本能的想扑过去伸出手,天地又在瞬间颠覆。
——金碧辉煌的殿宇里,北齐帝人头滚落龙椅,三王闯宫,北堂辛奇扶持幼主,挟天子以令诸候……而皇城内外,皆是毁坏的建筑物和支离破碎的尸体……殷家在一场大火里化为灰烬里覆灭……
“不要!”殷璃飞惊喊一声,从梦中挣脱。
“王妃!”
殷璃飞大口大口的喘息,一手捂着心口,满目的惊慌不定。梦里带出的心痛感觉,此时真真的停留在心上,让她一时难以缓神。
“王妃,你怎么样,你要不要紧?”一旁的婢女看着殷璃飞的样子不禁焦急,见她不回话,脸色十分难看,以为她又病发了,忙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呐,快喊章大夫!”
章程很快进来,一见得殷璃飞的脸色,也不免担忧,忙就到得她身边,帕子盖上她的手腕,欲给她把脉。
殷璃飞这才慢慢镇定下来,在章程松了口气抬头看她时,殷璃飞也正看向他:“王爷呢?”
章程心头一跳,知道殷璃飞必定会问哥舒璟,却没有想到她一醒来就问。
“峡口出了点急事,王爷亲自去处理了!”章程便以串通好的说辞解释,但见殷璃飞眸光闪烁,忙解释道:“王妃的蛊毒已经解了,王爷也是确定王妃您没事,陪了一夜,早晨才实在耽误不得,匆忙离开的!早膳都没有来得及吃一口!”
殷璃飞听了半晌不语,只眸光有些空茫的悬着。
见她这神思恍惚的样子,章程怕是自己医术不精,没有发现殷璃飞有其他不妥的地方,忙又问道:“王妃,你可有觉得那里不适?”
“我的毒是怎么解的?你怎么突然想到办法了?”殷璃飞这时眸光才慢慢恢复焦距,淡淡看向章程。她的眼底还带着梦里盈的一汪泪,她是视线模糊,却反而亮的让章程心惊。
章程有一刹那惊觉,殷璃飞分明什么都是清清楚楚知道的,但却还是忙稳住心神,跟着开口:“是鹿血,不是那贼子说的那般!属下略懂蛊毒之术,综合了以往的一些知识,想起有一种蛊与王妃所种相似,也是需要血液解除。所以试了一下,之后查王妃脉象恢复,王妃现在可是觉得哪里不适?”
殷璃飞一时沉默,问她感觉吗?肚腹里确实已经平静,好像完全感觉不到有过蛊虫的迹象。原来觉得这种事情荒唐,但此刻的感觉却又不能否认。
虽然此时心底情绪翻江倒海般不能平息,但她想的还是,其实是特定的血可以解她的毒,却不是什么心爱之人的血……可是,当时她情况紧急,哥舒璟却信了!
但章程既然这样说,她便没有戳破,只因现在也不能找出第二个人来示范验证!
“我没事,现在感觉很好!你说的什么峡口情况很严重吗?”殷璃飞不再纠缠蛊毒的问题,接着又问。
“是……靖康十万大军领帅不服军令,有意拖延延误军情,王爷亲自去收权了!不是听说,王爷原也有防备,只是事态远比想象的严重很多,而紫月那丫头也在那边吗?”章程说道。
殷璃飞听了,觉得这个事情是不假的,但能将这些牵扯在一起,也难得哥舒璟为她的心思。
“嗯,我知道了,也劳烦章大夫费心了!如果那边王爷有何消息,你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殷璃飞说道。
“一定会的!”章程忙说道,心头的担心也松下,“王妃也无须太过担忧,王爷睿智不凡,很快就能够解决那边的事情回来的!”
“嗯!”殷璃飞精神有些不济的开口,章程见此便叮咛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告退离开。
第二日,殷璃飞发现,将守府里伺候自己的人多了一倍,里里外外的看守也比原先森严了很多。但只当是哥舒璟吩咐的让他们保护好自己,什么也没有多问。
日落西沉,又一天过去的时候,婢女看了看天色,便主动到殷璃飞的厢房染上驱蚊的香。
殷璃飞还在试着整理自己所学过的那个世界的医术,感觉到异香传来,不禁问道:“怎么换熏香了?”
婢女忙朝殷璃飞福身回道:“禀王妃,原来没有香气的那种用完了,城里香蒲此时没有进货,便只能用这种暂代了!听说,无香的多被军营被采买去了!”
