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一早,虞挽歌行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在一辆马车上了,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发懵。
自己即便是睡的再死也不至于连大军行进都没有半点察觉啊。
有些发懵的坐起身子,身上的薄被一同被掀了开,入目瞧见的便是坐在车厢里一侧的男人。
昏暗的烛火随着颠簸的车厢发出轻轻的颤动,华光般的秀发如瀑一般披散着,修长的手指间捏着一本书卷,北棠妖低头正看的认真郎。
虞挽歌安下心来,只要还同他在一起就会安心。
她没出声打断他,抬手掀起车帘向外望了望,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带着清晨的薄雾,让人的心情沉静下来。
虞挽歌捋了捋思绪,昨夜睡前不是还在营帐中么?行军的士兵怎么也消失不见了。
就在出神之际,北棠妖抬手将车帘放了下来:“早上寒气重,不要这么久的对着窗外。锎”
虞挽歌转头,目光落在北棠妖身上:“这是...”
北棠妖揉了揉她的脑袋沉声道:“苍镰查探的消息有限,我们便亲自前往桔阳查探一番。”
虞挽歌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北棠妖并未打算带他前去同郝连城交战,而是避开纷飞的战火前往留有线索的桔阳。
“可是郝连城能征善战,又正值前方交战,难道不会出事么?若是前方接连被郝连城攻克,你连日来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虞挽歌有些忧心的道。
北棠妖将手中的书卷放下,将她揽在自己怀中,扯了扯薄被,围在了她的身上:“你总是这般操心,如今你有了身子,又接连受伤,受不得劳累,就不要再忧虑这些事情,凡事有为夫,你只管安心休养就是。”
虞挽歌抬眸看向他,有些欲言又止,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就是这操心的命,即便他如此说了,却还是放心不下。
最终,虞挽歌还是没有再开口,既然他这般说了,她便这般去做,总之,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陪在他身边就够了。
虞挽歌靠在北棠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轻垂下了眸子。
北棠妖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肩头,一面想到前方的战事。
此番前往桔阳可以说是秘密出行,不然也不会选择如此大早的天色。
军队今早天色未亮便开始出发,而他则是早早准备了两辆相同的马车。
起先在众多双眼睛之下,将虞挽歌抱上了马车,而后没有行进多久,便遇到了小股伏兵。
混乱之中,移花接木,趁着天色尚暗,将早就准备好的同样的马车混入队伍之中。
自己则带着虞挽歌趁乱离开大军。
待到叛乱平息,军队恢复正常,便无人察觉马车中的人马已经换掉,更不会有人知晓自己离开。
因为临近平壤城的郊外,是以一旦大军驶入平壤,他回归主营帐之中,郝连城的探子便很难探查到自己是否在这营地之中。
只要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亲自在平壤中指挥,便不敢大肆举兵进攻。
此外,即便是他出兵试探,也尚有北棠雪坐镇其中,搅乱视线。
退一万步讲,即便郝连城真的知晓了他不在平壤城中也无妨,就算他真的大举出兵攻打大御,他也早有准备!
马车接连行驶了数日,车外赶车的不是旁人,正是因为离开营地而心情大好的小盛子。
自从那晚被迫受北棠妖指使之后,小盛子一夜几乎都未能安眠。
半夜不知起了几次身,每每都是朝着北棠雪营帐的方向看去,中途有一次甚至没有忍住终究是跑到了两人营帐外,贴着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这一听,小盛子不由得更加面红耳赤,只觉得两人热闹不已,此起彼伏声不断。
羞的赶忙一路小跑跑了回去。
待到脑海中那些混乱的声音散开,翻来覆去却依旧难以入眠。
反复猜测着次日清醒之后一贯温润的北棠雪会怎样对待自己,会不会黑着脸报复,毕竟他可算是看清了,这北棠家的兄弟几个,每一个是省油的灯。
谁知,没多久,他便听见了附近营帐里传来了动静。
顿时警惕了不少。
他一直跟在虞挽歌身边,地位自然是越来越高,是以旦凡出门在外,大多他自己一人也有着一座帐篷,平日里也有不少奴才的伺候,基本是累不到什么的。
营帐距离虞挽歌的营帐很近,一来是防止有什么图谋不轨之人,而是主子有什么动静或者需要他也好在第一时间感到。
因此,虞挽歌的营帐里刚一亮起微弱的珠光,小盛子就警惕的发觉了。
披上外袍,掀起营帐的帘子,看向对面。
没过多久,自己手下的心腹便匆匆跑来道:“盛公公,陛下有令,四更天大军就会出发。”
“这么早?”小盛子蹙起眉头。
“是的,命令已经下达了,得早作准备才是。”
小盛子点点头,挥退小太监。
穿好衣服,没多久,就听见兵马集结的号角声响起,声音虽然很大,但大多是从远离他们所在的地方传来的。
小盛子猜测,北棠妖大抵是担心会吵醒了虞挽歌才会如此。
就在这时,小盛子瞧见几名神龙宗的侍卫正点头同北棠妖汇报着什么,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疑虑。
待到神龙宗的侍卫离开之后,小盛子匆忙跑到北棠妖面前一脸讪笑道:“陛下,奴才对主子衷心耿耿,您若是有什么打算,可不能抛下奴才不管啊...”
