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挽歌随着宫人来到大殿,满朝文武分列两侧,纷纷看向门外。
如今的东陵已经不再是此前的东陵,朝中存留的大臣大多是阳山王和太子之前残留下的党派,剩下一些,则是无奈之下,不得不屈服于如今局势之人。
数个月之前才刚刚亡国,陨落的北燕景成帝如今腰身一变,再次龙袍加身,成为新一代帝王揠。
朝上的大臣忍不住想起不久之前还被困在西苑饱受酷刑的北棠妖,如今却成为了主宰他们生死之人,也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吧花。
朝中之人对于虞挽歌大多是熟悉的,这位侍奉过三代帝王的女子,能够走到今日,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让人小觑的,历经三代帝王而不衰,恐怕古往今来,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虞挽歌停在大殿门口,抬头便瞧见站在玉阶之上的北棠妖。
一身白色的锦缎龙袍,金色的飞龙盘绕,巨大的龙头仰天长啸,负手而立,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着她。
虞挽歌缓缓穿行过众人,每一步都走的稳妥,这一路走,一路散,她们终于距离的如此之近。
也许人生就是如此,凡事总要经历过一次,才知道有些事会悔恨,有些会坚持,有些会痛,会疼,有些会无怨无悔,在所不惜。
生命是一段漫长的旅途,在没有卷起裤脚,汤河走过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哪条路是对,哪一条是错,更没有人会知道,哪一条是捷径,哪一条遍布波折。
也许走着走着,时常会后悔,却又无法回头,也许走着走着,走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兜兜转转绕了如此大的一个圈子,只是也许,这个时候我们不该抱怨,而是庆幸,庆幸兜兜转转了一整个世界,踏遍千山万水的波折劫难,最终我们还是到达了我们一直想要到达的地方。
虞挽歌缓缓停在了玉阶之下,朝中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响,对于这一位传言中残暴狠厉的帝王,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着。
看着一身海蓝色长裙的女子,摇曳着的曼妙身姿像是海兰珠一般剔透,坎坷波折让她如花般绽放,历经岁月让她沉淀安宁,浮华褪去,美丽不再单纯是一具皮囊,时间会证明,待她白发苍苍之际,同样可以惊艳天下!
北棠妖伸出手,等待着她的到来。
虞挽歌轻轻勾起唇角,一步步走上玉阶,看着面前那变得粗糙起来的手指,轻轻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十指紧握,仿佛再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离,一瞬间,他和她的心被塞得满满的,仿佛这天地间再没有什么可以畏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立虞氏挽歌为后....”
太监的声音响起,前不久才刚刚被封为东陵皇后的虞挽歌,时隔不久,再次被册封为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朝臣纷纷拂袖下跪,跪拜大礼。
此前北棠海册封虞挽歌为后之时,群臣反对,而今北棠妖册立虞挽歌为后,比起当日的北棠海似乎更加让人觉得难以接受,天理难容,可是,恰恰相反的是,如今却没有一人出声反对。
也许,这就是皇权铁血的独特魅力所在,即便是这个男人从北燕跋涉到东陵,他所带来的威严和所代表的权威,在那无数杀戮的积淀下,没有人敢动摇分毫。
虞挽歌站在他身侧,看着跪拜的群臣,心情复杂,几年之久,死生无数,聚散离合,终于是有一天,他打破了所有世俗的规矩,而她也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他的身边。
虞挽歌转过头,看向北棠妖好看的侧脸。