“这样!”殷璃飞点头,想起自己之前有交代过,有些营帐里不宜点香,以免影响受伤士兵的情绪。
“要不王妃先去院子里转一圈,等香燃完了,气味散了,您再回来就寝?”婢女恭顺的征询殷璃飞的意见。
“不用了,就这样吧!”殷璃飞放下羽毛笔,跟着站了起来:“我也困了,想休息了,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婢女忙应声后退着出了房间,并且带上了房门!婢女在房门外站了一会儿,见得房内烛火熄灭。抬头望了稍许月色,便抬手轻敲了敲房门:“王妃!”
没有人应!
婢女试着又唤了几声,依旧如故。再看了一眼房间,便转身顺着回廊往庭院里而去。才行至回廊的拐角,就见得一抹颀长的影子立在那里。
婢女忙上前一步朝来人福身行礼:“王爷,迷药已经起作用,王妃睡下了!”
哥舒璟本就在这里站了一会儿,也是看着烛光熄灭的。听见婢女的话便拾步往前走去,俊颜上的神色隐在黑暗里,难以辨清情绪,但步履却沉稳平静。
后面陪同的章程也立即跟上,但是月色下隐见的神色是忧虑的。如果换成其他普通女子,他还可以阻止哥舒璟别感情用事,万事以他自己的安危为重,因为他的安危可系天下兴亡。可再从眼前大义上说,殷璃飞的生死也非同小可。这便是两难之间,就是西门回等人也不好置喙!
但其实哥舒璟如果说:没有殷璃飞,他不过杖打的慢一点,不会失去山河。那么,也 ...
没有人会怪他不念夫妻之情。可最终他对此选择沉默,不作任何承担,只义无反顾的选择救殷璃飞。便直接将殷璃飞的重要性推到了最高点——中州之战,不能没有殷璃飞!
心底彷徨间,到得房门口,婢女上前推开门。哥舒璟没有任何犹豫的跨步进去,婢女随后,却快一步往旁边的桌案走去,很快打亮火折子,点上烛光。
哥舒璟从进来的时候就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烛火亮起的时候,他便已经绕过屏风,一看无人的床榻,以及整齐的被褥,哥舒璟立即色变。
“王妃呢?”章程随后进来,左右看了一圈不见殷璃飞的身影,当即惊问婢女。
婢女闻声惶恐而入,一看内卧,脸色也在瞬间煞白:“刚,刚刚奴婢出去的时候亲眼看见王妃躺下的啊!怎么怎么会不见的呢?”
话落,连忙朝哥舒璟跪下:“王爷饶命啊,奴婢没有撒谎!”
哥舒璟眸光一掠,已经落在一旁微敞的窗户上,忙闪身过去。猛然挥手推开窗户,看见的却也只是一片黑暗。一如这刻她的不告而别,仿佛在原本因她而亮的世界蒙上一层不见天日的阴霾。
明明在烦躁的酷夏,却有一浪热波袭上心头,肆意燃起一场难以掌控的邪火!
“立即全府戒严,找回王妃!”哥舒璟立即下令道。
章程一怔,忙领命下去,但这刻心底分明是松口气的。除去那些大恩大义,总的来说,哥舒璟才是他的主子,与天下万民相比,哥舒璟也才是他亲近的人。所以,殷璃飞默默离开,哥舒璟不用再刺心血为她治病,他是高兴的!
