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挽歌迅速闪身,在漆黑的夜色中好似一只迅猛的豹子。
不等稳住身形,身后再次连发三箭,尚来不及喘息,虞挽歌就地一滚,三只泛着寒光的剑啪啪啪钉在了地面的砖瓦上,入地三寸,足可见内力之深。
虞挽歌侧脸一看,黝黑的林子里隐约可见点点光亮,她知道,那是利箭在月光下折射出的寒芒。
林中之人似乎并不打算善罢甘休,双目紧紧盯着虞挽歌,轻轻抬手拔出了身后剑篓里的利箭,再次拉弓搭箭。
虞挽歌蹙起眉头,不等那人有所动静,几个闪身,迅速蹿进了了一旁的另一片竹林,漆黑一片,转瞬没了身影,深秋的落叶大多铺陈在地上,在女子脚下发出窸窣的声响攴。
那人似乎没有料到女子的动作竟如此之快,将利箭攥在手中,也躬身顺着窸窣的落叶声快速追去。
虞挽歌足下生风,心知此人内力极深,她难以抗衡,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引来救兵,只怕他一柄弯弓在手,杀人无形,最后这罪名反倒是要她一个小小的宫婢来承担。
依稀可见树林尽头璀璨的灯火,虞挽歌加快了速度,可是纵然如此,却依然能够听见身后越来越近的声音暹。
身后的那名此刻眼看着面前的女子越来越近,眼中露出一抹杀意,凌空踏步,几个翻身间稳稳落在了一颗树的枝头,半蹲而下,拉弓,放箭!
箭破星空,直奔女子的身影,虞挽歌听着呼啸的风声从耳边袭过,再次移动步子,可那男子却好似料到了她会有所察觉,再次连发三箭,皆是封住了女子的去路。
避无可避,纵然深知这一箭所含的威力极可能要了她半条手臂,却依旧在转瞬间做出了决定,冲向左侧的一只利箭,躲开其余几只,避免伤及要害。
‘噗嗤’一声,利箭刺穿了她半条手臂,虞挽歌向前趔趄了一步,险些直扑在地,鲜血的味道瞬间在林间散了开来。
虞挽歌紧咬着牙关,果然是内力不俗,只怕若非是在皇宫,为了避免惊动太多人,这个黑衣人也不会选择用弓箭的方式来杀她,若是真的执意出手,只怕自己的小命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
一手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女子的步子有所放缓,却始终没有放弃继续逃离,枝桠上的男子再次拔出一只利箭,对准女子有些踉跄的身形再次发出。
虞挽歌回眸的瞬间,便瞧见那只箭破空而至,越来越近,随之一道银白色光亮在女子眼中越来越大。
就在避之不及之时,黑夜中再次蹿出一道身影,一手揽住虞挽歌的身影,几个跳跃,再次消失。
枝桠上的男子放下弓箭,看着逃走的两人紧紧皱起眉头,飞身而下,再次追去。
虞挽歌只觉得腰间横亘着一只有力的手臂,透过薄衫能轻易能感受到那有力的线条,整个人被男人摁在健硕的胸膛,能够听到那强有力的心跳。
侧头看去,一张冷硬刚毅的面容出现在女子眼中,刀削般的轮廓,鬼斧神工,一双眸子被夜色浸染成无边黑暗,满身风尘,带着丝丝疲惫,背上似乎还背着一个包袱。
身后追逐的声音越来越近,男子蹙起眉头,虞挽歌的脸色也因为失血过多有些难看。
“北棠海,东南方向走,那里聚集着不少禁卫军。”虞挽歌有些虚弱的开口。
“你就不怕别人见了,把你当做残花败柳?”男人的声音低沉似海,雄浑而有力。
“命若是没了,守着一副好皮囊又有何用?”虞挽歌不屑的轻笑道。
闻言,北棠海没有再废话,果真朝着东南方向奔去。
身后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意图,向空中放出一道烟火,顿时东南方向的路途中穿梭而来三道黑影,极快的拦住了女子的去路。
北棠海身形一顿,审视着面前将两人包围的四个绝顶高手,不由得沉声道:“你从哪招惹了这么多高手?”
虞挽歌打量着面前的四个黑衣人开口道:“天知道。”
北棠海没再多问,黑衣人也不废话,一名黑衣人开口道:“动手!将他一并解决,正巧为主子除去一个对手!”
