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师皇城,五月的天。
皇城中西侧,慈宁宫,太后寝室外间。
王太后手持着一杯清茶,轻啜了一口,道:“罚俸一年,皇上是这么说的?”
“回太后娘娘,是的。”苏芳垂首答道。
王太后眉头紧皱,重重的放下茶杯。
苏芳低首在旁,静侯着回音,却半天不见太后再有他话。
再等了半刻,还是没有话说,苏芳不得不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试探性问道:“娘娘?”
王太后这才嗯了一声,紧蹙的眉头望向苏芳,半晌后挥挥手,此意竟是让他退下。
苏芳有些吃惊的又唤了一声:“太后。”
王太后显得已是不耐烦了,冷冷喝道:“退下。”
苏芳又是一怔,还想再说什么,身子却让一旁的高月明一推。他转头看向高月明,见对方向他连使着眼色,意为要他不要再问了,快走人吧。
苏芳又是一个愣神,回看向王太后,见她面露愠色,心里一诧,知道不可能再问到什么了,忙急急的垂首应道:“是,奴才告退。”说着再一福身,退了下去。
苏芳退下不见了,王太后蹙起的双眉还是没有松下来。
她转头看向伺候在两旁的高月明和赵升,顿了半晌后,终于问道:“你们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啊?”
高月明和赵升皆是一愣,对望了一眼,均不知要如何回王太后这话。
等了半天没人回话,王太后不高兴了,冷着脸喝道:“你们说,什么意思?”
两个大太监又是一愣,高月明不得不上前回道:“回娘娘,奴才不觉得有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哈哈哈——”王太后一阵冷笑,“他这会是没意思。多好的机会啊,这样的失查之罪,放着谁,至少也是连降三职的罪过。可是皇上竟然只是罚俸一年,连内阁都没逐出,这算什么?”
高月明头低低的,轻声回道:“娘娘多心了吧,皇上,也许只是不敢用权而已。”
“不敢用权?你是这么认为?”王太后问道。
“奴才只是这么猜想。”高月明回道。
“他为什么不敢用?”
高月明的头垂得是更低了,不敢回话。
王太后见此,转看向赵升,厉声问道:“赵升,你说呢。”
赵升见问,忙陪笑答道:“奴才以为,皇上或也是在试探娘娘。”
“试探?”
“是的,娘娘刚试着把权力回放给皇上,皇上年小,岂敢就接,所以,就以此试探娘娘了。”
王太后点点头,又问道:“如今看来,你们以为,皇上是怎样个人?”
“这——”两个大太监迟疑道。
“实话实说。”
赵升和高月明又对望了一眼,还是不敢说。
“哀家恕你们无罪。”王太后又道。
有了王太后这话,赵升这才壮着胆子,回道:“回太后娘娘,依奴才看来,皇上年纪虽然还小,却是个很聪明的人。”
王太后冷笑:“如何聪明了?”
赵升拜首道:“皇上从没明着顶过娘娘。”
“这不是因为他的胆怯,还有惧怕于我吗?”
“初始奴才也如此认为,但是——”
“但是什么?”
赵升顿了半晌,才回道:“但是从皇上仅有的几次异举上看,都非一般人所能为,从中来说皇上并不像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所以,奴才才以为,皇上不明着顶撞娘娘,不是他胆怯惧怕于娘娘,而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顶撞了也没有一点用。”
王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紧咬着双牙,半天才吐出话来:“皇上才十四岁,宫中无一人可帮他,却能耐着性子忍哀家忍到这份上,心性之强可见一斑。心怡劝哀家试着放权给他,好让他在这事上尝到甜头,再放纵心性。可他,却反着过来,也来试了哀家一着。”
“娘娘——”两大太监轻唤。
王太后大喘了几口气,冷冷又道:“这事上,不要管,皇上想怎么着就让他怎么着。卢林雨虽是哀家的人,但就算他放过了,哀家也不领这情。”说到这里,王太后突的停下话头,顿了片刻,才又说道:“那个李超尘,怎样了?”
高月明回道:“进了翰林院。”
“就进了翰林院?”王太后一惊,“他被选中了庶吉士?”
“回娘娘,是的。”
“今科所入士子,有多少人进了翰林院?”王太后又问道
两个大太监一愣,赵升回道:“这个奴才不懂细账,只听说今儿内阁会议定下了约一半的人。”
“一半,三百九十七的一半,就有近两百人了。今朝的翰林院可真是大啊,真能容人啊。”王太后冷笑。
赵升试探性的说道:“明早内阁就会把这个决议上报皇上,娘娘有其他说法吗?”
王太后想了一想,摇摇头:“不用了,这事就全由他们决定。”
“那个李超尘呢?”
