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北棠妖才缓缓收手,平复了气息后,伸手探查了一下北棠海的鼻息,发现之前微弱的气息平稳了不少,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昏迷不醒的北棠海,北棠妖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若是他不生在帝王家,若是挽挽不背负这深仇,若是他和他没有爱上同一个女人,若是....
也许他和他就可以做一对好兄弟,手足情深,生死与共,或在江湖飘荡饮酒高歌,或在战场联手布阵杀敌,或在朝堂相持秉立,或他为君,他为臣,护这江山一世安稳,在这乱世之中寻一方净土。
只是,没有那么多的若是,老天将他和他甩在了同一盘棋局上,又甩下来一个都会爱上的女人,退出棋盘之外,便只能跌落滚滚的火海,留在身边的,却只能当做需要提防的利刃。
轻叹了口气,将北棠海放在马背上,北棠妖也翻身上马,掉转马头,赶往林子外的校场旄。
西厂统领有些诧异,依照四皇子眼下的情况,只要放任不管,怕是就活不成了,没想到一向同他针锋相对的九殿下,竟然会出手相助。
眼见此处,他不得不承认主子心思莫测,绝非可以轻易揣测出的。
虞挽歌和蝶舞一直等在山洞里,仔细将事情推敲了几遍后,并未有太多的头绪,抬头看了看渐渐升起的太阳,忍不住眯起眼睛望去,太阳终于升起来了崴。
瞧见虞挽歌睁开眼睛,蝶舞试探着开口道:“你知道四殿下的下落么?他没有同你在一起么?”
虞挽歌扫过面前的女子,看着她年轻气盛的样子,处处都彰显着无尽的活力,爱或者恨都那么纯粹的表现在脸上,就连她的厌恶都让她感受到勃勃的生机,她不得不再一次感到自己老了,容颜未变,心却已成沧海桑田。
“最初在一起,后来分开了。”
“怎么会分开呢?他向哪边走了?昨夜林子里的刺杀是针对谁的?”蝶舞不安的追问道。
虞挽歌缓缓开口道:“针对我。”
“那四殿下呢?四殿下去哪了?他怎么会和你分开?”蝶舞凑到虞挽歌身边,焦急的追问道。
虞挽歌只是沉默着,不知该怎样回答,看着光秃秃的壁垒,终是忘不掉男人那决绝的背影,北棠海,你还活着么?
蝶舞有些急了:“若刺客是针对你的,海哥哥一定会守在你身旁,除非...除非...”
好似猜到了什么,蝶舞红着眼眶看着面前的虞挽歌,多了几分激怒。
虞挽歌依旧沉默,不得不承认面前这年轻娇艳的女子是聪慧的,纵然一直被父母捧在手心,可无论是骄纵还是任性,都掩饰不住那份与生俱来的聪慧。
蝶舞再次开口道:“海哥哥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肯爱她!若是此次他出了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蝶舞的话光落,头顶就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王爷,这面也都搜查过了,除了侍卫的尸体,没有旁人的踪迹。”
“再向前找找看。”香江王蹙着眉头道,声音中可见浓浓的担忧。
蝶舞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慌忙回过神来,站起身,在这深洞里奋力的跳了起来:“爹!爹!我在这!我在这!”
清脆的声音像是黄鹂,悦耳动听,充斥着无限活力,任是她怎么悲伤,却依旧能驱散这一室的阴暗,潮湿。
香江王很快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即刻率领人马绕过斜坡,从另一面接近了洞口。
翻身下马,扒在洞穴口向下张望着,正瞧见一身红衣的蝶舞在向她奋力招手:“舞儿!舞儿!”
