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府里的奴才平日都是由专人调教的,能够入得相府,品性方面自然不用质疑。父亲,儿子也觉得这一点很奇怪,这件事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分明是有心人在背后操控舆论,一个丫鬟能有多大胆子去偷名贵的首饰,还堂而皇之地戴在手上招摇,除非,是有些人名正言顺给的!”
“是啊,老爷,这件事的确很古怪啊!”容婉君见情势转向有力的局面,也在一旁附和道,“老爷这件事就该好好盘查清楚,以免让有心之人在其中搬弄是非!”
王氏一惊,张了张嘴还想掩饰些什么,却见慕容诚缓缓地转过身来,探究的视线打量在她身上,似乎是在怀疑着什么,她心中更是一颤,就见慕容诚紧盯着她冷冷地问道:“你回答我,那只镯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爷,你、你可是在怀疑妾身了?”王氏脸色刷得就惨白了下来,眼眶一下子红透,盈着闪烁的泪光,满是凄楚地哭诉,“老爷,您怎能怀疑妾身呢?这事情前前后后妾身都不知道呀!这么多年以来,妾身为您勤俭持家,在后院操劳半生,大事小事从不怠慢,即便付尽青春却也毫无怨言,无怨无悔!即便不曾有功,却也念在苦劳,老爷也不该怀疑妾身呀!”
慕容诚一下子皱紧了眉头,王氏又道,“老爷您好好看看,在妾身持家的这几年,后院一直都和和睦睦的,从没发生过什么大事,也没让您分心。妾身这么心心想着为您分忧,难道错了吗?”
“和和睦睦!好一个和和睦睦!”慕容云歌面无表情地抚了抚掌,脸上清冷一笑,“王氏,直到如今你还不愿意露出真面目来么?非要我将你心里藏着那点儿心思戳穿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从前,在后院人人就排挤我,无论是姐姐妹妹甚至是下人,都不将我这个嫡女放在眼里!这倒也罢了,所谓家和万事兴,你们欺我,辱我,背着父亲对我做的那些事何时见过捅破过?我忍你们,让你们,可一忍再忍,一让再让,换来的却是什么!?”
她嘴角冷勾,“你无非就是想攀上正妻的位置,想自己的一双儿女不再以庶出的身份被人压着,可你没能耐挤掉母亲,而你的儿子更是没脑子没出息,比不过我哥,于是你便想着在我身上动手脚。慕容菡要嫁入太子府,与我何干?可你偏要害我!王氏,你的心未免太过歹毒!”
一番厉声,王氏彻底地惊愣在了原地,她不知道慕容云歌如何将她的心思拿捏得那般清楚!是,不错,她心中的确苦心经营着一盘大棋,她这辈子无德无能,没能嫁成正妻,做了个小,固然为慕容诚诞下一双儿女,然而到底是个庶出的身份,女儿慕容菡固然知书达理,温婉乖巧,却不得慕容诚心,只因为他向来重男轻女,看重血脉的传承,而儿子慕容昶不但是个庶出,也远远
不及慕容靖的才能,偏偏是个扶不起是蠢材,如何也出不了头地。在相府的日子是很残酷的,勾心斗角,人心叵测,女儿终究是靠不住的,到底得依仗儿子,于是王氏便盘算着,让女儿嫁入皇室,落个好归宿,再接着女儿的关系,将儿子提拔上朝堂。她对慕容菡这个女儿是极为满意的,不但心思细腻,更是懂得拿捏男人心思,她深信以慕容菡的手段,但凡是有个机会,都能爬到高处去!
而嫁给太子便是最好的抉择!
王氏这算盘打得不谓不精,然而,却偏偏有个慕容云歌在前路挡着,不除掉这个心腹大患,慕容菡根本没的路子走,为此,王氏煞费苦心!
然而令她倍感惊惧的是,她满腹算计,竟被慕容云歌一眼看透!?
难不成……出嫁劫持那件事,她也知晓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王氏登时就不寒而栗!
慕容云歌冷冷地打量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怎么?不说话了?还是无话可说!?”