也许,她是自私的,这一路走来,逃避的是她,放弃的是她,冷漠的是她,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看他苦苦挣扎,一个人披荆斩棘的是她。
天下之间,勇者无敌,而她却只是一个懦夫。
能够走到今天,是他功不可没,是因为他不曾放开她的双手,是他在付出。
北棠妖,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在风雪里披荆斩棘,艰难跋涉。
从今往后,我再不会放开你的手,再不会动摇你我的信念,无论是开天辟地,还是刀山火海,我都会紧握你的手,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察觉到女子灼热的目光,北棠妖转过头,轻轻勾起唇角。
他仿佛看得到她心中
tang的澎湃,看得到她想要诉说的千言万语,看得到她的愧疚和决心。
只是他想告诉她,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此刻站在他的身边。
他从未怨恨过她的固守心门,也从不怨恨她对他爱的吝啬,当他选择爱她,当他认定她是他生命的信仰和曙光,他便会接受她对他的所有,她的怨恨,她的背叛,她的所有。
如果到最后,他依然不能让她爱上他,那么证明的不是她的无情,而是他的无能。
没有人生来会爱,也没有人能永远做出正确的选择,索性这一切都不晚,趁阳光正好,趁清风正来,趁潮起潮落,趁还年轻,正相爱。
至此,东陵改国号为御,名为大御国,从此东陵覆灭,北燕将亡,可在这一片神州大陆之上,大御国崛起,后世学者认为,因为北棠妖也就是后来的景胜帝,极度宠爱当时的皇后,故取虞字的谐音御,命名国号。
---南昭---
郝连城得知北棠妖不仅成功脱困,反而顺势反,攻,拿下东陵的消息后,一时间恼怒不已。
“云国公的叛变竟然不过是一场戏,好精巧的心思,好高深的算计。”郝连城鲜少的面色难看。
谁能想到,在他以为掌控全局,促使三国分割掠夺北燕的时候,北棠妖却毅然放弃北燕,趁机夺走了东陵。
损失了半个北燕,却得到了整个东陵,只看结果,就知谁输谁赢!
南昭的将士们一时间也纷纷不敢做声,太子的气场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不得不说,北棠妖这一巴掌打的他们脸颊生疼。
就在他们沾沾自喜,洋洋得意,以为将一统天下的进程向前推进了又一步的时候,就在他们以为吞噬北燕将天下玩弄鼓掌之间的时候,北棠妖却趁着他们将注意力放在北燕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将东陵据为己有。
这一巴掌不可谓不狠,不可谓不疼。
整个东陵营帐中,气氛沉闷不已,将士们也都垂头丧气,提不起精神。
攻打北燕的进程已经许久没有进展了,这期间几次试探出兵,结果却都不大顺利,也因此,南昭和西齐都固守着吞噬的地盘,按兵不动,天下的格局,在经过这一次颠覆之后,仿佛又僵滞在这里。
“碧雪到底是怎么做事的!北棠妖九大筋脉被废,竟然还能爬的起来!”郝连城鲜少动怒,可这一次,却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太子妃确实是废掉了北棠妖的九大筋脉,当日北棠妖被困在东陵皇宫西苑数月之久,连碗都拿不起来,不似作假。”一旁的副将开口道。
郝连城蹙着眉头没有开口,收敛了心思,看着桌面上的羊皮地图,发现如今的局势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同他当初设计和预想的千差万别。
就如同此前所说,他一直再画圈,所有人所有事都只能在他特定的范围之中,可是如今,北棠妖这一次的落子,却彻底打破了他画的圈,让一切颠覆。
棕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淡淡的光泽,手中的白玉球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北棠妖,既然你想玩,那就看看到最后,鹿死谁手!
“陛下,如今太子妃的形势十分危险,东陵成了北棠妖的天下,北燕还固守半壁江山,太子妃所带领的兵马如今正处在北燕和东陵交界之间,一旦北燕和如今的大御联手,太子妃腹背受敌,凭借二十万兵马,根本难以抵抗。”
“是啊,殿下,一旦太子妃的防线被攻破,北燕的半壁江山一定会同如今的大御联结起来,北棠妖的势力将会越来越多,到时天下三分,势力最大的还是北棠妖啊!”