香江王一时激动不已,原本昨夜蝶舞归他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这孩子从小性子就野,上蹿下跳的,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可这一路走来,瞧见这一地的惨烈,他这一颗心可就真的悬了起来。
“快,绳子!”即刻命人放下绳子,一点点将女儿拉了上来。
随后,目光落在那个始终坐在原地不动容如山的女子身上,香江王有些诧异:“挽妃娘娘。”
犹豫了片刻,对着一旁的几名侍卫吩咐道:“你们下去,凿出几个石阶来,助挽妃娘娘上来。”
“不必了,将绳子放下来即可。”虞挽歌拒绝道,若真是凿出石阶,不知要多久才出的去。
手腕粗细的绳子再次被扔了下来,香江王没来得及顾及站在一旁焦急的跳脚的蝶舞,一直注视着洞内的情况。
虞挽歌将绳子系在腰间,随后双手紧紧攥住绳子,身子倒悬在半空,踩着近乎光滑的岩壁,一点点向上攀爬着。
粗砺的绳子承受着身体全部的重量,摩擦在腰间的伤口上,传来一阵阵冰冷的痛感。
接近自己的金色侠刀之时,虞挽歌一手紧紧扯住绳子,一手探向插在岩缝中的小侠刀。
看着这等情景,香江王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是瞎子,看的出这挽妃的情况可要比自己的女儿差多了,光是那满身的血迹就足以震慑众人。
当即回头对着几人吩咐道:“快,收绳子,一定要拉紧!若是挽妃娘娘出事,你们几个都要掉脑袋!”
小侠刀刚一拔出,绳子突然急速下坠,整个人也被甩的瞬间下落,虞挽歌攥着绳子的那只手,因为攥的太紧,手掌被磨的皮肉滚起,渗出丝丝鲜红的血迹。
香江王立刻伸手抓住绳子,对着身后的几名侍卫怒斥道:“你们在做什么!”
几名侍卫吓的不轻,一人颤颤巍巍的开口道:“属下..属下脚后有个坑...属下一时不查...”
“你们脑袋不想要了!”香江王有些红了眼,若是挽妃在自己手上出事,怕是会被人拿来做文章啊。
好在是多个人一直扯着绳子,虞挽歌倒是没有直接摔落下去,只是这一折腾,整个人重重的甩在了岩壁上,‘嘭!’一声,让香江王心惊不已。
一阵巨大的疼痛摔打的她冷汗直流,仿佛被人从高空摔了下去,狠狠的抛掷在地上,岩壁上尖锐的棱角刺入皮肤,让她脸上的汗珠像水一般流了下来。
被绳子吊在半空,整个身体也在空中摇曳着,再再次靠近墙壁的时候,虞挽歌伸手抓住了一块凸起的石头,背靠在岩壁上,喘着粗气,这才稳住了身型。
“挽妃娘娘,怎么样?”香江王焦急的开口道。
“没事。”
侍卫们继续向上拉拽着绳子,一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这才让虞挽歌顺利到达了地面。
“参见挽妃娘娘。”香江王等人纷纷躬身行礼,蝶舞在一旁满眼焦急,没有理会。
温暖的阳光笼罩在身上,和阴暗的洞穴形成鲜明的对比,虞挽歌一时被这刺目的阳光照耀的有些睁不开眼:“多谢王爷出手相救。”
“这是微臣的本分。”香江王开口道。
虞挽歌翻身上马,随着香江王等人一路飞奔,想要尽早回到校场。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林子的出口,出了林子,便直奔校场而去。
以北燕帝和皇后为首的众人都等在校场,有些喧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香江王回来了!香江王回来了!”
不知是谁的呼喊,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射过来。
众人散开挡住的路,虞挽歌一眼就瞧见一身血迹的北棠妖,连同一旁担架上那黑红色的身影,北棠海。
翻身下马,并没有直接走向担架,而是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情况。
蝶舞红着眼翻身下马,推开御医,直接冲了过去:“北棠海,北棠海你不要吓我!”