也不禁钦佩,殷璃飞应该还是自己察觉到了什么,却也毅然选择全哥舒璟的大义,这番胸襟,怕也不是任何女子都有。
“飞儿!”哥舒璟站在窗边轻喃,拳头不禁攥紧。在北齐朝堂,翻云覆雨手如己,却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无奈无助无力过。心底此时的慌乱难以言喻,却挣扎困难。
殷璃飞实则躲在府里暗处,一看府邸里动起来,大批的士兵游走,并看风愚领着人出去,稳了稳情绪,在一队士兵走过的时候,快速跟了上去。
走在最后的人不免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忙歉意的朝那人打着哈哈故意沉着嗓子道:“刚刚有点闹肚子,我我我……”
“行了,快点跟上吧,记得千万别再落单了!要让刺客给瞄上,当心你的小命,不记得那晚那个西蛮奸细是怎么混进来的了吗?”前面的士兵见殷璃飞个子矮,以为她是新晋的小兵,以前辈的姿态数落告诫了几句。
“是是,谢谢这位大哥教诲!”殷璃飞忙巴结的道。
刚才,章程传的令是捉拿刺客,不许伤及。所以,众人并不知道王妃走失。
殷璃飞跟上在风愚的队伍后面,一路朝宅院的大门走去。最终顺利的出府,虽然出门的那刻心底是彷徨的,甚至都没有想好,自己下一步要去哪里,但脚步却没有犹豫。
一开始,是随着队伍在城里瞎窜。大街小巷,仔细的就连躲在小巷里睡觉的乞丐都拎起来看一看。
对此,殷璃飞忍住抹汗的冲动,一路上不动声色的跟着。
就在路过一家百姓门口的时候,殷璃飞突感身边人影一闪,眉头刚一皱,不及反应,里面一双手就更快的伸出来一把捂住她的嘴:“这里!”
这声音虽然低,但殷璃飞瞬时认出——宫笑!
她本也没有打算反抗,所以毫不犹豫的随着他的牵扯被带进了院子里。而前面的人继续前行,最后的人仿佛有所感觉。下意识回头,却又见另一队人在身后的巷子里穿过,便以为自己多想的转回身去,继续巡视。
院门被关上的时候,殷璃飞一把推开宫笑,立退他十步之遥,双手环胸冷冷对着他。
“你跟踪我?”殷璃飞冷声问道。
“你身上的蛊虫想母亲了,所以在召唤我!”宫笑语音带笑的说,黑暗里,手里轻摇,一个竹筒赫然捏在他指尖。
殷璃飞睨着他,勾唇一笑:“是你想老娘了吧?”
宫笑闻言朝她月色下画着胡渣的嘴一瞥:“我记得,你原来在码头爹爹叫的可真是亲的很!”
殷璃飞凝眸看他,冷嗤一声,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怎么不说话了?”宫笑却问,“原来王妃不是巧舌如簧吗?”说话间,手里却在把玩着竹筒。
“想说就说,不高兴就不说,你管得着?”殷璃飞语气不善的冲道。
“你就不怕惹爹爹一个不高兴,捏死这虫子吗?”宫笑不怒笑问。
“随你!要捏就捏,别婆婆妈妈磨磨唧唧的,不像个爷们儿!”殷璃飞更不耐烦了,真是觉着自己这脾气这辈子都改不了了。既然如此,那便痛痛快快的活,死也干干脆脆点吧!
宫笑终于感觉到殷璃飞是在火头上,现在就是个炮筒子,生人勿进。却是十分诧异,忍不住又道:“原来您也有生气失控的时候么,呵!”说着,将手里的竹筒往院子里随便一丢,就转身朝一旁的屋里走去。
殷璃飞看了眼那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住的竹筒,凝着眸,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里亮着灯光,却只有宫笑一人。
殷璃飞眼见宫笑走到屋内唯一一张桌边,从壶里倒了一杯水,朝她递来。殷璃飞只是抱着肩膀,靠在门边,并不去接。
宫笑也不勉强,自己端着杯子在桌边坐下,斜眼睨着殷璃飞:“哥舒璟费尽心思将你救回去又能怎么样,如今还不是自己乖乖又到了我手里!怎么样,哥舒璟不愿意救你吗?”
此时的宫笑是另一张陌生的脸,这一笑眼底却自有一股邪佞流出。骨子里的东西,就从这一双眼便能看透。
“你不用说那些没有用的,我也不想和你说废话。虽然我从哥舒璟那边出来了,但不代表我就一定要跟你走!”殷璃飞讥诮道。
宫笑闻言挑起皱着的眉峰:“那蛊毒的滋味好受吗?”
殷璃飞与他直视,微杨了下巴,不过一个勾唇洒脱而笑:“什么感觉不重要,我就不信你们能够放过我,如今对我而言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而不论怎么死,也都是死!等我死了,这副皮囊于我而言也会无痛无觉无感无知!你们各人会如何看待,或是要鞭尸啊,或者将我暴尸荒野啊去喂野兽啊,再不然将我的尸体挂在阵前向哥舒璟示威,我也都不知道了!相信谁也不会为了一个死尸所迫!所以,请便——”
说着一一拂袖,一扬手,做了一个悉听尊便的手势。
宫笑听罢,不禁安静的看殷璃飞的脸。也还是那张脸,不过简单做了一点手脚而已,在暗沉的烛光下,仔细看还是能够忽略辨得清她优美的轮廓的。
见过机智的她、无赖的她、幽默的她、慎密细腻的她、大气豪爽的她……此时这样洒脱无羁的她,又给他另一番新视野,但生死无惧的特质还是不变。这让他的几番威胁很颓然,也为她的不吃硬给下了一个定论。
...