王太后一叹:“虽是可惜,但也由他去吧。”
两个大太监点头应着。
一主二仆正在内殿议着,突远远听到殿外传来一阵吵杂声。王太后眉头皱起,眸光望向赵升,示意他去看一看。
赵升领命退出内殿,穿过内院向外殿走去。
“怎么回事,外面吵什么吵,不知道娘娘在休息,要安静吗?”赵升提着他那高亢尖亮的男声,向殿外骂道。
看守外殿的管事嬷嬷忙奔过来,向赵升拜首道:“回赵公公,老身岂敢打扰了娘娘的休息,只是,只是五公主的贴身宫女来了,大哭大闹的一定要面见娘娘,老身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更不能赶她走,这不正为难着吗?”
赵升一愣,提着一嗓子太监特有的尖声,又问道:“五公主的贴身宫女,她哭闹什么?”
要知五公主同二公主一样,可是王太后亲生的女儿,最得王太后的疼爱,宫中的人都知道,得罪谁也不能去得罪这两个宝贝公主的。要不后果自负。
半月前,二公主刚嫁出了皇宫,两姐妹自小感情就好,因不舍分离,除了二公主常常回宫小住外。五公主也获了特批,可常出宫去二公主府上陪伴二公主。
而今儿一早,五公主就报请了太后,出宫去二公主府上了。本计划着在二公主府上吃过晚饭,日夕时分才回宫的。
怎么现在申时刚过,就有五公主的贴身宫女跑来说事了。
管事的嬷嬷叹了口气,刚要回话,就见后面慌慌张张的跑来一个宫外丫头打扮的女子,一见赵升就‘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大声哭道:“赵公公,求你一定让奴婢见见太后啊,五公主——五公主她——她被人打了,到现在都没醒来啊。”
赵升大吃一惊:“五公主被人打了,这是怎么回事?”
丫头打扮的宫女抽抽泣泣的大哭,竟是哽咽得说不下话去。
赵升急得连拍大腿,尖声骂道:“行了,别哭了,跟奴家来吧。”
丫头打扮的宫女听到这话,这才边哭着边站起身来,跟着赵升往内殿走去。身后的一众太监宫女嬷嬷见了,也一窝蜂的跟着往里走去。
穿过内院,走进内殿。王太后和她的贴身太监高月明,也有了耳闻,正从寝室转出来。
两边走来的人,在内殿正堂前,碰了面。
一见到王太后,丫头打扮的宫女又一个‘扑通’跪了下来,放声大哭,道:“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五公主,五公主她——”
王太后冷着脸大怒道:“她怎么了?”
宫女哭泣道:“五公主她在宫外被人打了,到现在都没醒来。”
王太后身子气得一个颤抖,高月明忙上前扶住她至正堂主座上坐好。
赵升站直了身来,盯着宫女替王太后发话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你就说吧。”
宫女点点头,跪在地上,边流着泪边抽泣道:“太后是知道的,今儿奴婢陪着五公主去二公主府上作客。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五公主在二公主府上玩得很开心,吃过午饭后,在外面办差的驸马爷也回来了,大家都很高兴。驸马爷陪着两位公主聊了会话后,就跟二公主提到,说京里最有名的乐桂茶园,新来了一个戏班子,唱的曲儿很好听。太后也知道,二公主一向最喜欢听新曲儿的。一听到驸马爷这话,就兴奋的拉着五公主一起去听这新戏班子的曲儿。五公主怕坏了规矩不敢去,奴婢们也说不合规矩,连劝着二公主不要去。可二公主却怎么也不听,一定要拉着五公主一起去。五公主拗不过二公主,最后还是答应着偷偷去听这戏了。”
说到这里,宫女一时顿住,使劲抹着泪儿。
王太后却是气得一拍桌子,怒道:“静儿她真去了,跟着宫外的那些没规矩的丫头一样,去听什么戏了。”
“回太后娘娘,是。”宫女低低的答应道。
王太后问道:“静儿她被打,被打——”
宫女惊得双手一下趴到地上,头贴着光滑的金漆砖板,回道:“五公主被打,就在戏园里。”
王太后气得脸都青了:“你——你接着说下去。”
宫女低低的应了声,稍稍收住了哭泣,双手依旧趴在地上,回道:“我们陪着五公主,一起随着二公主去外面看戏。因为怕被外人看出身份胡乱传说,二公主没有选她坐府上的任何一辆马车,而是使人在外面雇了一辆。到了茶园,也不说身份,只花银子包了二楼上的一个中厢看戏。一开始一切都好好的,两位公主都看得很高兴。可看过了一半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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