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色已晚,百水村到处都是炊烟袅袅。
下午和隔壁的林小虎去后山玩,秦澈晚上回家又晚了。
今天回来这么晚,娘不会责怪我吧。秦澈站在家门口,忐忑的推开门。
只见堂屋的饭桌上早就摆好了饭菜,却没看到母亲胡三娘,可能是在厨房吧,秦澈调皮的嗅了嗅鼻子,蹑手蹑脚的溜进屋,走到饭桌前,正欲伸手去偷吃。
“澈儿!”
胡三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秦澈身后。
秦澈听到母亲在身后叫自己,旋即缩回手,转过身来,低着头撒娇道:“娘,澈儿一时贪玩,又回来晚了!”
“过来,澈儿!娘有话对你说”
胡三娘慈爱的抚摸着秦澈的小脑袋,顿了顿,轻声道:“以后,娘不在你身边,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秦澈一听,心中莫名的一沉,顿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抬起头来看着胡三娘。
发现胡三娘依然是慈爱的笑着看着自己,只是身影却越来越模糊!
秦澈心头大惊,连忙张开双手,向着胡三娘扑过去,想要紧紧的抱住她。
“娘,你别走啊,娘,带上澈儿好不好?不要丢下澈儿啊!”
双臂紧合,不料却扑了个空,胡三娘的身影彻底消失了,秦澈又惊又怕,仿佛想起什么来,大哭道:“娘,娘......”
......
“澈儿,澈儿,醒醒。”
秦澈突然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想了想刚才发生的,原来是个梦。一只手伸向空中好像想抓住什么,另一只手却被一双细柔的双手抓着。
秦澈转了下脑袋,才看清楚身边的人,唤了一句“姨娘!”声音仍带着哭腔。
身边这位是个颇为貌美的年轻女子,相貌和胡三娘有几分相似,她是胡三娘的妹妹,也是秦澈的姨娘——胡柔儿。
胡柔儿轻轻的替秦澈擦去眼角的泪水,叹了口气,问道:“澈儿,好些了吗?”
“姨娘,我娘呢,我娘去哪了,姨娘知道吗?”秦澈一下子坐了起来,抓住胡柔儿,激动的问道。
“澈儿,不要乱动,你需要好好休息!”
胡柔儿安抚着摸了摸秦澈的额头。
“我娘去哪了,是不是不要我了,不对,还有两个坏人,他们把我娘变成了妖怪,还抓走了娘,我要去救娘。”说罢挣开胡柔儿的手就要往外跑。
胡柔儿一把按住秦澈,大声叫道:“澈儿,听话。你还太小,现在的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即使你找到他们也只是徒劳无功,甚至会白白送上性命。”
昨日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梦,让秦澈不敢相信,不停得问着胡柔儿,希望胡柔儿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也罢。”
胡柔儿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你也大了,经过昨日那一幕,姨娘知道你心中肯定还有很多疑问,先起来洗漱一下,到堂屋来吃饭吧。等你吃完,我再慢慢告诉你所有的一切!”
洗漱完,秦澈感觉整个人稍稍轻松了一些,只是心里面仍然是那样沉沉的。
推开房门,一股饭菜的香味迎面扑来,胡柔儿正坐在桌前等着他,秦澈突然心头一痛,眼泪便不听话的滚滚着落了下来,这一幕是多么熟悉,每次都是母亲做好了饭菜等着自己,而现在,自己的母亲却生死未卜。
“澈儿,你先坐下吃点东西吧。”
秦澈擦了擦眼泪,走过去坐在胡柔儿身边,也不去动桌上的碗筷,直直地看着胡柔儿。
胡柔儿又叹了口气,才打开话夹,娓娓道来:
原来秦澈一家祖籍并非白水村,秦澈之父秦天宝本是柳杨城人氏,杨柳城秦家在当地也算是有数的大户人家,十多年前,外出求学的秦天宝途中遇到了胡三娘,两人便一见钟情。
......
夏日炎炎,即使是夜里也难有凉爽的晚风拂面。
明月高照,竹林里静寂一片,此时竹林中某处“唆唆”作响,突然间,传出一个柔媚的声音:“三娘,今晚你又要去招惹那个书呆子人类吗?”另一个却不答,只是嘻嘻一笑。
竹林深处有座别致的小院,这里便是年轻的秦天宝求学的地方。
秦天宝把头探出窗外,望了望,心中期待着能见到那个娟秀娇媚的身影,不过看到的却只有那皎洁的月光和斑驳的竹影。
秦天宝再次拿起书,却怎样也没办法看入眼,不停得关注着窗外的动静,心里面脑子里全是那个娇媚的身影。
今夜,伊人会再来吗?秦天宝不禁傻傻一笑!