北棠妖冷着脸看着这甩不掉的跟屁虫,冷哼一声,转身走进了营帐。
小盛子可不傻,知道北棠妖存的什么心思,可他才不想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呆上那么久,更不想背下北棠雪那个黑锅,因此,自从北棠妖重新进了营帐之后,小盛子就一直蹲在门口候着。
直到半晌后,士兵集结完毕,马车停在营帐前,北棠妖才抱着虞挽歌走了出来。
整齐的大军在黎明之中,静悄悄的,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许是前些日子奔波劳累,虞挽歌睡的依旧很沉。
北棠妖刚一进入马车,不等随性的侍卫坐上,小盛子便先一步跳到了马车之上。
另一名被抢占了地盘的侍卫,眼睛通红,拉扯着要将小盛子拽下去。
小盛子双手扯住缰绳,死死的不肯松手。
拉扯之间,马车发出轻微的摇晃,惹得车内的北棠妖掀开了车帘,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
瞬间,几人都消停了下来,只剩下被抢占了的侍卫站在原地,怒视着小盛子,恨得牙痒痒。
大军出发之后,小盛子志得意满的向后看了一眼,却瞧见撤离之后的营地上,还立着光秃秃的一顶帐篷。
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帐篷外还守着不少的士兵,时刻警惕着附近的猛兽。
只是怎么看,小盛子怎么觉得怪异。
想了半天后,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
这才想起那顶帐篷不是旁人的,正是北棠雪和韩若汐的....
抹了把冷汗,缩了缩脖子,小盛子心想,只要死死跟住主子和北棠妖就好了。
次日一早,北棠雪率先醒来。
却发觉怀中有着温热的温度,柔软的发丝滑落在自己胸口,有些痒,像是春风拂过。
目光一点点移落在怀中的娇躯身上,那张清纯干净的面庞映入自己的眼帘。
北棠雪脑子嗡的一热,当下不由得回想起昨夜的事来。
一张雪白的脸瞬间充血,变得通红。
起身快速穿好衣服转身,恨不得马上冲了出去。
走到门前时,侧目瞧见那裸露在空气中的小腿,不由得重新回到床边,为她盖好被子。
却瞧见床上一抹嫣红的血迹,北棠雪怔怔发愣许久,再次转身逃了出去。
待到屋子里恢复平静,韩若汐缓缓睁开了双眸。
其实他一动的时候她便已经醒了,只是想起昨夜的一幕,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可是不得不承认,她的心情是愉悦的,却又是忐忑的。
她怕他会不会以为是自己做了手脚,又或者她怕他是不是不希望发生这一切,只会开始厌恶和远离她。
待到他起身穿戴后扭头离去的时候,她的心都扭成了一团,他果真如此讨厌她么?果真如此厌恶她么?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紧闭的眸子下,一片水雾。
当他再扭头回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慌了,生怕噙不住的泪水在这一瞬间滚落,让他察觉。
他为她盖好了被子,小心翼翼的,温柔的,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却猜不透他的心绪。
直到他再次离开,她才敢缓缓睁开双眼。
她想,他还是在意她的吧,虽然她不确定那是不是喜欢,是不是爱,但是她想,至少是在意的吧,又或者说,是不讨厌的吧。
她曾问过皇姐,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皇姐告诉她,虽然她也无法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当你不喜欢一个人,你总会清楚的知道。
就如同当初父皇为她选取驸马,选到一些英年才俊时,她会言辞拒绝,可当选到韩将军的时候,她却沉默着没有开口。
也许,就是这个道理,就如同如今北棠雪对她一样。
韩若汐的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脸,至少他是在意自己的不是么?
