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城墙外面是黑压压的匈奴铁骑,一组组有秩序的在城墙下来回巡逻,一个个兵强马壮,警惕心十足,配着匈奴人特有的高鼻深目,满身凌厉的血腥气,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群恶狼。
瞧见了匈奴铁骑的飒爽英姿,秦端下意识回头朝着陀兰镇内的守兵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登时觉得有些牙疼。
大夏太久没打仗,在军中吃空饷找关系的情形一直都存在,也正是因为如此,直养得大夏一帮子精兵强将成了酒囊饭袋,这样一代代传下来,军队的战力可想而知。
当看到又一个打着酒嗝的军士歪歪倒倒从小巷中走出来,衣衫凌乱,一副餍足的模样,秦端哪还不知道这分明就是去找了野食,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就这群操蛋的玩意也能打赢匈奴?”
他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忿忿道,“刘钦瑞也不用他的狗脑子想想,先前匈奴闻风而逃,明明连根毛都没摸着也好意思声称斩敌数百……”
他和孟歧山心照不宣地避开了人头究竟从何处来的问题……虽然杀敌数是假,可人头可都是真真的,人头哪来?
还不都是杀的当地的平民百姓!
大军过的地方,不止一个村落被连根拔起,只可怜了那些百姓本来以为盼来了救星,甚至眼巴巴的上去迎接军爷,把全部身家都恨不得拿出来犒赏大军,只为他们能替村子除掉匈奴这群杀千刀的祸害!
可这帮子军爷酒足饭饱之后转头就扬起屠刀,将这群还对他们露出质朴笑容的老百姓不管男女老少统统杀了个一干二净!
自古兵匪是一家,哪朝哪代都是如此,就算秦端有心阻止,可在刘钦瑞亲自带头的效应之下,朝上的封赏按照人头的多少雪一般的来,这些个尝到了鲜血滋味的鬣狗哪还能舍得下?
遭屠杀的村落从一个两个……逐渐发展成了一片,大军的野心和需求越来越大,可却偏偏不对着该死的匈奴,反倒统统向内!
大军过处,如蝗虫过境,生人统统被杀了个干净。
“这群狗东西,该杀!”
孟歧山此时也顾不得再和秦端顶嘴了,他直勾勾盯着城内的某处,连眼睛都烧红了。那是城墙下的一个角落,一座破旧的四合院,外头数个大兵嘻嘻哈哈的聊着天,手里却毫不客气的把先前战时搜刮的人头给堆在一处,准备着以后再用。
不管仗是谁带着打,军功总得按照这玩意算嘛。
孟歧山眼睛尖,一眼就瞧见其中一个大兵脚下当球踢的是个小男孩的脑袋,虽然为了防止腐烂这些人头都用石灰处理过,可时间一长自然而然便变得有些狰狞。
另外几个人似乎被勾起了兴趣,嘻嘻哈哈的从脚边勾起几个人头,你传给我,我传给你,孟歧山看得清楚,那都是些老幼妇孺的头,个个脸上都还是满满的惊恐,分明都是些汉人!
这群畜生!
秦端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月,刘钦瑞治军不严,连带着他天天眼中看到的都是这群在女人身上耗得腿软腰软的软蛋,这会乍一看见外头血腥气几乎要溢出来的铁骑,初时自然震撼无比,可回过神来后,却还得折过身来拉身边这头几乎要炸了的小豹子。
“站住,你想往哪去?”
孟歧山的眼睛都被烧红了,“放开我,我要去宰了那群畜生!”
他本来力气就大,此时怒气上来更像头壮实的小狼崽子一般,秦端重伤初愈,这一下登时被他推了个趔趄,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登时下意识“嘶”了一声。
这一下,孟歧山的动作登时僵住了。
秦大公子从来都不是个肯委屈自己的人,相反,此人深谙不要脸的精髓,更对顺杆子往上爬这一条天赋技能掌握得炉火纯青。
他其实比起少年孟歧山也就是占了点年龄的优势,孟歧山因为前些时候被人扫落马下的耻辱,这段时间更是加紧苦练。
就算是秦大公子再脸皮厚却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当真还是要靠天赋技能的。
好比他现在……恐怕孟歧山已经能和他最盛的时候拼个旗鼓相当,更别说若是再过一段时间,他会成长成什么样子……反正归根到底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
秦大公子傲娇的扭开头,他才不承认之前是谁帮他整合军队冲出重围呢!
