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纳兰修低笑,刚要开口,却被门外一声通报声打断。“睿亲王府玉莲郡主,慕容相府,慕容云歌求见太后!”
太后闻见通报声,不由得脸上一笑,却有些哭笑不得。“这两姑娘来得可正赶巧!哀家此刻正想听听修儿究竟是想要想哀家讨哪家姑娘呢!不得不说,这郡主与慕容云歌来得可真是时候,愣是把这话茬给打断了,如今哀家再想问,也不是个时候了!”
纳兰修勾了勾唇,笑意却不深,也未再开口,只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这话茬被打断倒也罢了,况且,他要讨的女子这不已经来了!
门口,云歌与景芙蓉一同跨了进来,方才跨进,进了里居,便见罗汉塌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老夫人上了些年纪,额头眉角镌刻着深刻的皱纹,略显老太,然而即便年过六旬,却仍旧风韵犹存,一身锦罗玉华,穿着一件大红黑底的云霞褂子,简约的发式轻许点缀,愈发显出富贵气质。想必这个老夫人便是当朝太后了!
云歌扬眉,视线又投落另一侧,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袭如画的背影。那背影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然而因为背对着她,没有回首,亦没有转身,有些看不清容貌,然而那一身清傲与高雅的气度,却无论如何也难以掩盖住,只一个背影,便风华绝代,胜过世间任何优美的辞藻。
云歌细细打量,便见男子里着一袭绯红的长衫,这红似血,衬着男子白净的皮肤有一股妖媚之气!而外身则披着一件如雪般,袖口与裙摆均以上等的丝线绣上美丽的图案,绣工精细,针脚细腻,名贵的衣衫与他的气质极为相配!
只见他斜倚卧榻,身子微微倚靠在塌背上,一头乌黑的青丝只用一个简单的发绸绾束,墨发松松垮垮地覆盖了整个背部,靡丽却令人心醉不已!
如今快至盛夏,气候闷热,然而他却身上却穿了厚厚的两件外衣,双腿还盖着一件毛毯,即便如此,他手中却仍旧抱着一个轻巧的暖炉,从侧面看去,他脸孔的皮肤呈现出近乎病态的苍白与清瘦,而握着茶杯的手指更是骨感不已,甚至透过那苍白的皮肤,一眼便能看见皮肤重重包裹下的青色脉络。而他整个人也看起来没什么生气,显得有些病虚,似乎身子极不好。
而男子的脸上,佩戴着一张玄铁制的面具,紧贴容颜,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孔,唯独露出了一只右眼与小半边右脸,然而细细望去,竟能够隐约望见那面具之下,一道道如蜈蚣一般狰狞而扭曲的疤痕,似是火烧伤后落下的痕迹,这伤痕看起来像是陈年旧伤,已有几年的年岁,却愣是将一张白净的脸孔毁了个彻底。
若不看那伤疤,单是论风魄与气质,这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男子!静静地坐在那儿,甚至无需过多修饰,便犹如一张喋血丹青的书笔画,上天精雕细刻的鬼斧神工!
云歌心中暗暗惊讶,显然有些不知男子身份,然而当她的视线逐渐落在男子覆盖在毛毯之下的双膝时,眉心却蓦然紧蹙而起。
这个男子……莫非便是瑜王纳兰修?
此刻,片刻的沉寂。短暂的静默之后,太后看了一眼景芙蓉,又细细地看了一眼慕容云歌,眸光一变,微微发亮,心中啧啧暗叹,这相衬之下,慕容云歌当真不愧是西凉国第一美女,姿容是真绝色!
即便如今她不过是一身素衣妆扮,脸上甚至未施脂粉,干净淡雅,青眉勾勒,恬淡素净,然而站在妆容清理,一袭锦衫罗裙的景芙蓉身边,却也是丝毫不逊色的!甚至她的清雅,是景芙蓉断断难相比的!
天生丽质难自弃,想必说得便是慕容云歌这般的女子!即便不用费心于妆扮与锦衣玉华,却也美得叫世间任何一朵花儿都要黯然失色!不论那些坊间难听的传言,这姑娘在她面前站着,一颦一笑,都让她心中欢喜不已!