话音刚落,门外的总管便急匆匆地跑进了书房,然而方才跨进门槛,却见着这么一个阵势,着实吓愣了住,眼光一瞥,竟见慕容云歌也在,当即脸色便有些古怪。
此刻氛围真是紧张时,总管不适时宜的出现,倒叫这剑拔弩张地气氛有所缓和。王氏心中微微喘息,暗暗计较着这件事到底该如何圆说过去。
而慕容诚此刻正是头疼的时候,见总管跑进来,不禁没什么好脸色,见他一脸匆忙的样子,责备道:“咋咋呼呼的做什么?进来也不提前通报一声,我准许你进门了吗!?”
“老爷,奴才这不是赶来通报您呢!太子与瑾世子来了,来的还有四大家族的几位公子,说要见老爷呢!”
“太子?”慕容诚眸光微错,愣了半晌,转身疲倦地坐在了椅子前,揉了揉眉心,挥挥手道:“就让他们直接来书房见我吧!”
说着,他又扫了一眼众人道:“你们都退下吧,太子既然与我有事要谈,这事儿就先摆一边,晚些时候再说!”
王氏见此,不禁心念一动,太子要见慕容诚,这何尝不是一个好机会?太子定是讨厌死了这个慕容云歌,对于这个下作的女人,给他的太子府惹了那么大的难看,他定是恨死了这个女人!她倒不如再添一把火,索性借太子的手除掉慕容云歌这个祸患,这岂不是一箭双雕之计?
正这么想着,她却听总管连忙道:“是……哦,对了老爷!太子说,他想要见一见七小姐……”
众人一怔,显然惊了住,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太子竟要见慕容云歌,所有人猛地向她看去,或是惊疑或是审视的眼神打量在云歌身上,而云歌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之意。
显然易见,她并不想见到这个男人!一眼也不想看见!
慕容诚望向云歌的眼神也不禁透着几分复杂,随即道:“歌儿,你留下来,其他人都先退下吧!”
容婉君等一行人连忙起身,向着慕容诚福了福身,跟着退了下去,然而却唯独王氏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慕容靖也没有起身。
慕容诚看了王氏一眼,冷冷道:“你还不退下?”
“妾身不走,妾身要留在这儿,见见太子殿下,让他为菡儿讨个说法!”王氏忿然道,“就让太子来为妾身评评理,老爷不替妾身做主,那就让太子来为妾身作主!”
慕容云歌挑了挑眉,看来这王氏是狗急了跳墙,不择手段起来了,她还真以为太子能护着慕容菡?
指望这个肤浅的男人,倒不如指望母猪上树,猪能上天飞!
慕容诚一听,显然气坏了:“什么?你……你是存心要丢我的老脸吗?还是要让太子来看慕容家的笑话!?”
“哪里是胡闹?菡儿是皇上钦定的太子妃人选,如今菡儿出了事,自然是要让太子知情的!不然这事若是瞒着太子,他日太子府上门要人,老爷打算如何向太子交代?”
太子妃?慕容云歌冷冷一笑,她怎么记得慕容菡是被赐给太子做侧妃的?看来这个王氏一直梦想着慕容菡能凭借手段爬上太子妃的位置,可她却忘了,在这世上,会耍手段心机的不是只有慕容菡一个女人!
“胡闹!”慕容诚气急失语,“王春荣,你到底将本相立于何地?本相让你退下,你到底听不听?!”
“老爷,妾身到底哪里做错了?老爷就这么偏袒着她吗?难道还真就因为她是嫡女,菡儿是庶出,你就是非不分了?”
“你……”
慕容诚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一脸的铁青,望着王氏的眼神里只有失望与陌生,她从前可不会像今日这般无理取闹的!在他印象中,王氏一直都是个温婉的女子,从不杵逆他的话语,然而今
日却一反常态的一而再再而三顶撞他!他这才猛地意识到,他似乎真的并没有看透这个女子,甚至从不知她心中究竟想的什么!
眼前的女人,令他感觉这般陌生!
王氏见他脸上难看,顿觉自己说话太过,于是又幽怨道:“老爷,妾身也是替菡儿感到委屈!菡儿一直都是好孩子,然而如今一张脸却毁的不像话,您好歹也要顾顾菡儿呀,妾身不求别的,只求菡儿不再受委屈,难道妾身的想法真的过分吗?”
慕容诚一时心力交瘁,索性也不想管那么多,疲惫地扶住了额头,对着总管吩咐道:“将太子与世子跟其他公子都请来这里吧!”
“是!”总管退下。
王氏见此,心中暗暗得意,即便慕容菡太子妃当不成了,她也不会叫慕容云歌好过!
