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众人这般对待青野,并非全部都是为了崔悍报仇。
而是因为人有一种劣根性,当看见比自己强的人跌入谷底,心头便会忍不住兴奋和激动,落井下石。
再加上平日里青野一直冷淡,颇有威严,众人对他也都有着几分恐惧,更是没有几个同他关系好的,自然也就无人肯为他说话了。
一只臭鞋毫不犹豫的打在了青野头上,青野何时受过这种羞辱,抬眼看向众人,却瞧见有无数人在对着他谩骂,一块块石头打在他的身上,铺天盖地的谩骂声传来,一句句回声重叠在耳畔。
“恶毒的人!滚出东厂!辂”
“不配做神武军军长!”
“你这个杀人凶手,我们要为崔大哥报仇!”
...婊.
字字句句,都是仇恨,青野倒在了地上,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世界好似坍塌了,胸口剧痛,又是吐出一口血来。
这疼痛倒是让他恢复了不少神智,摇摇头,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一身狼狈的青野再次站起来,独自一人踉跄着像回走着。
北棠妖勾起嘴角,却是朝着青野走去,侧身站在了他身旁,帮他挡住了那些飞来的石子。
人们看着这一幕渐渐停止了动作,北棠妖没有解释,只是对众人道:“我送他回去。”
人们有些诧异,毕竟他之前可险些被栽赃成了下毒的凶手,如今却能不计前嫌,却是在无形之中为下午暂代军长的选择,赢得了筹码。
北棠妖扶着颤颤巍巍的青野向回走着,没有人再扔鞋子,毕竟几次交手下来,他们对北棠妖的印象还都不错。
青野吐出一口血来,转头看向一脸诚挚的北棠妖道:“呵呵..北棠妖,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今日之耻,我总会讨回来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北棠妖笑的越发灿烂,像是最明艳的花朵,唯独那双眸子一如既往的淡漠,凉薄:“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青野一愣,北棠妖在他耳畔轻道,柔声道:“难道你没有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灼的生疼,你分明已经服用过解药了,这毒性又怎么会这么强?”
青野只觉得晴天霹雳,他终于知道是哪不对了,他自己所下的毒,自己服用过解药,即便是毒性再强,也不会有这般严重,可是如今,自己几乎内力全无,周身有着火烧般的疼痛。
青野震惊的看着面前妖娆的男子,北棠妖漫不经心道:“这毒药性刚猛,中毒者内力全无,五日后,经脉尽断而死。”
青野一把推开北棠妖:“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北棠妖一脸迷茫的站在原地,有些受伤的看着面前的男子,青野费力的挥起长剑,便像着北棠妖砍来。
肖向晚一见,厉声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赶快把他给我绑起来!”
侍卫闻言,立刻有人上前将青野制住,青野一双眼通红,看着站在人群中淡笑的北棠妖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似乎都有些疯癫。
就这样,在对北棠妖的恨中,原来站在不可触及的青野军长,就这样被两个侍卫捆绑起来,拖了下去。
对于今日发生的事,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
只是,却没有人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更想不通,青野为什么要选择在与北棠妖交手的时候来陷害崔悍,而崔悍为何又先是指证北棠妖,最后却宁愿已死来指证青野。
人群渐渐散去,北棠妖瞧见那个在风中静默的身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走过去。
谁知,这时肖向晚却是跑了过来,双手抱住他的胳膊:“公子,你是怎么知道崔悍会直接指证青野,而不会将你也给牵扯出来?”
北棠妖没听见她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静立的女子,却见她依旧神色无波,没有一丝松动。
肖向晚也顺着北棠妖的目光看去,这才瞧见那个黑衣少年,一时间有些失神。
那少年十分沉寂,仿佛整个世界都侵入不了他的心,少年有些瘦弱,却流露着一种狠决,明明是一张足以惊艳天下的面庞,却偏生不起波澜的平静着。
肖向晚摇了摇头,继而将目光放在北棠妖身上,她还是觉得公子更加美丽一些,也许是因为气质吧。
北棠妖是光芒四射的,只要在那里一站,周身的贵气和容华便铺陈开来,而那名少年却如一片死海,激不起一丝涟漪。
“公子在看什么?”