不知为何,打从第一眼起,她就喜欢上了这个慕容云歌!而她也不是第一次见慕容云歌了,然而过去她却不大欢喜这个慕容相府唯一的嫡千金的,慕容诚教女有方,虽说从小便礼教甚好,知书达理,温婉钟秀,是多少京城名门眼中所趋之若鹜的女子!然而在元夕宴上,她见了慕容云歌,却是不喜欢的。
这丫头,乍一眼美丽文静,然而望久了,却难免无趣!恪守礼教,却毫无自己的个性,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徒有美貌与才华,却如何都不走心!然而今日一见,这丫头却似乎同以前见过的不大一样了!不见了从前的死气沉沉,也没有从前的矫揉造作,眉目之间的灵气与伶俐便叫人从心眼儿里喜欢得紧!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黑白分明,灵动生辉,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子。
太后心底又暗暗将她与纳兰修放在一块儿比对了一番,愈发觉得相配,心中对慕容云歌的心爱更是深了几分,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景芙蓉抬眸见太后至始至终都将目光凝注在慕容云歌的身上,眉头一皱,心中难免有些嘀咕!自方才跨进门起,这个太后便一瞬不瞬地紧盯在慕容云歌的身上,丝毫忘了她这个郡主的存在,甚至视如空气,她心里到底不是滋味的!太后从前就对她疼爱,然而今日这是什么了,几个皇子也是,太子也是,就连太后也是如此,见了慕容云歌如同魂魄都被牵引了似的,这个慕容云歌到底是哪里吸引人了?
穿衣既没有她美丽,容貌也没有她打扮的细致如画,可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太后对她的喜爱,也不知究竟喜欢上哪儿点了?
景芙蓉抿了抿唇,见太后仍一眼不眨地打量着慕容云歌,于是便立即莲步走了上千前,目不斜视地望向太后,跪在了那白玉地面,对着太后与纳兰修跪拜道:“芙蓉参见太后!见过瑜王爷!”
瑜王……果真是纳兰修!云歌心底暗惊,一时间竟也忘了礼数!在她印象中,瑜王在坊间的传闻几乎被妖魔了化,又是纨绔不化,又是成日纸醉金迷、骄奢淫逸,在她的认知里,只以为纳兰修定是个天性风流,不思进取的废物王爷,然而如今一见,却是与传闻不一样!
大不一样!暂且不论真面儿如何,也不论他品性是否当真恶劣乖张,容貌是否如丑陋如厉鬼,又是否真是个无能的废物,单是他身上这一份优雅尊贵的气度,举手投足间的雍荣华贵,便不是寻常男子所有!她也算阅人无数,却也无人能及得上他这份神韵!
云歌心中莫名一挑,又忽而觉得,纳兰修身上这份清雅的气质,好像似曾相识?
……
“起来吧!到了哀家跟前,还跟哀家来这套礼数,也不觉得显得疏远了?”太后目光这才落在了她的身上。
景芙蓉刚要起身,然而蓦地又想起瑜王还未免她的礼,心下一惊,便依旧维持着欠身的姿态,不敢妄动,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太后见此,心中也了然,这个景芙蓉向来最是惧怕瑜王府,尤其是修儿,只因为在她眼中修儿是个阴晴不定的性子,甚至比凤美人都要病态,而他向来最是注重礼数。此前曾有个礼部尚书家的公子见了他未遵照礼数叩安,便愣是被他打断了一双腿,如今仍是卧疾在床,一双腿几年都没修养好。
而她的叩安,纳兰修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景芙蓉见此,还误以为他先前过度聚神,因此没能察觉到她的叩安,因此低下了头,再次恭敬道:“芙蓉见过瑜亲王!瑜王爷贵安!”
语过半晌,仍旧是没有丝毫动静起落。
景芙蓉惊疑地抬眸,却见此刻,纳兰修仍旧稳坐在桌前,微微低着头,眼睫垂落,面无表情地紧盯着棋面,甚至未向她看来一眼,一双视线聚精会神的落在棋盘之上,手上轻轻地拨弄棋子,似乎眼前的棋盘比她这个人要有趣很多,好像天下任何事都无法吸引起他的注意力。
景芙蓉额前冷汗,却也不敢起身,只眼巴巴的望向了太后,希望她能替自己解围。太后见此,心中终究是不忍,对着纳兰修道:“修儿!你也别光顾着盯着棋盘了,芙蓉向你跪安呢,都半天了,你怎么也不知让她起身?”
