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时的丧仪过程大致是这样的:先要给死者穿寿衣,又称小殓,然后就要搭灵棚,家属哭尸于室,并且请远亲近邻都来家里吊唁,主家不仅要做祭品供奉于灵堂前,还要招待前来吊唁的客人喝茶吃饭,灵棚的作用就在于此。
在吊唁仪式举行的同时,尸体会在家中停留七七四十九天,由僧道举行“做七”仪式。接着才是封棺下葬。然后由法师给亡灵指路,让亡灵依循着冥冥中的道路去到奈何桥边。但是,这些亡灵并非立时就能过桥,要一直等到六月六日这天,才会举行过桥仪式,守桥人收了亡灵的过路费,才肯放它们过桥去。
原本投胎的过程并没有这样艰辛,可是随着人间大乱,先是巫族拉拢了饿鬼道众生,然后是地狱里的许多恶鬼魔头接二连三额集体造反,到最后,竟然连某些阴差都不再按章办事,索贿时骄狂侮慢的态度或者办事情时随心所欲的程度,和阳间的官吏也并无太大差别。
时人死后还这样麻烦,实在是世道不好的缘故了。如今不只人间,连三界都有了些隐隐的躁动。
总之,等新死的亡灵们过了奈何桥,在地府落了户,便算是安稳下来,可以安心等待黄泉里某种不需要外力干涉,自动运转的先天机制去安排死者的转世重生。
祝老汉的丧事忽然出了变故:先是跑出来老头儿的亡灵,然后一个看上去就仙风道骨的道士带着个小道童,提前把两老的尸体封了棺。这样的变数自然叫接受了丧事的末流术师们措手不及。
丧歌队的领队唤作花娘子,听说是个过阴人,个头高挑,肌肤丰润,白净面皮,长得颇有几分姿色,所以便有些爱慕虚荣,总喜欢在人前,尤其是在男人面前出风头。
有味斋是各种消息的集散地,所以四郎也听人说起过这个平民中间颇有名气的神婆。街坊里总有人道她闲话,无非就是说她放浪形骸,勾引男人云云,后来江城某些促狭儿干脆送她个绰号“绵中卧”,花娘子非但不恼,还颇以为傲。
花娘子见到苏夔和四郎一起封了棺后,就扭动腰肢走过来,拿腔拿调地娇声说:“见过这位真人~之后的事情,奴奴便但凭道长,嗯,吩咐。”说着,还抛了一个媚眼给苏夔。
原来,花娘子的确是个脂粉堆里的英雄人物,作风非常豪放不羁。她如今是看中了道长品貌非凡又有能为,想要趁机勾搭呢。这种事花娘子也是做惯了的。她真本事没有,却有一身好皮肉,便常常藉此勾搭些会点道术的神汉野道花和尚替她排忧解难。
因此,今夜一见苏夔这个冷峻的道士,花娘子就眼前一亮,非但不怪人抢了自己的风头,还十分乐意的把丧仪后面“做七”的事情交托给了道长。
可惜真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道长对花娘子的作态完全无感,低头整理褡裢里的法具,又吩咐四郎过来,跟在他身边学习做七的祭祀礼仪。
做七很有讲究。人死之后的四十九天内其实是滞留在人间的,既不会立即下地狱,也不会马上升入极乐世界。这段等待转生机缘来临的时间里,如果请一些有道之人来为死者做法事,亡者即可以投身到更好的去处。也就是说,如果要超度亡灵,其实是在这四十九天里效果最好。因为一旦过了七七,亡灵拖身的类别便已经被地府确定了下来,做再多的法事其实也改变不了某些根本性的问题。
比如说,一个作恶多端的人,注定要沦为畜生道,但是在他死后的七七之期中,有家属替他请来真正的高人做法事超度亡灵,便能化解这些恶人的罪孽,是他们免去沦入畜生道或者饿鬼道,再次重生为人。
道长讲到这里的时候,四郎有些不解:“师傅,这样一来,岂不是只要有钱有权,能够请来高人做法洗罪,那么今世怎么作恶都不会影响来世投个好胎了吗?”
