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咕...咕”
许莹然用力的揉了揉肚子,自从知道那些食物是用什么做的之后,她就没敢再往肚子里塞。
一天了,她却什么也没吃!虽然,此时她的情况很糟糕,但许莹然还是觉得,做人应该要有下线!她有气无力的又拢了拢百裥裙,认命的在假山石林里找出路。
果然,在许府乱转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看吧,这下好了!迷路了吧!
许莹然继续沿着无人的小径瞎转悠,终于,在穿过一扇木制的角门后,走进一个寂寂无声的院子。院子的正屋前两颗葡萄架虬枝龙爪盘曲,在葡萄架的不远处,鹅掌揪树直挺挺的,与成人大小的太湖石相依偎,再远处,就是一片数人合抱粗的槐树林。整个院子丫鬟婆子屏声敛息,行色匆匆,空气中透着沉闷压抑之气。许莹然躲在一颗古朴沧桑的槐树后,靠在了一颗树皮粗粝的槐树上,偷偷打量着。
“快点、快点...五姑娘喜欢吃热的桂花栗粉糕。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不知道要拿食盒装着吗?”一个穿着松花色短袄的俏丫头边走边数落,在她的身后,一个七八岁样子的小丫头,端着海棠花样式的瓷碟,一声不吭。
俏丫头得不到回应,甩了甩帕子:“哼!所以说,新来的丫头就是不行!真是的,小厨房办事越来越不精心了!”
突然,一阵爽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是谁,在干嘛呢?”
许莹然干笑着转身“没...没干嘛...呵呵”。
原来,是一个非常瘦小的女孩子,十岁左右,瓜子脸,但又是浓眉大眼,单手叉腰,很有气势的样子。许莹然松了一口气,一个小孩子而已!她虚张声势的反问道:“你呢?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呀?在这里干什么啊?”
大妮将一个黄檀木饭盒大小的食盒高高提起:“我是大妮,我来给小桃送食盒...”而后又反应过来“是我先问你的,你怎么问起我来了!看你在这偷偷摸摸的,也是新来的吧!在哪个园子啊?怎么到处乱跑,可要小心点!喏!刚才哪个被骂的就是和我一起进府的!这府里,可不比平常地方,一举一动都要规矩!”说道最后,大妮还努力做出一副威严的做派。
对此,许莹然只是轻笑,不可置否。
“哎...哎...别笑啊!规矩,规矩,这可是嬷嬷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见许莹然嘴边依然挂笑,大妮跺跺脚道:“你别笑啊,再笑,我就不理你了!”
“咕...咕...”肚子又在抗议了,许莹然不好意思的揉揉肚皮。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这下轮到她不好意思了。这时,大妮和许莹然对望一眼,笑个不停。突然,大妮拉起许莹然道:“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大妮带着许莹然猫着身子,穿过槐树岭的小道,来到一排倒座。正中的屋子大门敞开,可以看见里面烟雾缭绕,身穿粗布麻衣的婆子丫头,正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你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来。”大妮拍拍许莹然,猫着身子悄悄的靠近一个无人的侧门。
“喂!还楞着干什么,没看见大伙忙着!你,说你呢!”一个虎豹熊腰的中年妇女,大步流星的从厨房走出来,绣着云纹的八福袄裙在风中拉起了大旗。
大妮叹气,偷瞄许莹然的目光仿佛在说:“噢!这下惨了,被母老虎逮到了!”
许莹然对她比了比嘴型:“小心点!”,话还没说完,中年妇女转了个方向,一眨眼招展的荷叶边裙裾就到了许莹然眼前。
“俩作死的小蹄子,以为躲着我就看不见你了!”
“周贵家的,就是英明,比县衙你的青天大老爷还要厉害!”大妮跟着周贵家的,恭维不断,然后,又提出食盒,抬起头,露出谄媚的笑,一排洁白的牙齿仿佛泛着光:“周贵家的,我没追上小桃和香云姐姐,这不,我马上就回来了!想着能帮你多干点活!”
“作死的小丫头骗子,还挺机灵的,叫什么?”
大妮不经意的碰了碰许莹然:“我叫大妮,她叫...叫...是...”
“我叫小霞,来自月园,我是月园的!”许莹然想到,在小凉亭看见的园子,似乎就叫这个名字。不管怎样,反正析薪园是绝不可以说的。
“哦!五姨娘的园子啊!”周贵家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小户人家就是没见过世面,成天派人到正院转悠。夫人啊!就是太心善了些!”
周贵家的一把夺过食盒,指着大妮:“你,看着她,小厨房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的。夫人、姑娘金贵这着呢!快把这下作东西领走!”
“你...”大妮张了张嘴,就被许莹然拉住了。
周贵家的一把拎住大妮的耳朵,却对着许莹然道:“怎么?你还不服气,小蹄子,不吐口口水照照自己,正院是你们这些娼妇想来就来的地方吗?不要脸的东西!”
这时,一个妇人走了出来,她将拿着的围裙递到周贵家的手里:“一个傻不隆冬的丫头,您和她置什么气啊。来来,五姑娘的菜,可是您一直做的,别人可拿不稳这把勺子!”
