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深沉,月色照在刘家老宅中,显得那么明亮和耀眼。人声寂静,刘家的吵闹声在夜空中被传出了老远。
后街的刘承贵听到了老宅中传出的吵闹声披衣下榻就被他媳妇段氏一把拉住,“他爹,你要干啥去?”
“前面吵的厉害,去看看!”刘承贵说道。
“你不管去!”段氏死死拉住不放手,“你要去了,这把火就烧你身上了。你去干啥?你是扛烧咋地?”
“天天闹腾,天天闹腾。”刘承贵嘟囔了一声,又躺回了榻上。
“他爹,你说咱家的事咋就恁邪乎?只要出点事就闹哩全村都晓得了?”段氏翻了个身,枕到了刘承贵的胳膊上。
刘承贵的嘴角在黑暗里勾成一抹讥笑,“兄弟们心不齐呗!”
“是哩,遇到这样的大哥,谁敢和他心齐啊?”段氏不屑的撇撇嘴,“还好咱闺女小,才十二,要不然的话这把火就烧到她身上了。”
“这事,怕是不简单,”刘承贵将胳膊从段氏的身下抽出,放到了自己头下。“那黄家有钱有势,家里还曾出过秀才,在十里湾也是一霸。大哥去退婚书,说不定要有麻烦。”
“我听说那老黄家光姨娘就好几个,家里的丫头说打死就打死。老大咋舍得把雪梅往那儿送哩?”段氏说道。
刘承贵哼了一声,“你光知道黄家势大,还不知道黄家是仗谁家势吧?他家和朝里的那个啥黄侍郎是一族的人。平时无恶不作,欺男霸女。十里湾的人敢怒不敢言,任他欺负。”
“这事连你都知道,那老大能不知道?他咋就忍心哩?”段氏说道。
“和黄家拉上关系,今年的童生试他不就是有把握了吗?再说了,他大儿子敬东想娶的姑娘,是临村王秀才家的闺女,这不是双重的把握?”刘承贵不屑的笑道。
“你的意思……”段氏的眼睛突然睁大,往老宅的方向看了一眼,无限的惋惜,“咱爹咱娘都巴望着老大能考中个童生哩……”
“睡吧!”刘承贵翻个身,一把搂住了段氏。
雪梅睡的迷迷糊糊,觉得自己被人抱了起来,想睁开眼却觉得眼皮子沉的厉害,昏昏沉沉的抬不起头。过了一会,听到有人喊她,勉强睁开了眼,看到了刑氏和刘承志关切的目光,扯着嘴角笑了笑,头一歪就陷入了昏迷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刑氏和刘承志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一个陌生的声音。
“……脉象不稳,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成这个样子了?”
刑氏急忙说道:“秦夫子,昨晚睡觉的时候,我闺女还好好的,可是这早上一醒我就发现喊不醒她。”
秦夫子扒着雪梅的眼皮看了看,又重新诊了一下脉,摇摇头,“不对呀,昨日诊的脉象和今日大不一样……昨日是心神不稳,今日就转风寒了……对了,你们有没有移动过她?”
“啊?”刑氏和刘承志张大了嘴巴,互视一眼,昨日吃晚饭是背着雪梅去的老宅,夜里也是在外面睡的,难道……
“糊涂!”秦夫子瞪了一眼俩人,“你们闺女刚刚被人从河里救出来,正是阳虚之时,需要在家里捂上一捂,然后喝一些安神宁气的药物。过个两三日就没什么大碍了。你们怎么能背着她出门让她受了风寒呢?夜里还又睡在院子里?唉……”
秦夫子训了俩人一顿,看到俩人眼里都红红的,遂叹了口气,在药箱里翻找了起来。找了半天才发现治风寒的药丸用光了,便道:“你家闺女现得了风寒之症,这病症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我现在手头没有药丸。要回家再去配,你们一个时辰后过去拿药,吃了药丸还得再喝两剂药才行。正好我家里有治风寒的药,省得你们再跑县城了。”
刑氏和刘承志对视了一眼,愧疚的低下头,急忙向秦夫子保证不再移动雪梅了。
“你家派人去怀仁堂抓药了吗?”秦夫子正准备出门,突然停住了脚步。
“抓了,去抓了,我儿子天没亮就坐上同村的牛车去了。”刑氏忙道。
“抓来了药让我看看,我再重新给你家配点药,一起煎服……可千万记住了,给闺女身上盖一层薄薄的被子,捂得她身上出了汗,好好的发一发,千万不敢再动了……”
刑氏和刘承志听一句就跟着点一下头,直到将秦夫子送出了院子。
“你去,到老宅去要药钱。”秦夫子一走,刑氏的脸就变了颜色,指使刘承志出门。
“他娘。”刘承志期期艾艾的赔笑,“咱屋里不是有钱吗?”