苏夔看了四郎一眼,想了想才说:“首先,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高人极少。其次,这种法术,其实是在亏损施术者的功德和福报。也就是说,施法者将死者一生的罪业都摄取过来,以自己的空性或真灵化解,并将自己的修炼积累的功德回向给死者。”
“这……这岂不是牺牲自己,让一个恶人得了善终吗?”说不上为什么,四郎觉得有点不舒服。
花娘子在一旁插嘴说:“这就叫“亏损我乐受,利益供养他”。这才是真正参悟了的高人哩。恶人也能悔悟,只要诚心悔过,便不该太过苛责。所以,才有许多高僧诵经,为诚心悔悟的罪人们消业吧。”她说这几句话的样子,倒也真有些普度众生的样子。
旁边刘麻子忽然说了一句笑话:“谁不知道你花娘子是个舍得肉身的真菩萨啊。”
道长似乎笑了笑,然后端正了面色:“这位居士,菩萨可不能拿来随便说笑。总之,高人也罢,傻子也罢,总之我们这一门并不会这样的术法。所以四郎你大可不必多想。”
四郎是知道释迦摩尼割肉饲鹰的故事的,饥瘦的秃鹰饿了自然要吃鸽子,这是自然规律。释迦摩尼不叫鹰吃兔子,又不忍心饿死鹰,便想出了伤害自己的办法来解决这个矛盾的命题。肯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四郎也觉得佛祖不愧是佛祖,的确是有过人之处的。
可是,鹰吃兔子是为了维持生命,而人间某些恶人作恶,只是因为他们乐意或者某些微不足道的理由。所以,把鹰换成恶人,牺牲自己的功德去超度他们,四郎便丝毫不能理解这种做法了。
由此可见,四郎于佛法一途,的确是有些悟性不够。这也怨他平时不爱读佛经,成天缠着殿下给讲些神佛间的八卦之类的趣闻怪谈。
比如四郎就曾经听殿下说起过,时时讲究慈悲为怀的观世音也曾经说过诸如“对那野蛮残暴众,文静教化难奏效,应用智慧方便法,诸佛也现威猛相……”之类的话。
所谓的方便法和威猛相,就是密宗里的“杀度”。以杀止杀,以杀人性命的方式度人转世重生,这却也被密宗看做是最大的慈悲。
一群人折腾到现在,其实已经快到二更天了。
丧歌队里的有个伙计过来问花娘子,要不要给祝老汉准备五更夜饭。
本来这夜饭该在第五个七日的前一夜准备好。因为据说要到那一天,亡灵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亲人便要将亡灵哭喊回家,同时端上事先准备好的酒菜,设奠祭祀。这就是五更夜饭的由来。可是祝老汉的亡灵不仅提前意识到自己死了,而且还带着几个道士找回了家,所以丧歌队就有些拿不准,是否应该照常走这道程序了。
花娘子本来就不乐意四郎在一旁东问西问,耽误她的好事,所以此时就说:“死者为大,怎么能轻易省去程序呢?必定是你们偷懒了。”然后她又转头笑吟吟的对着四郎说:“这位道士小哥,奴奴这一行不受人待见,也招不来什么好活计。你看,跟着奴的这群人这样的懒散,祭品由他们做来,也必定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敷衍。不如由小哥亲自动手吧,方才不会侮慢死者哩。”
四郎知道现在祝家一时没了主事之人,这些操办丧事的歌者拿了钱不办事也在所难免。他心里记得自己答应过祝老汉,便没有多说什么,起身走进了厨房,打算亲自给二老做一餐五更夜饭,吃得饱饱的好上路。
祝家的厨房十分低矮,四郎要弯着腰才能钻进去。里面黑乎乎的,点着一盏灯,火光如豆,只有微微发黄的一团光晕。
昏黄的灯火映出灶台上的锅碗瓢盆,大概是昨天吃过了没有洗,每个上头都有一圈油乎乎的痕迹。灶台是泥土垒的,只有一眼灶膛。后面坐着个半大少年在生火。
厨房里闷热的很,四郎看了一眼那些油乎乎的餐具,旁边盆子还泡着一副猪内脏,引来成群的苍蝇在上面飞舞。他忍不住皱着眉头:这样似乎有些太过于侮慢死者了。