纳兰修闻言,缓缓地抬起头来,冷冷地向景芙蓉看来一眼,清冷的没有丝毫情绪的凤眸对上景芙蓉的眼睛,那冷漠至极的眼神饶是令景芙蓉背脊僵住,却见他又收回了视线,重又望向手边的棋路,开了口,声音却听不出任何情绪。“起吧。”
清清冷冷,亦如他这个人,给人一种置身于千年冰窖的寒意。
景芙蓉察言观色,偷偷打量了他许久,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云歌见此,也有样学样,紧跟着就要欠身向太后叩安,太后见此,连忙阻止道:“你就免礼了。哀家听说你前阵子落了寒症,至今都还未痊愈,身子既然不好,就别行大礼了!”
云歌眸色一动,她还以为这个太后不是什么善茬呢,然而对她却客客气气的,一脸慈目善眉,不像后院王氏等人那样,毫无恶意,倒是让她挺有好感!
这么想着,云歌点头恭顺谢恩。“谢过太后,太后金安!”
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她的乖顺与得体的举止感到不甚满意。“抬起头来。”
云歌抬起头。
太后打量了一眼,冲她挥了挥手。“来,到哀家跟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呢!”
云歌点了点头,静步走了上前,太后轻轻地抓过了她的手,沉吟着打量了她一番,不由得笑道。“你这丫头,长得倒是可人水灵,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鼻子小嘴儿都玲珑可爱,叫人打心眼儿里喜欢!当真比后宫那些庸脂俗粉好过太多!”说着,她偏头看向了纳兰修一眼,笑着问,“修儿,你说哀家说的是不是?”
纳兰修平静地抬起头来,对上云歌恬淡的视线,两人彼此目光相对,云歌不禁一怔,从他冷无情绪的眼中,她竟看到了一丝柔和的眸光,潜藏在眼底深处,若是不经意,只怕是会错过这一线纵逝的柔情!
这份柔情,足以叫冷坚的冰川都要消融!此刻,他望着她,却像是一眼万年,又好似岁月浮华过后的沧海桑田。
太后也敏锐地捕捉到了纳兰修这一眼神的变化,心中暗惊,她何曾见过她这宝贝嫡孙对何人露出这般温柔的眼神了?
然而这份柔情也不过一闪纵逝,很快,纳兰修的眼底又恢复了一汪的冷清,却淡淡地勾唇。
“嗯。”
云歌心中诧然,这个瑜王,莫非是在顺着太后的话再夸她?
然而不过片刻,纳兰修的视线缓缓下落,落在她的胸前,冷冷地评估了一句。“太瘦了。”
云歌一听,起初还有些云里雾里,然而当她循着纳兰修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胸前,顿时一目了然,面色一黑,胸口顿时一胀,有些闷火!
什么意思?什么叫太瘦了?摆明着说她胸太平了!
云歌心中不以为然,她这具身子才多大年纪,也不过刚过及笄之年,还有的发育呢!
想前一世,她也有一副相当傲然惹火的身材!有过一世的经验,她自然懂得怎么护养身材!她就不信在她的呵护之下,再过五年,她的胸还能这么平!
“歌儿才多大年纪!?往后还有的长呢!”
太后听了顿时哭笑不得,又转向了云歌。“咦?哀家记得你是叫慕容云歌这个名字吧?这人老了,上了年纪,记性就不大好!”
慕容云歌安静道:“回太后,臣女是叫这名字。”
“慕容云歌……是个好名字!皇帝在哀家面前也提起过你!”太后说着,却又皱了皱眉,“不过叫起来太绕口了,哀家往后便唤你歌儿了!”
“是。”
太后笑了笑,又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伫立不动的景芙蓉,嗔怪地叹道:“你这丫头,傻站着做什么呢?又不是第一次来哀家这里,快坐着吧!”
景芙蓉原本见太后对云歌甚是上心,有些冷落了自己,心里顿时不是滋味。然而见太后终究又记起了她,心里这才稍稍好过了些。
“谢太后赐座!”
云歌也要起身去坐下,太后却连忙留住了她。
“歌儿,你就坐哀家身边!”