副将们纷纷商讨着对策,大抵都是惧怕碧雪的防线被攻破,使得如今由江太师和老国丈镇守的北燕同刚刚建立的大御王朝统一在一起,这样一来,想要再次攻打北棠妖,可谓是难上加难。
郝连城听着吵杂的议论声,稳坐在八仙椅上,转动着手中的白玉珠子,迟迟没有开口,眸子中闪烁着明暗的光火,让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而同一时间,西齐也得到了消息。
得到北棠海的死讯,素来恬淡的北棠雪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回驸马爷..确实如此...根据探子来报,北棠海被北棠妖斩杀在郊外,北棠妖勾结太子和阳山王旧党,趁机叛乱,如今东陵已经成
了他的天下,依照他的性子,只怕北棠海凶多吉少。”副将一面禀报一面分析着。
韩若汐看着双眼通红的北棠海,连忙上前将其扶住,看向一旁的副将:“消息可确切?北棠海素来能征善战,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北棠妖击败。”
副将沉声道:“此次北燕的反击并不轻易,而是筹谋已久,末将怀疑,从安阳一战落败开始,这一切就已经都在密谋进行之中,更何况,当日的云国公叛变是假,带着众多兵马堂而皇之的驶入了东陵内部,才会使得此次东陵败的如此迅速。”
韩若汐看着怔怔失神的北棠雪,心疼不已,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只是站在他的身后,轻轻抚着他的肩头,似乎想要通过这种办法给他传递力量。
“四哥...”北棠雪轻轻呢喃道,忍不住想起当日大哥北棠叶死在自己怀中的情景。
如果..是不是如果当年在北棠妖落魄之时就除掉他,一切就不会变成这般模样,就不会兄弟接连惨死...不.四哥不会就这样死掉的,他不信!
“密切注意各国动静,联系郝连城。”北棠雪冷着眸子开口,双手颤抖个不停。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东陵是四哥的,北棠妖,你太贪心了。
随即,北棠雪很快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道:“加派重兵坚守蝶舞,千万不能出现半点差错,派人密切注意香江王动静,若有异动,立刻来报。”
“卑职明白!”
一旁的韩若汐见此,轻声开口道:“若是出兵攻打大御,便是同虞挽歌为敌了...她不会对你留情的...”
北棠雪微微一怔,心中说不出的复杂,挽挽,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四哥待你一片真心,你怎么可以帮北棠妖杀了他!你杀了四哥,甚至当初大哥的死,你是不是也早就知晓...
北棠雪的唇角忍不住都颤抖起来,是我太傻,我明明早就知道你该是个怎样的女子,从你对母后痛下毒手开始,我就该知道...‘
北棠雪闭上眸子,掩住里面的水雾。
韩若汐想要说些什么,北棠雪却起身大步走出营帐:“四哥,你不会有事的对吧..”
没过几日,郝连城便亲自造访西齐,秘密会见了北棠雪。
两人针对如今的局势进行了新的探讨,似乎在打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行进。
相比较于南昭和西齐的阴沉,北燕上下可谓是一片欢喜。
北棠妖转瞬之间从囚徒变成了东陵的新的主宰者,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这些濒临绝望的将士们感到欢喜的了。
老国丈和江太师连同众多的将士围绕着巨大的桌案,看着上面详细勾勒着的地图,一个个激动不已。
“从今日起,这天下的地图可就要再次改写了!”
江太师捋着胡子慨叹道:“这一步走的好,走的妙啊!”
“是啊,这个臭小子,可真是把我们这些老家伙给骗惨了!回头可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老国丈笑着开口,言辞之间是说不尽的自豪和欢喜。
江太师点头道:“不破不立,大抵就是说的如此。”
近来征战不断的慕仁也忍不住开口称赞道:“确实,只是这天下之间,可不是谁都有破而后立的勇气的!妖儿..啊不..陛下果真是天生的帝王!”
众臣忍不住接连点头,转瞬之间,他们从穷途末路一瞬间变成了天下三分中最大的势力,这份喜悦,简直不亚于濒临死亡时从天而降的曙光。
后世有人曾说,景胜帝的独,裁和铁血在太平时代让众人胆颤,可当烽烟四起,流火遍地,在战场上几乎没有太大建树的他,却从未让将士们失望。
也许正是因此,才使得并不算能征善战的他成为无数将士们心中不可逾越的存在。
也有人评价他说,他残暴不仁,他杀父弑母,他曾为走狗,他导致国破家亡,他***无耻,可是在战乱之中,在无数百姓和将士们需要他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让他们失望。
也许,这种希望的力量比起伏尸百万来的更为惊心动魄,难以动摇!
江不寿在一旁也忍不住慨叹着,原来天象所指是这个意思,难怪他说帝星黯淡之后,却不曾落下,反而东边一颗新的帝星闪耀着整片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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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也就难怪为何帝星黯淡之后却没有陨落,他还道这天象怪哉,加上北燕亡国,看来也并非真正的灭亡,而是大御王朝的崛起之路啊。
天下一统,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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