慕容云歌看了一眼王氏,显然一眼洞悉她如今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还想指望着太子能替她挽回几分颜面?亦或者是依仗着慕容菡与太子的那一纸婚书来借太子府的势力打压自己?
不过今日却要叫她失望了,太子这会儿来慕容相府只怕来意并非是为了慕容菡吧?
她微微勾唇,在椅上端茶静坐,等着看出好戏。
不多时,纳兰辰便与景慕轩一道走了进来。太子今日着了一身紫衫,他似乎极为偏爱紫色这个颜色,然而他却也是与这个幽美的颜色格外相称的,一身古拙古气的长袍穿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极有气质。
而景慕轩则是墨发玉冠高束,一袭黑底红边的轻衫,上等的面料绣工精致,丝线美丽针脚细腻,彼此相得益彰,微风拂来,衣袂轻扬,青丝翩飞,整个人逆光而来,阴暗的光影下,镌刻出一道高大英挺的身形。
跟在身后的还有那一日云歌在赌坊便见过的赫连绝一众公子哥,而李寻晏则跟在最后走了进来,方才跨进,他一眼扫到此刻漫不经心靠在椅背上的慕容云歌,不禁眼神微震,眼底很快便浮起愤怒!
说是愤怒倒也不尽然,在他的眼中,更多的则是莫名的惊惧!李寻晏的心思倒不用太用心去推敲,显然易见,他这次跟着太子上门,不过是另有所求。李家三公子李寻欢被她点了穴道,至今未能解开,李家也根本无能为力,而解开了李三公子也是废物一条了,李家正是愁眉苦脸之际,这个李寻晏定是为了弟弟前来找她。
不过,这个李寻晏也当真愚蠢无比,既然明知道李寻欢中了她的穴道,没她解穴性命危在旦夕,然而昨日在赌坊却仍是要跟她死磕到底,不惜得罪她。倘若不是他,她没准赢了钱就高兴了,顺手就替那个纨绔子弟解了穴道——皆大欢喜。
说白了,就是个做事不动脑子的。只不过如今要解穴却也晚了,一天一夜,穴道一旦解开,虽能勉强保住性命,只可惜这双腿却是废了,此后怕只能在轮椅上蹉跎度日了。
慕容云歌冷冷地勾唇,倘若李寻晏此番来若是当真为了李寻欢,那可就要看他究竟有多大诚意了!
纳兰辰与景慕轩也一眼看见了她,就见云歌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以一种极为优雅的坐姿双腿交叠,身姿微微斜倚,颇有几分帝王的气度,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可这哪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仪态?又哪是从前那个循规蹈矩的慕容云歌该有的气魄?
纳兰辰不觉有些恍惚,从前慕容云歌在他心中一直都是嫩生生的名门淑女,宛若一株含羞草,从是以一种卑微的姿态展现在他面前,除了美貌,并没有任何一点值得他为之倾心。然而眼前的慕容云歌却同从前大不一样了,无论是神韵还是气质,还是那眉眼间的风华,都是从前那个慕容云歌所没有的!
他竟迷恋起这份桀骜的洒脱,这个女子,竟让人不禁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征服欲!
他心中想要征服这个女子!就如野心满溢的帝王将相迫不及待地誓要攻略城池,征服这座江山天下!
什么名节,什么身份,全都被他抛在了一边!
纳兰辰亦不敢置信,世间竟会有这样一个女子让他不惜抛弃一切世俗杂念,迎娶为妃!
慕容云歌也向他们看去一眼,却冷不丁地与太子侵略意味十足的目光撞了个正着,她眉心一蹙,对他这份毫不修饰的打量感到反感,很快转开了视线。
景慕轩与赫连绝亦暗暗地打量着她,只是两个人面色各异,显然各自怀着心事。云歌视线一转,落在景慕轩那拢在袖里的手上,挑了挑眉,抬眸与他目光相对,彼此眼中闪过些许探究的意味。景慕轩的心思她倒是还能揣测一二,毕竟换做是谁,无论是赌技还是武艺输给了一个女子,还输了睿王府一大笔家产,面子上必然是过不去的。
更何况这位世子先前还是那么傲慢的一个男人。一身过人武艺,却差点被她废去了一只手,对她能有多大待见?
