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得得,我错了,七哥也未免太谨慎了些!”曹休只倒了半盏酒水,一饮而尽。
“九弟,你也莫生气,我说的话自然有自己的道理,说给你听也无妨。你想,子建现在在父亲面前那是很得宠的,可近来却越发狂傲起来,不但将你我兄弟不放在眼里,就连曹彰也被他各种不耻,子建平日里心气高是不假,可也没有这般不顾兄弟脸面过,今日在大殿,你也看见他那副样子,身边围着一圈的文官拍马屁,我们兄弟们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子建绝非是现在这种性子。他当众不给曹彰台阶下,肯定是在警告我们,父亲都不会拿他怎么样,我们能耐他何?若这个时候,被他从父亲那里参上一记,二哥还有活路?”
曹休闷着头不说话,也不搭理曹真。
我不明白曹真的话是何意思,只好开口问他:“你们今天又见到子建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曹真正要开口,却被曹丕讲话堵了回去,“子建只是有些烦躁罢了,近来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不称心的事情,方才回来的时候,正巧在路上见了他,好像正在和杨修吵闹些什么,似是跟女人有关,我们赶时间回来,也并未多做逗留。”
我心中蓦地咯噔一下,“是……是吗?”
“怎么了?你好像脸色不怎么好啊婉若。”曹丕担心的伸手探上我的额头,“怎么这么凉?!”
我平复一下心情,勉强扯唇笑道:“可能早上多喝了些酒,现下上头了,有些难受。”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醉了的话,硬撑着会很难受。”
“嗯,好,你们聊。”
我从凳子上站起,侍候在一旁的一个婢子过来扶我:“夫人小心着些。”
被婢子扶着直到了偏院,我才缓过气来,想起来之前在曹植的别院里最后的一幕,心中就如同扎了一根长刺,动一下,便疼遍全身!
“夫人,你的脸色好苍白啊,要不要去叫大夫?”
我扶住墙垣,摇摇头:“不用,只是一时有些晕,休息一下便没事了,你不用惊吓。”
好不容易压下思绪不再去想,身子也缓和过来,便径直回到房里,侧躺在床上休息。
很快,晚晴便带着婢子过来,见我躺在床上,只好先吩咐婢子去将生火取暖。我听是她,便道:“是晚晴吗?”
“是,是奴婢。”
“帮我准备些清淡的粥来。”
“是。”
“等一下,子桓还在和曹真曹休喝酒吗?”
“回夫人,大公子已经去书房了,两位少将军也在书房里,大公子让奴婢传话,说是让夫人先好好休息,他和两位少将军商议完事情马上过来。”
“我知道了。”
盯着帐顶上的白色团花,只想着曹植和杨修两人的对话,‘公子,你太让我失望了。’‘杨修,我喜欢她你知道吗?’‘你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那个女人不叫甄宓,她叫甄婉若,是你哥哥曹丕的妻子!’
“那奴婢这就去给您准备粥去了。”
唉,“去吧。”没什么起伏的对她说完,便不再言语。我已经面容不再如几年前那般姣好,现如今已是徐娘半老,承蒙我的夫君对我宠爱有佳,缘何子建竟会喜欢上我?
便是叹息万声,怕是也无法将这件事情释怀,崔芣是卞夫人的外甥女,与曹植成婚之时我见过一面,端的是个俏丽的佳人,嫁给曹植之后,知书达理,时常到卞夫人处请安侍奉,对曹植尽心尽力,是个难得的好女子。诗经有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此佳人,竟不能让曹植真心相对吗?
火盆里的木炭噼啪作响,房中一时静寂如死一般,忽然觉得自己竟不像是自己了,桌子上的茶壶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夫人,粥来了。”
我微微睁开眼,晚晴正端着碗粥坐在床前。清清嗓子,我问她:“几时了?”
“回夫人,你睡了好一会儿,大公子来过了,看您睡着,让我们不要惊醒您,说等您醒了再起来吃就好。”
我点点头,坐起身来,将粥喝下。
“你醒了?”
我侧头看过去,“嗯,刚才醒的。你去哪了?”
“去看看英儿的功课如何了,这丫头倒是越来越喜欢读书了。”
“是啊,以前听到读书便头疼,宁可跟着佟儿学女工。现在倒是越发爱读书了。”我符合着他。
他摆摆手,示意晚晴退下。晚晴将粥碗端起来,施过礼后退下。
曹丕起身过来,在我身边躺下,“我已经让墨竹去寻找你说的那个名唤易几年的人,近日墨竹也传回来了消息。”
“如何?”
我在他胸前画着圈圈,一边问着。
他捉过我的手,让我枕在他的手臂上,轻声道:“你也知道,但凡家中有些钱财势力的人,在家中养几个食客是常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叫易几年的人从墨竹的话里能看得出这个人无关紧要,其实,我觉得墨竹的意思应该是就算我们抓住易几年,也抓不到子建的什么把柄,很可能会被子建反咬一口。所以,我倒是比较在意你说的那个名叫姜梨的人。”
“怎么说?”我将手收回来,继续在他胸前画着。
他喉咙一动,“别闹,为夫可是半年没和夫人**,现下正竭力压抑着呢。”
我忙将手收回,一时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他重又将我的手捉去,放在手心摸索着,“正如你所说,那个名叫易几年的人和墨竹不相上下,那就是不会轻易将把柄落在别人手中的人,暂且就不用去管他,那个叫姜梨的,绝不可以放过!”
