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当日,剌都率随从离开莱郾城赶回北萧祈京,此时积雪开始融化,露出一大片一大片赤褐色潮湿的土地,远处雪山连绵不绝,在阳光的照射下白亮得刺眼。
作为北萧的京城,相比起南楚的精致,祈京背靠雪山,建筑大多由巨大的石块垒砌,雕以简单却粗犷的线条图案,以王宫为轴心,四周林立着大臣和其他王亲的府邸,街道宽阔,纵横有致。雪水融化从山的缝隙流下,如高高挂起的一条白色玉带。再远些便则散落着些毡篷,应该是平民居住区。
街道上人来人往,带着特有的北萧特色,不失繁华。
进了城门,一路直往皇宫的方向,所到之处,行人都避之不及。
过了中轴线,皇宫的大门遥遥在望。这时,侧面驰来一队人马,中间一四驾车撵,厚厚的车帘垂挂着,顶门上嵌着一只金色的鹰头,这是北萧王室的标志。马车两边各有四个挎刀黑衣人,都是面无表情,笔直地坐在马鞍上,如即将出鞘的宝剑,内敛却沉凝。
一行人勒马止步,剌都上前,皮笑肉不笑地一拱手,道:“太子殿下安好?”
帐幔勾起一幅,露出太子那面无表情的脸,眸子潋滟着莹莹紫色,他扯了扯嘴角,道:“原来是驸马回来了。”
对面队伍里突然有人轻咿了声。
太子淡淡地瞥了眼,道:“驸马这是要进宫面圣么?不妨一起吧。”
剌都笑,“剌都不胜荣幸,殿下先请。”
车骑逶迤而行,径直到了正宫门,一溜排的侍卫笔直地站开两边,手里握着刀戟,面色肃穆。
一个宫人急匆匆而来,恭敬地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见过驸马。”
太子出了车撵,剌都下马相随,两人一前一后往议事大殿走去。
白雀宫,大殿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大殿每个角落。
女王半依靠在黄金宝座上,她皮肤偏黑,却难掩住她的绝色风华,嘴唇微抿着,眸中紫光潋滟,高傲而尊贵,不可仰视。
王夫坐在她的下首,他是个健壮而英俊的中年男人,狭长的眸总是眯着,看不清里面的颜色。
太子缓步走进,在台阶下站定,躬下身,声音温润好听,“王。”
女王睨着他,嫌恶一闪即逝,只是淡淡地唔了声,并不多话。看向剌都,脸色和缓了许多,道:“你回来了?”
剌都恭谨地道:“是,”
太子不以为意,向着那王夫行礼道:“拓亲王安好?”
拓亲王微笑,长者般慈爱,“好,这么多年了,太子终于能回来承欢膝下,你母后甚是欢喜。”
太子轻笑,转身在椅子上坐下,内侍奉上清茶,他握在手中,凑近,抿了口,恣意而慵懒。
女王不看他,道:“孤看了你的请奏,你决定要和南楚议和?”
太子道:“是。”
剌都道:“我倒是不太明白太子殿下所想,南楚此时新皇登基,根基尚浅,无力对外用兵,儿臣以为,不议!”
太子瞧了他一眼,眸中冷意一闪,道:“纵然南楚此时力拙,但驸马不要忘了,这新皇是皇甫家推上去的,内有石家襄助,君臣同心,若是再战,驸马有几分把握?”
“只要太子心存壮志,臣必然鞍前马后!”剌都厉声道。
太子道:“驸马果然忠勇可嘉,只是,”低眸吹了吹茶末,慢悠悠地,“如今南楚主动议和,条件由我北萧来开,既如此,何乐而不为?”
女王沉吟着。
剌都恨得牙痒痒,嗤道:“不过是蝇头小利而已!”转向女王,“王,剌都愿意率领三军直捣白鹿关,挺进中原,为我北萧开拓疆域!”
女王有些动容,不禁去看太子。
太子道:“可是驸马不要忘了,东汙国正在崛起!”
几个人心头都是一沉。东汙国,据说开拓疆土者是海盗出身,以一孤岛为基,侵占四周,不过数十年的时间便成为一方强国。多年前,因为皇室内讧而元气大伤。但不久前,出现了一个能人,说是皇室遗嗣,将各方势力合聚,隐然有重新崛起。
而一旦崛起,只怕邻国不得安生。
一时间,几人都沉默不语。
剌都还待要说,女王止住他,道:“太子言之有理,如此,便拟了条款,与众位大臣商议即可。”
拓亲王笑道:“太子跟随大祭司身边多年,得悉心教导,果然有文韬武略之才,真乃是我北萧之幸。”
太子眸光闪了闪,道:“亲王谬赞了,儿臣身为北萧太子,理当为北萧、为王分忧。”
女王微微一愣,不由地抬眼去看他。
她知道这是张面具,除了那双紫色的眸子昭示他身上流着北萧最尊贵的血,面具下是那张俊朗的脸却是她不愿意看到的。那张脸时时提醒自己,这人是自己一生最痛的伤,最不堪回首的耻辱,却又不得不容忍。
太子也在看她,眸色深沉,无波无澜,如黑漆漆的夜,冰冷而疏离。
她陡然发觉,无论她怎样痛恨,怎样无视,这个人已经长大,他是自己的继承人,是这个国家的未来君主。从他出生,他的命运已经注定!注定她与他的纠结!
她的手有些颤抖,斜里伸过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温暖如昔,让她的心安静下来,她向那个男人微微一笑。还好,还有这个男人守着自己。
太子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眸中闪过丝哀痛,便低了眼,掩饰了所有的情绪。
剌都忍了气,道:“如此臣还有一事请奏王上,当日,哈碌崖率兵取道渠城,不慎战死,请王上论功行赏,抚恤家属和部下。”
拓亲王点头道:“哈碌崖骁勇善战,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为国捐躯,可叹可敬。”
“亲王错了,”太子突然出声,道:“罔顾军令,擅自出战,乃是为将者之大忌!即使是勇士,不为我用,反而是祸患!本宫以为,论罪该死!”
拓亲王窒了下。
剌都忍不住道:“可是太子,率三军不战反退,枉失战机,难道太子与南楚可有不可告人的交往?”
“剌都!”他的话音还没有落,拓亲王变了脸,呵斥着。
女王眸中闪过丝冷意。
太子神色不动,淡淡地道:“本宫这么做自然有意图,倒是驸马,”冷冷一晒,“本宫希望以后不要听到这样的话。驸马该记得,本宫才是太子!”
剌都变了脸色,略低了头,闷声道:“太子恕罪!”
太子笑,也不看他,起身,“王,拓亲王,儿臣先回宫去了。”
王父依然是亲切的笑,“去吧。”
女王淡淡地。
直到那天青色的衣角转过帐幔不见,剌都一拳砸在白玉栏上,“王,王父,剌都忠心日月可鉴!但是剌都不服!”
拓亲王看了眼脸色沉郁的女王,向他使了个眼色。
女王的声音很淡,却透着不可违抗和久居上位者的强势,她道:“剌都,孤宠你,因为你是欣霞公主的驸马,是王夫的至亲,更是因为你的能力。但是,你别忘了,他是孤的儿子!北萧的太子,将来的王!”
剌都的后背突然渗出薄薄的冷汗,他下意识地去看女王,却只见她紫色的眸冰冷幽深几乎不见底,就是拓亲王也微微楞了神,突然觉得不甘!低声应了声,垂在身侧的手握起,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https://www.tbxsvv.cc/html/41/41171/10626433.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