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周北境之地,位于京城的正北方,芒山的最高山头上。
山上的白云飘飘荡荡,看不见尽头,云隙间忽隐忽现的映衬着夕阳下那最后一点日光。
自山顶一览望去,山间日色幽暗,薄暮濛濛。
凉风习习,轻若泉鸣,声声入耳。
柳双离秀眉轻扬,微笑道:“思扬好就好,那二师兄也没事了?”
“子朴兄也很好。”许震晟答道。
柳双离点点头,望着山间乘着暮色急飞回巢的鸟儿,又道:“那正北盟呢,可有什么消息。”
“因最近北境连着旱灾和白灾,资金不足,正北盟也消停了不少行动。”许震晟又道。
“他们还在昌平县吗?”柳双离接着问道。
“大部分都还在。”
“莲儿的父亲呢?”
“在。”
“哦,”柳双离苦笑一声,“你们韩府的人真把什么事情都了解清楚了啊。”
许震晟轻扬双眉:“柳姑娘为何不问一下,正北盟中的何人,是莲儿姑娘的父亲?”
柳双离嘴唇上挑,笑道:“许大哥要愿意说,我就洗耳恭听了。”
“为何我会不愿说?”许震晟反问道。
柳双离张开双臂,迎风而立,山风已如哨声,声声贯耳。
“三河帮和正北盟啊,”柳双离迎风而道,“一南一北,虽在江湖上都不算大帮派,却南北方上跟朝廷联系最密的两个帮派。而本应没有任何联系的两个帮派间,却关联着一个女孩儿,这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吗?”
许震晟听着,却是低眉一笑:“这其实并不奇怪。”
“哦?”
许震晟稍顿了一下,说道:“莲儿姑娘的父亲,原是三河帮的人,多年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莲儿姑娘的母亲,后因这个关系范了事,被官府投进了大牢,发配充军。再参与了九年前那场战役,侥幸存活,入了正北盟。事情就是这般,没什么可奇怪之处。”
“许大哥了解得好清楚。”柳双离又赞道。
许震晟双眸微闭:“说来莲儿姑娘的父亲,柳姑娘也是见过的。”
“是谁呢?”
“正北盟的五堂主叶锦信。”
“是他啊。”柳双离微叹。
许震晟轻一点头。
“那么,”良久,柳双离双臂回握,问道:“许大哥此次冒险上这土匪山头,是来救我和莲儿出去的?”
许震晟摇了摇头:“不是。“
柳双离愕然。
“因为柳姑娘根本不需要救。”
“你是说他们没伤我吗,所以无需救吗?可他们也没放我走啊。”柳双离苦笑。
“不久就会了。”许震晟说得胸有成竹。
“不久?”柳双离再度愕然。
“他们已经找到昌平的正北盟了。”
“啊?”
“所以,他们不久就会带柳姑娘去昌平。”许震晟笑道。
“他们想作什么?用莲儿作人质,威胁正背盟吗?”这一个月来,柳双离一直在好奇这个问题,可无论怎么向那帮子土匪寻问,他们都不愿回答,今天她只能再来问许震晟。
“人质?”许震晟摇摇头,“跟正北盟说人质,只能让人笑话。”
“怎么?”
“以张忠诚的杀伐决断,没有任何人和事能威胁到他。即使战场对面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也照会冲杀向前,毫不退缩。”许震晟解释道。
“即是如此,他们为什么要扣留我的莲儿呢?”
“为了人情。”
“人情?”
“送正北盟一个人情。”
“啊?”
“一月前,北境江湖上突然传出一个消息。说正北盟的五堂主叶锦信的女儿,现在京北芒山之上,受到很好的照顾,请正北盟的人过来认领。而也正因为听到了这个消息,我们才知道,柳姑娘你们原来没有走失,而是被人掳到了这里来了。”
柳双离眨眨眼,首先奇道:“原来你们韩府事发时把我和莲儿定为走失了?”
许震晟也眨眨眼笑道:“那柳姑娘以为我们怎样呢?”
柳双离股着嘴道:“想想还挺后怕的。”
许震晟觑眼而笑:“韩府不是万能的。”
“这我知道,”柳双离亦是一笑,转回正题问道,“送人情,这为的什么?“
柳双离想不通,那天看这帮子土匪一听到正北盟,脸色就骤然大变,看那神情好像跟正北盟很有仇一般。怎么这一转身,竟就有求人家了,还为这去送人情?
许震晟自然也有这个疑虑,但他还是平静的回道:“这我们也不确定。三公子猜测,可能是蓟州这部人,有什么事有求于正北盟吧。”
暮色也全然没于了西山,另一头一弯眉月渐至东上。
柳双离望着已爬上半山腰上一弯眉月,顿了半晌,笑道:“不是为了救我,那许大哥今晚冒险上来,究竟为的什么呢?确定我的安全?”