北棠妖收回目光,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揉了揉肖向晚的脑袋道:“崔悍能在神武军中获得极大口碑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为人踏实良善,我告诉他青野找我联手设计他,便表明了我有意帮他,却不得不受制于青野,崔悍为人细腻,在不能确定我对他是否有杀意的时候,是不会贸然将我牵扯进去的。”
肖向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敢感受到他将手从自己头上拿开,有些微微的失落。
“这次还要多谢挽挽,若非有你帮忙,只怕今日死的人该是我才对。”
肖向晚道:“公子快别见外,是公子聪慧,否则向晚怕真的就成了谋害公子的帮手了。”
北棠妖笑道:“此次挽挽功居第一。”
肖向晚看着那妖冶的笑容,禁不住失神,只是她到死才知道,这个男人叫她挽挽,从来都是透过她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北棠妖与虞挽歌两人一同回去,路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在这段没有人知道真相的纷争里,却不知道暗中的推手正是走在面前的两人。
在肖向晚将铠甲换回后,北棠妖却是黄雀在后,将青野的那件铠甲再次调换,换上了一件涂抹着不同毒药的铠甲。
青野自作聪明的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计中有计,以自己做饵,甚至提前服食解药,却不知黄雀在后,正是因为自己的自作聪明,最只有一死。
此番青野回去后,五日才会毒发身亡,而在这时候,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青野,不管是神武军还是锦衣卫,都不会少了上,门奚落的人,而青野相貌不错,他一定要他也尝尝被人压在胯下之辱!
刚一回房间,北棠妖便一把扯住了虞挽歌的手腕,将她抵在门上。
虞挽歌只觉得后背一疼,看着面前的男子道:“北棠妖,松手。”
男子却依旧没有一丝放开的意思,虞挽歌一脚踢在他的膝盖,男人吃痛,整个人险些摔倒,手上一松,虞挽歌趁机将手拿了出来,看了他一眼,直接走了出去。
看着虞挽歌的背影,北棠妖攥紧了拳头。
虞挽歌走在校场边的树林里,找了一颗不算高的树干,躺在上面,甩开北棠妖的那双眸子,开始思索起汪直来。
汪直已经走了一段时间,暗中一定在给皇帝施压,让皇帝觉得少了他这个总管,诸事不便,因此便一定会减短汪直回来的时间。
回想起当日汪直打量自己的那番神色,虞挽歌静下心来推测着一切可能,甚至包括每个人的性格和喜好。
东厂是一步险棋,却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棋,容不得半点闪失。
渐渐的,天色暗了下来,虞挽歌却在树枝上睡着了。
北棠妖在房内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她回来,不由得升起一抹担忧。
看着越来越晚的天色,便坐不住了,猜想着会不会是青野将她抓了起来,打算报复。
北棠妖直接冲向了青野的住处,一脚便将房门踹开,不想,几个赤身***的男人正躺在地上,而中间满身青紫的正是青野。
北棠妖皱起眉头,直接跑了出去,再次向其他方向寻找着。
虞挽歌醒来后便往回走,北棠妖找来的时候,正瞧见她一身霜寒的走着,紧紧的将她抱在自己怀里道:“挽挽..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看着面前满头大汗的男子,虞挽歌的心怎么也硬不起来,只是静静的由着他抱着。
时间过的飞快,最后,如两人所料,暂代神武军军长的位置果然落在了北棠妖头上,几派的人打的热火朝天,头破血流,最后却没有一个能脱颖而出。
虞挽歌想,也许这正是汪直的手段,让这些人相互制衡,越是如此,便越难以产生大的威胁。
而肖向晚则是同北棠妖走的越来越勤,整日就差端茶倒水伺候着。
北棠妖也一改之前的不冷不淡,变得温柔起来,偶尔会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发,或者捏捏她的脸蛋,只让肖向晚恨不得把眼睛粘在北棠妖身上。
虞挽歌一如既往的淡漠着,操劳部署着每一局,北棠妖每日依旧会揽着她入睡,偶尔也会落下几个吻,两人都是不吵不闹,就好像一瞬间,有人将两人之间感情全部偷走了一般,明明亲近着,却又淡漠着。
