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女生频道 > 后宫沉浮之萧后野史 > 第二百六十六九章

?    自帝后休战,宫中再无别事,风平浪静,水波不兴。转瞬到了年下,武贵仪新添一丁,孙才人也一举得女。宫中双喜降临,自是别有一番忙碌。赢烈又得一子一女,心里也很是喜欢,便示意萧清婉加封晋位。

    其时,二人正于坤宁宫中吃茶闲话。萧清婉听了赢烈的意思,便笑道:“这加封原也是该的,只是她们两个现下还没出月子,下不来床的,就是降了旨也不好行礼听封的。待月子坐完,就是年底了,宫里要预备年节,还有祭天等事,颇为忙碌。硬要封呢,也不是不行的,只是过于匆忙,只怕要草率了事。她们两个嘴上不说,只怕要腹诽呢。”

    赢烈点头道:“你虑的也是,然而待过了年,又是你的生辰,还要替缊儿开课,朝廷还要开恩科,越发忙碌起来了。若是再等,未免拖得越发久了。”

    萧清婉搂着赢缊,一面端了奶羹喂他吃,一面笑道:“晚怕什么?俗话说,好事不怕晚。武贵仪的为人臣妾心里有数,她是最明白事理的,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那个孙才人,听闻皇上对她很是另眼相待。她又年轻,便有些不晓事了。如今她又生了孩子,要如何处置,臣妾当真不知了。”

    赢烈听出她这弦外之音,讪讪笑道:“你又使性子了,不过一个才人,只是多服侍过两次,究竟也没什么不同。你既是皇后,这后宫里的事自是你瞧着办。你说这样好,那就这样罢。”

    萧清婉浅浅一笑,又问道:“那皇上以为,给她们什么位份合适?孙才人有限,武贵仪这嫔位可是到头了,再往上可就要封妃了。这妃位上空缺极多,除却姐姐的宸贵妃、德妃,贵、淑、贤、德、宸、华、惠倒空了五个位子,就补上几个也好。武贵仪前头又吃过一场苦,不然这位份早该上去了,皇上也该补偿她一番。”

    赢烈略一沉吟,说道:“她进宫也有个几年了,一向温文贤淑,如今又生了孩子,封妃也是情理之中。既是你恁般说,就给个贤妃罢。”萧清婉笑道:“那便是贤妃了,她那住处可要换么?”

    赢烈说道:“她现下的居所,倒也是一处华丽宫室,又才生了孩子,挪来挪去也不好。依朕看,就不必换了,只叫她做了一宫主位便罢了。”萧清婉含笑应下。

    那赢缊在萧清婉膝头坐着,将一碗奶羹吃尽。小小的孩子,哪里有什么耐性,听父母说话又不明白,当即便哼哼唧唧闹着要下地去玩。萧清婉拗不过他,只好将他放下,唤青莺带他出去了。

    赢烈看着赢缊跑出门外,莞尔道:“这孩子倒是精神的很。”萧清婉愁道:“这也未免忒精神了,皇上不知,他在坤宁宫里,整日便是惹祸生事。日常要些什么或要行什么事,但凡不肯依他所愿,他就要大哭大闹,定要如了心意才肯罢休。小小年纪,就这样任性,往后可要怎么管教呢?”赢烈笑道:“你这什么话,孩子才这么大,就顽皮些也是常理。若是如老三那般葳蕤,老四那样病弱,朕就不喜欢了。”萧清婉听了这话,只觉烦心,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帝后将此事议定,萧清婉又问皇帝与那小皇子并公主如何定名,赢烈说道:“小皇子依着排行,就取个绚字。如今正是秋末天气,朕记得孙才人生孩子那日,花房才送了两盆绿菊花过来,倒也是巧了。她那女孩,就叫个节华[1]罢。”萧清婉听这两个名字皆没什么实在的含义,料来赢烈不过随口选取,也就不予置评。此事,便就如此定了下来。

    少顷,外头人来报称,吏部尚书有事相商,在文渊阁候见。赢烈听闻,便起身去了。

    待打发了皇帝,萧清婉叫了明月青莺上来,吩咐道:“厨房才蒸下的牛乳点心,很是酥松软烂,与产妇吃是最相宜的,端上两盘子,送到永和宫并孙才人处,再把话传了。”说毕,略停了停,又道:“本宫库里还收着些血燕,也给武贵仪送去,这产后一月最是要紧,不要失了调养也落下病来。”二婢应下,青莺又笑道:“娘娘这般厚此薄彼,让孙才人知道,又要哔哔啵啵了。她两个差不离就是前后脚怀上的,然而这一年来,娘娘总是看顾武贵仪的多些,孙才人那边倒近似不闻不问了,一应事情都是内侍省的操办,她心里不平的很呢。她那嘴头子,一向又不好。”