云歌一怔,随即依言坐在了她的身边,景芙蓉却是一愣,又是嫉妒又是惊疑地向云歌看来一眼,这太后身边的位置,可是无人能坐的,如今太后竟将云歌留在身侧,景芙蓉心底自然震愕!
然而即便如此,景芙蓉依然故作镇定,心中的波澜很快恢复平静,对太后问道:“太后此番传召,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还不是因为修儿的婚事?”太后幽怨地看了一眼望着棋盘的纳兰修,嗔道,“这皇帝啊,甚是牵挂修儿的婚事,时常便在哀家耳边唠叨,哀家也被念叨的烦了!这才想着总这么拖下去也不好,干脆趁着空闲,将这婚事给解决了吧!”
景芙蓉闻言,微微牵了唇畔,却没接口。太后又道:“皇帝一直都中意你,夸你得体乖巧,性子虽有些骄纵,却也不是什么事儿。前些日子还传召了睿亲王入宫商讨关于你跟修儿的婚事!无奈你父王如何也不肯将你嫁给修儿,这婚事便一再搁置了。”
景芙蓉一听,皇帝伯伯为了睿亲王府与瑜王府的联姻将父王召见进宫商讨,还有这事儿?她心底不解,这皇帝伯伯就这么想将她许配给瑜王?
一提起瑜王,景芙蓉心中便冷战不已,打从她进了这门起,便没敢正眼看过纳兰修了,更别提嫁给他了!纳兰修虽是皇帝伯伯亲封的一品亲王,年少时也是西凉国的风云鬼才王爷,然而如今却不同从前了,不提别的,单是那一副在深宫大火中毁去的丑陋容颜,以及那一双废去的双腿,她如何能嫁给这样无能的男人!她的父王肯答应这门婚事才有鬼了!
更况且,她早已有了心上人了,天下第一公子莲,她景芙蓉此生此世,非容府不嫁!非容卿不许!而纳兰修哪里能同容卿相提并论?论容貌,容卿天下无双,冠绝京华!论才华,容卿无论如何都是高人一等!论尊贵,纳兰修不配跟容卿比!这样的男子,又怎能是她下半辈子的归宿?!
想到这里,景芙蓉连忙抬眸望向太后道:“太后!芙蓉有一件事,还往太后能够成全!”
太后有些意外。“哦?什么事?但说无妨!”
“太后,芙蓉心中有了心上人了!芙蓉心中一直都爱慕着容府的容卿公子,已经暗许了芳心!这辈子,这一生一世,无论如何,芙蓉都非容卿公子不嫁!还望太后能够成全了芙蓉的心意!”
景芙蓉一番话说得情深意切,太后闻言,心中却有些莫名的哭笑不得,她点了点头。“你说的容卿可是西凉国首富巨甲,容府一家之主,容卿?”
景芙蓉激动地连连点头,脸上难掩娇羞的意味,双手纠缠着绣帕,紧张不已。“回太后!正是容卿公子!自初见那一刻,芙蓉便对公子暗许了情意,芙蓉倾慕公子已久!还望太后能够成全!”
“唔……”太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却直觉得这个景芙蓉实在太过肤浅,她只一心梦想着嫁入容府,也不过为的是容卿的美貌与才华,以及容家那富可敌国的财富而倾倒,说穿了,她所看重的不过是繁华的表象,那些肤浅的外在。
然而景芙蓉却并不知晓,在她心目中,最倾慕的男子与最痛恶的男子,实际上——是同一个身份。
容府容卿,五年前崛起的首富权贵,明面上,容卿年纪轻轻,便已是首富容府的一家之主,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令京城王公贵族无不忌惮。然而根本无人清楚,这个男子背后另一重身份,便是世人口中那纨绔的废物王爷,纳兰修!也便是景芙蓉死都不愿嫁的瑜亲王!
而景芙蓉也许做梦也想不到,如今她心心念叨的男子,此时此刻,就在她的眼前。
想到这里,太后的余光不禁微微流转,意味幽深地向纳兰修看去一眼,却见他如罔若未闻一般,仍旧自顾自地望着棋面,似乎对景芙蓉所言的没有半点儿兴趣。
太后收敛心神,对景芙蓉问道:“那……容公子对你的心意如何,你可知道?”
话音刚落,景芙蓉便怔了怔,面色僵了住,眼中的欢喜与激动之色一点点晦暗了下去,紧接着,脸上难掩落寞的神情,低垂了眼帘,一脸的失落。“容公子似乎对我并无心意!”