看着那满身的伤痕,蝶舞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就落了下来,伏在北棠海胸口失声痛哭。
香江王将她拉到一旁:“不要耽搁御医医治四殿下。”
虞挽歌攥紧了手指,看着脸色不善的北燕帝,缓缓走了上去,声音有些哽咽:“陛下。”
北燕帝先是打量了一番狼狈不堪的虞挽歌,而后才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了拍肩头:“没事了,朕一定彻查此次之事。”
虞挽歌安静的待在一旁,同北燕帝一同走向担架一旁,看着那昏迷的好似已经远离尘世喧扰的男子,瞪住了双眸,咬紧了牙关,这才没有流下泪来。
“海儿的情况怎么样?”北燕帝沉声开口道。
御医摇摇头道:“四殿下情况不妙,失血过多,受伤极重,若非是功力深厚,又有九殿下用内力吊住了一口气,四殿下怕是已经....”
“一定要确保四殿下无碍!”北燕帝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
御医脸色难看的点头应下,纷纷开始处理起北棠海的伤口,派人熬制汤药。
蝶舞红着一双眼睛,看着那个神色冷峻的男人,久久移不开目光,为什么去的时候他还是丰神俊朗,回来却变得昏迷不起。
蝶舞浅笑着,她终于见到了他眉眼柔和的样子,即便这与她无关,她依然感到满足,她看着他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任由微风掠过,神色之间却有着释然,温柔而明媚,像化成水的冰,带着沁人心脾的清亮。
“北棠海..求你...不要死..”蝶舞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滑落,任由御医将她拖开,却始终死死的抓着担架,不肯松手。
虞挽歌收回目光,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潮红,藏在袖中的手始终在轻颤个不停。
皇后目光扫过虞挽歌,开口道:“挽妃妹妹真是让陛下好生担心,这一夜,可让陛下好找。”
虞挽歌抬眸笑道:“陛下的挂怀,妾身自然是放在心里的。”
“如此之多的侍卫都没有找到挽妃妹妹,不知挽妃妹妹居于何处?这一夜又是如何度过的?身上的骑装为何消失不见?”皇后终究是有些按捺不住,不想一夜功夫前功尽弃。
北燕帝也在等着虞挽歌回话,香江王这时开口道:“微臣是在一处洞穴里发现的挽妃娘娘同小女,洞穴周围是一处斜坡,想必是两人失足掉落进洞穴之中。”
北燕帝点点头,虞挽歌继续解释道:“其实王爷所言只是后来之事,天色渐暗下来之后,臣妾本想回到校场,却意外的发现身上的骑装会发光,随即便遭到以抓捕女鬼之名的侍卫的追杀,一路狼狈不堪,险些丧命。”
北棠妖适时将手中的骑装呈到了北燕帝的面前:“这是儿臣在搜寻山林时发现的,隐约记得是挽妃所穿,便一并带了回来。”
北燕帝接过那件宝蓝色的骑装,只瞧见领口处是一圈森寒的锯齿,简直是毫不掩饰想要置人于死地的心思!
“柔妃!这骑装为何会在夜里发光,这领口为何有这种欲置人于死地的机关!你有何解释?”北燕帝转过头看向一旁一直心不在焉的柔妃。
柔妃好似受了惊吓一般,猛然抬起头来,好似没有听到北燕帝再说些什么,不过看着那怪异的骑装,也明白了北燕帝的意思,有些气虚的开口道:“这骑装是宫内赶制的,臣妾也不知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陛下怀疑这是臣妾所为?”
柔妃的脸色更苍白了几分,眸子中染上几分水雾,却倔强的不肯落下:“陛下,若非是那日臣妾身子不适,穿上这骑装的可是臣妾自己,难道臣妾要对自己下这般狠手!”
北燕帝冷哼一声,气氛一时间降到了冰点。
柔妃轻笑一声:“如今陛下眼中怕是早就没有臣妾了吧,臣妾的孩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陛下却不闻不问,反而质问臣妾是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者!”
