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鸽子扑扇着翅膀落在庭院的窗台上。
平阳侯府的书房内,平阳侯听见声音下意识抬头朝窗台看去,同时余光一闪,就看见平阳侯夫人在身边嬷嬷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时至盛夏,平阳侯夫人额头却裹着宝蓝色花边抹额,苍白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脸颊还有几道明显的红色划痕交织。调色盘一般,好不精彩。
平阳侯不禁皱眉,在人进得书房的时候脸色不郁的放下手中的书,冷冷的看向平阳侯夫人的脸:“都成这副模样还不好好在房里待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平阳侯夫人本来就是满腹的委屈,对上平阳侯的神色,顿时又觉得受到亏待,眼眶一红,站在门口就掉起了眼泪:“你还有良心吗?自从我受伤之后,你有多少天未曾踏足我的房门了?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侯爷端的是冷血,居然问都不问我一句安好!”
平阳侯一听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多少天?你不就被打了两三天吗?你不知道咱们回京是述职的吗,可知道一日我有多少公文要处理?我若真不管你,就凭你做下的事情,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该休妻了,还能让你继续在这府里作威作福?别不知足了!”
“你——好啊你,你居然还想休妻,你是见我娘家没落了,所以想置我于死地吗?我算是看透你了!”平阳侯夫人说着,就大哭出声,一旁的周嬷嬷赶忙跟着安抚,却是无用。
平阳侯被哭的额头青筋暴突,拳头猛然一攥:“滚!”
一声厉喝让平阳侯夫人一吓,哭声也戛然而止。平阳侯夫人与周嬷嬷愕然一怔,个个瞪大惊惧的眼看向平阳侯。
“将夫人送回房去,没有本侯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一步!”平阳侯当即下令道。
“侯爷你!”平阳侯夫人震惊。
“聋了吗?还不快去!”平阳侯却不理她,对着周嬷嬷又是一声斥骂,随侍在外的家仆也赶忙进来请人。
一看平阳侯这是来真格的了,原本在府里威风惯了的平阳侯夫人虽然还有几分不适应,但终究看清眼前状况,忙抓住周嬷嬷的手抗拒道:“不,等等,侯爷……我我……妾身有话要与你说。”
平阳侯皱眉看她,并不接话,但也没有再赶人。
平阳侯夫人被他的神色盯的心里发慌,但想自己的压力,还是咬牙道:“是,是我娘家来信了,关于香儿的婚事……我母亲需要我给个说法,你看坤儿的死,多少是因咱们的失误,香儿又一直心仪奕儿……”
“啪!”平阳侯夫人的话未完,平阳侯一巴掌狠狠就拍在书桌上,吓的平阳侯夫人一惊时,狠狠瞪着她道:“是谁你打成这副德行,你忘记了?你娘家侄子的死,是你自己造成的,是你娘家的贪心不足造成的,别说是因‘咱们’!是你,明白吗,是你们!你也更别想将主意打到我奕儿头上,这门婚事我从来也就没有答应过,奕儿也绝对不可能答应,我劝你还是趁着死了这心吧!从今往后,江家的人也休想再进我哥舒家的门!”
