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曾益民仍然在自己办公室里等待,虽然去意已定,但还是有些忐忑,毕竟是跟随了十几年的领导,在平时的工作中他们都是平易近人、和颜悦色,偶尔的呵斥也是因为自己的部下工作没做到位,但他们的那种威严与气势令人不由自主的产生敬畏与紧迫感。曾益民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好放松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
终于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曾益民明显感到自己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他按住电话的听筒,定了定神,然后快速地拿起话筒:“喂,您好,我是曾益民。”
“曾副秘书长,您好,我是小宁,方副书记叫立即你过来一趟。”
“好的,我马上过去。“
一路上,原先就很忐忑的心一下子变得更加紧张且持续不断。到了省委副书记办公室的门口,小宁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门口等待,门也是关着的,他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响起了那熟悉平和的声音:“请进“。
曾益民推开门,看见方副书记正坐在办公桌后,带着眼镜手里翻阅着一份文件,曾益民随手悄悄地掩上门,走到方启明的面前,方启明的眼睛从眼镜的上方扫了曾益民一眼,没有说话,收回目光继续看他的文件,曾益民没敢打扰他,只能笔直的站在他的面前,大气也不敢出。
方启明翻阅的速度很慢,还不时的拿起笔在文件上标注一下,办公室里显得寂静无声,只偶尔听到方启明翻动纸张的声音,曾益民感到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曾益民感到自己的额头已经出汗了,小腿肚子开始发酸了,但他没敢有一丝放松,仍然直直的杵在那里,好不容易等到方启明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他心里顿时有了一种轻松地感觉,可是方启明看完之后放下这份,又去拿桌上的另一份文件,曾益民看到他的举动心里发慌,赶忙开口说道:“方副书记,您找我。“
方启明这才放下手中文件,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平淡无奇,脸上也不带任何表情的说:“哦,曾副秘书长来了,坐。“曾益民听到他这样正式的称呼自己,心里暗暗叫苦,知道这顿骂是在劫难逃了,因为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方启明都是直呼自己的名字的。他没敢挪动脚下,努力地挺了挺身子,口中带着敬畏:”是,方副书记。”
“嗯,我早上上班,碰到郝秘书长,他说今天早上你向他递交了辞职信,我感到很好奇,所以想了解一下,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难处?“方启明不咸不淡的问,说完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曾益民马上回身到茶水柜上取来水瓶,给他的茶杯里续上水。放下水瓶后再次站在方启明的面前,他低声说道:”方副书记,不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是我自己有些私事要处理。“
方启明问:“是什么样的私事需要辞职?有那么重要吗?“
曾益民底下头,犹豫片刻,答道:“事关他人清誉,请您原谅,我不能说。“
方启明听到他的回答大感惊诧:“哦,关乎他人清誉?!你是不是在生活上犯了过错?你辞职任静知不知道。“方启明脑海里浮现出那举报信里照片上那个漂亮的女人,并不由自主地把他的辞职与此联系起来。
“不,不,您误会了,决不是那样。辞职的事我和任静商量过,也是经过她同意的。“曾益民赶紧解释,怕引起更大的误会。
听到这里方启明把眼一瞪,喝问道:“和任静商量过了!那前天星期六、昨天星期天,你干什么去了?我家大门冲哪开你不知道吗?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讲,弄得我措手不及,非常被动,你的组织纪律性哪去了?你的党性原则哪去了?现在本事了,胆儿肥了,敢在我面前打埋伏,哼,不要以为自己现在有多了不起,不是看在你平时工作还算努力,要是你和那些尸位素餐的东西一样,我管你干什么呢。“方启明的怒火开始倾泻出来,劈头盖脸地一通训斥。
曾益民一声也不吭,他在等待面前这个自已至始至终都敬重的人将他的怒火发泄干净。
“事关他人清誉!“方启明又重复了一遍:”事情有那么重要吗?你不知道这个星期省常委会要确定这次人事任命吗?把我们这些个老头子当猴耍吗?“方启明越说越快,脸变得通红,气急败坏的模样。
曾益民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也开始有些后悔,也许应该提前和他说一下。