“那钱是我的,关你啥事?”刑氏哼了一声,“现在刘家的孙女生病了,刘家这时候不出钱还想等啥时候?等人死了拿出殡的钱吗?”
刘承志听到刑氏咒雪梅死,心里有些不乐意,埋怨道:“他娘,你咋说话呢?咱闺女水龙王都不收她,将来是个有造化的。”
“那是我闺女命大,和你老刘家没半点关系。你去不去要钱?你要不去要的话以后你就呆在老宅别回来了!我们娘几个不稀罕你。”刑氏甩手就进了院子,准备关院门。
“哎……哎……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刘承志见到老婆是真准备将他拒之门外,急忙挡住门哀求,“可是,要多少钱啊?敬民不是没从县里回来吗?”
“你去老宅,说雪梅快死了,让老大过来给雪梅陪不是。”刑氏见到今天确实要不来钱,便换了个说法。
刘承志讨好的说道:“他可是雪梅的大伯?哪能给小辈陪不是?再说了,现在老大指不定没在家里,正往十里湾赶路呢。”
“没出息!”刑氏恨恨的骂了一句,正想接着说什么,却看到重山提着一篮子东西往这里走,立刻住了嘴。
“叔,婶,说话呢!”重山走到刘家的门口,将篮子放到了地上,向着俩人施了个礼。
“是重山啊,刚下地回来?”刑氏笑眯眯的,一点也不见刚才的气势汹汹。
“不是,是俺奶,俺奶听说雪梅出了事,让我过来看看。”重山说着就把篮子往刑氏手里塞,又往院子里瞅了瞅,“敬民兄弟没在?”
刑氏低头一看,篮子里是七八个鸡蛋卧在里面,忙往外推:“你家里不宽裕,人来看看就行,哪能带东西呢?”
“俺奶说鸡蛋补元气,让雪梅多吃几个,说吃完了人的精气神就回来了。”重山接着把篮子往刑氏手里塞。
“好孩子,好孩子,”刑氏红了眼睛,将篮子接到了手里转手给刘承志,又向他使了个眼色,刘承志急忙拿着篮子到后院摘菜去了。
“你奶身体咋样?”雪梅还在屋里躺着休息,刑氏并没有把重山往院子里让,就站在院门口中说起了话。
“我奶挺好,就是这两天犯了老病,走不动道。”重山挠挠头说道。
“你奶那是前几天下雨疼的了。”刑氏叹了口气,“等我家雪梅好了,我就去你家看看老人家去。老人家不容易……”
“雪梅没事吧?”重山说着又往院子里看了一眼。
“没事,没事!”刑氏牵强的笑。
一会,刘承志就从后院里摘了满篮子的青菜回来,刑氏接过篮子又递到重山的手里。
重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接篮子,“婶,这……”
“我家的菜多得吃不完,往常都是你敬民兄弟拿去县上卖。你是不是嫌弃婶家的菜种得不好啊?”刑氏佯装生气。
刘承志也在一旁帮腔让重山把菜拿回去,重山这才把篮子接过来,又施了个礼如飞般的跑了。
“是个好孩子!”刑氏笑眯眯的看着重山远走,然后又变了脸色,狠狠的瞪了刘承志一眼,转身回了院子。
“他娘?”刘承志摸了摸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刑氏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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