一连番的否认吼的平阳侯夫人错愕的往后退了一大步,抬手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不能平静。
“滚!”平阳侯再次驱逐道。
“侯——”
“夫人,咱们还是先回去养伤吧,您的身体要紧,公子如今人在沙场,相信也不希望回来看见您这副样子!”周嬷嬷适时的拉住平阳侯夫人安抚道,示意她别再招惹平阳侯。
平阳侯夫人看了眼平阳侯铁青的脸色和阴狠的眼神,不免瑟缩了一下,这才不甘不愿的退了出去。
这才走出书房没有多久,平阳侯夫人就觉得腿脚一软,差点跪下。
“夫人!”周嬷嬷赶忙扶住她,目露担忧。
“这可如何是好啊?”平阳侯夫人满面忧色的喃喃。
“夫人,您还是先放宽心吧,不是说了公子如今人在沙场,并不急于一时吗!”周嬷嬷劝说道。
“废话,当本夫人当真是傻的吗!”平阳侯夫人口气不郁的反驳,而后又自言自语道:“这奕儿本来就死心塌地的向着那陆家的丫头,如今摊上这事情怕是更不能待见香儿了!要等他回来,这事情十成成不了!香儿如果不能嫁进侯府,这江家可真是完了!原来侯爷对此事不闻不问,却没有今天直接就拒绝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见平阳侯夫人已经陷入喃喃自语的自顾自状态,周嬷嬷眸光闪了闪,便也不再劝说,只一路扶着她回房。
书房里,平阳侯眼看着平阳侯夫人走远,然后又挥退剩下的随侍,才一把捉住还在窗台徘徊的鸽子。快速取下鸽子腿脚竹筒里的纸条后,便赶紧放飞鸽子关掉窗户,反身回了书房内。
平阳侯展开字条上的内容一看,平阳侯眼底顿露惊讶之色。
而后又看了眼书房外,便关上房门进入了书架后的暗道。
沿着密道而下,拐出三道,依旧看见黑衣的宫笑端坐在榻上运功疗伤。
“什么消息?”榻上的宫笑似是不经意的开口问道。
“回宫大人,是……北堂辛奇被扣押在宫里了!”平阳侯谦卑的上前一步,将手里的字条递上。
宫笑闻言,眉峰一皱,垂眸扫过字条上的内容:北堂辛奇陷害皇长子被囚内廷,证据金牌,容后待审!
“金牌?”宫笑眸光微微闪烁。
“大人也觉得奇怪吗?”平阳侯问道。
宫笑冷冷嗤道:“咱们明明给的那蠢妇假玉牌,这金牌怕是哥舒璟的计谋吧?哥舒璟想将此事故意栽赃给北堂辛奇,紧接着,如果皇长子最终真的找不到,就可以订国舅死罪。而咱们自然也不可能将皇长子完好无损的放回去,也许……哥舒璟更希望咱们给皇长子一个痛快……呵,好个借刀杀人,一箭双雕啊!咱们这回算不算是反帮了哥舒璟一个大忙呢?”
“当真好歹毒的阴谋,那时这北齐可都皆有哥舒璟掌控了!”平阳侯跟着皱眉附和。
“就算北堂辛奇与皇长子都死了,那也得他哥舒璟自己有命在才行啊!”宫笑不以为然的说。
“宫大人是否已经有了计谋?”平阳侯忙问道。
宫笑眼眸一眯,一抹邪魅肆掠:“他不是想要皇长子死吗,我偏偏不如他的意愿。”
——
夜,躁意浮动,虫鸣不断。
摄政王府,主卧的厢房内,门窗皆换上了半透的纱,殷璃飞趴在哥舒璟惯常坐的书案上昏昏欲睡。
这时,一阵轻浅的脚步声传来,殷璃飞猛然惊醒,一抬头,就对上哥舒璟潋滟的眸光。
“你回来了!”
“困了吗?”同一时间,夫妻二人异口同声,之后相视一笑。
殷璃飞赶忙站了起来,绕过书案走到哥舒璟身边:“我让人去呈上晚膳和热水!”
“不用忙了,刚刚我已经吩咐舒砚 ...
去准备了!”哥舒璟抬手捉住殷璃飞的手,顺势捉住她的小手攥在手心。
殷璃飞感受到他干燥的手心传来的温度,顿时觉得安心了很多,但还是放不下心头的事情:“事情怎么样了?”