他关心地说道:“领导,是我不对,您消消火,注意您的血压。”
方启明看他面带委屈的模样,把怒气压了压:“哼,不被你气死我就很知足了。”
曾益民抬起头,表情严肃的说:“方副书记,我都明白,您这是关心我爱护我,我非常感激。至从跟在您的身边,我一直是受益匪浅,是您改变了我的人生观与价值观,也是您使我壮怀青云之志,雄心勃勃,希望为国为民能做一番事业。这次蒙您推荐,让我能有一个一展生平所学,施展抱负的机会,我心存感激。但是我这次辞职是因为我年轻之时犯下的一个错,我觉得我应该为我曾经的过失负责任,这也是我做人的原则,如果现在不去做,那么真的可能再没有机会去做了,那样我将抱憾终身。之所以没有提前向您和其他领导告之此事,是我认为如果提前说了,您们一定会极力阻止。但现在看来我的确考虑不周全,给您和其他领导的工作带来影响,我深表歉意。但我还是恳请领导能批准我辞去职务,让我能有时间有精力去完成我的心愿。”
听完曾益民的表述,方启明心下大定,他知道曾益民是个性情中人,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他怕只怕曾益民真的没能抵制**,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那样在怎么说也是无用,现在看来他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要辞职,是因为过去的事,那样而言一切就好办的多。但是方启明是一个组织原则性很强的人,到现在为止他没有对曾益民提一句省纪委那边接到举报他的情况。看曾益民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坚决不肯道明辞职原因的架势,他想:这小子还是挺固执,逼急了反而不好,先缓一缓,等省纪委那边调查结果出来后,就和他把所有的事都讲清楚,到时不怕他不回心转意。
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可能是我太心急,老了老了,性子还是改不了。但是我告诉你,现在就批准你辞职是不可能的,我要和其他领导商议一下,这样你先回去,休息几天,等我们商议好了派人通知你,你在这边等着。”
曾益民忙点头应允,一脸歉意地看着方启明说:“多谢领导担待,那我先回去了。”
方启明挥了挥手,便低下头没在理他。
曾益民心情沉重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到了门口,发现郝秘书长的秘书小王正在门前等候,看到曾益民回来,他忙来到曾益民面前告诉他郝秘书长找他。曾益民跟着小王来到郝明泽的办公室,郝明泽看见他过来,笑咪咪的,那笑又显得有点高深莫测,他对曾益民说:“益民,这几天办公厅这边的事你就先放放,休息几天,等我们的通知。”
“秘书长,给您添麻烦了,请您原谅。”
“没事没事,你去把手头的事交待一下,然后等通知。”郝明泽习惯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依旧是原先的模样。
曾益民安排好办公室里的事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他打通任静的电话向她讲叙了
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任静关心地问:“那就只有等了。”
曾益民苦笑着:“不等还能怎样,不过他们放了我几天假,这几天正好我可以在医院等江月把手术做完,然后视情况而定吧。家里你多费心,注意安全。“
任静鼻子微微一酸:“家里你放心,你也要注意安全,记得打电话。“
“好的,你放心。”曾益民听到妻子话音里带着些悲切,心中很是不舍。挂断电话,曾益民决定去医院看一看,了解一下明天的手术情况,还有行李要取回来,这边还要等通知,所以还要回省委宿舍住两天。
此时省纪委副书记陈道生已经向书记沈为仁汇报了省委书记李业成的决定,沈为仁指示陈道生立即安排工作组分赴明阳与阳城,就举报材料进行核实,以最短的时间最高的效率完成甄别任务,不能让省委的工作受到阻挠。另外他再次强调所有调查组成员必须保密,调查过程中配合调查的人员也要严格遵守保密制度,违者必究。
工作组即将出发的时候,陈道生又接到了方启明打来的电话,方启明告诉他,曾益民还是没有就辞职原因做明确的解释,但他妻子任静应该知道,建议省纪委的同志是否能去曾益民妻子那里了解一下情况,知道了他辞职的原因才能对整件事有个完整的判断。陈道生马上把这个情况通知了去阳城那边的工作组,让他们在完成核查材料内容后,找曾益民的妻子任静谈一谈,了解真实情况。而此时的曾益民对此一无所知。
曾益民先去了医院边的小宾馆去了行李退了房,然后赶到了医院,这时已临近下班时间了,他没有去病房而是先去了候建的办公室,侯建正准备下班,看到曾益民来,就和他介绍了一下手术准备情况,并说已经和病人家属交待过了,请他放心,曾益民表示感谢后与他道别,这才来到病房。
病房里还是楚家三人都在,曾益民坐下后就叫楚风夫妇先去吃饭,自己留在这里陪伴。当楚风夫妇离开后,楚江月关心地问:“怎么,是不是挨批了?”
