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一的早晨,从四点多开始,就有人放开门炮了,然后就是一阵又一阵,“噼噼叭叭的,”一直也没停过,曾益民和仁静被鞭炮声吵醒,两人相视一笑,曾益民附过身来,在妻子的脸上轻轻一吻: “新年快乐。”
仁静依偎在丈夫怀里,感受他身体的温暖,感受着自己的幸福。
“你明天就要过去?”仁静轻声地问。
“是,我明天就过去,我想了一下,你和惋儿一起去那边呆几天,惋儿还没去过南江呢,让她去玩一趟,你看好不好。”
“当然好,我也想多陪陪你,就怕耽误你的工作。”仁静总是替他考虑。
“能有多少事?不过是团拜,走访,慰问啊,就这些事,其实要说起来,今年我新上任,除夕都不应该回来的,是汪书记看我前段时间生病,他才特别给我放了个假,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但想到和你们在一起的感觉,我还是厚着脸皮回来了。呵呵呵,没事的,白天我叫小沈带你们去转转,晚上我们一起看看南江过年的气氛,这样挺好,过几天我再叫世永送你们回来。”
“好,那我一会收拾行李。”仁静高兴地说。
“下午或晚上再收拾都来得及,先不告诉惋儿,到时在给她一个惊喜。”
“看你,还像小孩子一样。”仁静笑道。
“是我不好,没时间陪她,乘着她放假,带她去玩会。”
“嗯。”
“这些年,辛苦你了。”曾益民用手抚摸着妻子的脸说道。
“你我夫妻,老说这些干什么,都是应该做的。”仁静淡淡的模样。
“上午我们先给四位老人拜年,然后去刘老家坐坐,下午我想去看一下江月。也不知道她的病好的怎么样了。”
“嗯,你去吧,下午我在家收拾行李,中午在惋儿奶奶家吃饭,晚上去她姥爷家吃。也告诉几位老人一声。”
“好,可那就瞒不着惋儿了。”
“她不知该兴奋成什么样子呢。”仁静想象着女儿的样子笑了。
夫妻二人聊着天,说着悄悄话,一直到天亮。
等到七点多,惋儿起来了,她一下子冲到他们的卧室门口。大喊一声:“爸爸妈妈新年好。”
仁静看着她那天真的样子,笑着说: “惋儿新年好。”
“惋儿新年好。”曾益民跟着说道。
于是一家人都起来,曾惋儿换上一件仁静新买的羽绒服,穿上崭新的小皮靴,头发也编成两条辫子,辫子上挂着头饰,漂亮极了。
仁静下了几碗水饺,一家人吃完开着车子去给长辈们拜年去了。
从曾益民和仁静的父母家出来后,一家三口来到了刘铭章老人的家里。刘铭章与汪红绫都在家,他家小女儿和女婿专程从国外回来陪两个老人过年。
曾惋儿进门就大声的喊:“给爷爷奶奶拜年了。”
刘铭章与汪红绫听到了叫声,赶忙出来,汪红绫一把抱住漂亮可爱的曾惋儿。
亲了一口说:“哎哟,我的小惋儿来给我拜年了,真乖,奶奶给压岁钱。喏,大红包。”
曾惋儿看了看仁静,仁静知道。每年都为这事拉扯半天,一点用也没有,于是点了点头,她才接了过来。
曾益民放下手中的礼物,与仁静一起走到刘铭章与汪红绫的面前,鞠了一躬:“给师傅师母拜年了。”
刘铭章捻着胡须,笑着点头: “好,好,你们都好。”
汪红菱也是满面春风,给他们泡茶,仁静赶忙上去帮忙。
刘铭章的小女儿刘兰心出来喊道:“呀,师哥来了,给师哥拜年。”
曾益民十一岁就到刘铭章家学书法,他们之间非常熟悉,曾益民带着她们姐妹俩一起玩了很多年,所以说话很随便。
“小妹新年好,也不把我妹婿介绍我认识一下吗?”曾益民一脸的坏笑。
刘兰心是在国外时结婚的,所以她的丈夫曾益民不认识。
刘兰心脸一红:“师哥真坏,红包拿来。”
曾益民赶忙拿出钱包,她哈哈一笑,推了他一把,然后喊出自己的丈夫介绍给曾益民仁静等认识。
刘兰心的丈夫姓郑,叫郑涛,英文名叫john,今年32岁,国外著名商学院硕士毕业,现任一家世界五百强内电子工业公司的区域经理,因为新婚,与妻子度蜜月来到国内,正好赶上春节。
“师哥,听说你当市长了?”刘兰心问道。
“是,在南江市,目前还是代市长。”曾益民老实的回答。