太后沉默片刻。“那你为何还苦苦纠缠着容公子?他既然无心于你,也不过是有缘无分!况且,以你的姿容,京城那么多名门,你父王只怕愁着提亲的人家踏破门槛呢!况且,你这么纠缠着容公子也不大好,女儿家,到底矜持一些为好!免得得不到心上人的心,反而白白丢了价!”
云歌挑了挑眉,在古时这等男尊女卑,女儿家苦苦追求一个男子,的确是一件不大体面的事。也难怪睿亲王会为此大为恼火,有那么一个美丽可人的女儿,平白去追着一个男人后面穷追不舍,的确是十分掉价的事儿。
然而却也不难看出,这个郡主,却也是真正的挚情之人!
景芙蓉闻言,却深感不以为然,连忙辩驳道:“芙蓉不在意!芙蓉不觉得这是丢价!芙蓉钦慕容公子,喜欢容公子,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容公子虽说对我没有心意,可芙蓉相信,容公子早晚会回心转意的!”
太后一听,心中立即嘀咕了一句:那倒未必吧?
她眨了眨眼睛,又是意味悠长地斜睨了一眼纳兰修,这一回,纳兰修察觉到她屡屡投去的视线,抬眸望来,与太后相视了一眼。
太后暗暗地瞪了他一眼,以唇语道:都你是这小子,平白无故惹了人家姑娘的心意,却不搭理人家!
纳兰修剑眉轻挑,眼神却是无疑在质疑,有这样的事?
太后继续以唇语道:自然是有的!这丫头倾慕你很久了!如今都口口声声非你不嫁了!
纳兰修浅笑,眼眸邪魅,却在说:关我什么事。
太后以唇语道:怎么不关你的事?成天给哀家惹出一堆烂桃花,哀家一朵一朵给你掐,你是要累死哀家不成!?
纳兰修冷哼一声。关你什么事?
太后一时气急失语,这小子,当真是愈来愈没上没下了!竟敢说她多管闲事了?
“太后?太后……”景芙蓉见太后仍旧望向一处,似在望着什么出神,小心翼翼地开口唤了几声,太后回过神来,望向了她,却一脸神秘。“那小子啊,只怕心尖尖上也有了心上人了!”
话音刚落,景芙蓉心头便猛地一跳,竟一下子激动地站起了身,一双视线有无无意地便落在了云歌身上,后者完全一脸茫然,还未明白过来什么事,直觉得太后打了好一出太极,然后便感觉到自己直接躺着中箭,察觉到景芙蓉那杀气毕露,嫉恨不已的眼神,云歌只觉得膝盖白白插了好几根箭,疼得毛骨悚然!
怎么扯来扯去,就莫名其妙将她牵扯进去了?究竟管她什么事儿啊?
“太后……你说,容公子心尖尖上有了心上人?”景芙蓉紧盯着她的眼睛,不安地问。
太后斟酌片刻,又是斜睨了容卿一眼,点了点头。“……大约是有了吧!”
“那……太后可知,容卿公子心尖上的女子是谁?”景芙蓉不死心地刨根究底,然而余光却仍旧时不时打量一眼云歌,眼中夹枪带刺,透着几分阴毒与嫉恨,倘若目光能够化作利刃,景芙蓉的眼神定是能够在她脸上剜下一寸寸肉来!
云歌紧抿着唇,冷眉不语,此时此刻,她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从她进门起,还没说话,明箭暗箭便全冲着她来!这会儿,她只觉得她膝盖早已插满了箭,愈发的痛了!
她不过就坐了回容府的马车,事儿传进了景芙蓉的耳中,竟就被她认成了情敌,处处提防着,可谓是躺着也中枪!说白了,她到底跟容卿有几毛钱关系?
云歌扫了一眼太后,又瞥了一眼纳兰修,最后目光又落在了景芙蓉身上,直觉得如今的场面有些滑稽,一个时不时偷偷瞥着纳兰修,一个视线始终在她身上不离去,云歌顿觉头痛不已!
太后接口道:“这事儿,也不是哀家所能打听到的!不过既然人家有了心上人,你也终归该寻个好归处了……”
“不……”景芙蓉连连摇头,“太后,我心意已决!芙蓉也表明过心意,若不是容卿,芙蓉宁可此生不嫁!”