倒是这个太子,这心思就难以揣度了。不过,她对他心里想什么也没什么兴趣。
准确的说,对于纳兰辰这个男人,她甚至看一眼都觉得厌恶。
慕容诚连忙绕过桌子,对着纳兰辰与瑾世子各行了一礼,禀了禀手,寒暄道:“太子与瑾世子登门上访,老臣有失远迎,莫要见怪!”
“丞相客气了,是我们多叨扰了!”太子辰也还了一礼,算作客气。
慕容诚笑了笑,连忙迎着他们入座,方才落座,景慕轩便微微侧过了身子,转向了慕容云歌,饶有兴味地打量了几眼。
云歌察觉到他探究意味十足的视线,缓缓地转过脸去,与他对视一眼,便见他勾唇一笑,俊朗的容貌温润如玉,不禁望着她打趣道:“早闻慕容家有女初长成,慕容七小姐美貌冠绝天下,我还以为是谣言惑众,如今一见,倒不负传闻中的倾城之姿!”
咦?
这小子在夸她?
不过意图不明的赞美,她向来不会承下。更何况对于这个整日与太子厮混在一起的男人,她自然无半点儿好感。
物以类聚,人渣身边的人肯定也是人渣,这是慕容云歌心中衡量一个人的公式。
云歌冷哼了一声,显然对他的恭维并不领情,冷冷地道:“瑾世子若是以为这么夸我几句,灌几碗**汤,那张字据就作废了。”
她的话令景慕轩面色一变,唇角弯起一抹是笑非笑的弧度,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个丫头,对他的提防心当真不是一般的强!莫不是她以为他想赖账不成?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况且愿赌服输,他景慕轩向来言而守信,既然立下那张字据,便不会反悔。他不过是欣赏她罢了,倒叫她误会了!
慕容诚与王氏坐在一边却面面相视了一眼,倒有些云里雾里了,眼下这两人的一番对话,莫非两个人认识?然而这可就怪了,他这个女儿向来大门不迈二门不出,除了宫廷官宴,极少接触外人,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然而若是要叫慕容诚知道慕容云歌昨日出府上赌坊豪赌了一回,甚至将赌坊闹得鸡飞狗跳,不但如此,还赢回了一大笔黄金与地契,甚至是家产与铺子,他定是要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倘若再让他知晓慕容云歌赢回了能够抵上慕容家十倍家产的黄金,定是惊得要从椅子上摔下来栽个大跟头不止连连惊呼不止!
景慕轩苦笑了几声,解释道:“慕容妹妹误会了,那张字据我不会赖账,你随时可以凭着那张字据上睿王府来取,睿王府定随时恭候!”
“哦?世子难道没有不甘心?”云歌惊奇。
“自然是不甘心的!不过我既然输了,那便要愿赌服输!只是他日再有机会,我们再来赌上一回,大不了我再赢回来就是!”景慕轩道。
“好胆魄,只可惜,”云歌身姿优雅地向椅背靠了靠,凉凉道出事实,“你赢不过我,来再多也是个输。”
景慕轩的表情又是僵了一僵,满腹怨念,这个坏丫头,不这么刺激她会死吗?尽管他心里清楚,那日一睹她精湛过人的赌技,心中有自知之明,论赌术他根本不是她对手,可也不至这么不给他台阶下吧!
慕容诚有点儿被弄糊涂了。在一旁问道:“瑾世子,你与小女见过?”
“嗯!”景慕轩点点头,轻笑道,“算是一面之缘!”
“那你们方才在讨论什么?”王氏也忍不住问道,她第一眼看到景慕轩不由得惊住了,看得眼神都发直了!这个瑾世子当真也是一表人才,不但容貌俊美如神,更是气度不凡,丝毫不比太子
差的!那俊美的容貌,就连她心底都不禁心动!若不是慕容菡被慕容云歌害到如今地步,这个景慕轩也当真是个好归宿!即便不能嫁入太子府,菡儿能嫁给瑾世子,也是极好的!
“嗯,这个……”景慕轩薄唇微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云歌,随即淡淡道,“这是我与慕容妹妹之间的秘密!”
