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新时间:2013-10-14
当夜崔府上下皆睡不安稳。崔家父子自不消说,家中的奴仆下人也是心中揣揣。
崔家若是过不了这一关,他们要么被发卖,要么就要随着宅子转手给新主人。崔家合府都是良善人,对下人的好自不必说,别的府上下人是根本没法比的。
再次发卖,若是遇到恶毒的主家,这日子就难过的紧了。
杭州城,书芳斋后院贵客室。
“家主,您放一千个心,小的一切都是按您老的部署安排的。家主神机妙算,那崔氏老儿已经是入网的鱼儿,绝难以逃脱。”
侯千里一脸的献媚向着坐在上首的五旬上下男子说道。这男子身材微胖,面色微有些发白,眼神平时都是半眯着,偶尔睁一下,眼中精光甚是骇人。若是杭州本地人看到,都会毫不犹豫的叫出他的绰号“葛半城”。
“此事绝不容有失,崔氏纸坊的秘方我是势在必得。京中有消息传来,明年四月份就要开始重新修订贡品名单。崔氏纸我打算改名为葛巾纸,作为我们葛家独有的纸张上供给皇上。只要这事做成了,我们葛家子子孙孙皆不用担心生计了。”说完这些葛半城纵是老奸巨猾也禁不住得意的微微笑。
“家主妙计天成,崔琰这厮这次断然逃不出您的掌心。咱们的葛巾纸一旦成了贡品,就可以远上京城开设分店。京城里达官贵人,才子佳人就都是咱们的客户。家主还可以借此结交权贵,让咱们其他的生意也跟着兴旺发达起来。”侯千里忙不迭的拍须道。
侯千里多年的掌柜,生意场上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不然也不会让他掌管书芳斋这么多年。他说的这些也正是葛半城的计划。马屁拍的舒服,葛半城笑的更是得意。
突然想到一事,葛半城脸色一寒,肃声道:“事情未成,说这些尚早。这崔家还是有些古怪。
想当初,我本想利用李御史家李衙内的婚事,李家得到崔家的财产,美人,我们得到秘方,即讨好了李御史,又不会明面上得罪人。
本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结果才莫名其妙被个算卦的给搅了局,害的我不得不让书芳斋出面做恶人。事后我派人追查,那算命之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此事定有古怪。”
“家主尽管放心,那崔琰老儿在咱们家当铺共典当了四千八百两银子,二十八天后就要到期,到期便去收取他家宅院。
到时老儿走投无路必然来求咱们,只要给他个三瓜两枣秘方必然到手。我们再以低价买下他现有的存货。给他留个安身之处也算我们仁慈了。
若是他不识相,小的再派人一把火烧了他的存货,让这老儿彻底没戏唱。”侯千里媚笑了两声,眼巴巴的看着葛半城,他很为自己的计策得意,期待家主的夸奖。
却没想到葛半城摇了摇头,道:“小侯啊!你做事还是太小气,缺少大气魄啊!这事既然做了恶人,必须不留后患。明日你去城内各家书斋当铺钱庄招呼一声,若是有人敢于接受崔氏纸坊的存货或是借钱于崔氏纸坊便是我葛半城的死敌。
另外你安排些人,去把崔家的存货付之一炬,让崔家彻底失去念想,乖乖的将秘方交给我们。必须快快安排,免得夜长梦多。”
崔天赐这两日也未去学堂,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在学堂里也是学不进去什么。这次的存货折合成现银有六千两之巨,不但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将宅院田地全部抵押给当铺了。这关过不去,崔家是彻彻底底的一无所有了。
这两天崔天赐也跟着崔琰去纸坊看了看,详细了解这个年代的自制工艺流程。起先他虽说也知道一些,但从未详细了解过。原因嘛,除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之外主要还是崔天赐的年龄。
到了这个时代这么些年,无论是父亲口中还是夫子同学口中,崔天赐也接受了要想成为人上人必须要做士大夫的观念。
这次的事情更加深了这个想法,若是崔琰有功名,书芳斋断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对付崔家。
只是读书上进中举做士大夫毕竟是遥远的事情,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的危机还是得想办法解决。
了解完整个造纸的过程,也知道了自家纸坊的秘方。崔天赐是唯一的儿子,崔琰自然不会避讳他。
崔天赐脑中灵光一闪,这事就这么办,定让那书芳斋偷鸡不成蚀把米。
