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远晨一脸通红,小身子浑身发烫,甚至还抽搐了一下,张着嘴,却什么都没有叫。
李氏急得都要哭了。
家里本来因为乌梅的事情,就已经是提着心,现在远晨突然又这样病倒。
几人都很自责。
半夏想着那日远晨抓着自己紧紧的手,自己却要出门处理韦家的事情,迫不得已的让他一个人呆着。
心里就揪成一团。
“远晨不怕,现在怎么样。”半夏抓着他的手,一直陪着他。
远晨的眼睛迷蒙看着半夏,只弱弱呻吟道,“冷,冷……”
这是风寒发热?
在这样缺医少药的年头,这样的病可是能要人命的!
什么都不想,半夏就赶紧去抓钱袋子,没错,现在家里有银子,自然要请大夫,她抖抖索索的找到苏有礼,往他手里塞银子,“爹,爹,去药寮,镇子西北角,有个药寮,木大夫在那,快去找他!”
苏有礼也是心急如焚,看远晨如此自然也是难受,接过银子就直直冲出门。
哪知道在门口却是瞧见林氏,她很是讶异,“远晨病了?发热?”
苏有礼唔一声,就迈开大脚丫子往外奔。
林氏却进来,探探头,瞧李氏束手无策的抹眼泪,拧帕子给远晨放在头上,她也是叹息一声,“用葱根跟姜片熬水,喝一碗下去,没准能管用,以前我在娘家的时候,也用过的,到底是怎么了,最近这家事情可真是多。”
说完倒是也不捣乱,走了出去。
李氏不停地在自责,“都怪我没有看好。”一边说着,一边哆哆嗦嗦地去熬那个葱根姜水。
葱根,家里却是没有。
她又奔出来。很快隔壁传来周氏的声音,“你们家小子哪里要那么金贵,这谁不病个三两场的……”
“给不给!”李氏已经要急疯了,听她这么一说。也不问了,直接伸手去夺。
周氏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李氏已经一阵风一样的刮出去了,她这才恨声说道,“有什么了不得的!”
说完,到底还不敢如何,这家里乌梅的事情就已经够闹心的了,好端端的居然去寻死,也真的下得了狠心。这边还不知道哪天人家就找上门来,虽然说是自己这边占着理的,但谁不晓得林家就是个横的,这不怕贼偷还怕贼惦记呢!
惹祸精!周氏很是不忿。
李氏哆哆嗦嗦的,终于熬好了一碗葱姜水。一点一点的给远晨喝下去。
半夏则是一直在一旁守着,见远晨呼吸稍稍平稳了一些,又要去给他换头上的帕子,这才发觉远晨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根本抽不开。
她稍稍用力,远晨就又睁开眼睛,定定看着她。
半夏只好摸摸他的额头。“远晨不怕,姐不走,给你换个帕子。”
这才又沉沉睡去。
没多久,远晨脸色又是潮红起来。
半夏很是难过,“娘,怎么办?这样下去……”
她说不下去了。
李氏捂着嘴。拼命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正巧的在这当口,苏有礼终于把人请来了。
“木……”半夏一转头,却见一个山羊胡子的大夫,哪里是木十九,只讷讷说一句。“大夫,您给看看。”
不管如何,请不来木十九,请到别的大夫也是一样的。
那大夫却没有错过半夏眼睛里的惊喜跟失望,哼了一声,“老夫姓石。”
半夏讪讪笑了笑,“石大夫,您给瞧瞧,我弟弟这一直就发热,刚才喂了点葱姜水,好了一些,很快就又反复了……”
“这连姜都能治病,还要大夫作甚!”石大夫有些恼怒说道。
脾气有点大啊,半夏停顿了一下,“那这个发热……”
“老夫自己会看!”石大夫抖着山羊胡子,伸手就过来搭远晨的脉搏,居然像要入定一般。
把脉,需要这么久?
不是讲究一个望闻问切吗?难不成的不用问问病情?
半夏也不太敢确定,心里虽然有些不爽,却也只能强忍着,人家有本事的人,总是有点脾气的吧。
只要远晨能好,她都能忍。
石大夫依旧没有动静。
半夏也终于忍不住了,“大夫……”
石大夫却点点头,“邪之所凑,其气必虚。”
似乎有点道理。
而后,他又说道,“表有风寒,则御外之卫气必然不足,而此卫气不足,又责之中焦脾胃虚寒之故,故以术、苓、姜、草温补脾胃,以固本,另以黄芪一味以实表,则正邪标本一齐兼顾矣。”
半夏就觉得更加有道理了,这人看来还有点本事。
心里的希望又大一些。
见他开了药方。
赶紧的在一旁说道,“石大夫,我弟弟体弱,之前一直就在服药,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影响。”
“服药,在姓木那?”