纳兰辰忽然看见坐在一边的慕容靖,眸光微怔,然而很快又转开,故作未见。景慕轩看在眼里,心底暗笑,太子与慕容家大少爷关系不和,是贵族间心知肚明的秘密,慕容靖向来跟太子过不去,而纳兰辰也视慕容靖为眼中钉,肉中刺,因此两个人一旦见面,视线中总或多或少掺杂些火药味,关系微妙的很。
景慕轩笑道:“没想到今日慕容大少爷也在,想当年咱们兄弟几个可是时常玩在一起,不过慕容兄五年前跟随孙太傅远游华夏国,我们也有五年没聚了!此前去华夏国,不知有没有见到什么趣闻?”
慕容靖冷冷地掀起眼帘,瞥了他一眼,脸上却不冷不热,并无丝毫亲近之意。“太子与世子登门上府,只怕是有事而来吧。”
景慕轩苦笑道:“几年不见,慕容兄怎么与我都生分了,倒叫我有些不习惯了!咱们还是可以像从前那样不行吗?一起探讨武学,一起切磋武艺,一起把酒寻欢!”
“太子与世子上这儿来就是说这些的?”慕容云歌忽然道。
纳兰辰一怔,脸色有些难堪,随即柔声问道:“听说歌儿前几日落了风寒,今日来看看,不知身子好些了没有?”
话音刚落,王氏的脸色就顿时变得格外难看,太子不是已经退婚了,怎么如今倒反而关心起慕容云歌来了?
慕容云歌为此也深感意外,怀疑地挑了挑眉,冷冷一笑。“这太阳是要打西边出了?太子这是在关心我呢?”
王氏眼见情势不对,连忙插进一句道:“太子此番来,可是来看我家菡儿的吗?”
纳兰辰皱了皱眉,这才看向了王氏一眼,好半晌这才反应过来,王氏口中的“菡儿”便是指的是父皇赐婚给他的侧妃,慕容家四小姐慕容菡。说实在,对于他这个名义上的侧妃,他似乎并无
多大印象,不过是慕容家与太子府联姻的一枚棋子,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重要。然而出于皇室良好的礼节,他仍客气地问了句:“菡儿最近可好?”
蓦地,他又想起那一日孟香菡向他提起的事,不禁反应了过来。
见纳兰辰提起慕容菡,王氏的脸色当即就变得无比凄楚起来,捏着绣帕委屈地拭了拭泪痕,哽咽着道:“菡儿一点儿也不好!太子殿下,我家菡儿可实在是命苦了……”说着,竟一句话哽住了喉,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滚落下。
纳兰辰一愣,不禁疑惑道:“发生了什么事?”
“殿下,您可要为菡儿作主啊!若是菡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是活不下去了!眼见着赐婚的旨意都传了下来,然而如今菡儿却遭人毒手,落得如今这步惨景……殿下,您可千万要为菡儿讨个说法呀!”
说着,她半捂住了唇,幽怨地哭出了声。
景慕轩见此,心中却暗笑不已,他出身王室,是睿王府嫡世子,从小便在后院对于女人心计耳目濡染,见识过太多苦情的戏码,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他都见识得太多,因此如今这般场面倒叫他觉得有趣!
而纳兰辰从小在后宫长大,妃子争宠的手段他也领教许多,无非是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因此也不知道王氏这悲情表面上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况且他对慕容菡这个女人究竟怎样也不感
兴趣,他倒更想多了解了解慕容云歌,因此对于王氏横插一脚打断他与慕容云歌的攀谈更是反感!
孟香菡提起慕容菡的事情,听说那日在慕容相府,几个庶女之间闹出了很大的动静,然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很少有人知情,听说是慕容云歌将几个庶女给打了,甚至毁了几个庶女的容貌,他倒要听听慕容云歌是怎么说的。
纳兰辰望向了慕容云歌。“本宫也听说昨日慕容相府里发生了一些事,闹了争斗,可是有谁欺负了慕容妹妹?”
王氏一听,险些鼻子都要气歪了!她在这又是卖力地挤弄眼泪又是演着苦情戏,这个太子竟说慕容云歌是被欺负了?
慕容诚眼神也颇感惊疑,自从出嫁劫持那件事过后,因为慕容云歌这件事太子府与慕容相府的关系一度降为冰点,纳兰辰性子向来傲慢,而慕容云歌失贞一事则被他视为皇室的奇耻大辱,然而如今他却竟然帮着慕容云歌?