这日,北棠妖揽着虞挽歌入睡,轻轻吻了吻她的发丝。
挽挽,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再爱你了?你可知每次我瞧见你那双黝黑沉寂的眼,我的心几乎快要窒息。
次日一早,肖向晚便找来了。
“公子,今日天气不错,不知要不要出去走走。”
“也好。”北棠妖点了点头,知晓若是没有肖向晚的带路,自己是出不了东厂的。
加上虞挽歌,还有柳枝,一行四人出了东厂。
都城的街头热闹非凡,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同于皇宫的奢华,却有着一种满目琳琅的繁华。
肖向晚蹦蹦哒哒,完全没了在东厂时的狠厉,就像是个单纯的少女,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北棠妖,只觉得有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在心头满眼,甜甜的。
“公子,我们买只这个吧。”肖向晚上前拉住北棠妖,走到一个卖糖葫芦的百姓面前。
北棠妖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东西,不知这是什么。
肖向晚见他没有拒绝,便付了银两,买了两串,付钱的时候,北棠妖抬眸看向一直和柳枝跟在自己身后的虞挽歌。
此刻虞挽歌正背对着自己站在一个摊子前,只能瞧见一个侧脸,脸上带着丝浅笑,却该死的印刻在他心里。
肖向晚顺便买了些一旁的糕点,抬眸便发觉北棠妖似乎在凝眸看着柳枝,柳枝一脸娇羞的低着头,时不时抬头看向失神的北棠妖。
肖向晚心头一紧,升起一股怒火,打包好后,走到柳枝面前,挡住了两人对视的视线,将手中的东西扔给了柳枝:“东西你都拿好了,若是出了一点岔子,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直背对着几人的虞挽歌,从摊位上买了二十四折骨伞,透过骨伞,仿佛她又看见了前世的那些人,那些事。
当年长安,虞府的几个少年,鲜衣怒马走在街头,高谈阔论,或者明媚,或者寂然,一张张笑脸上,是那么和谐。
轻轻撑开伞座,一只折伞撑开,一个偏偏如玉的少年,眉梢一抹惊鸿,眼睛一片柔光。
转过身,便落入了那双淡漠的眸子。
少年嫣然一笑,整个世界都寂静起来,柳絮飞洒,漫天沉浮,一袭黑衣,一世倾城。
北棠妖看着她也不自觉的勾起嘴角,久久的站在那里,没有动作。
肖向晚站在虞挽歌前面,只当做他在对她笑着,娇羞的低下头,瞬间变得温婉柔顺起来,没了之前教训柳枝的狠厉。
柳枝悄悄抬头打量了眼北棠妖,瞧见他眼中的那抹柔情时,心中升起一抹嫉妒。
几人买了不少东西,当然,大多都是肖向晚在买。
虞挽歌只买了一把骨伞,便一直在流连这里的风景,凡尘的烟火比起庙宇的奢华,似乎来的更让人安稳,只是走在这陌生的街头,却让她有种格格不入的错觉。
北棠妖时不时的也买些小巧玲珑的玩意,交到她手中,她却不知他只是想在这时多看她几次。
虞挽歌不在意的拿着越发多的东西,依旧贪恋着这陌生街道上的温暖,在这里,人生喧嚣,讨价还价,却连算计和争吵都变得单纯可爱。
肖向晚只觉得自己从未这样开心过,卖起东西来更是毫不手软。
在一家店铺里,肖向晚正埋头挑选着丝帕,有些忧心北棠妖会不会不耐,抬头一看,却只瞧见他宠溺的目光,这才心安。
虞挽歌只是安心的鼓捣着自己手中的花伞,她的二哥曾亲手在伞上为她画过琉璃花,只是随着那一场大火,虞府的一切都化作灰烬,而她,甚至连回去看看,也不能够。
看着她一瞬间悲伤落寞的神情,北棠妖忽然生出一股冲动,将手中的东西一扔,拉着虞挽歌便跑了出去。
虞挽歌手中的包裹掉落满地,一手紧握骨伞,一手被男人握在手里,就这样跑了出去。
北棠妖拉着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海,不知要带她跑向哪里,她也不问,只是这样任由他拉着,仿佛时光可以静止,一不小心,就会地老天荒。
肖向晚正认真的挑选着丝帕,仿佛还能感受到头顶那道灼灼的目光,有些娇羞的道:“公子,不知你觉得这两个图样哪个更美一些?”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肖向晚抬头看去,却发现身边哪里还有那道莲华若妖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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