    萧清婉说道:“区区一个才人,倒为什么要本宫看顾?且她倚仗着皇上宠爱,才不稀罕本宫如何待她呢。”明月青莺皆知此为何故,只一笑而已,并不戳穿,就各自办差去不提。

    那武贵仪听闻了消息,很有些喜出望外。虽则宣朝后宫产子晋位乃是章程老例,然而她也只道是妃位上的末等就罢了。不料,竟然后来居上,比那德妃还高了一头,真正是意想不到。然而她心思聪敏,立时便醒悟此为皇后出力之故,自是感激不尽。

    然而这讯息传到孙才人那里,她却是大失所望。原本指望着生了孩子,能提个位份,年下节宴上也多添几分光彩。谁知皇后一席话,就让此事成了泡影。当着坤宁宫宫人的面,脸上便现出来了。只是她心里倒还算明白,强压了满心不快,还是谢了恩赏,好言好语送了出去。

    待人去了,孙才人便向左右喝道:“把点心丢到窗外去!别叫我瞧见!”宫人陪笑道:“主子若不肯吃,搁着就是了,或者赏人也好。何必丢出去,让人知道了,徒惹是非。这宫里的墙壁都有耳朵。”说毕,又见孙才人寒着脸不发一语,便自作主张端了出去。

    一时她折返回来,却听孙才人咬牙道:“这皇后当真是误我好事!一句话就把册封的事推到了年后。这一下子可就迟了好几个月,夜长梦多,焉知这其中会不会出什么变故?我原本想着,若皇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破格给我升上几阶,这孩子或者还能留在我身边看养。我一个才人,哪里能亲身养育皇儿!”

    那宫人笑道:“才人未免多心了,理上虽然这样说,然而到了这会儿上头还没放话,兴许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也说不准。”孙才人啐了一口,说道:“你哪里知道这里头的关窍!早些时候,我不合在御花园议论了皇后几句,皇后耳目既多,哪有听不见的道理?她如今便是要算计此事,才要阻我晋位。哪里就那般容易放过我去!”

    正在此时,那睡在襁褓里的小公主被她呵斥之声惊了,登时大哭起来。孙才人正在烦躁之际,听见哭声更觉不耐,便骂奶母道:“没眼色的东西,我在这里坐月子,正要静养,你却抱了她来吵我,你安的什么心?!”那奶母满腹委屈,说道:“小公主是要才人哄呢。”话才出口,却被孙才人一口秽在面上,只听她斥道:“既然没事,就不要抱来惹事,还不下去!”奶母无法,只得去了。

    那随侍的宫人见闹得不成样子,只得劝道:“公主还小,才人何必生这样大的气。”孙才人说道:“若是个皇儿倒好,一个公主,能济的些什么事?!”说毕,只心烦意乱。想来想去,也只是无法可施。

    时日匆匆,早又是新春佳节,宫里张灯挂彩,热闹非凡。赢绵自西北任上回京述职,献上许多奇珍异宝、当地土产。赢烈与他在养心殿见过,听他奏报西北边防平稳,各族俯首归顺,敬献之物甚是丰厚,不禁龙心大悦,遂在宫里设宴款待。

    宴毕,依着规矩,赢绵又入后宫与皇后请安。

    这二人也是经久未见,自有许多话要说。萧清婉在正堂上命人摆了香茶果点,同他叙旧。因看他比先走时面目改变不少,便笑道:“这去了不到一年的功夫,你倒黑瘦了不少,人却结实了。”赢绵亦笑回道:“西北虽是苦寒之地,日晒却极烈,人在那里没几日就要晒黑了。军务又很是繁忙,边关上几个小族屡屡生事,儿臣既领命过去,自然要尽心竭力,答报朝廷才是。”萧清婉看他说话沉稳不少,心里倒也喜欢,便说道:“这此回来,预备留多少时候?可有意中人了?你那府里,也该一位王妃替你打理内政,延续血脉了。”

    赢绵略停了停,便答道:“今番回来,儿臣预备开春便回。西北虽则现下大局平定,但若长久无人镇守,待天气暖和起来,恐又要生变。这些外族,犯我之心从未死绝,还是早些回去的好。母后说的话,儿臣自记得。只是儿臣常年身在边疆,就娶了妻子也不克尽夫职,又何苦耽搁人家女儿。如今府里有那几个妾侍在,也就将就了。”

    萧清婉见他并不肯吐口,又劝道:“话虽如此说,然而终久下去,也不是个长法。你那几房妾侍虽大多是宫里选出来的,也都是世家女儿,上的了台盘,偏巧你又独独赏识那个丫头出身的姨娘。那女子轻薄肤浅,实在顶不得什么事。倘或你的长子是她所出,日后要如何传承?说出去,也不好听。”