慕容云歌原还以为太子这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竟不想他的胳膊着拐向自己的,不由得有些意外。景慕轩也在一边笑道:“还有谁有这胆子欺负慕容妹妹?谁欺负你了,告诉本世子,本世子狠狠地替你欺负回去!”
云歌心中默默腹诽,这个瑾世子怎么也帮着她?难道他真忘了昨日她差点废掉了他的一只手?
她看八成是没安什么好心!
“哪敢啊,别人不说是我乱欺负人,我就清净不少了。”慕容云歌冷哼道。
“这又是什么情况?”
“有人指控我出手伤人。”云歌看了一眼王氏。
景慕轩猛地拔高了声音,“慕容妹妹怎么可能无端端地出手伤人?”他转过头,看向了慕容诚,半调侃半嗔怪道,“相爷,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慕容妹妹向来知书达理,温婉贤良,又岂是那种无端端就乱挑起事端的无德女子?慕容妹妹从小就懂得礼教,注重仪态,元夕宴上一曲精妙的琴技令本世子至今难以忘却!看得出来,倘若没有深厚的贤德底蕴,是如何也弹奏不出那
般美妙的曲子的!”
“这……世子言重了!”慕容诚虚汗不止,他心底暗暗古怪,原先这个瑾世子怎么忽然就关心起了慕容云歌?
“哪里言重?本世子说的不过是事实罢了!况且,慕容家向来贵为世宗名门,本世子听闻慕容妹妹从小遵从教会,注重礼节涵养,定不是那般肤浅的攻心女子!”
王氏听了一脸的气闷,紧接着将期许的目光转向了太子,却见纳兰辰竟也轻轻地点了点头,偏向了慕容云歌那边。“本宫也觉得世子说得不错,早闻丞相大人教导有方,又怎会教出一个无德的女儿呢?”
慕容诚一怔,这个太子竟将话说得这般绝,如太子说的那样,若真是慕容云歌的不是,那倒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教导无方了!
“是呀!丞相大人,您在朝野上也见惯了攻心之计,女人之间的争斗,本世子也算是见识的多了,丞相您可不要被某些女人的一面之词所蒙蔽,被区区几个女人给玩弄在股掌之间了!若是被几个女人牵着鼻子转了,这传出去,可不知要该多丢面子!”
景慕轩句句攻其要害,王氏可终究是坐不住了!
“太子殿下,瑾世子!您们可别听这个妖女胡言乱语!分明是她先动手在先,我家菡儿才是被她欺负的那一个啊!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不但用鞭子抽我家菡儿的脸,还口口声声冤枉我家菡儿
,搬弄是非!太子殿下,这种女人留在西凉国就是个祸害,太子殿下您可要为民除害,好好惩治了这个妖女!”
“为民除害?”景慕轩剑眉轻挑。“慕容二夫人,有些话可不要乱说为好,凡是都讲究证据,你既然说慕容妹妹出手伤人,那倒不如将慕容四小姐请来当面对质,再不济也拿出证据来,我们
也好作评断,不然你一个人在这儿妄自乱扣罪名,传出去可是要论诽谤罪论处的!”
王氏一惊,瞪大了眼睛,这诽谤罪在西凉国可算得上是大罪,重了可是要受残酷的刑罚的!她原还以为纳兰辰那般厌恶慕容云歌,定会多少帮着她点儿,然而她却想错了,这个纳兰辰竟明着偏向慕容云歌!
看来她可谓是打错了算盘了!
王氏心中暗虚,苦笑推脱:“世子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如今菡儿还躺在床上养伤,大夫说倘若不好好修养,这脸上的伤便会恶化脓肿,若是弄不好这张脸可就毁了呀!殿下,您好歹看在菡儿
是您钦定太子妃的情面儿上,为菡儿作主啊!”
景慕轩一愣,拧眉奇怪地反问:“咦?难道是我记错了?我怎么记得皇伯伯赐婚一旨,慕容四小姐不是被指了太子侧妃吗?怎么?难道慕容四小姐就这么想当上太子妃?倒霉想到慕容四小姐一个庶女倒想着嫁入太子府当正室,野心可不小呀!”
慕容靖冷冷地道:“四妹真是好大的野心,不过是个庶出身份,竟也指望能够坐上正妃的位置,也不知究竟其心何居?西凉国开国以来,皇室娶妃纳妾,向来有个定律,那便是唯有嫡出女子
才能嫁入贵族正室!二夫人这般言辞,倒叫人不得不揣测其中用心了!”