不过,四郎也没有出言苛责。因为呆在这间厨房里确实十分难受,简直像是身处无间地狱一样,所以丧歌队里的人谁也不肯好好在厨间做事,倒也说得通。
好在丧歌队的人还在厨房外面搭了一间四面敞风的棚子,还搬了个风炉子过来,权且作个简易灶台。
丧歌队的人三三两两站在棚子下,有的机械的切着菜,有的坐在一处吃瓜子和凉茶躲懒。
四郎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某些做五更祭品要用的食材。只有切菜师傅抬头看他一眼,其他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并不理睬他。
跟过来的那个伙计大声说:“老板娘让这位小哥负责五更夜饭,大家都别瞎忙活了。”
“臭婆娘,尽乱来!”大伯咕哝了几句脏话,把菜刀啪的一声,狠狠拍在案板上。
四郎捡起菜刀,用旁边的一盆清水来回的淋洗,没有理会这些人投射过来的,带着些打量和不信任的眼光。
等他洗好刀,跟来的伙计走过来问他:“小道士,咱们先做什么?”
五更祭品可是有讲究的,棚子里的人都闲闲站在一边,等着这个脸嫩的小道士出丑呢。
这些吃食在祭拜给死人之后,可以由丧歌队的人带走处理。如今年成不好,丧歌队自然是要慨他人之慷,借机大吃一顿了。所以准备的食材还是很齐全:单说肉菜,除了泡在厨房里的那套猪内脏之外,还有一只已经拾掇好的母鸡,一条腌制好的火腿,一条新鲜猪后腿。两腿肉都挂在竹竿上,一个往下滴油,一个往下滴水。
四郎走过去闻了闻火腿的味道,皱着眉头说:“这是二月新腌的火腿吧?”
火腿分为冬腿和春腿两种。前者是农历十一月至十二月天气寒冷时腌制的,所以肉质齐正,天冷时滴油少,不易发哈,后者是一月至二月春暖时腌制的,所以谓之“春腿”,肉质浮松,天热时容易滴油,并且不易储存,很容易发哈。
“是呀。”一个女人吐出一片瓜子壳,有气无力的说。
四郎点点头,指着火腿道:“劳烦这位姐姐,帮我把这条火腿先泡一泡吧。”
女人翻了一个白眼,放下瓜子不情不愿的去做事了。
四郎又转过头接着吩咐:“这位小哥,麻烦帮我把厨房里的猪肚取出来洗干净。”
被点名的杂役嘴一撇,抖着腿说:“洗不来。”
四郎怔了一怔。
殿下说过,欺负他的都要狠狠打耳光才行。可是四郎有些拿不准这人是不是故意在欺他。
因此,四郎犹豫片刻,还是很耐心的解释了一句:“你洗的时候先把苦皮擦洗干净,等到猪肚十分净白之后,再放入糯米反复淘洗,这样才能涤去本身的腥臊和先前沾染的污秽。对了,剩下的那些猪内也烦请小哥帮忙如法炮制。”
这么说着,四郎提起盆子里的母鸡,熟练的剥去脚爪老皮,在鸡腹近幽门处拉一个小口子,掏出内脏,食管等,然后冲洗干净。又分别把左右翅膀插入脖子下边的刀口,翅尖从咀内侧伸出来,别在鸡背上。接着是两条鸡腿被四郎温柔而小心的敲断,交叉并起塞入鸡腹中。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鸡被料理好,也不过是四郎说一句话的功夫,杂役看得目瞪口呆。再不敢多生事端,老老实实按照四郎的吩咐做事去了。
四郎已经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他的动作快的叫人眼光缭乱,纷飞的食材中只能看到偶尔寒光一闪。趁着手上功夫停顿的间隙,四郎转过头,对着一旁愣神的大叔自然而然地说:“起油锅。”小表情还十分严肃,成功的唬住了这位不配合的大叔。
认真工作的人最有魅力,因为这种人往往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让身边的人不由得按照他的指令去办事。本来一脸不屑的大叔也不由得按照四郎的吩咐架起了油锅。
等到锅里的油被烧的微微起泡时,大叔才忽然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听这个小混蛋的啊掀桌!