“哎,王妃何必说这样的丧气话呢,其实在下本也不想要王妃的命!而如王妃这等女中豪杰,实属难得,在下也多少有点惜才的情怀!”宫笑叹息,语气里几分妥协。
殷璃飞却斜睨着他,满目的怀疑。
面对殷璃飞的眸光,宫笑坦然相对:“在下也就不与王妃拐弯抹角了,对你下蛊毒,也是被逼无奈!”
“是不是每一个人在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时都会说被逼无奈?”殷璃飞讥讽道,跟着又笑:“但就算你无奈,却依旧不能抹灭你做的事也是事实!”
“自然!”宫笑也不否认,“在自身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我便也只能选择自保!你的摄政王,不也是相同,否则的话,你又怎会在此呢?”
本来殷璃飞来此,他就觉得是哥舒璟不愿意救她,所以她负心伤自己奔出来了,但她的生死无忌却又让他疑惑了!
殷璃飞没有反驳,也觉得没有跟敌人细说解释的必要。而溟楼西蛮这些人,她也觉得不可能会因为哥舒璟情操高尚,所以就不跟他对着干了。反而的说的太清楚,会让他们拿捏自己去威胁哥舒璟!
她此时虽然没有想好去处,却也不是想去给哥舒璟添乱的!心底思绪转了几番,殷璃飞嘲讽一笑:“不过五十步笑百步,你觉得你能和别人一样自私,而非高尚,这自私便是你的光荣?这种光荣,恕我不能理解!但是,你可以继续往下说,或者用你卑劣的方法看看!是留得住我的人,还是留得住我的尸体!”
宫笑摇头笑了笑:“王妃何必如今剑拔弩张的对在下,在下是真心想找你合作来的。说起来,咱们其实有共同的敌人!”
殷璃飞听惯了绿姑三番四次说哥舒璟坏话,此时在听类似的话都觉得腻味,神色间便现出不耐烦之色:“让我帮你们对付哥舒璟的话,你还是省省吧!姐姐现在就想找个地方安静的等死,什么也不想干!”
“王妃认为我所说的敌人是哥舒璟吗?”宫笑问道,但却已经给了自己答案。
殷璃飞听得这话,眸光一动,觉得事情好像有点转折,不禁探究的看着宫笑。
“其实,我的仇人是……朗青疏,乃至整个西蛮王室!”宫笑接着说道,而说这话时,眼底也闪过一道阴霾的光。
殷璃飞听罢,讶异不已:“朗青疏他抢了你情人,西蛮皇室杀了你老母?”
宫笑抬眸瞥了殷璃飞一眼,神色间没有半分玩笑:“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殷璃飞这次是惊疑了,一时紧紧的看着宫笑的眼,很想从他的眼底看出几分阴谋诡计来。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呢?听说,他武功不是你蛊毒的对手啊?你都能对我下毒,和他相处的时日比我还多,怎么不一样拿你那个老母蛊对付他呢?”殷璃飞怀疑的问道,根本不是很信的样子。
宫笑本来是很严肃的说这些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殷璃飞每一次开口,他都有点气势下跌,很坏气氛的感觉,尤其那左一句右一句的“老母”。
不禁眸光幽幽的盯着她的脸:“如果可以,我早就下手了,但我有把柄在他手上!”
“说重点!”殷璃飞看着他的眼催促。
“其一,我身上子蛊的母蛊在他手里。其二,我妹妹在他手里!”宫笑干脆简洁的道。
殷璃飞清楚的看见宫笑说这话时勾起一抹苦笑的同时,眼底一抹难掩的真情流露。而这一刻,她似乎真切的感觉到了他那种为亲人担忧的心情!