我忽而想起来曹丕是见过姜梨一面的,十年前的紫云山,曹植差她送我和佟儿回府,那个时候,她用了青瑛的名字,若曹丕现在针对姜梨,他日真的抓获之后,当年的种种事情岂不全要败露?
思及此,哪里还顾得上曹丕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身上一阵燥热,额上已经冷汗涔涔。
“婉若?”
“啊?”被曹丕一叫,登时醒悟过来,慌忙应声,“什么事?”
“我看你样子不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捧着我的脸,不让我的视线离开他的脸。
“没什么,没什么事情。”
“我是你的夫君啊,有什么事情,你要连我也蒙在鼓里?”
他的眼神里掺杂着疑惑,就那么瞬也不瞬的看着我。我心里一阵发虚,随口道:“其实,是之前我才回府的时候,在木桥那里遇到郭照,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罢了。”
突然想起这件事,便拿过来做了幌子。不过,这件事反正也是要告诉曹丕的。
“她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了?”
“只是觉得她说的一句话很奇怪。她说,‘要怪就怪又回来,说我为什么不死在外面。”
“岂有此理!”曹丕听罢,一拳重重的打在床头,帐子吱吱呀呀作响。我还未见过曹丕脸色这般难看过,只好小声劝他:“其实,郭妹妹怕是早就知道晚晴不是我,不过郭妹妹和我之间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就是一时说说气话罢了,你也莫要太生气。”
“婉若…”
我对他嫣然一笑:“没事,回头我再挑些好东西让婢子们送到晓香院。现在,你要得到王爷的信任,我不会让你再为府里的事情担心。”
曹丕未再说什么,反身将我压在身下,轻轻吻住我的唇,抵死纠缠。
*******
一连几日,曹丕都忙于铜雀台一事,是以很少有时间回府。
命裁缝为阴姬做好的新裳已经让晚晴亲自送去,晚晴回话说阴姬近来心情看上去好了许多。我说,大抵是因为身边有了解闷的,是以才好起来的。
二十三这日,卞夫人差人来传话,说是曹操在二十六日为自己做了生辰宴会,特地知会我一声。过来传话的小厮末了说了一句:‘夫人是咱们老夫人的长媳,有些事情还要好生张罗才是。’
我只顺从的答应着,让婢子取了些钱币让小厮带上,说是劳烦他来传话路上辛苦,便让婢子带他去偏厅休息。
小厮走后才不久,我便让婢子去郭照那里传话,让他收拾收拾,准备一起赴宴。
回来的婢子说郭照听了很是欢喜,明日便将宴礼准备好,同我一同前去。
我笑了笑,郭照是极聪明的,知道我们要提前一天去王府帮忙。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事想必子桓也已经知道。”便遣了婢子退下。
晚晴过来给我添茶,一边问道:“要把大公子的宴礼一并准备么?”
我捏着茶盏想了一会儿,“你去准备吧,婢子里面数你心思玲珑,我信得过你。就是佟儿,也比不得你精巧。”
“是。”晚晴应声搁下茶壶,便退了下去。
我一时觉得无趣,这宴是必然要参加的,与郭照还是要情同姐妹的,和曹植,还是要再碰面的,这真是一件莫可奈何的事情。有些事,偏偏躲不开,有些人,偏偏不能不见。
窗棂上停了一只雀鸟,蹦蹦哒哒却也不怕我。我起身走过去,笑它:“你现在心中也很烦乱吧?住在这偌大的府里,到了冬天却也寻不着食物。”
雀儿歪头看看我,眼里有了恐惧,扑棱棱飞去。
我自嘲的笑笑,就连雀儿也知道害怕,即便是你一脸笑意的接近它,它仍是吓飞而去。
卞夫人的生辰宴是件大事,听曹丕说,卞夫人一向是崇尚简朴,从未铺张浪费,别的庶夫人依靠美色得宠,唯独他的母亲卞夫人,是靠的才智。
虽然与卞夫人接触的时日不算多,却也在接触中摸清了些脾性,当年身为歌姬的卞夫人被曹操看重,相夫教子简单朴素,深得曹操喜欢,却从未见过穿戴金银饰物,可见一斑。
卞夫人既然如此简朴,今次却为何要这般铺张?我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曹丕却莫可奈何的笑了,“我的母亲最初只是个妾室,父亲的嫡妻原本是丁氏,但是后来,因为曹昂一事,丁夫人不能原谅父亲,便离父亲而去,是以母亲才能成为正室,只是父亲心中有愧,这次是想借母亲的名义,请丁夫人返回王宫吧。”
“那丁夫人……可有回来的打算?”
“我倒是巴不得她不回来,我还尚小的时候,母亲便经常被她欺负,只是母亲性子好,也都忍让过去。”曹丕面色有些清冷,却稍纵即逝,笑了笑,将晚晴拿来的贺礼盒子打开,道:“这礼物甚好,母亲一定甚是喜欢。”
我笑道:“只是吩咐晚晴不要准备太奢侈的东西,她却准备了这两个玉坠,我也很是喜欢。”
曹丕听罢,便毫不吝啬的夸了晚晴一番,眼里颇有赏识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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