见把孟歧山给唬住了,秦端这才冷冰冰哼道,“怎么,不闹腾啦?”
“当然要杀他们,不过不是现在。”孟歧山紧紧握住了拳,若是细看则会发现,方才那股子熊熊燃烧的怒意此时已经化作了他眼底的彻骨寒意。
“把平民的生命视若儿戏,这样的军队,不要也罢。”
秦端闻言却只是嗤笑一声,懒懒道,“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不过是在刘钦瑞的手下发扬光大罢了。就算是昔年华宜华大将军亲自率领的定西军,这种事情还不是屡禁不止?”
“何况你现在连个底层的兵卒都不是,不过是个我身边的小厮,连进谏都险些被砍了脑袋,就算刘钦瑞再不是个东西又能怎么样?”
“这里这么多人,这么多部队,难不成就没一个脑子灵光的了?就他最聪明?归根到底不过是他官最大罢了。”
秦端当先转身朝着下城墙的方向走去,还不忘悠悠嘲讽一声,“小子,你还嫩了点。”
秦端是吏部秦家出来的人,无论是吏部还是秦家,这两处都是看尽了官场各种黑幕的存在,而在吏部几代的秦家手中握着的秘密更是远远超出常人的想象,也正因为如此,在秦端看来无论是杀平民换取军功还是刘钦瑞蠢货上位……归根到底不过都是谁更势大而已。
也正因为如此,在孟歧山这等毛头小子眼中几乎是无可饶恕的罪行在他看来也并非不能容忍……这可以说是一种对官场的冷血,也可以说是一种对世情的妥协。
不过秦端故意说这番话的意思可远远不止如此。
若是不让孟歧山明白,除非他站在最高的位置上,能亲手主宰这战场上诸人的生死,那么终将要受制于人,而这些他看不惯的场景,也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很残酷,但是同样很现实。
秦端才走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了孟歧山略带了几分怒意的声音,“你怎么就知道华宜做不到的事情我做不到?”
“那你就做给我看,证明我是错的,如何?”
在孟歧山看不到的暗处,秦大公子微微勾起了唇角。
匈奴骑兵的机动速度极为可怖,真正从此处聚拢而来也不过是两三天的功夫,两人下城墙时回望的最后一眼,依然见到远处隐隐有烟尘靠近。
大战在即。
说来也奇怪,匈奴骑兵虽然围城,但却暂时并未有攻击的迹象,甚至连人员的出入往来都不做限制,只是能在众多高头大马和嗜血骑兵的目光中进退自如的却也没几个。
孟歧山心中虽然觉得奇怪,但他毕竟是初次出战,对于这些筋筋道道也不算太了解,只好一日数次的在城中四处转悠,企图找到蛛丝马迹。
秦端先前还会加以询问,后来也疲了,专心养伤,由得孟歧山在外边四处野去。
这一日,定西军中来了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物,安乐王。
按理来说,此时重兵围城,这位身份金贵的王爷自然应该是离得越远越好才是,哪有上赶着给人碗里加菜的道理。
更别说前些日子刘钦瑞才刚刚打了败仗,秦之言又无人见过他真正指挥一场大战,按照秦端的话来说,当真是用了生命在谋反。
毕竟归根结底秦之言乃是夏衍一力举荐,夏望之又被众位朝臣给生生拘在了朝上,按照大义来说,就算是为了天下黎民,天家也应当有人掠阵……
行了以上谁都知道不过是扯淡的,安乐王的野心虽然一直未曾暴露,可在这等时候冒头不得不让人心中打了个突。
这大夏兄弟阋墙的事情前朝又不是没出现过,若是因为刘钦瑞之事引来了众怒,夏望之趁机亲自将这个弟弟发配来送死也不是不能这么想……
官字尚且两张口,更何况从来都兄友弟恭为辅,明枪暗箭为主的天家?
作者有话要说:夏衍要粗来啦~大战这边基本就是安乐王的接下来谋划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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