半夏点点头,愕然。
“这样小的娃儿,是药三分毒,这样吃着,你让他怎么好的了!胡闹!”石大夫恨声说道。
这个……半夏傻了。
究竟要如何啊?自己该信谁。
还是李氏在一旁看得清楚,“大夫,那此时可有法子?”
“现在才来找老夫,也是这娃儿的造化,先服几日瞧瞧吧。”说完,就写了方子。
苏有礼送这个大夫出门,顺带的跟着去抓药。
屋子里的李氏跟半夏面面相觑。
半夏回想着认识木十九的总总,不管如何,他那人看着虽然不着调,但却不像是胡闹的,至少他一看就能看出别人什么毛病,而且,在那个药寮之中,她可以感觉得到那个药柜出来时候他的狂喜,这是一种由心里发出来的喜悦,掩盖不住。
这样对一样事情专注的人。半夏愿意相信他。
“娘,木大夫的事情咱先不管,半夏好了再说。”怕李氏多心,半夏还是说道。
李氏也点点头。“这个石大夫说得倒是都对,只不过他连问都不问木大夫开的是什么药,也……你弟弟生出来之后,一直就比谷芽儿弱……”
苏有礼急急忙忙把药抓回来,李氏就去熬,半夏依旧受着远晨。
“爹,银子可还够?”
苏有礼点点头,“用了二两。”
二两!二两是什么概念,半夏有些心惊,远晨这是风寒。但怎么说呢,这个地方……
就连猪肉都是十几文一斤,鸡蛋一两文一个,米粮更加便宜,好一些的田不过七两八两银子。就能买上一亩,二两银子的话……够村子里的人好好过一年日子。
半夏心疼的不是这么一点银子,只要远晨能好就行,但看那个石大夫,要真的是个见钱眼开的,这要是拖着……
“爹,你怎么说的?”
“我说手头上只有二两银子。他说原本是不够的,但看在病人份上……”
自家老爹也太实诚了些。
一旁的远光,则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半夏,我出去问问。”
出去,能够问什么呢?
李氏熬了药。到底还是给远晨灌了下去。
远晨这才彻底的睡熟了。
半夏也是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她不敢走,远晨有些依赖她,她便就这么守着。
苏有礼跟李氏守着,见没有大碍,也都是放松下来。准备去春耕。
时间不等人啊。
这要是太迟,误得可就是一季了。
半夏自然理解,“爹,娘,你们去吧,我守着。”
“就在门口沟边的田里,有什么,就去叫啊。”李氏还很是不放心,但她去不能守着,反正在家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了,这犁地的事情要是晚了可不行。
不误农时,村子里的人自然晓得这一点。
等远光回来的时候,远晨还没有醒过来。
见远光脸色有些奇怪,半夏这才问道,“哥,怎么说?你去哪里打听的?”
远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我去问了柱子舅舅,还有去那守着,听柱子舅舅说,那石大夫也算是有点本事,但……他那医馆门口,我见他把人赶出来。”
有点本事?哎,“那这是如何说的?”
想了想,她说道,“你可有去聚丰楼?”
远光点点头,“去了,伍大哥不在,听说出了门。”
原来如此。
现在也不能如何了,只能听天由命罢了。
远晨醒过来之后,喝了点水,木木望着他们。
“远晨,好一些了吗?”
远晨点点头,乖乖地一句话都不说。
半夏摸摸他的头,“我给你熬粥。怎么都要吃一点,你跟哥哥玩会。”
也该给李氏等做饭了。
当天,远晨都乖乖的在那,喂粥也吃,喂药也吃,一动不动。
身上也没有再发热了。
苏有礼跟李氏,总算是能够安心去耕种。
牛岭那边,大舅舅干脆过来传话,这要两家一起,把矮脚岭的木薯先种下去,见远晨生病,她便让李氏留在屋子里照看。
李氏想了想,也觉得没有那个必要,这每日出去早些,回来晚些,要真的有什么,过去叫人也不算远。
田地里的事情也不能耽搁,何况远晨的病情已经稳住了。
苏有礼便道,“半夏你在家守着远晨跟谷芽,我跟你娘你哥哥,去牛岭把木薯种挑回来,去矮脚岭种。”
半夏自然是应承了下来。
哪知道,等他们出去之后,半夏正在做饭,就见谷芽儿道,“姐——”
半夏赶紧跑出来,见远晨正伏在床上呕吐,小脸煞白。
她的心又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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