几句话,说得王氏心惊肉跳,连忙掩饰:“我……我当真不是这个意思!瑾世子可误会我用意了!”
景慕轩拧了拧眉,却似笑非笑:“哦?误会?怎么个误会法了?难道二夫人不是这个意思?可本世子怎么听,二夫人话里头野心可不小啊。”
慕容靖却冷冷道:“自古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四妹心心神往太子妃之位,倒也是无可厚非的,怪只怪她出身卑微,一个庶女到底是难登大雅之堂的!这般身份能够嫁入太子府已是她莫大的荣耀!然而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个道理二夫人应该不是不懂。不过你要清楚,若是某些人欺人太甚,到头来必是自食苦果!”
纳兰辰沉默不语,只是以一种极为冷漠的眼神望向了王氏,王氏心中暗惊,脸上吓得煞白,坐立不安地道:“世子说这话,可是要折煞妾身了!妾身可从未对太子妃有过非分之想,在慕容府
,老爷心中也清楚的!妾身向来恪守本分,从不敢奢求太多,只求能够伺候老爷一辈子,难道这也错了吗?妾身用心打理着后院的大小事务,难道也是错了吗?”
慕容云歌勾了勾唇,掀起浓密的眼睫,讥嘲反问:“让我住在破旧狭小的小屋,让我吃猪狗都不吃的干馒头馊粥,这就是二夫人口中所谓的‘用心打理’?我真看不出来!”
景慕轩惊怔了住,眼中浮起一丝真切的疼惜,破旧的屋院,猪都不吃的干馒头稀粥?难道她在相府里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他竟如今才知晓,慕容云歌在慕容家的日子竟然是这么水深火热!堂堂一个相府嫡出小姐,竟过着连下人都不如的粗简日子!?
而太子也是一惊,没想到慕容云歌在相府的日子竟比传闻中更不好过!心中对于王氏的怨也更深了几分,望向王氏的眼神也愈发冰凉。
“丞相,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慕容妹妹再怎么样,你也不至于这般委屈了她!”
慕容诚也是一惊,破旧的院落他是清楚的,昨晚也是见过她如今住的地方的,然而那会儿他却是气昏了头,没能顾的了那么多,然而一听慕容云歌一直以来吃着干馒头喝着馊粥,他心下冒起怒火来!
他慕容诚的女儿,即便是犯了错,也不至于这般糟践!先前朝野之上政事太过繁忙,因此他无暇顾及这个令他头疼不已的女儿,然而却也是好生交代了王氏的,前阵子亦听说慕容云歌落得寒症,他也无心过问,只当他这个没用的女儿自生自灭了!然而如今得知慕容云歌一直以来的日子这般简陋,心中不由得有些触动。
他看向了王氏,眼中寒芒毕露,王氏一惊,连忙辩解道:“这怎么可能呢?在膳食方面妾身向来一视同仁,妾身吃什么她就吃什么,又怎么可能会给她吃干馒头?”
红玉再也忍不住了,气得大声道:“怎么不可能?连着一个多月了,你给我家小姐吃的无非就是干馒头和馊粥,还有一些咸干菜!小姐性子温和,即便粥是馊的也从不抱怨,向来都是息事宁人的!因为小姐说了,即便她告诉老爷,老爷也会偏心,不护着她!老爷不疼她这个女儿了,小姐对老爷跟夫人早就心凉彻底了!”
红玉越说越伤心,眼眶烫了一圈,竟伤心地哽咽了起来:“老爷,您可知道,那段时光,小姐有多无助啊!那件事小姐才是受伤害最深的人啊!可是一夜之间,好像小姐被全天下的人都抛弃了!西凉国上下对着她吐口水,诽她谤她,辱骂她不知廉耻!老爷您不再过问她,大夫人也不再关心她,相府里的人各个都是势利眼,见小姐失势就抛弃了小姐,捧高踩低,投靠了其他院子的夫人,帮着其他人来欺负小姐!相府上下全都以小姐为耻,就连粗使下人都瞧不起小姐,抢小姐的首饰,就连老太君留给小姐的遗物都被人摔碎了!可老爷也是毫不过问!干馒头?那还算好的了!好些时候,那些拿来的东西都不能吃!若不是奴婢偷着去后厨拿吃的,小姐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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