“哎……”太后不由得也觉得有些头疼了。
景芙蓉道:“太后也莫要再劝了,芙蓉心意已定,不是谁人能左右的!”
“好罢,便随你去罢!”太后无奈地叹了句,紧接着,目光转向了慕容云歌,眸光瞬时变得柔和起来,“歌儿,哀家听说前阵子你跌落湖中,落了寒症,也不知好些了没有?如今外边传的是风是雨的,说你又是为情所困一夜白发又是殉情纵湖自尽的,哀家听得可是胆战心惊的!歌儿,难道事到如今,你还对太子念念不忘吗?”
云歌心底翻了个白眼,又听到这个太子,真真是烦不甚烦!
“太后,外边传闻又有多少可信的?我不过是不慎跌入了湖中,就有人传说是我为情所困,甚至一夜白发,想不开才纵湖自尽!流言蜚语,又岂是云歌能左右的?自太子那日一纸退婚,我便认清了这个无情的男人,对他再无惦念了!”
“那就好!”
太后心中宽慰,却听景芙蓉在一旁缓缓道:“妹妹当真对太子哥哥断了情念吗?”也不知究竟是什么用意,只见景芙蓉故作意外地望向了她的手腕,缓缓道,“那为何如今,手腕上还戴着太子哥哥送的镯子呢?”
云歌一怔,望向了手腕,手上那一只剔透的玉镯子,泛起凝和的光泽,一看便知造价名贵!
她一怔,这只镯子是太子送的?她怎得不记得?从她醒过来,这只镯子便一直戴在她的手上,松紧正好,镯子也是上等的玉镯,因此她便也没想起要摘下来。然而一提是太子送的,云歌直觉得这只玉镯如同一只烫手山芋一般!
景芙蓉紧接着道:“妹妹口口声声说心中已不惦念着太子哥哥,可如今手腕上还随身戴着太子哥哥元夕宴送的玉镯!这只玉镯子可是太子哥哥送的定情信物呢,意义非同一般!而妹妹嘴上说不惦念太子,却将太子哥哥送的玉镯时时刻刻都不离身,难道还不是因为还对太子哥哥还有情分在?”
说完,景芙蓉心中不禁冷下来。像慕容云歌这般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低贱女子,是根本配不上公子莲的。然而慕容云歌似乎对太子仍是余情未了,那么她倒不如好好撮合太子与慕容云歌,倘若容卿心中所爱的女子当真是慕容云歌,那么慕容云歌一旦嫁入太子府,那么她眼前唯一一颗绊脚石便彻底铲除了!她真就不信,没了慕容云歌这个挡道的,她还得不到容卿的心!
再者,容卿再不济,还能违抗皇命不成?
云歌闻言,颦了颦眉,右手拧上玉镯,想要将它摘下,然而这玉镯却是太紧了,卡在腕骨,一时间如何也摘不下来,顿时恼心。
纳兰修抬眸,冰冷的视线落在云歌手腕上那只冰清玉洁的镯子上,看了一眼,紧接着目光又落在了她的发髻上,一眼扫过,眸底不由得一阵沁冷,冷不丁开口。“你当真还惦记着他?”
云歌一愣,好半天反应过来这是纳兰修在同她说话。然而她却纳闷了,怎么他跟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诡异的一句问话?像是一句质问,又像是一句怀疑,从她进来这么就,他就跟一座大冰山一样杵在这儿,半天不开一句口,一开口便是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着实令她愣了一头雾水。
纳兰修挑了挑眉,又缓了口吻。“你当真还惦记着太子?”
他冰冷的口吻透着慵懒,又透着几分危险的语调,好似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事,这语气着实令她不爽至极,好像她跟太子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一般,于是她反口便是满嘴火药味。“我惦记不惦记太子,与王爷又有什么关系?”
纳兰修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低笑一声,温润如磁的声音却毫无笑意的波动,仅仅是皮肉的牵引。“没有。”
这两个字,着实又太过冷漠清寒,话中带刺,透着一股子莫名的酸味,刺得云歌直蹙眉心。
她不懂,这个男人说话怎么阴阳古怪的!?
哪知接下来,纳兰修的一句话着实叫她气得吐血。“若舍不得,便留着罢。”
云歌恼羞成怒。“我哪里舍不得了!?”
