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河村外有一条无名的小河,沿着河边的杨柳树慢慢往北,就看到了一条不宽的乡间小路,这条道路一直通往镇里,再从镇里往北走,就到了县城。
一股股的热气往上蒸腾,凡是有水气的上空都浮现出一丝变幻的奇景,两个人影在热气蒸腾之下折射出了好几道奇异的景象。慢慢走得近了,才看出这是一老一少两个。
“这该死的贼老天,都入了秋咋还这么热?”刘承业抬起头看了看慢慢往西移动的日头,气愤的骂了几句。身上背着小小的包袱,汗流浃背的,不时抬手去擦脸上的汗水。
少年肤色白皙,五官分开来很是清秀,只可惜组合在一起就显得有些獐头鼠目。听到父亲在骂老天爷,担忧的看了一眼天空,劝道:“爹,还是少说几句吧……”
刘承业这才住了嘴,闷着头赶跑。今天说也奇怪了,往常那个架着牛车往县城来回的人,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没在集市上等。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早早的就走了。
刘承业听到这个消息当即骂了娘,可是今天又不能不回去,怀里揣着首饰让他不敢在县里住客栈住,只能拉着不情不愿的儿子一路走着回家。
“爹,”敬东又喊了刘承业一声,“你说咱们打算把首饰送给王秀才家,我大父知道了会不会……”说到这里他缩了缩头,因为刘承业抬起了手要揍他。
“要不是为了你,我能会想出这个主意?还不是为了能让你娶到王秀儿?你还在这里拆我的台,你当不当我是你老子?”刘承业万分气愤,瞪着儿子骂道。
敬东便缩了脖子,不敢再吱声了。
“这用首饰给你抵聘礼的事,还得让你大父同意才可以!”刘承业继续往村子的方向走,恨铁不成钢的痛骂儿子,“你今天难道没看出来?王秀才根本不想把闺女嫁到咱们家,人家就说了,虽然咱家拿出了五十两银子的聘礼,可是两个盒子和头面都拿不出来。如果东西拿不出来,人家愿意退还这五十两。你让你爹我上哪去弄恁些东西?要不是为了你,我能会想出用首饰抵聘礼的主意?”
敬东听到父亲这样说,顿时有些焦急。
“爹,你说要是我大父不同意咋弄?那我岂不是娶不成王秀儿了?她可是秀才家的闺女,以后咱上哪去说这么好的媒啊?”
刘承业往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咬了咬牙道:“拼了!”
说了这话句又回过头看了看没精打采的儿子,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老子我为了你,把雪梅都给卖了。又为了你,把送给黄家抵帐的首饰准备给王家做聘礼。以后你爹的事,你可得上着点心。让王家的姑娘和她老子好好说说,让她爹多使点力。”
敬东急忙说道:“这话都不用爹安排,我今天见了秀儿都和她说过了。她说只要家里出得起聘礼,她肯定缠着她爹找门路。到时别说童生了,就是个秀才也没跑儿……以后爹就是读书人了,能穿直缀能见官不拜,以后儿子跟着爹就只等着享福吧。”
敬东每说一句,刘承业就跟着点一点头。直听到最后一句享福,不由得露出笑容,“我拼死拼活为得是谁?还不是为了你?以后你要好好读书报答我。将来考个童生秀才啥的,也能为咱刘家光祖耀祖。还有,你别她爹,她爹的,他好歹是你将来的老丈人,你得叫岳父!不能让人知道我的儿子没规矩。”
“爹教训的是,还是爹看的长远。”敬东嘿嘿地笑,又摸了摸头,小心翼翼的问,“爹,你不是打算把首饰当做聘礼给王家吗?怎么在县里不直接给了他们?还带回家做啥?”
刘承业就呸了一声,指着儿子的脑袋骂道:“这无媒无凭的,你就恁放心王家?万一我给了他家聘礼,他家来一句没见过媒人没凭据,这不是白给了?我明天还得去镇上找个媒婆,让她和我一道去,这才算是正儿八经的过聘礼了。这事你就别管了,自然有我和你娘操持。”
敬东就连连点头,虚心的说道:“还是爹想的周全!”
俩人就一边说话,一边往村子里赶路。
刘老爷子在家里左等,儿子不回来,右等,儿子还是不回来。不由得着了急,吃过了晚饭之后就心急火燎的站在村口,伸长了脖子往北边瞅。
等到太阳完全下了山,村子里点上了油灯,才借着月色远远的看到俩个人往这里走。
“是承业吗?”刘老爷子大声问道。
“爹,是我,您老咋在村口等,蚊子怪多的。”刘承业扯着嗓子回答。
刘老爷子听到了儿子的声音,把心放到了肚里,一边拍着蚊子一边说道:“这不是看你一直不回来,心里放不下吗……”
过了一会,刘承业走到他的身边,刘老爷子低声问了句,“黄家的事办好了?”