    赢绵却道:“儿臣这一世都不曾随心行事过,母后就只当儿臣任性了一遭罢。”萧清婉见劝不进去,也就只好罢了,转了话头说道:“你自西北那边带来的几样东西,本宫很是喜欢。难为你费心了。”赢绵笑道:“母后贵为国母,要何物没有?些许玩意,留与母后赏人罢,又或给五弟玩耍也好。”萧清婉道:“那几件藏银首饰顶好,银子虽没甚稀罕,难得那个手艺花样,是这京城里遍寻不来的。只可惜平日里戴不出去,只好在这宫里戴戴罢了。”赢绵微笑道:“母后既喜欢,那便再好没有了。”

    萧清婉又说道:“还有你送来的丸药,名字且是绕嘴的,叫什么来着?”一旁青莺接口道:“是芎益珍丸。”萧清婉点头道:“不错,是这个名目。这药治头疼几有神效,以往送了安亲王一盒子,他吃了说很好。上月里皇上也发了偏头疼,几个太医轮番的用药也不见减缓。没奈何,本宫想起这东西来,寻了几丸子拿黄酒化了,服侍皇上吃了。隔了半个时辰,那头疼就好了大半。皇上喜欢的很,偏药丸不剩了几颗,倒叫皇上念叨了几日。幸得你这次回来,又带了几盒子来。这个药,本宫孤陋寡闻不曾见过,问了几个太医,也都没见过方子,可是藏药么?”

    赢绵答道:“那却不是,也是咱们汉家方子。是以往儿臣在西北结识的一位老大夫,人虽没什么名声,倒是精擅岐黄之道,又有祖传的方子。因儿臣与他有些交情,他便合了这些丸药与儿臣。儿臣也是自家亲身试过,效验很好,就拿来孝敬父皇母后。原本儿臣是想问他讨要方子,但他说祖上传下的规矩,方子不可外传,儿臣也不好相强,只得罢了。”萧清婉点头笑道:“你做的很对,咱们皇家富有四海,再不可为些许小物便以势压人。只是恐一时药没了,这大夫又不在了,却往何处寻去?”赢绵微笑道:“这也不难,这位大夫尚有一个儿子承继衣钵。”

    两人相谈片时,赢缊由宫人带了进来寻萧清婉。原本萧清婉见客之时,是不让孩子到前头来搅扰的。但奈何这孩子性情顽劣,极是任性,谁也收服不住,只好送到前头来。

    这赢缊一走到座下,便一头滚进萧清婉怀里撒起娇来。萧清婉无奈,一边抚弄他,一边说道:“你哥哥见在这里,你也不说上去见见,生出这幅模样不惹人笑?”那赢缊也将满四岁,略微知些世事,听了母亲的言语,抬头向赢绵望了一眼,却见他正目光炯炯盯着自己,身上倒没来由的打了个寒噤,便拱在萧清婉怀里,连头也不肯抬。

    萧清婉无法可施,又不忍苛责爱子,只得向赢绵说道:“这孩子一向被娇宠坏了,你不要见怪。”赢绵面色如常,仍是笑道:“五弟年小,又是正宫所出,原该多受些宠爱。儿臣自来不在意这些小节,母后不必挂怀。”萧清婉恐他不自在,赢缊又黏在身上不肯走,只得说道:“天色不早了,怕宫门下钥,你先回去罢。这眨眼就是年里,多的是见面的时候。”赢绵见她送客,也不强留,便起身告去了。

    打发了赢绵离去,赢缊才自她怀里起来,又勾着她的脖颈吵着要吃饭。里头赢琳琅也哭闹起来,被奶母抱出来寻她。萧清婉见这一对宝贝一起发作起来,天大的事也只得暂且放在一边。先哄了琳琅,又忙忙吩咐下头传膳上来,亲手喂赢缊吃饭。一面喂,一面就轻责道:“过了年就要四岁了,还要娘喂你吃饭呢,叫你三哥四哥瞧见,看怎样笑你呢。”赢缊却不理不睬,洋洋得意。萧清婉眼见此状,当即叹道:“这两个孩子一起吵起来,真闹得本宫头昏。就这样,皇上还叫生呢,再弄出个老三来,这坤宁宫不被他们捅塌了天呢。”其时,正逢春雨在旁服侍,就笑道:“这也是娘娘的福气,旁人想要这样热闹还没有呢。”