这次没有催问,宫笑继续说道:“他有一个故人因为坠马,伤及头部,已经昏迷三年。本来求遍西蛮名医,却不能治好,后来就找到我们巫蛊一族……”
宫笑一五一十的便说起了一段从往昔延续到今日的恩怨情仇——朗青疏当时带着昏迷不醒的故人找到西蛮巫蛊族,巫蛊族本就与世隔绝,不问俗事。自然不愿意为了一个陌生人费心思,所以拒绝施救。
生性狂妄,当时情绪又不稳的朗青疏二话不说,直接于当夜灭了巫蛊族。唯独留下宫笑与他的妹妹,以及拿捏住他的命蛊!
原来这命蛊,也是巫蛊一族的传统。往往都是被族长看中的下一任传人才配有资格种下,命蛊入体,本身是可以促进习武之人精进武术。同时,也方便族长控制各部,避免有人野心太大,提前作乱推翻他的事情发生。也因为选中的传人往往会有好几个,为避免这些人之间的勾斗冲突,命蛊也是一种威慑!
朗青疏杀了族长的时候,就拿到了宫笑作为传承人的命蛊。原来宫笑并不服,宁可选择与他同归于尽。但是他却提前抓了他的妹妹,藏于他处。
“也就是说,你给这些人下的命蛊,其实你自己都解不了?你原来写那封信给哥舒璟,根本就是故意挑拨离间的!”殷璃飞听罢,总结出这么一个事实。
宫笑抬眼看她,勾唇笑道:“呵,可以这么说。此蛊入体后会根据人体的特性选相。入男体为阳,入女体为阴,异性的血可以安抚你体内的蛊毒是不假的。就像王妃每次吃饱后,都不会想再大动弹一样!不过,你也应该感谢我,这一试倒是为你试出真情假意来了!”
殷璃飞听完冷冷看着宫笑:“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救那个植物人?但是,这情况好像对我而言一点好处也没有,我为什么要帮你?左右,你根本也解不了我的毒,我又根本也不怕你弄死我!”
“你的蛊毒,我可以解,不能解的只是我自己的!”宫笑解释,顿了一下才细说道:“要解此蛊,必得找着母蛊,生吞下母蛊。我的母蛊因为在朗青疏那里,所以没有办法,但你的却在我这里!”
殷璃飞惊诧,下一刻抬手捂着腹部做出一副欲要呕吐的表情:“生吞……你们能不能再恶心一点!”
宫笑见得她的样子,眼底邪光一闪:“你怕恶心的东西吗?”
“你不嫌恶心,你去吃蛆虫啊!”殷璃飞狠狠瞪了回去反驳道,眸光一转指着宫笑威胁:“你最好别给我找不自在,否则姐姐宁死不屈,也不介意你们兄妹跟我一起上路好有个照应!”
“姐姐?”宫笑挑眉,上下打量了殷璃飞一眼,勾唇笑道:“如果妹妹能够救出来,你要愿意让咱们兄妹照顾感恩,那也是可以的!”
“滚粗,谁要你们照顾,和你们的虫子相亲相爱去吧!”殷璃飞咬牙道,不禁想到电视节目上以前看过的非洲部落生吃白白胖胖虫子的画面,越想便越觉得反胃。
宫笑无所谓的摊摊手:“随王妃高兴吧,你如果救得了那个女子,就是我兄妹的恩人,母蛊我会给你,吃不吃自然是随你。你我原本也没有什么仇怨,所以到时候其实还是可以做个朋友,有机会也可以经常互相切磋切磋医术。”
“去,谁跟你有机会!”殷璃飞当即打住,眸光一转问道:“那时候,溟楼那些人中你蛊毒的人又当如何?”
“你是想问百里邪我会如何处置吗?”宫笑笑问。
殷璃飞挑眉,没有否认:“好歹我们曾经主仆 ...
一场!”
“我本意不在溟楼,身在这里也是被逼迫,我们巫蛊一族,天性也不喜与人起争端。你如果要,到时候都送给你就是!等我和妹妹回了圣地,重建巫蛊族,溟楼的一切便再与我们无关。倒是你,离开了哥舒璟,说不定可以考虑再筑一个容身之处!”
听宫笑说到这些,俨然成为了为她考虑好未来生活的知己好友样,殷璃飞满目不屑:“我以后如何用不着你考虑,我可没有忘记,刚刚才被你弄的夫妻分离。当时候,你把溟楼前五大高手的母蛊都给我就成!”
“可以!”宫笑爽快的道。
跟着站起身,望着殷璃飞:“那么,王妃现在愿意跟我走了吗?”