方脸、浓眉大眼的妇人拉着周归家的,走过许莹然她们站着的地方时,对她们呶呶嘴。
许莹然会意,拉着大妮:“快走...赶快跑...”
跑了好远都能隐隐约约听到,周贵家的那高人一等的抱怨声:“赵家娘子,你啊,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心肠太软。你看她,裙子乱穿,哪里还有一点大户人家丫头该有的做派!怪不得说,有什么样不懂规矩的主子,就有什么样不懂规矩的奴才...”
许莹然她们最终跑到小厨房外,与屋里的人仅是一墙之隔,连屋里炒菜时的油爆声也清晰可闻。许莹然拉过大妮,盯着被揪得的红彤彤的耳朵:“很痛吧?还疼不疼啊?这人也下得了手。”
在现代,无论职工做得怎样不对,也不过就是小过、大过,而有些人,就算只是说了重话,也能在第二天就给你辞工书!而现在,一点小事,轻则挨骂,重则就要受皮肉之苦。这就是时代的不同!许莹然心有戚戚,对着大妮道:“真是不好意思,连累你了!那些话,周贵家的是说给我听的,你别往心里去!”
大妮拍拍许莹然的肩:“这不算什么的!母老虎就是这样的人。本来我还想偷点馒头出来的,现在看是不可能了!唉...”
大妮还在长吁短叹,厨房里传出大声的呵斥:“给我规矩一点啊,别想给我偷吃,如果被我抓住,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许莹然往发声处耸了耸头,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大妮并不理会,她突然就扑倒在墙根,指着里面说:“这是专门开辟出的地方,五姑娘专用的!”
她迅速刨开堆积的乱柴,墙体上露出一个巴掌大的洞来,她意味深长的说:“还在啊!”许莹然露出的笑,活像一只偷腥的猫。
“啊!老鼠,哪儿来这么多老鼠?”
“菜...菜...天杀的!五姑娘的菜啊...”
厨房里吵吵嚷嚷,锅碗瓢盆声时不时响起,许莹然和大妮捂着嘴“吱吱”的笑。这时,许莹然跑到窗子边,对着大妮比划道:我们做票大的!她一转身随手掀倒大蒸笼,白色的蒸汽爆发开,本就乱成一团的厨房,又一阵鸡飞狗跳。
“哎呀,不好了!着火了!”许莹然尖着嗓子,唯恐天下不乱。厨房里的人见烟雾甚大,一个个都慌不折路的往外逃窜,这场景,简直就是群魔乱舞!
许莹然朝呆愣的大妮挥挥手:“快点,趁他们都出去了!多拿点!”
大妮也是个爽快的,心道:“不拿白不拿!拿了也当没拿!”
鱿鱼卷,腥气!挂炉沙板鸡,太干!不是说没了姓周的,别人都拿不稳勺子吗?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许莹然拿一样咕哝一句,即便她评价得如此不堪,但照样照单全收,一个不留!
过了许久,逃窜出去的人始终不见明火,周贵家的着急上火道:“赵家娘子,五姑娘提饭的丫头快到了,你进去看看!别耽误了正事!”
赵家娘子蹑手蹑脚的走进厨房,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哪里是着什么火!简直是蝗虫过境!案板上、灶头上到处是青菜叶子。更离奇的是,蒸笼、锅里的菜全都不翼而飞!小厨房的人愁云惨淡立时陷入一片恐慌之中。天啊!难道夫人姑娘来了就给她们吃这些剩菜叶子!
而此时,成功得手的两人,早就逃到槐树林里,得意的享受着胜利的果实。冬天的槐树只有干枯的枝桠在风中摇摆,暖暖的阳光穿过重重叠叠的树影,落在大妮和许莹然的身上,照得俩人懒洋洋的。
大妮她一口一个桂花粟粉糕,见到许莹然留出一小半,也不甚在意。然后,她呵呵大笑,手舞足蹈道:“小霞,你真敢做!特别是那句‘着火了’你看见没,周贵家的就像被点着尾巴的鸡!我实在太佩服你了...”
许莹然也相当无语,她好歹也曾是精英人士,二三十岁的人了,还做出这么幼稚的事!肯定是吃了小强伤了脑子!
大妮还处于刚才的兴奋中,许莹然听得都有些不好意思,忙打断道:“哎,这个粟粉糕真甜!这原本应该是夫人要赏给大家的吃食啊!五姑娘好了啊,你们可以松口气了吧!”
“是啊!你可不知道五姑娘生病时,可不好伺候了,为此好多姐姐都被罚了!”大妮满嘴塞满食物,还是不忘感慨,可见也是吓得不轻。
许莹然一脸疑惑,状若无意的说:“都说五姑娘因为疯丫头才受的惊,可怎么没人提起她怎么样了?”
大妮却并不回话,包满食物的嘴也不动了,十分不安的瞅着许莹然。好一会了,她才掐着嘴,悄声说:“以后对谁都不要再谈那个人,是禁忌!”
许莹然也知适可而止,欲速则不达,又一脸好奇的问:“你是哪里人啊!怎么就来了许府做丫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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