“你说什么!”北燕帝不敢置信道,当即转头看向北棠妖。
“确实还没有十二弟的消息。”
就在这时,继续在林中搜寻的西厂统领再次出现:“启禀陛下,奴才在林中找到了十二皇子的尸体。”
“你说什么!”在场的人纷纷惊愕不已,北燕帝越过他直接走向身后的担架,上面躺着的正是已绝了气息的十二皇子北棠亮。
虞挽歌也蹙起了眉头,事情似乎越来越扑朔迷离,这一切到底是谁动的手。
北棠妖明明已经救下了他,赶来的侍卫也已经到了,为什么张扬跋扈,不学无术的十二皇子依然死了。
柔妃看着躺在架子上的儿子,整个人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虞挽歌的目光落在北棠妖身上,最终摇了摇头,若是他为了消除祸患,杀人灭口,大可以在北棠亮遇刺时就将人一并杀掉。
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皇后么?
虞挽歌的目光落在皇后身上,这件事看起来始终是皇后受益最大,无论是自己,北棠海,北棠妖还是柔妃,均是九死一生,损伤不小,唯有皇后一脉,在这次事件中,似乎没有受到一点波及。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皇后把控的一手好戏,试图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看着面前纷纷攘攘的场景,虞挽歌一点点平复着纷乱的心,目光扫过脸色苍白,昏迷过去的柔妃,又看了看脸色复杂的皇后,一点点理顺着思绪。
目光落在一旁的宝蓝色骑装上,蹙起了眉头,柔妃小日子突来,到底是一个巧合,还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如果是一个巧合,那么凶手大抵就是皇后,真正的目的则是除掉这些有权势的皇子,本想要顺带除掉柔妃,却不想自己阴差阳错的穿上这身骑装,被卷了进来。只是如果是皇后,这样做未免有些太过愚蠢,所有的皇子均是受伤颇重,只有太子安然无恙,实在不得不说饱受怀疑。
若是精心设计,那么便是柔妃精心操控的林子里的这场杀戮。只是若真是柔妃操控,林中侍卫遍布,她又怎么会把自己儿子的命搭在其中,要知道,一旦没了皇子,即便是除掉了所有皇子,柔妃日后再怎样争权夺势,也终将毫无意义。
虞挽歌揉了揉太阳穴,因为失血过多,眼前有些发黑,想要唤小盛子,这才发现竟然没有瞧见一个挽月宫的宫人,心头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尖细的指甲在掌心印出一道道血色的月牙。
撑着身子,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面前的进展。
鸳鸯等丫鬟已经将柔妃扶至一旁,北燕帝脸色难看的看着躺在架子上十二皇子的尸体,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若非是因为近来已经不近女色,身子好转了些,怕是也要被气晕了过去。
相比于文韬武略神勇无比的其它皇子,北棠亮可能是最蠢笨跋扈的一个,可是纵然如此,比起那些智慧权势甚至胜过自己,时时算计着自己性命和权势的儿子,北燕帝也许真的会更偏爱一些这个没有头脑只知道争勇斗狠,横行无忌的儿子。
太阳一点点升至正中,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事情依然没有什么结论。
柔妃一点点转醒过来,站在十二皇子的尸体旁,无论怎样隐忍,泪水终究是夺眶而出:“亮亮...亮亮...”