“啪”
突然书桌上油灯的火光灭了,秦天宝皱了皱眉,欲起身点火,“啪”的一声油灯里的火光无人点燃却自己亮了起来。
秦天宝先是一惊,旋即开心的笑了起来,扭头望向窗外,果然看到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俏脸。
胡三娘笑盈盈的站在窗外望着秦天宝,含情脉脉,伸手拿出一篮紫葡萄递给秦天宝。
秦天宝微微一笑,连忙打开房门,向胡三娘伸出手,挽着伊人走进房间。
拿出一副字画,在胡三娘面前慢慢的展开,卷上画着一名女子风姿绰约,手持一把宫扇半遮面,笑盈盈的站立在葱葱竹林,身边彩蝶围绕。
这画中的女子正是胡三娘。
其上有词曰:
“手如柔荑,
肤如凝脂,
巧笑倩兮,
美目盼兮。”
胡三娘嫣然一笑,紧紧依偎在秦天宝怀里。
不知不觉间,夏去秋至,秋往冬来,胡三娘相伴秦天宝苦读已经半年有余。
自从有了这位少女,原本冷清寂寞的求学生涯却是充满了温馨与欢笑。
这一夜,天寒地冻,大雪纷飞,整个竹林早早的穿上了冬装,白皑皑的一片。
屋外寒风肆舞,屋内却没有生炭火,胡三娘身上散发出阵阵的热量让屋内温暖如春。
秦天宝一手捧着书,一手端着香茗细细品着。
秦天宝放下茶杯,轻轻的敲了下桌子。
胡三娘笑盈盈的又为其加满沁人心脾的茶水。
“还是三娘最贴心!”
轻饮一口,秦天宝又继续看书。
“你,要娶亲了,是吗?”
胡三娘把玩着桌上的一封秦天宝的家书,忽然问道。
“你知道了?”秦天宝放下手里的书。
“你不愿我知道吗?还是想一直瞒着我?”胡三娘悠悠的说道。
“不是!”
秦天宝叹了一声“我始终究是要娶妻生子的。”
胡三娘心中一痛,将画有女方相貌的画卷折好放回信封
“是啊,你终究是要娶妻生子的。”
顿了顿,胡三娘继续说道:
“秦郎,前几日,一个族中前辈遣我去一趟极西洪荒,我......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道别,现在看来,是时候了。"
"什么,你要走?”秦天宝神色慌张起来“为什么,为什么?”
“就因为这个吗?”秦天宝拿起家书问道。
“三娘,这些日子和你相依相守,难道你还不知我心意,我秦天宝心中只有你一人。”秦天宝站了起来,想一把抱住胡三娘。
胡三娘却轻轻的推开了他,幽怨道:
“心中只有我一人,可是,你却要娶别人为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得不去接受这些。三娘,我只想你能在我身边,我以为你不会在乎这些。”
“你以为我不在乎,可是你在乎我吗?身边有妻子陪伴却还要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你妻子又会不会在乎?在乎别人和她分享丈夫?将来如果有了孩儿,它又会不会在乎?”
胡三娘收起笑容,别过脸望向窗外说道。
“三娘,我做梦都想娶你为妻,可,可是,你不是人类啊。”秦天宝一时情急,口不择言。
“是吗?就因为我不是人类。是啊,我是妖族,对你们而言,我是异类。种族不同,我本就不该和你纠缠不清,像我这样的异类在你们眼里又算什么呢。就这样吧,秦郎,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胡三娘心头大痛,虽然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却红透了双眼,凝视了秦天宝半刻,轻轻走到秦天宝身边,踮起脚尖在他额上轻轻一吻,不等他说什么,身体变开始变得模糊。
“三娘,别走,不要离开我啊!”秦天宝大惊,想伸手拉住胡三娘,却扑了个空。
胡三娘的身影像气雾一样消散在秦天宝面前,秦天宝连忙打开门追出去。
“三娘,你回来,你不要走......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吗......”
“三娘,我真得不能没有你啊,你回来听我解释好吗?”
秦天宝凄厉的声音回荡在竹林间,回应他的却只有“唆唆”的竹声。
其实,胡三娘并没有走远,她就站在高高的竹尖上面,望着追出来的秦天宝,喃喃道:“秦郎,是你......不明白我的心呐......。”
说完便一跃飞向空中,两行晶莹的泪水洒落下来随风飘散,这一次胡三娘却没有回头。
分开半年后,秦天宝回到柳杨城老家完婚,期间再也没见到过胡三娘。
婚礼当日,本是晴空万里的天气,迎亲的时候却突然黑云密布,大雨倾盆,接亲的队伍不免埋怨起天公不作美来,新郎官秦天宝却好似事先预料到一样,面无表情的望着天边出神,忽然刮起一阵风来,呜呜作响,大雨继续下着,好似幽怨的少女在大声的哭诉。
一年后,秦家喜得贵子,取名秦澈。
其后不久,时逢天灾,洪水冲垮堤岸,无数房屋被毁,柳杨城一片狼藉,灾民们流离失所,大水铺天盖地的袭来之时正是午夜人静,很多人在睡梦中就断了魂,待大水退去之后,才发现城内死伤无数,不久又滋生出另一场灾难-----瘟疫。
......
说道这里,胡柔儿顿了顿,提起那场灾难,当时哀鸿遍野的惨状现在想来都让人毛骨悚然。
秦澈望着胡柔儿,追问道:“那后来呢,柳杨城秦家人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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