结果,还没等他掀桌,四郎已经把抹好糖水的整鸡塞到了他的手里。
于是大叔顺手就把鸡下了油锅。等到鸡肉被炸成金黄色的时候,又顺手捞出来沥干油,递还给四郎。
四郎接过去放入釜中,加水直到淹没整只鸡之后,才6续加入精盐、生姜,酱油、口蘑、药包等调味料,又用铁箅子压住鸡身,旺火烧沸,最后转为小火细焖,焖到鸡肉烂熟为止。
亡灵吃了这只鸡,就能免去刀山火海,水淹油炸之苦。
很快,锅里便飘出一阵阵奇异的鸡肉香味。刚才那个杂役耸着鼻子走过来,把料理好的猪肚递给四郎:“好香好香,香得我肚子里的馋虫到处乱爬。”
四郎没回应他的话。因为四郎知道:这些人长期接触阴间的事,但是本身又是什么都不懂得凡人,所以便沾染上了许多不好的东西。表现出来的易怒、贪婪、侮慢等,也许并非出自本意。
这么想着,四郎从自己的褡裢里取出来道士给他的石莲子。所谓石莲子,其实就是经霜后的老莲子,因为已经坚硬如石,从而得名。他把石莲子与淘洗干净的糯米对半装入猪肚子内,用线扎紧,入锅煮熟。
刚盖好锅盖,就被杂役那张留着口水靠过来的脸吓了一跳:“别着急,有的是给你们吃的。待会若是将五更饭菜祭拜给亡灵,别的都好说,唯独这道猪肚,切忌要白生生囫囵一个。等到你们吃的时候,却要切片吃才好。”
杂役和围在四周的歌者都咽着口水点头,四郎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低着头处理煮熟的火腿和鲜猪蹄。
正在捣鼓着想要把猪腿里的骨头都取出来,四郎就听到旁边那个掌厨的大叔嘀咕了一句:“哼,倒是好心肠。”
四郎吐了吐舌头,没敢出言招惹这个坏脾气的大叔。
其实那些祭品在亡灵食用之后,本来就会被丧歌队的人分食,自己也不怕沾染上什么因果。再多的事情四郎也知道自己肯定是管不过来的,但是,既然这些人这些事就在眼前,力所能及的提一句,其实并不费什么事。
见四郎抽取火腿的骨头很费劲,大叔嫌他磨叽,一把抢过来,利落的抽出了两只猪蹄的骨头,然后将其合卷一处,用绳子扎紧,随手扔进几步开外的煮锅内。
丧歌队的人尽管有些轻慢死者的嫌疑,但是最后还是挺配合的完成了五更饭菜的制作。
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四郎便走出临时搭建起来的矮棚,来到院子里。跟烟熏火燎的灶台相比,院落中虽然没有什么夜风,也总算是凉快一点的。
如今做好了五更饭,丧歌队里的人就装扮成孝子贤孙,只待五更一到,就扑到灵前去嚎啕大哭。
答应祝老汉给他儿子招魂的事情看来要等到明晚了,道士说自己要留在祝家操办二老七七之事。四郎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想要回有味斋去了。只是四郎各处转了一圈,却不见了殿下。
刚才殿下嫌弃屋里逼仄,而且味道不好,便说自己出去走一走,如今也不知道走去了哪里。
“要回去了么?”