许震晟一笑:“跑腿,传消息。”
让许震晟这号人来跑腿,真有些大材小用了啊。
柳双离咧嘴一笑,伸出一手:“信呢?”
许震晟自怀中摸出了一封信来,轻轻一个弹,即落到了柳双离的手中。
柳双离拆开信来,又至怀中取出药水,滴在信上,借着初升的月光细细看着,边看着面上边渐渐露出了娇羞的笑容。末了才说道:“许大哥几时要回信?”
“柳姑娘几时能给?”
“最多半个时辰。”
“好,我在这里等着。”
柳双离收好信来,想了一想,突的又问道,“许大哥对九年前那声战役中,蓟北一部的战况,了解多少?”
许震晟微一沉吟:“因蓟州自来和韩府关系不大,所以我们了解不多。”
柳双离双眸紧盯着许震晟,似有疑惑:“真不了解吗?”
许震晟郑重的点了点头:“是了解不多。”
柳双离张了张嘴:“那对陈帆陈大哥畏罪出逃这事呢,韩府有了解吗?”
许震晟摇了摇头:“对于蓟北一部当年之事,韩府并未花大力去查,这之中也包括陈帆当年的遭遇,我们真了解不多。”
柳双离双眼盯着许震晟,许久见许震晟神色如常,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的,才收回紧盯着的目光,转而问道:“那对蓟北一部败军在此落草为寇这事,你们原就有知道吧?”柳双离又问道。
这一次许震晟没有摇头说不,而是给了个不小的信息:“当然,之前就有耳闻,知道京北芒山上的土匪就是蓟州败军,也知道他们和阎罗店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柳双离一惊不小:“阎罗店?他们和阎罗店有什么关系?”
“具体关系不清楚,但关系匪浅是肯定的。”许震晟觑眼回道。
“怎么会,”柳双离不由的后退一步,“陈大哥他们怎么会和阎罗店有关?”
“说到这个阎罗店,早就盘织遍了整个大周北境。”许震晟微敛眉头道,“而柳姑娘之前也有接解的。柳姑娘可还记得,三年前在山西境内,你和太子殿下在逃出蒙人追杀的那场大火后,碰到的那几个劫匪?”
柳双离身子不由的一颤,愣了半晌才答道:“嗯,记得。他们当时不是被你和李大哥一招毙了命吗。”
关于这事,柳双离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了。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韩府这几个护卫的狠辣,是她第一次被亲眼所见的惨景给吓到。而也正因为那晚她被吓得不轻,惊惧中不顾一切的冲跑出去,才致使追赶她的秦思扬不慎掉进了地洞,才得以在地洞中结识了关尽管大哥。
真是太过于机缘巧合了,柳双离回想起来,她和秦思扬相伴流浪的这两年中,总是在这么一次一次的机缘巧合中,认识了不同的人不同的事。
有苦有甜,只有在碰到关大哥之事所见的那个,是那么的无力又血腥。
就见许震晟微点着头:“那几人原也是大同的军兵,大同之难后流落山头,也跟着阎罗店有关系。”
“这——”柳双离一惊之下,随之默然,迎着山间晚风,静听着许震晟下面的话。
“听言阎罗店的人那会也想拉上正北盟的,只是正北盟的当家人张成忠不愿与这些杀手扯上关系,才自成了一家。”
“张盟主是好样的,”柳双离由衷的赞道,“许大哥你以为呢?”
“确是好样的,”许震晟亦是赞同而道,“不单我,三公子也是这般认为的。想来那年北境边防接连战败,宣化、蓟州和大同皆有军兵流落为寇,结果虽宣化一部的军兵最为惨烈,却所连成的正北盟却最具成效,也最得江湖称道。”
柳双离点点头,略一思忖又道:“大同的,我记得配州的宋爷原也是大同军兵,他,嗯,他也跟阎罗店有关系吗?”
“宋广孝吗,没听说他有。”
“哦,这就好。”柳双离放稍宽了心。
许震晟双眸眨了一眨:“柳姑娘很在意宋子孝吗?”
柳双离谦谦的一笑:“宋爷毕竟对我恩。”
许震晟闻言,轻点了点头。
晚风清凉,眉月已近了中天。
柳双离一声抱歉,转至屋中去写回信。
屋中的莲儿,还因着迷香的关系处在沉睡中。
许震晟兀自站在月光下等候。
不到半个时辰,柳双离即走出了屋子,递给了许震晟一封密封好的信笺。
许震晟收好信,鞠躬向柳双离行了一礼。然后一个转身,向山下飞跃而去,转眼即成了一个黑点,没于夜色中。
迷香的作用,仅在让入睡了的人,完全不受外界的影响,没有任何负作用。所以对于习惯早睡的陈帆来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曾被迷香了两个时辰。第二天一早醒来,但觉精神保满,一切如常。
如许震晟传来的消息,这帮子土匪知晓了正北盟所在,但因正北盟的人不来要人,他们也就只好自己把人送过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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