四柄弯刀从从地面划过,四人雷霆出手,北棠海一手揽着虞挽歌,一手拔出腰际的佩剑,同几人在密林中迅速交起手来。
‘铿铿铿!’刀剑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面对四名高手,揽着虞挽歌的北棠海显得十分吃力。
一刀挡住一名黑衣人的攻击,身后另一名黑衣人的利刃却隔空此来,北棠海揽着虞挽歌飞身而起,虞挽歌一脚狠狠踢向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侧身躲过,利刃再次出击。
虞挽歌两脚夹住黑衣人刺来的利刃,不想黑衣人竟舍了利刃一掌袭来。
另一面苦苦支撑的北棠海似乎有所察觉,一把将虞挽歌扯到身后,自己生生受了一掌。
一口鲜血喷出,虞挽歌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
“北棠海,你走吧,我不想欠你。”虞挽歌看着满眼杀意的男子道。
北棠海嘲讽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已经欠我了。”
“以你的实力,尚能支撑着逃到东南面禁卫军那里,我会支撑到你搬救兵前来...”虞挽歌看着面前的男子平静的开口。
“闭嘴!”北棠海一把扯过她,踢开身后刺向她的一剑。
四名黑衣人手中的动作渐渐凌厉起来,受伤的两人越发难以抵挡,各自身上都受了不少的伤。
两人相靠着重重的喘息着,只觉得距离东南面树林尽头短短的几百米,此刻却如此之遥远,仿佛生死都只在这毫厘之间,却偏生任由你苦苦挣扎,也难逃宿命。
飞身踢开黑衣人的凌空一斩,却来不及抵挡另外两名黑衣人的同时夹击,北棠海似乎也察觉到此刻的危及形势,一把扯过虞挽歌。
‘噗嗤’刀剑传入皮肉的声音,好似地狱的冥音。
虞挽歌有些慌乱的看着身侧的男人:“怎么样?”
一口鲜血喷出,却喷了女子一脸,男子周身的力量都重重压在女子身上,张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两人身上都受了不少伤,这种情况几乎只有死路一条,纵然她有千百种计策,在这生死一刻,却也难以逃脱。
“你先走,我帮你拖住他们。”北棠海喘息了片刻,轻声开口。
虞挽歌愣愣的看着男子眼中那莫名的执着,心头微动,北棠海,你我素未平生,甚至尚且可以算作敌人,只是为何,你宁愿舍弃性命,也要救我?
“走!”男子狠狠的一推,虞挽歌瞬间就被推了出去。
虞挽歌跌倒在地上,看着紧紧拦住四人的男子,看着林间地上的土壤,狠狠抓了一把,再次冲了进去。
一把扬开,沙土漫天,虞挽歌拉着北棠海的手快步跑出。
北棠海微微一愣,看着拉着自己那只粗糙的小手,只觉得心田一片宁静。
“快追!不要让他们跑了!”黑衣人睁开眼睛,看着跑的有些远的两人。
眼看着两人就要再次被追上,林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老太监,身形佝偻,瘦骨嶙峋,脚踏稀松的落叶,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脸颊凹陷,一双眼有些浑浊,带着洞悉世事的睿智和空明,却又陷在这尘世,不肯超脱,老太监出现在四个黑衣人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身宝蓝色的太监服,在老者身上有些宽大,无风自动。
四名黑衣人见此,对视一眼,眼中露出几分谨慎,高手!
这北燕的皇宫,怎么会有这样少见的高手!
老太监回头看向北棠海和虞挽歌道:“快走。”
虞挽歌点点头,拉着北棠海快速隐匿进林中,在漆黑的夜色里,两道黑影很快消逝不见。
四名黑衣人见此,立即分出两人前去追捕,老太监化掌无形,对付起两名黑衣人虽不显吃力,可一时被纠缠,却难以分身拦住另外两人。
从远处赶来的小盛子气喘嘘嘘的站在一旁,师父这脚力果然不是常人可比。
今个他本是要给虞挽歌送些她要的资料,不曾想等了许久却不见人影,向虞挽歌来的路上走了一些,瞧见地上的几只利箭,心头一紧,顿时撒腿便跑回来找了师父过来。
这一来一回折腾了半天,几乎快要了他半条小命。
老太监瞧见追过来的小盛子,开口道:“拦住他们.”
小盛子重重喘了几口粗气,两柄银丝连着的弯刀在他精细的掌控下,追着两名黑衣人飞出。
可是到底不过练了两年,无论是内力还是实战都远差于两名高手,纵然技艺精湛,却依旧只能勉强困住一人。
一名黑衣人被小盛子缠住,另一人向空中发出一个暗号,暗中再次出现两个黑衣人朝着虞挽歌和北棠海的方向追去。
虞挽歌心下一沉,到底是什么人要杀她!竟然能够请动这么多绝顶高手!