虞挽歌一直注意着柔妃的神色,却始终没有瞧见丝毫端倪,那从眼底而出的悲痛,倒不像是在演戏。
想要让小盛子找尚宫局的木棉去查探一番柔妃的这件骑装,看看在赶制过程中都经过哪些司局之手,中间可有什么异常。
便起身对北燕帝开口道:“陛下,妾身先行回去洗漱一番,再过来。”
北燕帝看着狼狈不已的虞挽歌颔首道:“你先去吧。”
随即,北燕帝让北棠妖也回去休息,自己则是开始命人仔细盘查各个环节。
蝶舞看着虞挽歌离开,从地上爬了起来,追了过去。
虞挽歌看着面前拦住自己的女子,神色不变,只想着快些赶回去查探小盛子等人。
自己归来,挽月宫的宫人迟迟没有露面,怕是真的出事了才对。
“我告诉你,若是北棠海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将你们这对狗男女告诉给陛下,让你们给海哥哥陪葬!”蝶舞张着双手,拦着虞挽歌的去路,像是赴死的蝴蝶。
“好。”
虞挽歌沙哑着嗓子开口,淡淡的一个字里含着说不出的苦楚。
蝶舞红着眼,透过泪珠模糊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撒开腿跑开。
拖着沉重的步子,满身的疲惫,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营帐。
掀开帘子,营帐里空无一人,颤抖着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茶水是凉的。
再次掀开帘子走了出去,转而走向小盛子等人所在的帐篷。
站在厚实的帘子外,虞挽歌伸出的手忽然顿住了,迟迟没有动作,就那么站在门前,神色僵硬。
闻着那浓重的血腥气,颤抖着的手终究是一点点掀开了帐篷的帘子。
风吹过,铺天盖地的血腥气好似一个屠宰厂,又似一片血色的海洋,依稀能看见那鲜红的翻滚的血色的海浪,上面漂浮着一只只断臂残肢,还有瞪着双眼的尸体。
放眼看去,遍地尽是一个个血色的人,衣衫破烂狼狈不堪,从伤口处流出的血水,汇聚在一起,染红了地上的毛毯。
从这些横七竖八的,不知是活着的还是死着的人身上迈过,一一扫过那些熟悉的脸,脸上滚落下一滴冰凉的泪珠。
‘哒’一声,冰凉冰凉的泪珠,却好似化作一团滚烫的火焰,炸裂在这寂静的空气里。
又向前走了几步,脚踝却被一只染满了血的手抓住,低头看去,隐约可以看出那满嘴吐着血泡的人正是小盛子。
蹲下身,将小盛子抱在怀里,看着那有些涣散的眼,哽咽道:“活下去。”
小盛子的嘴角费力的勾起一抹浅笑,虞挽歌的脸轻轻贴在他的脸颊上,感受着他的温度,小盛子轻声道:“皇后..”
虞挽歌目光中闪过一抹杀意,站起身来,掀开门帘走了出去,重新返回校场,这个时候,除了北燕帝,没人能叫动那么多的御医和药童前来为一群奴才诊治。
穿行过一众喧扰的人群,虞挽歌直接跪在了北燕帝面前。
“挽挽这是怎么了?”
“请陛下派人救治挽月宫的奴才。”虞挽歌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的恨意。
北燕帝想起王公公之前说的话,随即点头道:“即刻派两名御医,五名药童前去诊治挽月宫的宫人。”
虞挽歌深深的叩了个头,染着血迹的额头触及地面,庄重而虔诚。
北燕帝将她扶起:“快起来,这件事是朕思虑不周了。”
“若非陛下慷慨救治,这些宫人怕是只能等死,陛下又何出此言?”虞挽歌的情绪不高。
可笑身在帝王家,明知是这个男人放纵小盛子他们才会有得如此下场,可恨偏生还要来恳求他才能救得他们一命!
虞挽歌这次没有一道回去,目光落在皇后身上,神情木然。
皇后一直心神不安,对上这双空洞的眸子,更是心头一震,眼下看似她得利最大,只是说不出怎么,心头始终七上八下,更是担心北燕帝对自己产生疑心。
一双黑眸,带着点点红色血丝,却麻木的没有焦距,好似在看皇后,可总觉得目光又没有落在她身上,让人不由得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皇后收回目光,眼中也闪过一抹冷意,想不到这虞挽歌真是命大,北棠海和北棠妖都伤成这个样子,她竟然还活着!
柔妃的目光也看向皇后,脸色惨白,却好似一直在隐忍着什么,恨意说不出的浓烈?