崔琰这几日真的可以用焦头烂额来形容,最开始是悔恨,恨自己为什么这样财迷心窍,恨自己为什么后知后觉,恨自己。。。。。。总之万般悔恨。
后来便是想办法补救,想了很多的方法,连带着崔天赐一起,毕竟之前儿子曾经成功解决过家里的危机,不同于一般小童。只是这次奇迹没出现,儿子也没有办法。
今日已经是木然的状态,完全认了命了。想着明天去庙里上上香,来世托生个好人家。他这边已经打算自杀谢世了。
村子西头有口古井,深达数十丈,崔琰浑浑噩噩来到井边,前思后想,越想越觉得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起妻儿老小,想到此,脚步不禁往前又移了移,离井沿不过一指的距离。
“父亲!你这是做什么?”崔琰身后传来一声带着惊恐和怒气的大喊,崔琰身体一抖便往前倾,眼看就要往京中掉落。
原来崔天赐想到主意便想找父亲商量,府内前前后后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崔琰的踪迹。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崔天赐禁不住身体阵阵凉意,赶忙冲出府门去村子里面找,好在遇到了邻居王伯,说是见到崔琰玩村西头去了。
崔天赐刚忙完村西头跑,离老远便看到井边一个人影在那里发呆。近了确认是父亲,看到父亲往前倾倒,赶忙一个箭步向前拉住崔琰衣服后摆。
也幸亏崔天赐近年来勤练不缀,基本功扎实,否则以他孩童的身躯如何拉的住崔琰这成年的躯体。
“父亲,你好狠的心,难道你想就这样抛下我们孤儿寡母而去了吗?”崔天赐泪水涟涟。
刚才他真的被吓到了。没想到父亲的想法如此的极端。若是崔琰真的就这样去了,母亲姐姐肯定受不了这个打击。也是自己料事不周,总觉得父亲是家中顶梁柱,无论多大的压力都该顶下来。
“赐儿,父亲一时鬼迷了心窍,越想越是没有活路才走了极端,倒是忘了你们母子!”崔琰如梦初醒,一把抱过崔天赐,激动的哭泣起来。
“父亲不用烦恼,孩儿想到一法,或可解决眼前的危机。”
“真的?我儿果然没让为父失望,说来听听!”
“赐儿,你说的这个方法以为父多年的经验判断应该可以行得通。可惜为时不多,无法亲自验证。”听了儿子的话,崔琰表示谨慎乐观。
听到父亲能表示肯定,崔天赐心里更踏实了,毕竟父亲浸淫这个行业年,这份眼里不是他这个毛头小子能比的。
“父亲,先回家吧!免得母亲担心!”崔天赐劝道,毕竟父子在井边谈话这也不是个事。
崔琰去了心中块垒,顿时觉得轻松许多,回到家中看白玉淑母女也是一副恍然不知所措的模样,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去村头散散心,你们不必大惊小怪。”
白玉淑看崔琰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比之前判若两人,心中虽是疑惑,但看到夫君没事,自然不会提些不痛快的事。
也知道夫君压力大,除了最初的两天白玉淑还抱怨些,现在都是陪着小心。
“父亲,秋日多雨,这么多纸张,若是保存不善,那就真的是废纸一张了。”崔天赐抬头看看天提醒道。
江南多雨,秋日尤甚,崔氏纸坊本有自己的库房,原来每个月出的纸当时就被城里的书斋运走了,根本没有多少存货,自然库房也不会有多大。如今的存货,库房连十分之一都放不下,无奈只得放在院中。
崔琰吩咐谢安安排人手在院中搭起棚子,将存货堆放在院中,一来好放二来也便于看管,毕竟是几千两银子的货品。
崔天赐提议,夜里熄灯之后将八公放开锁链,以八公比狗强上不知多少倍狼的鼻子,没有贼人能够逃过。
崔琰要出远门了,这次还要带着少爷崔天赐。知道内情的裕罗村人暗自揣测,是不是崔家想携款潜逃?
本朝缺马这是开国以来就存在的痼疾,因为养马地都不在国朝的掌控之中。国人出行的代步工具主要是驴和牛。崔家有两头驴,这在裕罗村是独一无二的。
白玉淑吩咐下人准备了路上的吃食,足足有一大包袱。虽然崔琰一再强调路上有不少的脚店根本无需准备这么多的吃食。
是夜,崔家人都睡的很晚,因为这次出门有崔天赐跟着,虽说不是第一次出门,却还是让做娘的放心不下,再加上此次出门关系重大,白玉淑自是叮咛了再叮咛。
睡下不过个把时辰,只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崔家大院里一阵门响的声音,显然这声惨叫惊动了院子里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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