曾益民苦笑了一下说:“是不是因为我的脸色很难看?”
楚江月点了点头:“是我带你为难了,本来你就不用辞职的,我现在好多了,你不用老陪在我身边。”
曾益民摇着头说:“我就是不放心。”
楚江月说:“没有什么不放心的,那时我在南江都已经习惯了。况且明天我们按照你说的办,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他们应该能消停几天。”
曾益民点了点头说:“但愿吧。“然后心思重重的靠在沙发上自顾自的想着心思。
楚江月看到他面带忧容,心头微恸,她知道现在曾益民目前处境窘困,深感不安。她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纸袋,伸手递给曾益民,说道:“东西我准备好了,你先拿去吧。”
曾益民拿过纸袋,往里面看了一眼,嘴里问道:“怎么现在就给我?现在不用了吗?“
“明天我就动手术了,怕到时太慌乱给忘了。“楚江月答道。
曾益民这才将纸袋放进自己带来的行李包内,
“明天手术,不要紧张,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醒来。”他语气轻缓,可话语中流露的关切之情让楚江月的心如吮甘霖。
“嗯,我不怕,你放心。“楚江月脸颊微红,眉宇间闪动着无尽的依恋。
下午楚江月做了术前最后一次全面检查,在此之前肿瘤科主任侯建在征求病人意见,手术是做保乳还是全面切除时,楚江月表现得相当坚决,坚持做保乳术,楚风夫妇只好去征询侯建的意见。
侯建告诉他们,现在楚江月的病情属于ii期阶段,如果做保乳治疗,存在风险,但也有其优点,传统的经典术式或是扩大根治术和改良根治术不可避免的带来较多的手术并发症,例如:术后疤痕组织形成,限制了上肢活动范围;上肢淋巴回流循环障碍,导致上肢肿胀;由于手术切口较长及皮下广泛游离,导致术后皮下积液或皮肤坏死等等。而保乳手术则具有创伤小、痛苦小的特点,它在保留ru房外形完整性的同时,能兼顾术后功能恢复,配合术后综合治疗,疗效可以与乳腺癌根治术相媲美。但医生只有说明的义务,选择权在于病人或病人家属。
当楚风夫妇把这些告诉楚江月后,她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保乳术,曾益民了解情况后也劝了两次,但她睁着美丽的大眼睛,带着哀求说:“你就让我自己选择一次吧,我想保留我做女人的自信。“一句话让曾益民哑口无言,只好同意。
晚上回到宿舍,他打开那个纸袋,里面是一个手机,和手机一起的还有一张纸条,娟秀的字体是那样的熟悉,上面写着:
益民:明天我不知道会不会活着出手术室,不知道能不能醒来,我想我该把东西交给你了,由你保管吧。只是想求你能想一个妥当的方法再交上去,因为他年纪大了,我不想他受苦,毕竟他是我的父亲。另外你要保护好自己,我希望你能幸福的生活。楚江月字。后面是一个账号和密码。
看到字条,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他能深切体会楚江月心中的无奈,这无奈和最后的托付使曾益民感到自己肩头的压力。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他这样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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