“切,那有什么区别。对了,和你说个事,现在我姐也在国外,她没法回来,我就和郑涛商量了一下,爸妈年纪大了,我们想回国内来发展,这样也有时间能照顾他们。现在郑涛他们公司在国内市场份额占有率不高,因为没有生产基地,所以这次他向他们公司总部申请想到国内来开拓市场,建一个生产基地,总部的人同意他来看一下,拿出可行性报告,这次他一边是休假,一边是考察,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你是体制内的人,人缘广,地理熟,你给推荐一个呗。”
曾益民哈哈一笑: “小妹逗我,你要我介绍,那还用问吗!南江地处我们国家的中部,是全国的交通枢纽之一,环境好,资源丰富,人员工资低于京华、沪海、羊城等城市百分之四十。郑涛,如果你有意向,来南江,我亲自和你谈,你的条件我尽可能满足。 ”
郑涛没有料到面前这个中年男子,妻子叫做师哥的人居然是国内一个中等城市的市长,当下也是吃了一惊,又是一喜,如果真的和他说的那样,自己这次转华夏区区域经理的事就能一帆风顺。
当下拉住曾益民的手:“曾市长,过几天我就和兰心一起去南江实地考察,如果真如你所言。那么我回去立即带总部的人过来考察,等总部的评估报告出来后,我们在谈。”
“欢迎欢迎,我届时一定在南江恭候大驾。”曾益民很有风度地说。
“嗬,这么就敲定去考察了,好,师哥到时可要热情款待哟,不然我给你搅黄了去。”刘兰心借机敲起了竹杠。
“不用威胁,就是不考察,你去了我怎么也要热情款待的。”曾益民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
“唉。这才像个师哥的样子。”刘兰心调侃道。
大家聊的很开心,曾益民与郑涛互留了号码,约定过几天就去南江走走。
又坐了一会,曾益民一家起身告辞,婉拒了他们一家人的挽留,去曾益民的父母家去吃饭了。
吃完饭,回到家,曾惋儿已经得知了爸爸妈妈要带自己去南江玩的消息,兴奋了一路。吵着回家要收拾自己的小背包。
看到女儿高兴地样子,曾益民感到自己真的很失职,这样带女儿出去玩的时间真的太少太少了。
仁静在车上叫曾益民一会直接去看楚江月,并给自己代为问候。曾益民点头答应。
仁静与兴奋的惋儿回家去收拾行李去了。曾益民开着车子来到了那座幽静的小院,看见门口已经停着一辆红色的雪佛兰。
他走上前去,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喊道:“来了。”
沈淑仪从屋里走了出来。楚江月跟在她身后,穿着一身宽松长翻领毛衣,站在台阶上。向这边张望,看到是曾益民,嘴角微微扬起,恬静地笑了。
沈淑仪热情地招呼着曾益民,他也是一边进门一边笑着说:“阿姨新年好。”
楚江月微笑着淡淡地说:“来了!”
曾益民点了点头看着她,她的头发比上次分别的时候短了许多,他知道这一定是新长出来的,面颊红润,肤色柔顺光滑,气色很好。
三人一起进了屋,楚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曾益民进来,站起身来。
曾益民开口说道:“楚叔叔新年好。”
楚风点着头:“曾市长新年好,新年好。”
楚江月对着他们说: “我们上楼去了。”然后拉着曾益民的手,不容分说地向楼上走去,曾益民不好意思的笑笑,由楚江月牵着上了楼。
进了那已经熟悉了的房间,曾益民抬头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是高雅兰。
“咦,你今天就过来了。”曾益民感到意外地问了一声。
“是啊,我明天准备回爸妈家,所以今天过来了,哦,曾市长新年好。”高雅兰笑盈盈地说。
楚江月拉着曾益民坐在床上,侧着脸注视着他,曾益民被看得发窘,不由地问道:“怎么了?”
楚江月突然眼睛一红: “雅兰刚都告诉我了,你那么拼命干什么,也不注意身体。”
“她肯定说得夸张了,哪有拼命!就是累着了,现在不也全好了吗?”