    萧清婉听这话很是顺耳,也就不再多言。一时吃过了饭,赢缊又玩了一阵子,犯起瞌困,被宫人抱了去睡觉,东阳也早早就睡下了。萧清婉这才得了几分清闲,就在灯下做起针线来。

    穆秋兰过来,剪了剪蜡花,便说道:“娘娘,今儿奴婢在一旁看着,襄亲王瞧小殿下的眼神,着实有些不大对呢。”萧清婉闻言,登时停了针,问道:“怎么说?”穆秋兰说道:“奴婢也说不好,只是觉得襄亲王看小殿下的样子,很有些爱也不是,恨也不好的意思。让奴婢一瞧,他就收了眼神回去。恕奴婢直言,娘娘还是防备着些好。”萧清婉忖度了片时,方才说道:“他是皇上身前最年长的皇子,又很有几分才干,若是旁人本宫自然要多加思量了。只是他,

    有前头那桩故事,出身又搁在那里,想要图谋什么,只怕也难。他父子两个又很有些居于,虽则现下误会消解,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这爷俩也只是面上客套罢了。何况,过了年他就要回西北任上去了。本宫听着他那话里的意思,并没有回来的打算。再则,他若真有此意,也该早早娶亲才是,朝里也好多些人脉。”

    穆秋兰听了这话,想了一回,试着问道:“娘娘只怕是下不了手罢?”萧清婉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道:“不错,虽说事到如今,本宫于他也没什么情意可言,可这心里总还记着往日那些故事。且前头他也助我良多,要我对他下手,我当真狠不下心。”

    穆秋兰闻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罢了。

    又过十几日,便到了年根,宫里忙乱不堪,偏这时候又出了场事端。有人告发孙才人因晋位延期,心生怨怼,迁怒于公主,屡屡打骂,竟将个襁褓里的孩子生生折磨的奄奄一息。皇帝闻得消息,震怒无比,责令萧清婉处置此事。

    萧清婉揣度着皇帝的意思,先将公主送到了周淑容处,要她代为看管。又下了懿旨,将孙才人贬为御女,禁于住处思过,只留一个宫人服侍。那孙才人生了孩子,不止没能步步高升,反倒遭了一场罪责,气生气死,却也是无可奈何。

    眨眼到了年里,宫里花团锦簇,锦绣繁华,一场热闹自不消说,从三十到十五,莺歌燕舞、酒池肉林通没一日停歇。好容易过了年,又是祭天、恩科等事。到了二月份,便是皇后同太子的生辰。赢烈因两年不曾与她庆过生辰,有意弥补,便着意大操大办。萧清婉极力劝阻,以年节才过不易铺张为由,劝着赢烈打消了这念头。只在这天摆了几桌家宴,请六宫嫔妃坐了坐就罢了。

    这般忙里易过,早又是阳春三月,万物复苏,人间春回。

    这日正是晴好天气,赢烈下了朝便到坤宁宫来闲坐。才踏进殿门,便见赢缊坐在萧清婉怀里吃八宝甜羹。那赢缊一见父亲到来,也不吃甜汤了,闹着下了地,跑上前去合身扑在他腿上,把脸上的汤渍也蹭在了赢烈衣摆上。

    萧清婉上前见礼过,便埋怨道:“都是皇上宠的,这孩子如今哪还有半点规矩?见了人也不知道叫,就这样撞上去,看蹭了皇上这一身!”说着,就拿了帕子与赢缊擦脸。赢烈将孩子抱起,向萧清婉笑道:“孩子活泼,也是好事。不过脏了衣裳,那又怕什么。朕心里喜欢,你不要骂他。”

    萧清婉见状,便说道:“缊儿现下太也顽皮了,昨儿跟老四在园子里玩,不知为了些什么忽然把老四推在地下,让四皇子滚了一身的泥。德妃没言语,倒叫臣妾心里过意不去的。”赢烈听了,竟哈哈大笑起来,一面磨弄赢缊的头顶,一面说道:“虎父无犬子,自然是这样。”那赢缊知母亲数落,但有父亲撑腰,倒也不怕,仍嘻嘻笑着。

    赢烈坐下,与萧清婉说了几句闲话。一时,三皇子过来请安,赢烈点头受礼,问了些近况,便要查问他功课。

    萧清婉见此情形,便叫赢缊过去。谁知赢缊不肯,只立在桌边仰头看。赢烈也说道:“让他看着罢,也不碍什么事。”萧清婉见叫不回来,只得罢了。

    只听赢烈问道:“近日听闻你在读《论语》,朕且问你,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那赢绵自来葳蕤,在皇帝跟前更加战栗,战战兢兢,冷汗直滴,倒把先生平日里的教诲尽数送至爪哇。赢烈又问了几声,见他总不答话,不觉怒气渐起。正要开口驳斥,忽听旁边赢缊奶声奶气道:“监守者不得典其责。”

    作者有话要说:1节华:菊花的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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