虞挽歌走向北棠亮的尸体,细细打量着,开始分析起利弊。
最终,却再次想到一个人,汪直。
因为这一场恶战,看似是皇后取胜,可是实则皇后也饱受北燕帝怀疑,除非她打算破釜沉舟,否则聪明一点至少该让北棠叶也装一装受到袭击的样子。
如果是皇后和汪直合作,汪直最后反而将皇后算计在内,所有皇族之人元气大伤,对于汪直来说不仅没有任何损失,反而是大有好处。
虞挽歌的脑中再次闪过柔妃当日诉说不能参加围猎的情景,最初她是将这骑装退让给皇后的,想让皇后代她参与,却遭拒绝。还是说柔妃想要设计的是皇后,最终却因为北燕帝的一句话将自己卷入其中,而十二皇子的死则是另外的阴谋。
各种片段和想法在脑中变幻个不停,几乎要撑爆了虞挽歌的脑子。
北棠妖站在北棠海一处,静静的看着那道削瘦的背影,任由风雨吹打着她的发丝,看着她在风中摇曳,那的笔直的脊背让人心酸。
挽挽,要何时,才能想拥抱的时候就拥抱,想亲吻的时候就亲吻,才能不是这样默默站在你身后,才能不是看着你一次又一次冷了心,冷了情,才能告诉你,我爱你,深爱着你,如此的爱着你。
北棠妖收回目光,看向始终紧闭着眼的北棠海,心中轻道,在不能拥抱的时候,只能各自坚强。
而就在众人各自忙乱之时,皇后走到北棠海身边,对着守在一旁的御医开口询问道:“海儿的伤势怎么样?”
蝶舞谨慎的提防着皇后,也顾不得什么尊卑。
“回禀皇后娘娘,四殿下的伤势极重,臣等已经尽力救治,若是三日内醒不来,怕是...怕是就回天无力了。”
听着御医的话,蝶舞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轻轻晃动着北棠海的身体:“北棠海,你不要死,你不要死,若是你讨厌我,以后我再也不缠着你了,可是求你不要死。”
皇后扫过蝶舞的小脸,对她轻道:“蝶舞,关于四殿下,本宫有些话想要同你说。”
蝶舞本是犹豫不决,一见同北棠海有关,终究是跟着皇后去了一旁,小脸因为泪水被风吹的有些通红。
“本宫听闻昨日你一直同挽妃在一起?”皇后屏退了众人。
蝶舞抬眸看向神态祥和的皇后,没有急着作答:“皇后娘娘不是说是有关四殿下的话要同我说么?”
皇后一笑开口道:“确实是同四殿下有关,眼见四殿下性命垂危,本宫心中挂念,想起国丈府里一只千年雪蛤,也许可以救得四殿下的性命。”
蝶舞的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皇后娘娘没有骗我?”
“本宫怎么会骗你,只是你现在可否告诉本宫昨日夜里你是否一直同挽妃在一起?又或者,有没有瞧见她同什么人在一起?”皇后的眼中闪过一抹光彩。
蝶舞脑海中不自主的回想起那两具赤,裸着的身体环抱在一起的情景,点了点头。
“你看见了什么?”皇后追问道。
“我看见九殿下同挽妃娘娘光着身子在一起。”蝶舞试探着开口道。
皇后的一直愁眉紧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待到今日事了,本宫便将这雪蛤送到你手上,只是稍后若是陛下问起,你不要忘了要如实回答..”
“皇后娘娘说话算话?”蝶舞的眼中闪烁着光彩,千年雪蛤,倒是确实有救下海哥哥的可能。
“这是自然。”
得到皇后的承诺后,蝶舞回到了北棠海身边,眼中燃起一抹希望,心中轻道:海哥哥,你说,我该不该把挽妃同九殿下的事告诉给陛下。
另一处,几名仵作仔细检查着北棠亮的尸首,约过了半个时辰后,仵作对北燕帝开口道:“回禀陛下,十二皇子身体并无任何异样,确实是死于刺杀。”
“有什么发现?”北燕帝的声音十分疲惫。
仵作恭敬的递上一颗黄豆大小的珍珠道:“这是在十二皇子鞋子边的缝隙里发现的,只是十二皇子身上并没有这种珍珠,周围的侍卫和奴才身上也更不会有,倒是有些蹊跷。”
北燕帝手中把玩着珍珠,开口道:“立刻传诏王福贵,让他彻查内务府记录,看看这颗珠子的出处,都有何人得到了分发。”
王公公即刻吩咐下去,北燕帝坐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脸色难看。
朝中众臣也是乱作一团,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一场围猎,北燕皇室损失惨重,无疑成了最大的笑柄。
喝了些茶水后,北燕帝的目光落在了守在北棠海身边的蝶舞身上,果然开口询问道:“昨日你一直都在林中?”