她相信,在漫长的岁月里,总有一日他会爱上自己,又或者,即便没有爱,就这样相濡以沫的过完一生,也是好的。
北棠雪冲出营帐之后,着实呆愣了半刻。
原本安营扎寨的一片营地,在一夜之间变得空空如野,就连士兵吃饭用的锅罩,也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整片林子中,只剩下一堆熄灭的柴火,和他们这唯一的一处营帐。
“这是怎么回事?”北棠雪转头对着一旁的士兵开口询问道。
侍卫抬头看了看北棠雪,最后开口道:“大军已经在今日四更天的时候就出发回到平壤了,陛下本是派人来询问王爷,见王爷似乎..似乎过于疲惫...便没有让人催促。只让奴才转告王爷,待王爷转醒后,加快速度追上大军即可。”
侍卫将头埋的更低了一些,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北棠雪,北棠妖让他转告他的是,功力虽然不错,不过同他相比还是差些火候。
北棠雪的拳头攥的嘎嘣嘎嘣作响,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北棠妖搞的鬼!
素来云淡风轻的男子,如今可谓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扒了北棠妖的皮。
相比于北棠雪黑着的脸色,北棠妖这一路可谓是春光明媚,心情大好。
一来是除掉了北棠雪这个大轻敌,一来是终日陪着虞挽歌游山玩水,倒是乐的清闲。
当然,美中不足的就是还有着小盛子这个走哪跟哪的跟屁虫。
面对着北棠妖的鄙视,小盛子心中不屑的嘀咕道,说什么调查郝连城的身世,我看就是为了逃避北棠雪的追杀,躲起来游山玩水罢了。
不愧是厚颜无耻的皇帝,竟然顶着这么道貌岸然的理由出来鬼混。
虞挽歌倒是没有在意北棠妖和小盛子两人终日的眉来眼去。
只是不得不说,许久没有这般悠闲清净的出来走一走了。
虽然流火遍地,但是不得不说,这大陆之上,还是有着许多未曾被波及的净土。
看着一片片和睦美景,不由得让她无形之中更加希望还这大陆一个盛世太平。
“前面是这福成中最有名的酒楼,每日说书的,卖曲的,比拼文墨的人络绎不绝,菜色和杏花酒也是极有名的。”小盛子对着虞挽歌开口。
虞挽歌的目光落在前面不久的一家酒楼上,迎风飘荡着的酒字棋已经有些年月了,布满着灰尘店家却没有忙着擦拭。
也许正是如那最醇香的酿酒一般,历久弥新。
“走吧,过去看看。”虞挽歌开口道。
一行人进入客栈并未吸引来太多的目光,为了避开四处的眼线,虞挽歌和北棠妖几乎终日带着斗笠,虽说也有些引人注意。
但是来往之间,带着斗笠面纱的人却也并不新奇。
北棠妖将菜牌放在了虞挽歌面前,虞挽歌随便点了两道清淡的菜肴便将菜牌放在了小盛子面前。
北棠妖气的眼角抽搐个不停,小盛子却志得意满的炫耀着。
“你点的你自己付钱!”北棠妖掀开斗笠露出嘴,对着小盛子无声道。
小盛子挑挑眉头:“真抠...”
北棠妖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小盛子却神色自若的从袖子中掏出一锭金元宝,张嘴无声对着北棠妖道:“小爷有的是钱。”
虞挽歌倒是没想到自己随手的举动,竟然引起了两人之间这么久的较量。
不过她的注意却被一旁的说书人吸引了过去。
“那大御国的皇后娘娘,才是实打实的红颜祸水,引得几代帝王追逐,那经历更是跌宕起伏。”说书人留着八字胡,面前摆着一处桌案,手中拍着案板,面前聚集了不少的百姓,一旁吃饭的人也频频被他吸引去目光。
“咱们上回说到哪了?”
“说到这皇后娘娘和南昭太子的渊源。”
“对,正是说到此处了。”
“快说说那大御的皇后娘娘和咱们南昭太子怎么会扯上联系,我只听说过皇后娘娘同北燕皇族的几代帝王纠缠不清,怎么会又同咱们南昭太子扯上关系?”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听说这皇后娘娘并非是北燕人士,而是地地道道的南昭人。”说书人一脸的神秘莫测。
“是南昭人?若是这等美人是我们南昭人士,怎么会流落到北燕去?”
“这大御的皇后不是旁人,正是我们南昭当年被灭门的虞府一族的小姐,虞挽歌。”
虞挽歌放下筷子,目光落在了说书人身上,带着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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