“你再喊我王妃不觉得别扭吗?是存心膈应我呢!”殷璃飞翻了个白眼,就率先往门外走去。
“等等!”才跨出内屋门槛,就听见身后宫笑唤。殷璃飞下意识转眸,就见他转身朝屋里:“从这边走!”话落,吹灭案上的烛火。
殷璃飞转而走到宫笑身边,眼看着他从杂物堆里扒拉出一个地下入口不禁讶异:“这洞口通向哪里?”
“直通城外!”宫笑说道,跟着便先一步走了进去。
殷璃飞闻言心惊,就听宫笑又说:“不过现在只有咱们俩人知道!”对于这个回答,殷璃飞微微诧异,持有怀疑态度,“原本西蛮军压进,如果再来个背后偷袭,是否早就拿下了中州呢?”
“哼,西蛮拿不拿得下中州与我何干?”宫笑冷嗤,完全一副不屑的口气。“不止这里,我不怕告诉你,这样的通城密道,这些年我私下准备了很多!西蛮都有!”
殷璃飞闻言,再次惊讶:“你属老鼠的吗?”打这么多地洞!
而心底对宫笑又多了几分了解,看来这个人也挺有算计的!
“有心情开玩笑了?”宫笑反问。
“你告诉我这些,我最后会不会死的很难看?”殷璃飞反丢了一个问题回去,已经随着宫笑走入密道。
密道里一片漆黑,她只得跟在宫笑的身后往前摸索。虽然有点担心碰上什么蛇虫鼠蚁,但想有宫笑在前面顶着呢!
“你就如此不相信在下的诚意吗?”宫笑笑说。
“诚意过头了,也未免让人不安啊!”殷璃飞直言不讳自己的不信任。
“呵!”宫笑轻笑一声,却不再解释。
前行在无边的黑暗里,手边壁垒的冰凉,泥土灰尘的气味是全部的感触。殷璃飞细数了一刻钟的时候,顿现几分光亮,忙向前看去,就穿过宫笑高大的肩膀看见前夫的出口。
接着,宫笑率先拨开被杂草掩盖的洞口,自己到了洞口边上,便转头将手伸了过来:“带你下去!”
殷璃飞微微诧异,犹豫了一下将手递了过去。
宫笑刚握住她的手腕,殷璃飞就觉得腰上也被快速扣上,本能的想排斥的时候,就感觉身子被带的蹿出洞里,身边的景物在瞬间掠过。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体直坠而下。殷璃飞勉力睁开眼,见得长满杂草的崖壁在眼前,等到脚落到实地,离出来的洞口居然有几仗的距离。
抬头望着月色下被杂草掩盖的洞口,已经看不清了,不禁赞这选地的隐蔽。
“呼哧哧哧——”这时,一阵马儿吐息的声音传来。殷璃飞下意识回头,就见得不远处的树下拴着两匹马。
宫笑已经大步走了过去,解下缰绳:“走了!”
到了这一步殷璃飞也不再多话,干脆走了过去,翻身就上了另一批马。宫笑眼看她利落的动作,看了她一眼,也跟着上了马,一扯马缰绳便朝广袤的树林深处策马而去。殷璃飞一踢马腹,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策马飞奔,很快穿过树林,虽然在趁夜赶路,但月色明朗。终在天方露白的时候,见得广阔的草原。
出得草原的时候,殷璃飞不禁放缓了马速,回看身后,便见得东边的天际裂开一条缝隙,一线艳红的霞光在裂隙里透出,映照着远处处于原地下方的中州城。
才分离片刻,不禁就想,哥舒璟此刻怎么样了!
宫笑虽然在前,但却时刻注意殷璃飞的动静,感觉她停了下来,不禁也跟着缓下马速扯回马头。
但见殷璃飞伫立马上望着中州城发呆,眸光微微闪烁:“还舍不得吗?”
殷璃飞闻言秀眉微皱,再看了一眼中州城,便调转马头冷叱道:“这世间还没有什么是我绝对舍不得的东西!”
宫笑听罢不置可否,见殷璃飞愤然策马,便也策马跟上。
耳边的风声呼呼,刮的脸上生疼,殷璃飞感觉心底的情绪在翻涌。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也许,此路不一定能够活着回来,但自己死也总比害死哥舒璟和亲人好……而且,西蛮么,她既然来了,总要带点礼物感激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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