皇后柔妃以及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蝶舞身上,知道这是针对北棠妖和虞挽歌一事进行询问。
此前两人私通的传闻传的沸沸扬扬的,想必北燕帝是要在众人面前进行取证。
“是。”
蝶舞的声音有些无精打采,抬头看向虞挽歌眼中的怨恨清晰可见。
“那你昨日一直同挽妃在一起?”北燕帝的话一问出,无数双眼睛落在了蝶舞身上。
蝶舞站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一道道灼热的视线,好似现在的她就是一块肥肉,人人都等着早些将她吃入腹中,那些含着各种***的视线,滚烫的,或为情,或为权,或为生存,无一例外的都晋江晋的盯着她。
北棠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紧张不已,开始悔恨自己为何没有直接杀掉她。
皇后的目光灼灼,一双眸子仿若宝石,绽放着难以忽视的光。
苍白着脸色的柔妃也微微抬起了头,纵然没有从伤痛中走出,却也关注着事情的进展。
连带着一众围观的大臣,也各自盘算着心思,期盼着从蝶舞的最终能说出不同的答案。
蝶舞的目光落在虞挽歌身上,对上那双漆黑的,不见一丝慌乱的眸子,终于缓缓开口:“回禀陛下,正是如此,昨夜臣女遇见挽妃娘娘遭到刺杀,性命垂危,便偷袭了几个侍卫,拉着挽妃娘娘一路奔走,不想踩空之后,一同摔入了洞穴,一直到今早爹发现我们。”
北棠妖捏着匕首的手缓缓松开,绷直的身体也渐渐松懈下来,皇后的双眸瞪的极大,因为隐忍着巨大的愤怒,双眸有些凸起,看起来格外狰狞。
皇后重重喘了口气,愤恨的看着蝶舞,心头说不出的慌乱,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一般。
北燕帝点点头,看向北棠妖道:“妖儿昨夜情况如何?为何一直到天色大亮才回来?”
北棠妖垂眸解释道:“儿臣昨夜始终同四哥一道,后来遭遇刺杀一同御敌,敌强我弱,四哥掩护儿臣突出从围,前来向父皇求助。”
北燕帝点点头,虞挽歌也没有去看他的神色,眼下没有确凿的证据,北燕帝是不会发作的,毕竟若是真的坐实了自己同北棠妖通奸的证据,再受一次天下人耻笑的还是帝王自己。
更何况,若是真的处置了自己,只怕北燕帝也会忧心龙阳不举一事被泄露出去。
蝶舞见此再次开口道:“启奏陛下,刚刚皇后娘娘同臣女提及,国丈府中有一只千年雪蛤,愿意拿出为四殿下医治。”
香江王站在一旁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头,却也知情不由己,叹息一声,终是没有开口。
皇后闻言,脸都绿了起来,面对北燕帝的目光,终究是笑道:“臣妾正有此意,已经派人去取了,还望海儿能早日康复。”
北燕帝重重的嗯了一声,却没有给皇后什么好脸色。
蝶舞起身后,回到北棠海身边,看着依旧是昏睡不醒的人,笑着流下一串串眼泪。
北棠海,你用性命来守护她,我怎么舍得让你功亏一篑,是不是如果此刻你醒着,也会冷着脸告诉我,要证她清白。
春日的暖风,吹起了女子大红的纱裙,霓裳轻舞,遮住了山头的红日,透过薄纱,看到远山跌宕,天际苍茫,北棠海,你把我从庙宇殿堂,带到这宽广的世界,我紧跟着你的脚步,你却始终不肯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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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血万更啊...亲们来猜猜挽挽损失惨烈的这一场恶战,到底是谁策划的?
情人节都过了,还是没人跟爷表白,你们这样做,你们父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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