纳兰修云淡风轻地反问:“若不是心中还惦记太子,怎舍不得摘了这镯子。”
云歌心中猛翻白眼。“谁说我舍不得摘了?”
“我看你是分明想留着。”他依是清清冷冷,似是漫不在意。
他的王妃,如何能戴别的男人送的信物!?
云歌固然没能察觉到,然而太后却看在眼中,这个小子,竟还会吃起味儿来了!然而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任是哪个男人,自己的未婚妻戴着别的男人送的信物,哪能不在意?
更何况以他这般强的占有欲,若是他的女人,定是要被他好生呵护在羽翼下,不让任何男人窥觑了去的,更别提身上留着别的男人送的信物了!奈何这个丫头也是不开窍!
云歌没好气道:“谁说我想留着他的东西了?我这就摘下来!”
说着,她便伸手去摘那玉镯子,然而这玉镯子却是太紧了,也不知道当初是如何戴上去的,如今怎么也取不下来了!云歌又是拧又是转,却也奈何不得!
景芙蓉在一旁惊道:“妹妹!万万不可啊!我听说这玉镯子是太子南疆云游时特意重金买下的!无论是雕工还是手艺,这只镯子都是价值不菲的!这玉镯子极为贵重,世间更是独一无二,再没有第二只这样的镯子了!若是这么强行摘下,只怕这玉镯子是要断的!”
“断就断,反正我也不要了!”云歌不屑的冷哼!
景芙蓉道:“这可不行啊!妹妹,这若是让太子哥哥知晓了,太子哥哥该有多伤心呢!太子哥哥对妹妹是真的情深意重,妹妹今日也见了,太子哥哥对你可是从未有过的柔情!”
“那又如何?”云歌挑眉。
“这说明太子哥哥对妹妹还有情谊在呀!尽管是太子哥哥退婚约在先,可是太子哥哥对妹妹的情意,用情至深,妹妹难道没有看在眼里?而妹妹说断情就断情,太子哥哥送的玉镯子送弄断就弄断,太子哥哥可不知道要多伤心!”景芙蓉苦苦相劝。
云歌面无表情地冷哼了一声,眯了眯眼,蓦然笑侃道:“既然你这么心疼你的太子哥哥,那不如等我将这镯子摘下来之后,送给你?”
景芙蓉面色微惊。“这怎么行?这是太子哥哥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呀!我再喜欢又怎么能收下?”
“有什么行不行的?只要姐姐喜欢,我便将这镯子送给姐姐!况且,这是太子送给我的东西,事到如今,在我手上戴了那么久,那就是我的了!既然姐姐喜欢,那么妹妹送给姐姐,一片心意,又有何不妥?”云歌不以为然地道,天南地北瞎掰了一串胡道理。
景芙蓉连连摇头。“不行!我不能要!妹妹还是自己留着罢!”
“姐姐你可别同我客气!你同我客气,就是与我生分!咱们姐妹之间的情意,还抵不过一只玉镯子不成?我说送你,便不会有二话!”说着,云歌握着玉镯的手暗暗蕴力,凭借精深的内力,便将玉镯摘了下来,紧接着二话不说便抓过景芙蓉的手,一套,一转,这与镯子便戴在了景芙蓉的手上!
景芙蓉见此,大惊失色!伸手连忙想要,玉镯子却根本取不下来!慕容云歌比她清瘦许多,云歌摘下来都嫌困难的镯子,戴在她的手上,自然显得更紧了!
纳兰修见此,冷冷清清道:“这镯子倒是与郡主挺相配的!”
“是呀!”云歌也好整以暇地接口,“的确与姐姐挺相配的!”
景芙蓉急道:“妹妹就莫要再开姐姐的玩笑了!”
太后在一边看着,憋笑憋到内伤,倒没想到这个慕容云歌,竟是那么有趣的一个丫头,看来日后要多让她进宫来陪伴自己,后宫无趣,有这么一个鬼机灵的丫头在,这烦闷的日子可是好打发许多了!
“妹妹……怎么办?快将她弄下来呀!”景芙蓉急得六神无主,这个玉镯子,着实惹眼,若是没叫人看见还好,若是叫人认出来,那么她与太子哥哥之间的关系可就真的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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