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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窗口,窗户开着一个小缝,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冷空气在身边游走,冷冷地渗入他的毛细孔。
她穿得不多,一件长袖白恤衫、一条黑长裙,很中规中矩的打扮。
他看着她,有股将她揽在怀里亲吻的冲动。
「你为什么这样看我?你在想什么?」
她的脸上露着一抹恬静的笑,突然,他觉得有一点心慌。
他怕他对她的爱只像一阵风,来去之间,冬日霜雪已然化尽,它却消失无踪了。「我在想:有什么方法可以把妳留下来?」
萧玲沉默着。
好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说话。
他们面对面坐着,他用两只手包住她的手。
她的手小小的、柔柔的,他将脸枕在她的手上,轻轻吻着她的指尖。
萧玲觉得好笑,陆羽真的昏头了。
她想:这是移情作用,他在男人身上得不到的爱,全转移到她身上来了。
她喜欢陆羽,但那是同情,而不是爱,她心里很明白。她让陆羽握她的手,可是-她不会让他吻她。
「帮助我...」陆羽轻轻缀泣起来:「帮助我成为一个男人。」
萧玲叹口气,任陆羽将她拉进他怀里。
她轻轻闭上眼睛,心想被一个像女人的男人亲吻会是怎样一种感觉?
陆羽的鼻息热热掠过她的脸,他离她如此地近,她知道什么事要发生了。她该拒绝他的,可是她不忍,他如此地无助、如此地伤心,也许她应该帮助他。陆羽的嘴唇是冰的,他的心是冷的。他的吻不带一丝光与热,捻不起她心底一根细弦。
她让他吻了会,轻轻推开他,若无其事笑着说:
「你如果把我当葛狄,可能会吻的好一些。」
陆羽彻底被打败了。
「妳没感觉?我吻妳,妳没一点感觉,是不是?」
陆羽心底寒彻彻地,他扮不来男人,他连一个女人都吻不来。
「陆羽!」萧玲握住他的手:「也许...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陆羽望着她,惨澹地笑了。
萧玲喜欢拍摄黄昏的景像,尤其是夕阳,那种烈焰般的美,是用残余的阳光拼尽全力烧出来的。
那种美稍纵即逝。留下的只剩下余味,让人在缅怀中再三回想,细细品尝。
她常常等待夕阳,在山巅、在海角。
她拍到最高的夕阳是在武岭上。
那海拔标高两千两百八十三公尺的山上,她捧着相机等待着夕阳跌入地平线后迸出最后余晖的美景。
她坐在岭上等待,那迟迟不落的天光让她等得有几分焦灼。
高山上的空气清新中带着很深的寒气,凉透入心,天光渐渐沉落,空气中愈发冰凝,从山谷里吹来的风似冰过的刀刃般割着自己的脸庞。
她拿着相机的手有点抖,贴着眼睛的镜头门框冷凝似冰,她在颤巍巍的心情中拍摄完一卷高山夕阳,天色已沉落大半。
她在横贯公路上摸着黑找寻住处,夜雾瞬间迷漫过来,开足了雾灯也透视不了几公尺远。
那是一次绝望的经验,她觉得她挨不完这条山路,看过去是黑沉的夜,夜里的山和树已经漫无分际地融为一体了。
那条山路上只有几盏微弱的灯光,夜雾漫过灯火的微弱光束下,有种令人悚然的黐魅感。
她觉得发根竖直起来,身上的毛细孔也被恐惧吞噬着。黑沉的夜,独行的女人,一股未测的心慌像鬼魅般跟随着她,她不敢看后照镜,深怕会在后座看到一个不请自来的恐怖人影。
惊慌中她看到黑沉的路边亮着一盏灯,灯下一个箭头指向一座山庄,那是她晚上唯一能找到落脚处的希望了。那一盏灯是夜里的黄昏,让她抓住了最后一线生机。
她一直记得那一次惊魂之夜,和她拍到的那一个沉落在黑夜之前的夕阳。
那景致极美,是一轮红日渐落入灰色的云雾里。天边灿耀着几线金光,满天都是彩霞,姹紫焉红美不胜收的景致,在她的相机里留下一个永不凋零的影像。
她给陆羽看过她的摄影作品,陆羽说她是介于专业和非专业之间的摄影家,比非专业摄影作品多了几分浪漫的美感,却比专业摄影家少了几分写真。
她可不服这样的评语,她也可以这么评论陆羽的作品,却又怕太一针见血伤他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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