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走了好长一段路,都没见有着落的地方,秦思扬忍不住问道。
“我不知道。”柳双离闷声回道。
“你不知道?”秦思扬奇怪的看着她。
“是啊,三天前为了买那些东西,我把身上的银子花得没剩几个了。”柳双离嘲弄着说道,“我本想着进城后,先找份事做,挣点银子,然后再找个有屋顶有墙围着,再有床、有被子、有碳烧,挨过一个冬天。”
“那——”
没等秦思扬质问,柳双离就摇着头,接着说道:“可进城后我才发现,这城里根本不缺少做事的人,而我……又能去哪里找到事做挣银子呢?”
“我们——”
“我们啊,在这样下去,估摸着不久后,也要沦为他们中的一员了。”柳双离说着指向卷缩在墙角下的穷人,语含讥讽。
“这——不行!”秦思扬一惊,高声叫道。
他怎能忍受自己,像缩在墙角下的那些穷人一样,完全没有尊严的活着。
“哈,怎么不可能了?那思扬你倒说说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柳双反问道。
“我们——”秦思扬一时语塞,顿了一顿才回道,“我想不会真没事做的,天下这么大,我们又都有手有脚的,怎可能找不到事做!”
“嗯,是啊,但愿真能找到事做吧!”柳双离随口敷衍道。
“你没信心了吗,这可不像你。”秦思扬奇道。
“哈,不是。”柳双离忙露出笑脸,回道,“只是不保证吧了。”
“你昨晚还说找事做很容易的。”
“是啊,我能文能武的,找事做当然容易。”柳双离点头道。
“那就是!”
两人正说着,柳双离突然一怔,止住了前行的脚步。
秦思扬跟着也止住步子,不解的抬头看向她。
只见柳双离呆了一呆,猛然一手扯过秦思扬,指了指前面的墙上,示意他看去。
秦思扬顺着柳双离手所指的方向看去,也一下子呆住了。
柳双离努着嘴低声道:“画得真不错啊,像极思扬你了。”
那是一张贴着人头画像的悬赏布告,画像上那个眉清目秀的男孩,一眼就可辨出是秦思扬。
布告纸有些碎裂也有些泛黄,被冷风吹得‘哗哗’作响,估摸着贴在这墙上也有一个来月了。
看来关于秦思扬的海捕文书,在这边境的小城上,也早已收到,且还直通缉到现在。
“小心哦,现在这城里,想找银子的人可多着呢。”柳双离小声警告道,看布告上的写明文字及赏银数额,和他们刚逃出山林时碰到的那农妇所说完全一致,倒没什么新奇的。
“你不也正想找银子吗?”秦思扬直盯着布告上那标得极其醒目的一千两赏银说道。
“也是,我现在真的好缺银子,是该把你给卖了,好领赏银!”柳双离嘻嘻笑道。
男孩脸色一沉:“你——敢——”
见男孩瞬间惊变的脸色,柳双离有些无语摇了摇头,笑道:“好了,我就随口说着玩的话都能把你吓成这样,你胆子还真是小。”说着一把拉过秦思扬转身就走。
一路走着,柳双离又一路告诫秦思扬忘掉这个通缉布告,记住他现在是个女孩儿,行事走路要像个女孩的样,别做那些男孩子的动作。
秦思扬虽闷声不吭,但还是依着柳双离的指点,一一的改了过来。
两人在小城里随意乱转着,可转了一个时辰,除了数不清的穷人,还有那时不时出现在墙上的已近破碎的通缉令外,他们见不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因为之前在小镇上买的那些吃的东西,不是被两人吃了就是被那些穷人给抢了,现在两人身上都没吃的了。柳双离只能在一个小摊前,花了几个铜板,买了两上馒头及几块烧饼,权当今晚的晚餐和第二天的早餐。
柳双离的身上虽还有够住店的银子,可进城后看到的情形,让她有些怕了。
一旦自己没了钱,是否也会像街角那些穷人一样,目光呆滞,毫无希望,只能徒然的等死?
因此柳双离不敢再多花银子,看着天气还不是太冷,今晚的天色晴朗风也不大。她就一咬牙,拉着秦思扬抢在城门关前出了城,在城外寻了个无人的黄土坡,。
“看来我们今天得在这过夜了,好在现在天气还不太冷,天空也很晴朗,今晚应该不会太难熬。”柳双离环顾着四周,这里没一棵大树,只有满山的杂草,随意的生长在这黄土堆上。
秦思扬却无心去看这昏黄的泥土地,他只是在忧心着一个问题,现在的他也只能忧心这个问题:“在城里找事做,真的这么难吗?“
“嗯,刚才你也看到了,是很难。”柳双离点头回道。
一听这话,男孩的神情顿时暗了下来。
四下无人,晚间的土坡,无风无云,只有不知名的虫儿在草丛中低吟着无人能听懂的鸣声。
见秦思扬瞬间垮下的脸色,柳双离突的一个大笑,眨巴着眼道:“不过思扬,以咱俩的样儿,都还看得过去。特别是你,气质上佳,面容姣好,要买给大户人家为奴,应该十分容易。”
柳双离这话一出,秦思扬本就阴沉的脸上瞬间就罩上了一层霜。
男孩的眼中的目光像是要杀人一般,直视着柳双离冷冷道:“你想卖身为奴?”
柳双离一怔:“我不就开个玩笑,思扬你不用马上就给我脸色看吧,怪吓人的。”
“你真是在开玩笑?”秦思扬寒着脸抓过柳双离的手,使劲的摇着她,“你就这么喜欢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天啊,思扬,你不用这么认真了!”柳双离反抓过男孩的手,不让他再摇,“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把自己买身为奴,给别人使唤啊,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你不是说找不到事做,就会没钱,没地方住。还说这样下去我们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吗?”
柳双离叹了口气,说道:“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更应该去努力找事做,去挣钱啊。”
“可你刚刚还说很难找事的,说人多事少,事情根本轮不到我们来做。”秦思扬加重语气重复问道。
“思扬?”
“嗯?”
“你这样就觉得前面没路了?”柳双离对男孩总是过于悲观的情绪有些无奈了。
“那路在哪里?”秦思扬追问道。
柳双离分析道:“首先我和城那些流浪的穷人不同,我能识字又会武,单这一点上,我就应该比他们容易找到事做。”
秦思扬一诧,愣了一愣才好奇道:“难道那些人都不识字?”
柳双离一时呆住了,她不敢相信的瞅着眼前的男孩,嗔道:“我的大少爷,这天下你见过几个穷人家的人能识字的?”
被柳双离如此嗔怪,秦思扬不由的尴尬了起来,他不自觉的低下头去,正不知如何答话。只听柳双离接着又道:“我爹爹是个落榜的秀才,他能识文断字,读过四书五经,所以从小教会了我认字。否则,我也会跟那些人一样,不识得字的。”
“可你不但识字,还会武。”
“噢,武功是后来跟着师父才学的。”柳双离回道。
“你跟别人很不一样。”男孩闷声道。
柳双离浅浅的笑了。
男孩瞅着柳双离,怔了一怔,突然想起什么来,道:“双离你说你爹爹是秀才,能识文断字不是吗,那他就跟那些穷人不一样,应该也容易找事做的,不是吗?可我记得你说过,你爹爹是饿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啊,饿死的。”柳双离放声大笑了起来,那不同于以往的含着凄苦味儿的笑声,让秦思扬听着心里极不是滋味。
良久,柳双离才止住笑声,顿了顿道:“思扬,你听说过‘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个说法吗?”
“这——没听说过,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是什么话?”秦思扬愕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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