四郎忽然听到殿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循声抬头望去,以一轮青白色的诡异月亮为背景,一道黑色的人影屈膝坐在古旧的屋檐上。
这幅场景叫四郎一瞬间有种似曾见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么一个孤寂又骄傲的背影似的。这个人就好像是从亘古以来,就一直坐在那里,或许是在守望什么吧。叫人见了觉得有点可怖,又有点羡慕被黑影守望的人或者物。
四郎被自己忽然而来的感想雷了一下,他晃了晃头,把这些奇怪的想法晃出去脑海,然后仰坚定的点头:“想回去了。要和主人一起回去!”
神经病殿下不知为何又在屋顶耍帅玩深沉,听了四郎的话,殿下站起身,单脚在屋顶一踏,身后的长袍翻飞,有那么一刹那几乎盖住了流淌的月色。四郎眼前黑了一下,就看到殿下已经笑吟吟的站在了自己面前。
“走吧。”殿下朝自己终于守候而来的珍宝伸出了手。四郎也很放心很信任的把手放了上去。
然后他就感到自己飞了起来……
嗯,是真的飞了起来。
风在耳边呼啸,夜色里隐约有些不安分的魑魅魍魉在江城的大街小巷里游荡。
四郎似乎听到一阵阵嘈杂的说话声在寂静的江城里回响。
有父母焦急的呼儿唤女,有嘤嘤的啼哭声和女人的娇笑,还有小儿在撒娇,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就像是在举办庙会一样热闹。
殿下带着四郎飞掠过江城的黑压压的屋顶,很久就来到了洄水河边。
四郎看到,尽管如今是宵禁,但是以烟雨楼为中心,河市却依旧灯火辉煌。甚至比没落前还要热闹。
好多长相极为俊美的人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戴着面具留连其间,也有不带面具,天生就面目狰狞的家伙。一个羽扇纶巾的书生带着个狐狸面具,在一个玉器摊子前挑挑拣拣,四郎一晃眼看过去,觉得看那身形,好像是被华阳关了小黑屋的狐狸表哥。
两个戴着斗笠,斗笠下一团黑的人用个小艇载着一船大西瓜,往来于河港中叫卖。
叫卖声很快就吸引了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小男孩,他飞快的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跑去河边买了一块人家切好的西瓜,然后就被一个只能看到背影的男人提了起来。
小男孩扭动两下,见挣脱不开,就只能被男人拖着手,很吃力的单手举着很大一块西瓜,边走边啃了。
一只野猪穿着人的衣服,乞丐一般唱起了莲花落,就坐在离有味斋不远的地方,被槐二出来狠狠踹了一脚,吭哧吭哧地跑了。
街上跑过一群嘻嘻哈哈的小孩,有的脸上一会儿是狼一会儿是人,还有的小孩子身形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到眼白。
这些声响就像是一团搅在一起的蚊蚋,占满了原本死寂的夜空。
“这是……”四郎的话在呼啸掠过的风里四散开去。
殿下仿佛知道他的想法,肯定的说:“对,因为江城阴阳两界重合,河市没落了下去,但是,被废弃的河市却成为魑魅魍魉、莲蓬百鬼的聚集之地。妖鬼集便应运而生。这就是百鬼夜行的目的地。”
此时,两人已经到了有味斋门口。
四郎看着灯火通明的大堂和往来如云的食客,震惊到无以复加。因为黑雾之事,河市里的生意忽然惨淡了下来,靠近洄河的这片地方几乎被传为鬼蜮,追逐利益的商户纷纷搬离此地。带动着依附这些大商号的平民也搬出去很多。唯独有味斋还在坚守。所以白日里的生意自然大不如前。
然而,谁能想到,凡人离去后,原本已经被废弃的河市在夜晚居然这样热闹,鬼怪们纷纷占据那些死过人的濒河小屋,于夜间在江城的大道上成群结队、昂然而过,过着和凡人别无二致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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