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此,又是三日,宣化城内,表面上一如前三个多月般的光景。
因着中秋佳节的到来,被饥荒笼罩着的宣化城,更增添了一层凄迷至极之景。
有节无法过,这本就是世间最让人伤怀的事。
更何况这节还是团圆佳节。
不同于宣化城一般人家。在何伯家里借住的几个人,多如同这屋子的主人一样,有些背景和能耐。肚子没被饿着,也就没太被这笼罩全城的凄迷之景所感染。
其实,早在半月前,何伯就已开始为即将到来的中秋佳节做起了准备。
三日前又听凌风说,中秋那晚三公子要在他这屋里接待客人。他更不敢怠慢,置备起这节日用品来,更是加倍的用心用力。
好在,家里的几位借住者,也都尽心尽力的为节日的到来而努力准备着,年迈的何伯才没有为此忙晕了头。
如此,在为中秋佳节的忙碌中,三日之期很快过去。
这一天,秋高气爽。难得的,从北边吹来的秋风,并不多冷。
如此天气,最适于晚间赏月。
此时天色还亮,太阳也刚至中天游向西侧。何伯家这小小的院落中,就已为晚上的赏月备好了一切。
看着日色渐落,红霞渐满西天,点点堆集起烧红的火焰。
韩齐海就在这满霞之景中独自一人来到了何伯家。
除了凌风外,没人知道韩齐海是几时到的,因为等他们发现这位尊贵的韩三公子时,他人已端坐在前厅,正捧着杯茶轻饮着。
突见韩齐海现身,凌雪等人虽很是吃惊,但具知他是为了等人而来,也不好多问。行礼问过安后,就各自方便去了。
天上,太阳缓缓滑落西边的地平线,如火烧般的红霞也加深成了铅红色。
就在西边的天际只剩下最后一点红光时,何伯家的大门,被人自外轻轻叩响。
坐在厅上喝茶的韩齐海,最先听到这叩门声,他淡笑着也不唤人,轻放下手中的茶怀,然后即起身走出前厅绕过影壁去打开了大门。
大门一开,就见风十一表情凝重的站在门前,一双铜铃大眼直瞪向门内。
见竟是韩齐海亲自来开门,风十一微一愣神,旋即又双手抱拳,客气十足的向韩齐海问了声好。
韩齐海向风十一点点头,回了礼,一双星眸却一直望着风十一的身后。
只见风十一的身后,颤微微的站着一人,一个即使身着普通又极是破旧的穷人衣衫,也掩饰不住其自内散发出的清雅贵气的年轻男子。
见着韩齐海,这病弱的年轻男子,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作声。
韩齐海嘴角轻扬,当先一步,向这病弱的年轻男深深鞠躬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恭恭敬敬的说道:“殿下亲临敝所,韩三有失远迎,失礼了!”
年轻男子浅浅一笑,礼仪十足的向韩齐回了一礼,清秀而苍白的脸上除了礼貌性的微笑,看不出有任何表情。
“天溟兄客气了,想我流民一个,非再是什么殿下。”年轻男子平静的说道,声音低沉,气息虚弱,显然他病弱的体质已渗透内外。
韩齐海双眉上扬,细看着年轻男子,神情认真的说道:“殿下不必自贱己身,天下人虽不知殿下,却并不代表殿下就此失了身份。”
年轻男子淡淡一笑,轻摇了摇头,没有回话。
韩齐海又是躬身一礼,不再多言,退身一步,招呼着年轻男子并风十一进了大门,往客厅而去。
在韩齐海前去开门时,凌风等人也听闻了声响,陆续来到前院,并排站立在大门两侧,恭迎着来客。
因站得最远,柳双离和秦思扬并未能完全听清韩齐海和客人所说的话,但是韩齐海对来人的称呼,那‘殿下’两字,却是毫不含糊的飘进了两个孩子的耳中——尤其是男孩的耳中。
柳双离听闻这称呼,自是惊讶无比,忍不住的探头向门前张望着。秦思扬听着,比之惊讶,更多的却是一种由心底喷涌而出的骇然,是压不下的恐慌和由此而生的种种疑虑。
会是什么人,能让这永定侯府的三公子都尊称为殿下?而这个被人尊称为殿下的年轻男子,虽有着极尊贵不俗的气度,但他看着却是十分的陌生,应是从没照过面的。
但这天下,能被人尊称为殿下的人,除了他们秦姓皇族子弟外,还能有他人吗?
眨一眼的功夫,秦思扬又发现,这人的容颜上虽因着病弱之体而显得过于苍白无血,但五观上却有着他非常熟知的轮廓。
这个被尊称为殿下的人会是谁?就算他从没见过,秦思扬也肯定,一定和他有关。
这边秦思扬还在惊骇疑惧,那边年轻男子已当先踏入前厅堂上,然后韩齐海及风十一随后步入。
厅内主客落坐,那位孱弱的年轻男子,被韩齐海请到了主位正座上。而韩齐海自己则居左而坐,其右是风十一。凌风、李超雄及凌雪、曲青是仆从,只能立于左右伺候着。
柳双离和秦思扬两个孩子没有从前门跟进厅内,而是被凌风指引着,从角门绕到了屏风后去躲着偷听厅内的谈话。
只见厅内主客一坐定,凌雪和曲青即躬身上前,把早已沏好的茶,一一奉上。
茶一秦上,韩齐海即恭敬的招呼道:“殿下请,风兄请。这是总兵府日前才新进的龙井茶,极是珍贵。韩三今日特跟赵总兵求了一小包来,但请殿下和风兄一同品茗。”
孱弱的年轻男子轻声谢过,还没动手去取茶杯,却听风十一大骂道:“封城四月,百姓都没饭吃了,也不知饿死了多少人。他娘的,总兵府的那些人,还有心情去买茶来作乐,真不是东西。韩天溟,你几时也混到他们这份上了?虚伪得让人恶心。”
风十一如此大骂,韩齐海却只是淡然一笑:“风兄此言差矣。要知茶乃君子之好,岂可用‘作乐’二字俗语来形容之?试想天下万民,世间百姓,又有谁不艳羡君子乎?喜茶好茗,本就是君子之道,又何成了风兄话中不是东西的缘由了?风兄如此说话也太没道理了,让韩三叹惋。再者,今日殿下踏足寒舍,韩三请殿下品上一茗,本就是份内之礼。此礼为上,怎么到了风兄的嘴上,却成了混混的道儿了,真是邪乎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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