“是国舅与齐后勾结,欲挟持皇长子加害你,从而污蔑我!”哥舒璟解释道。
“什么?齐后?”殷璃飞惊讶不已,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不,已经是废后了!”哥舒璟说道,在殷璃飞还没有缓过神之际,弯腰凑近她唇瓣一阵允吻。殷璃飞一愣,刚刚还挂心的要死,这会儿根本一点不在状态,正想推开哥舒璟,哥舒璟已经咬到她的耳畔继而一阵低语。
殷璃飞置放到哥舒璟胸口的手就是一顿,眸光闪烁间,任他吻说完了,才脸色绯红的对上他的眼。
“这样,会不会耽误皇长子的营救?”殷璃飞平复了一下不免因他而紊乱的呼吸,忍不住问道。
“如果皇长子有误,他们可是失了一张对付我的最佳王牌,他们可不会那么傻!”哥舒璟淡淡的笑道,抬手轻拂过殷璃飞的耳鬓道:“我说过,这些事情交给我处理便可,你无须挂心。你看,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
殷璃飞听罢,觉得目前的情况和中午比起来确实是缓和了很多。不会再有人要用她逼迫他,哥舒璟也不用再面临两难的选择。但是,皇长子终究没有脱险,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这时正看见远远从对面回廊而来的灯影,殷璃飞忙道:“先吃饭吧,其他的稍后再说吧!”
饭后,婢女收走了碗筷,哥舒璟便进得耳房沐浴。
殷璃飞检查了一下门窗的缝隙,以防蚊虫进来,又熏了虫烟,听见耳房内传来的水声,便放下东西慢步进了耳房。
只见烟雾朦胧之中,哥舒璟靠在浴桶边缘,墨发有一半在桶里,一半垂落在桶外。脸上此时覆着布巾,遒劲着匀称肌理的长臂张开,轻轻搁在浴桶边缘,晶莹的水珠正顺着他白皙的肌肤滑落,带起一片无声的绮丽。
殷璃飞慢步走了过去,直接拿起挂在浴桶边的另一条白巾湿了水,淋过哥舒璟的肩头。
哥舒璟这才抬起头,脸上的布巾因此滑落,露出俊美无俦,因为水汽,而更添性感魅惑的容颜。
“累吧!”殷璃飞柔声呢喃,又放下布巾,指甲干净的纤手左右搭在哥舒璟的肩头,轻柔为其按捏起来。
“以前会觉得,现在每日看见你,便不觉得累了!”哥舒璟含笑道,惬意的靠在桶边,任小妻子伺候着。
“呵,晚上我可不记得哪色菜是甜的呀!”殷璃飞挑眉,唇瓣不禁勾起一抹浅暖的笑意。话音方落,就听得一阵水声,下一刻,脖子被拉下,唇瓣被火热的覆住……
“这不就是甜的?”好一会儿,哥舒璟意犹未尽的松开手臂,鼻尖抵着殷璃飞的,语音里多了几分沙哑,几分迷离。
殷璃飞脸红心跳不已,有些羞有些恼,看见他近在咫尺的高挺鼻尖,忍不住抬起下巴做了一个张口要咬的动作,哥舒璟本能的一退,殷璃飞就是抬手往他赤果的胸膛一推:“衣服都被你弄湿了,还得重新去换!”
说着垂头看自己被水淋湿的胸襟,以及宽松的衣袖,转身就要走。
“何必再换,明天吧!”耳边刚传来哥舒璟说话的声音,殷璃飞只听哗啦一阵水声,在觉眼前一花,身子一轻,惊呼一声再定睛,自己已经被打横抱起。
殷璃飞双手勾住哥舒璟的脖颈,在他怀里嗤嗤的笑出声,继而埋首进他的胸怀……
缠绵过后,殷璃飞喘息不定,连推开身边人的力气也没有了。只得无力的哼唧了一声,哥舒璟意仿佛感觉到她的压力,有力的双臂撑起自己,往侧边躺去,却不忘一手将她揽进怀里,犹未尽的细吻过她精致的眉目。
“你的内功有所精进了!”哥舒璟声音里几分未散的哑,裹着的温柔似乎要滴出水来。
精疲力尽的殷璃飞不免诧异,享受着温存后的余韵,喃喃道:“嗯?你怎么知道的?”
