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并不很急于赶路,两个孩子一路向东慢慢走着。
宣化城位于京城西北,路程其实并不远,要是骑快马,一个昼夜就可从京城赶到宣化。
不过,两个孩子并没取道路道良好的京城之道,去往宣化。而是特意绕开了京城前行。
这是秦思扬的选择,他宁愿走在崎岖泥泞的小路上,宁愿晚上借宿穷苦的农家或是没地方住,也不想走在就近京城的官道上,去住那道上舒服的旅店。
所以,当两个孩子终于踏入宣化境内时,日子已正式步入了暮春三月。
“思扬,这就是宣化啊!”还站在城门外的柳双离睁大着双眼,看着这气势雄传,高大无比的城墙。
本以为作为边城重镇,军政管理之地,宣化应该四下都是军人才对。想像中,应该是随时烽烟四起、满目残晖之景。
但现在,出现在两个孩子眼前的却是一派人潮涌动的喧嚣之景,而且大半看去,都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中间还混杂着不少各地来往的商贩。
两个孩子满怀新奇的随着川流的人群来到城门口。守城的官兵见他们只是两个半大的孩子,又没大人护着,均投来好奇外加疑惑的目光。虽是如此,这些官兵倒没过多的盘问他们,只是例行的问了几句话,仔细检查过他们的官凭路引后,就放他们进城了。
进得城里,沿着街道一路看去,街两旁的房屋较其他城镇来得稀疏,街道也较为宽阔。
“京西第一府,这就是宣化。”秦思扬如此说着,一双眼比什么时候都更为好奇的四下望去。
两人发现,这里的市集上,比起别处城时的市集,最为显眼也最为特别的是:有摆买着一摞摞的马匹和皮革的摊子,而经营马匹和皮革的人,明显都不是中原人。
显然,这宣化城是在和蒙人互通商道。
“大周和蒙人不是在打战吗,怎么这里还能互相通商的?”柳双离奇道。
秦思扬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天色已暗,两个孩子进得城后,也不多耽搁,在市集上寻了一个小面摊,吃饱肚子后,就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
客栈虽然简陋,可一应用具倒也很齐备。因为逝去的陈先生的关系,也因为对边境重镇宣化的好奇。两个孩子到达宣化后,就开始在城里四处寻觅着。
说是寻觅,其实也没什么目标,就是四处好奇的看着。
如此一连几天,两个孩子什么也不做,只在城内闲逛。
宣化是军政之地,城防森严,城内的老百姓,入的都是军籍。所以,对于外来人等一律严查。而会到这来的外来之人,也多只为换取蒙人的马匹皮革的商人。像柳双离和秦思扬这样两个大半的孩子,没来由的冒然的跑来,实属罕见之事。
所以,同两个孩子一样,他们好奇这里,而对他们的到来好奇的当地人,也同样不少。
“两位小哥喜欢咱宣化吗?”问话的是市集上一个摆烧饼摊的妇人。妇人烙得一手好烧饼,所以这两日来,柳双离和秦思扬三餐中,大半都在妇人这里解决。一来二往的,两个孩子和这位烙烧饼的妇人就熟悉上了。
而烙烧饼的妇人,就是好奇两个孩子的其中一个。
“谈不上喜欢,”柳双离冲着妇人友好的笑了笑,“只是单纯想着来看看。”
妇人也笑了笑:“边境的人多都是往中原地儿跑,两位小哥却没事儿跑到咱这里来,很是怪事,大娘还以为两位哥儿喜欢咱这地方呢。”
“嗯,不过宣化真和别的边境城镇不同。”柳双离咬了口手上的烧饼,想了想说道。
“怎么不同了?”
“宣化的城墙比别的地方都高深、也都厚,很雄伟。宣化的人看着生活也好过别地的人,脸上能常见笑容,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最重要的是什么啊?”
“我来到宣化这几天,竟不觉这里像是常有战事的。虽然城门盘查很严,可商贩不断,百姓生活依然,更甚者,这宣化城里,竟还和敌对的蒙人互通商道。”
柳双离如此侃侃一番说来,使得一旁的妇人看她的眼神越凝越深。
“这位小哥观察得好仔细。”良久,妇人才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柳双离点头说道。
柳双离歪着脑袋,有些不解:“这些事,只要到城里转一转就懂了,何来说观察仔细了?”
“小哥是有心人,才会说只要转一转就能懂。要是放其他人来看,恐怕再住上几个月都未必能看出你刚说的事来。”妇人解释道。
“是吗?”柳双离还是有些不解。
妇人又是一笑,盯着柳双离道:“大娘以为,两位小哥不会真单纯只为来咱宣化转一圈,这么简单的吧。”
“噢,大娘以为我们俩还会有什么事吗?”柳双离眨着眼,调皮的问道。
“这怎么成了你来问我了。”妇人瞪了一眼,和蔼的笑道。
手上的烧饼已经吃完,秦思扬拉了拉淡兴正浓的柳双离,柳双离却拍了拍他的手,让他再等一会儿。
“因为我们真只是单纯来看一看的啊。”柳双离把手中最后一节烧饼送入嘴中,说道,“而让我们想到要来这里的人,早就不在这个世间了。”
“哦,大娘倒好奇了,是什么样的人,都已不在了,还让两位小哥想到这危险的边境小城来转一转的?”
“是山西配州城的一位老先生。”
“山西配州?”妇人想了一下说道,“这地名好熟。”
“大娘知道?”
“啊,想起来了。”妇人眼眉一跳,击掌笑道,“原西街头金哥儿的媳妇,娘家不就是山西配州的吗!”
柳双离一惊,试探的问道:“大娘,那金哥媳妇姓什么呢?”
“金哥媳妇姓陈啊。”妇人笑道。
“可是叫陈秀清?”
“是啊。”妇人细看向柳双离,“难道这金哥的媳妇就是两位小哥要来找的人?”
“是的。”柳双离点点头,没想到这么快就问出了陈先生女儿的事,叹着气道,“不过陈先生说,他女儿和女婿,早在几年前就没了,我们来这只是想替陈先生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妇人看着柳双离,嘴角滑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深意:“完成陈先生的心愿啊,可惜人已没了,也真只能是个心愿了。”
听着妇人叹息的话,柳双离拉着秦思扬,目光深深的望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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