听刚才的黑衣人开口,再看其身形,可以判断至少是年至六七旬的老者,可是据她所知,这宫中似乎鲜少有人能够请动这么多的老者。
像是敬事房的那名老怪物,虽然人人只当他不过六七十岁,可是虞挽歌却知道,他是货真价实的年逾百岁的老怪物。
在这北燕王朝,只有少数一些大族,或许会有两名隐世高手,可是谁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一次派出六人不过为了诛杀她一个小小的宫婢。
眼看着两人越追越近,虞挽歌的心紧紧提起,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因为被逼的变幻了方向,倒是离禁卫军越走越远。
突然,林子里蹿出一只白兔,虞挽歌扔出手中的匕首,直接刺向它。
兔子瞬间被割伤,不过因着虞挽歌并未伤及要害,那只白兔还是很快就逃离而去,留下一地血迹。
虞挽歌看着地上的血迹,对着北棠海道:“走,我们往另一个方向走。”
北棠海的脸色有些苍白,没有说话,身上的力量很大一部分都压在了虞挽歌身上。
摸索着地形,两人来到一片山岩处,这里似乎是皇宫的外围,茂密的树丫长于嶙峋的山石之上。
虞挽歌瞧见一处树帘,心头一动,拉着北棠海快步走了进去。
瞧见是一处山洞,心头松了口气,想不到皇宫之中竟然会有这种地方,看来是天无绝人之路。
两人在狭窄的洞穴里靠着山岩,小心翼翼的喘息着。
北棠海身上的伤口越发严重,鲜血染红了半件黑衫,虞挽歌强撑着坐起身,看了看脸色惨白的北棠海。
勉强抬起仿佛千金重的两只胳膊,解开男子的衣衫。
不同于当初北棠妖的雪白和瘦弱,男人的肤色呈现麦色,身上纵横着各种伤疤。
虞挽歌知道,这些都是长年征战而留下,他是北燕赫赫有名的战神,替那沉浸在美色和赞誉中的北燕帝守候着这片山河的子民,却没有人知道,那一次次功勋背后的血泪。
面前这个冷硬刚毅的男子,用最磊落和坦荡的方式,镇守着北燕的江山,她想,无论他是多么残忍和冷酷,一切的一切在都应该得到百姓的原谅。
从自己身上扯下一片布来,几次擦干男子的腰腹,可鲜血却依旧止不住的向外翻涌出来。
男子皱起眉头,却没有发出一丝呻吟,虞挽歌也忧心起来,若是再这般拖下去,只怕真是会命丧于此。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本是被树帘遮着的山洞洞口,忽然发出沉闷的声响,洞门处竟然落下一块石门,将洞口挡的严严实实。
虞挽歌看着紧闭的石门,赶忙起身四处敲打了一番,却发现纹丝不动。
四周打量起有些阴暗的洞穴,想来这个山洞的形成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在这里设了机关,用来储存物品。
虞挽歌向里走了几步,只盼着这洞穴中会不会有些药物,可是没走出几步,眼前的一切却让她震惊不已。
这山洞里所藏,竟然都是精心打造的兵器,私囤兵器,竟然还是在皇宫之中!不得不说,此人胆子极大,按照推测,最有可能的则是太子或汪直。
走了一圈,没发觉半点有用的东西,虞挽歌只好赶忙回到北棠海身旁。北棠海缓缓转醒,借着微弱的烛火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虞挽歌蹲下身道:“怎么样?”
北棠海轻轻抬抬手指,指了指掉落在一旁的包袱。
虞挽歌打开一看,一只精致的锦盒映入眼帘,打开一番,眼中一喜,正是北极之巅的千年雪莲。
北棠海此番前去摘取雪莲,虽然半路被人所劫持,看似功亏一篑,实则早在之前,他便将真正的北极雪莲交给了心腹手下,从另一条路运送回京,他所拿的雪莲不过是市面上普通的百年雪莲,为了混淆视听罢了,直到今日回宫,两人相见,心腹才将真的雪莲送到他的手上。
因着北极雪莲乃是罕见的药物,药性极强,是以虞挽歌只是扯着两片雪莲瓣,送入北棠海口中。
北棠海轻嚼起来,将嚼碎的花瓣咽下,虞挽歌又扯下一片花瓣,在嘴中嚼烂,敷在了他的伤口上。
瞧见血被止住,虞挽歌心头一松,这才跌坐在地上,一瞬间仿佛被抽干了一样。
手臂隐隐作痛,直到半个时辰后,虞挽歌才恢复些精神,打算将箭头拔下,却发觉身侧的北棠海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涨红,嘴唇干裂。
北棠海缓缓睁开双眼,一双眼竟含上***,虞挽歌伸手探了探男人的额头,北棠海却撑着身子躲了开。
“有媚药。”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恼怒,这朵真的雪莲竟然也被人动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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