“哼哼!”哥舒璟的笑声从鼻子里发出来,轻而柔软,暗含几分暧昧。
殷璃飞听得这别有深意的笑不免罅开一条眼缝看身边的人,见得哥舒璟烛光下笑弯的眉眼,仿佛有星光流泻,看得她心头沁暖。
虽然是盛夏,但是靠在哥舒璟的怀里渐渐的,也平复了心底的燥热。但这温度降的,殷璃飞感觉有点奇怪:“咱们的房间是不是与其他房间地理有什么不同讲究,感觉外面都好热的!”
虽然这时代的夏天与水泥钢筋的城市相比,同样的季节越,至少凉快了十度,但不免还是有点燥热。可是,每每回房,她又觉得很凉快。
“床底有把冰魄剑,夏日用来降暑刚刚好!”哥舒璟解释道。
殷璃飞闻言,眸光一亮,忙从哥舒璟的怀里起来,垂头朝床底下看:“还有这么纯天然神奇的东西?呵呵,而且你也真能宝物利用啊,这都能想到,怪不得房间里不放冰块,都觉得凉爽!”
说着已经掀开垂挂的床单,顿时一阵寒凉之气扑面而来。
“当心被寒气伤到,我裹了布在上面,你要好奇的话,明日再戴了手套看吧!”哥舒璟说话间长臂在身后勾来,又将殷璃飞揽进怀里,俊颜在她脸颊上轻蹭。
殷璃飞虽然好奇,但此时也确实很困,本来白日在药炉忙碌了半日,又担心了一天,晚上又被哥舒璟一番折腾。往哥舒璟怀里这么一靠,就感觉睡意袭来,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哈欠:“嗯,好吧,好困呐,休息吧!”
哥舒璟含笑看了眼她猫儿般餍足的样子,修手轻轻一弹,亮着的烛火便无声熄灭。月的清华透窗而进,带出几分温馨的旖旎之情,哥舒璟再看了一眼身边人,才落枕闭上眼睛。
次日,天方明,京畿茶馆已经人朝攒动,流言蜚语一夜之间又过了好几番风雨万象。
前一天还是皇长子被人绑架,贼人威胁要拿殷璃飞来换,哥舒璟陷入两难之地。
今日,国舅北堂辛奇因为一己私怨,涉嫌绑架皇长子被请留在内廷审问。
原本,传到北堂家的面上话是:国舅可能与此事有关,但未定论,需要进一步调查。但想象力丰富的百姓们已然认定:国舅被留内廷而不是天牢,是看在故去的太后面上。而实际上,怕是已然不假。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稳住还在沙场的北堂臻而已。
这些年哥舒璟与北堂辛奇的斗争,是朝堂内外人尽皆知的事情。
但哥舒璟显然更得人心一点,所以百姓一边为此觉得北堂辛奇罪有应得,一边又担心北堂臻和北堂辛奇一样包藏祸心。
毕竟,绑架皇长子,与谋反无疑。如今的话,北堂臻手里居然还有兵权。
京畿最热闹的茶楼对面,正是一间酒馆,二楼窗后。男的身材颀长挺拔,女的高挑纤美。二人临窗而坐,从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倾满二人的身上,让人看不真切面容。
“看来是 ...
咱们高估了哥舒璟吗!”女子淡淡的说。
“何以见得?”男子随意的问道,声音低沉,仿佛透着一股不言而喻的冷。
从声音判断,两个人都很年轻。
“茶楼里不说的很清楚吗!他原本对付平阳郡王,我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结果咱们这边安静非常!而他呢,一连得罪了手握兵权的北堂臻与哥舒奕这两个人的爹,也就等于得罪了这两个家族。且不说平阳侯被削的有多狠,北堂辛奇这可是谋反罪,真的坐实的话,可是要诛灭九族的!北堂臻要是知道的话,这杖还能打得下去吗?”女子语带笑音的说道。
“想知道这两个人的反应,自去让他们知道便是!”男子的声音里依旧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呵,我明白了!”女子带着几分讥诮嘲讽的道。话落,抬手关上门窗,以后背轻抵,面向男子。
男子看了眼女子,唇角依旧刚硬的没有任何温情,只是欺身靠近,抬手挥落女子的衣物,露出女子的香肩,晨光下,一颗血红的朱砂痣夺目在锁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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