“才没有。”高雅兰不满的抗议着。
“都昏迷了两天,还说没事,刚才我听着心里都慌,小静一定也急坏了。”楚江月一脸的埋怨。
“她过去呆了几天。”
“是啊,你现在上有老下有小,做事一定要三思,你这样怎么叫家里人不担心。”
“好了,今天是我来看你,现在成了我的批斗会了,”曾益民赶紧扭转话题:“说说你自己吧。”
“我没什么,现在化疗已经做了四个疗程了,过完年,等天气暖点再过去,医生检查了,目前情况非常好,各项指标都合格。那边医生都很有负责,他们很高兴地告诉我,等我做完最后一个疗程,在休息一段时间,在复检一次,如果没问题,都可以去上班了。”楚江月很兴奋地把这些一股脑都告诉了曾益民,想让曾益民与高雅兰也能分享到她的喜悦。
“要那样真的就太好了,不过今天看到你,你的气色的确好了很多,我刚才就想说。”曾益民长吁了一口气。
“是啊,江月,你今天的脸色真的很好,真的替你高兴。”高雅兰在旁边附和了一句。
“在那边呆了那么久,一定很辛苦吧?”曾益民感叹道。
“是。治病什么的我都不怕,就是想孩子,想你,想你们。”楚江月当着高雅兰的面毫无顾忌地说。
曾益民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看了高雅兰一眼。
高雅兰眼色一黯,眼角扫了曾益民一眼说:“是啊,思念的日子是让人最难捱的。”
“我在那边,没事就听音乐,听我们最喜欢的老歌,《追忆》、《离家五百里》、《my baby》还有《greatest loveall》。听到这些就想起过去,想起那些曾经美好的过去,真的好像回到那个时候,于是我就努力地挣扎,每天吃着那许多的药片,难闻的中药汤,配合着医生治疗,我想尽快好起来,想每天能再看到你们。真的好想。”楚江月动情地倾诉让他们也感受着她内心的酸楚。
“对,就应该这样,只有你自己坚强起来,我们才能放下心来。大家才能高兴起来。”
“放心吧,说不定在过两个月,你们会在南江看见我呢。”楚江月站起来欢快地说。
“那是最好不过,我很期待哟。”曾益民难得的表现出一种俏皮的眼神。看得两人都是一呆,然后掩着嘴,嗤嗤地笑起来。
“给你看样好东西。”楚江月有些兴奋地跑到桌子那边。那里摆着一台老式的留声机,从柜子里拿出一张唱片放上去,搭上唱针,唱针缓缓转动,悠扬的乐曲流淌,低沉而美妙的歌声传入每个人的心间。
“妈妈不许我用电脑,说有辐射,就找人淘来这部老式留声机,还找到了四兄弟的原装唱片,真的是太好听了。”楚江月看着曾益民浅浅地笑着。
“这声音真的是原版的,我听过一次,比起现在经过处理的现在的音响效果,这声音里更能感受到那种岁月流逝的感觉,原滋原味,好听了许多。”
曾益民与高雅兰都起身来到桌子旁边。
大家都在聆听这岁月的声音,心一下子静了下来。高雅兰一边听一边看着墙上的那副画,画中青春美丽,活泼动人,展现着一股勃勃的朝气,画卷的纸质却开始泛黄,记忆着已逝的韶华。
“那还是十八年前画的呢。”楚江月看到了她的眼神,说了一句。
“那时的你可真漂亮,和现在比是一种不一样的美。”高雅兰由衷地赞叹了一声。
“那时是大二,不懂事,对什么都不在乎。”
“正是那种天真才显现出来的不同,纯真的少女时代我都有过,可是现在那些已经找不回来了。”高雅兰的话里透出浓浓的哀伤,仿佛从中看到了自己,她接着赞叹道:“画得真好,那时的你一定就是那副模样。”
楚江月看了一眼曾益民,心中涌出一股甜蜜的味道。
“是,他可是个多才多艺的人,会做好多事情呢。”
高雅兰回身看了曾益民一眼,目光中五味杂陈,曾益民假装没看到,头转向别处。
“是,我现在知道了。”
又坐了一会,曾益民站起身,对着楚江月说:“我该回去了,明天要回南江去,顺便带仁静和惋儿去那边玩两天,我也还有很多事要做。等你病全好了,我们就在南江见面了,到时请你吃刀鱼。”
楚江月轻缓地点点头说道:“你要多注意身体,不要累着自己,替我问小静好,问你家人好。”
那神态好像一位妻子送即将远行的丈夫,难舍难分。
曾益民心里黯然,回身问高雅兰:“你什么时间回南江?要不要跟我的车子?”
“不了,我还要在爸妈家呆两天再回去。”高雅兰婉拒了。
“那行,我先回去了,你多保重,打我电话。”
说完曾益民返身下楼,楚江月送了出来,站在门口,看着曾益民上了车,车子打了个弯,曾益民从车窗里向她扬了扬手,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
楚江月静静的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呆呆地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短暂的相聚只能带来更浓烈的思念,这样的思念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进来吧,江月,外面冷。”背后响起沈淑仪苦涩的声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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