“爹,这事咱回家说……”刘承业支支吾吾的答道。
刘老爷子心想也是,这么大的事可不能在外面乱说,万一被人听到刘家居然有钱还二百两,说不定明天就会招来贼。
随便问了两句俩人咋没坐牛车回来,便当先往家里走去。刘承业和敬东交换了一下眼神,惴惴不安的跟在刘老爷子后面。
这时,雪梅正在捶着因为长久蹲在地上而有些酸麻的小腿。刑氏看到女儿喊腿麻,急忙下手帮女儿揉,刚刚碰到女儿的腿却听到雪梅大喊大叫,让她不要碰,太麻了。
刑氏白了一眼女儿,说了句不识好歹,便用手去揉自己的腿。过了一会,说道:“今天挖的可少啊,是不是爬扎快挖完了?”
雪梅?牙咧嘴的揉了一会,感觉小腿不那么麻了,小心翼翼的往前抻,听到母亲这样说,笑道:“不少吧!咱俩今天挖了得有三四斤,我爹和我哥去其他地方挖了,加起来得有小十斤了。再加上三婶那边,应该得有十五斤左右。娘,您想想,一斤二十文呢?这可不少……”
刑氏算数不行,一听到算帐就头晕,直到雪梅帮她算完,十五斤一共是三百文,这才咂舌,“哎呀,可不老少,有三百……”说到这里猛的用手捂住了嘴,往左右看了看,发现河边林子里只有她们母女俩人这才放了心。
又推了推身边偷懒的雪梅,“行了,歇够了,赶紧干活,趁着还没到睡觉的时候再挖点。”
雪梅便哀叹了一下,噘着嘴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身子往一棵柳树下走去。
刑氏看到雪梅开始干活了,偷偷笑了笑,挨着女儿也寻了一棵没有挖过的树,拿着手里的小棍子往地下捅。突然,发觉自己捅着一个洞,立刻满脸欣喜的用食指将洞口轻轻挑开。不一会,便用小棍子带出一个爬扎扔到了手里的小麻袋里。
月亮行色勿勿的往西移,树下渐渐挖不到爬扎了,想必是虫子都开始休息。这时,刘承志和敬民过来寻,说要收工回家。
四人又去找在别处挖爬扎的段氏和丽质,找到时,她们还在借着月色认真的用棍子桶地。刑氏劝她们,还不舍得离开。直到雪梅说了一句虫子怕是都钻到树洞下面睡觉了,母女俩人才一脸遗憾的站起身子。
先将段氏母女送回家,教她们怎么样用盐水泡爬扎。一家四口便拎着麻袋回了家。
还没有走到家,碰到了做农活刚刚回家的重山。
“刘二叔,二婶,你们这是刚下完地?”重山看到一人手里拎了一个小麻袋,奇怪的问道。
刘承志呵呵两声,不知怎么回答,倒是刑氏嘴快,笑着说了一句刚刚在松土,才算是让重山打消了疑问。
等到刘家人进了院子,重山若有所思的停住脚步,回到家之后忍不住和奶奶说了说。
井奶奶听到孙子的话后怔了怔,喃喃自语,“难道是挖爬扎去了?”
重山没有听清,便问了一句,“奶,啥爬扎?”
井奶奶笑道:“和你说你也弄不好,往年也有人下村子收过,可是一到早上爬扎都臭了,收爬扎的人就气哼哼的走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来收过……难道,刘家也干起这个生意了?”
“爬扎?那好挖不?挣钱不?要不然我去挖挖……”重山一听到能挣钱,眼睛都红了。
“算了吧,一斤就五六文钱,而且只要干净不要臭的,你就是挖回来,也卖不出去啊!”井奶奶叹了口气,劝着孙子打消这个念头。
“我看刘叔和刑婶像是挺懂的样子,要不然我去问问他们?”重山思忖了一下,说道。
“这是人家挣钱的方子,能会告诉你?”井奶嗤笑一声,“行了,你别想恁多了,去灶房洗澡,水晒了一下午热乎乎的。”
重山叹了口气,恋恋不舍的往刘家方向看了一眼,垂着头往灶房走去。
此时的二房,欢声笑语不断。家里所有的大盆小盆都被端了出来,将爬扎用水泡好,等到洗得差不多干净了之后,在水盆里洒了一点盐。
“上次都没洒盐啊……”刘承志挠着脑袋想了半天,说道。
“上次是因为一斤只给十文钱,这次咱能卖二十文呢……说不定咱洒了盐,明天能涨到二十五。”雪梅笑嘻嘻的说道。
一斤十文她才不舍得用盐,用盐水泡过的爬扎味道更鲜美保质期也更长。明天刘承志过去送的时候,一定要让他对怀仁堂的人说,这是洒过盐的,味道更美更鲜。
“你这丫头,怪不得你嘱咐丽质让她一定得洒盐……真是个鬼精灵……”刑氏伸出指头轻轻点了点雪梅的额头,话里全是宠溺。
刘家老宅的上房,这时传出一声怒吼:“你说啥?你个逆子。你再说一遍?”
刘承业看到父亲发了怒,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爹,这可是关系儿子一辈子的大事啊!爹不是一直让儿子考童生吗?这次王秀才肯使劲,我肯定能考上啊!”
苗氏和刘承礼正在西厢房哄着儿子女儿睡觉,听到这声怒吼互视了一下。
“他爹,你出去听听看看到底是啥事……”苗氏踢了刘承礼一脚,让他去听壁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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